老人将我和怪老头迎进去,微弱的烛光在屋子里稍微摇晃,它的光芒并不是特别好,反而给屋子一种阴红的感觉。大门进来是堂屋,农村的房子都是这样修建。
我和怪老头进屋才发现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堂屋没有摆设其它农用工具,所以显得有些空旷。最为明显的就是正中间的桌子,看上去有些年头了。桌子下放着四张凳子,每一张看上去都像是有人坐过。
右面靠墙放着一架风车,(南方用来吹谷子壳之类的木制工具)上面已经结满了蛛网,看样子有很长时间没用过。墙上挂着几张毛巾,这东西我一看就知道有的是擦脚,有的是洗脸,有的是洗澡,摆放的位置不一样基本就能看出来。
老人把蜡烛倒过来往桌上滴了几滴蜡油,这样做能有效防止蜡烛不会倒塌。她看蜡烛放稳后,开始打量着我和怪老头,时不时咳嗽几下,看来她的身体不太好,从进来到现在她吐了好几次痰。
她走到另外一个屋,那边看上去像是厨房,我和怪老头一直等着她要问什么。气氛在屋子里慢慢压抑,过了好一会儿我听见厨房传来锅碗瓢盆的声响,她终于在里面说话了,声音还是那样有气无力。
“我猜你们都没吃饭吧,刚好今晚有多余的饭,在等几分钟,我现在为你们热一下。”
“我们的确没有吃,只要不麻烦你就好。”我轻声回答,从凳子站起来准备去看看,也许她需要一个人帮忙,当我转身那瞬间,墙上骇然挂着一张遗像,没错的话因该是她老伴。
“看见啥了、把你吓成这样?没事别在人家里乱走。”怪老头无聊抽着烟,没过多久屋子里弥漫了烟味。
我颤颤兢兢望着墙上的遗像,明显觉得胸口呼吸有些艰难。
“你看看墙上那老头,他的一只眼为何是白色的,难道他死不瞑目吗?”
“别乱说话,让老太太听到心里不舒服,赶紧给我坐下。”怪老头虽然在说我,但他依旧转身想要证明我的话是不是有错,然而他回过头只是淡淡一笑,“大意一看是有些瘆人,她老公应该得了白内障,晚上看上去才会觉得有一股阴森。”
“是吗,你没感觉到他正看着我们吗?不明白怎么了,我心里总是好压抑,在这间屋子里呼吸有些不通畅,要不我们再去问问其他农户?”
看着怪老头,他没有做出任何指使,把手上的香烟嘴弄灭扔到角落一个垃圾堆里。
也许是好奇心来了,我试着再看看那张遗像有没有其它问题,第二次看见那翻白的眼睛我还是有些害怕,不敢和他直视太久,担心他会忽然对我呵呵一笑,亦或者露出一副诡计得逞的表情看向我。我告诉过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是幻想出来的,但那只翻白的眼着实有摄人心魄的力量。
“让你们久等了,我一个老太太吃的比较简单,你们先将就吃吧,不够锅里还有。”她一边说一边笑,两边的颧骨突出非常显眼。
怪老头站起来准备接下老人手上的碗,可她没理会怪老头,直接把碗放在桌上,留下怪老头尴尬的看了我一眼,而我则一直在思考那张遗像的问题,它的阴森全因为那只眼睛。
“小伙子、你一直盯着我老伴看干嘛呀,快过来吃饭吧。”老人将我拉到桌子旁,和蔼的语气,“你们爷孙二人来自哪里啊?不是附近村的吧。是不是被吓到了,没事,我老伴那是白内障,晚上不知道的看见是挺吓人,他在的时候对我很好,可惜走在了我前面。”
“婆婆你一个人住吗?”
“你也看过这间屋子了,没有别人吧?”
她的话总给人一丝难以察觉的阴谋,我当然可以确定屋子里没有别人,不过如此老旧的房屋唯独她自己,难免让人有些担心。比如生病了谁照顾她,买什么东西又是谁帮忙?
看着她苍老的脸,我默默地问:“你这么大年纪了,子女都不在家吗?”
