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崔婶婶揉着我脸颊的手顿住了,定定的望着我,许久叹了口气:“月月你知道吗,每次看到这样的你婶婶就会想起自己小时候。小崔婶婶是家里的第三个女儿,我下面有一个弟弟,下面是两个姐姐。这样的排列一看就知道了,是为了生男孩子。我家里的条件并不好,父母生两个孩子已经很吃力了,可惜两个都是女孩儿。到了我的时候大家都说看起来是男孩儿,父母也以为这回总算心想事成了,可生出来的时候还是女孩子。我奶奶说那时候父母想过把我送人,想过把我卖掉,甚至也想过将我掐死。是奶奶全力保全了我。我虽然有父母,可他们却从来没有把我当成是女儿。我的两个姐姐也是不堪家里的冷言冷语,早早的出嫁了,可是我年纪小只能留在家里。本来还有奶奶疼爱我,可奶奶没有活多久就去世了。奶奶去世那年弟弟降生了。他的到来无疑是我们这个家中的大好消息,父母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他身上。也是因为她我早早的辍学。不过这些我并不记恨,因为我知道记恨也没有用,我只能好好读书,多学知识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十年岁那年我被逼出去打工,为的是给弟弟赚学费,在这过程中我认识了晓武。所有人都以为,我和晓武在一起是因为他他的钱而他和我在一起是因为我年轻漂亮,可只有我们自己知道我们是真心相爱的,或许我们的爱情不像故事里那样刻骨铭心,但也是两个可怜的人相依取暖。所以尽管我在这个村子里受到众人的排挤,但我依然会很努力很坚定的生活下去。晓武说他下次回来的时候我们就要孩子。以前我并不想要孩子,因为我害怕给不了他好的生活,我怕他也会像自己一样辛苦,我没有经历过童年我也不知道怎样教导孩子,可是认识月月你以后,我决定了,晓武一回来我就要个孩子。到时候月月要帮我带他哦!”