“唉,要问就去问老天爷吧,我这辈子也算是苦命人,本以为老了该享福,可事与愿违。”她说完、抬头看着墙上的遗像,满意的笑了几下,又开始一个人说话,“你们明天一大早赶紧离开,晚上有啥动静就当没听见,千万别好奇打开门看,吃完就去睡吧。”她起身要走,可能年纪大了,起身的时候速度很慢。
“婆婆、你们这地方叫什么名字?晚上附近有其它动物吗?”
她刚刚的话让我起疑,这附近大晚上能有啥动静,听她的语气像是刻意提醒我们,又像是关心。我一抓脑袋,想起昨天那个老者说的话,他叫我们一定不能走这条路,尽量绕弯走,可为什么呢?
“小伙子你想听故事吗,要不我给你们讲个五魂涯的故事吧?”她又坐了下来,眼睛盯着我看。
怪老头一直低头吃饭,可我知道他在仔细听我们的谈话,只不过没参与罢了。我赶紧往嘴里扒饭,目的是为了她口中的故事,不过饭有些太多,嘴巴鼓得很大,一时难以咽下去,只能点头表示同意。
“既然你想听,我就告诉你这个故事,反正也有很长时间没人愿意听我讲故事了。”她再一次望着墙上的遗像,不过我弄不明白的是她一个人不怕吗?
“婆婆你开始讲吧。”
她看了一眼怪老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又看了我一眼,开始默默讲她口中的故事……
“我们这个地方叫五魂涯,相传在几百年前这里还是个战场,你可不要看它荒山野岭,这种地方最好隐蔽,敌人难以攻打。后来有一次五魂涯被敌军占领,听说死了好几万人,鲜血从山顶往下直流,就跟暴雨似的。敌军占领以后,他们为了消遣这些日子以来的疲乏,把附近村子里的妇女不论老少一一抓去强奸,有的正怀着孕,有的乃是小孩。”
我看她说的很认真,不忍打断可又不得不打断。“故事发生在这里?”
她看了我一下,眼睛里满是愤怒,好像还带着某些诅咒。
“就在这个地方。当晚他们强奸完妇女,把附近的村民全部拉去山顶给杀了,还把脑袋割下来往山下滚,那些凶手一边看一边笑,好像觉得脑袋从山上滚下来是一件很滑稽的事情。”
怪老头忍不住问:“那后来呢?”
“后来那些侩子手以为此事会平息,可老天爷看着的,还有那些惨死的村民他们更加会记住侩子手的每一张脸。直到那些人都累了,他们慢慢出现困意,不知半夜几点开始,他们总能听见树叶哗哗哗的声音在耳边传来,可醒来一看啥也没有,大家都觉得奇怪,等躺下去一睡哗哗声又来了,这时候他们开始惊慌失措,有的人则像被什么附了体,胡言乱语又是磕头又是哭泣,最后捧起大石头往自己脑袋上砸。”
“那些人是不是都死了?”我的心急剧澎湃,只因这个故事太离奇,或者在这样的环境下听鬼故事很刺激。
“当第二天东方升起太阳,另外一国家军队路过这里,发现山下全是人头,他们派人来山顶一看,只见上万人的军队全部惨死在山顶上,无一幸免。那些被派上来的人非常害怕,眼前的情景不单单是死人那么简单,而是那些人双手捧着石头像是把自己活活砸死,脑袋被石头砸的不敢直观,鲜血更是将五魂涯染了个遍。军队知道这是不详之事,命令大部队快马离开了此地。原来五魂涯长满了树木青草,自从那一件事发生后,所有的树木都莫名其妙的枯萎死了,可大家都想不到的事情接踵而至,以前五魂涯山上没有桑树,那些树木花草消失后,有坟墓的地方居然都长出了一颗桑树。”
我嘴里含着饭,露出疑惑不解的眼神看着她。“桑树?什么意思?”
“说也奇怪,每棵桑树都长在埋死人的头部位置,一到晚上就会听见桑树哗哗响,即使没有任何微风它们也能摇晃,晚上听上去就好比有人坐在桑树下看着山下的人。”她忽然低着头,又慢慢将头抬起斜望着我,“你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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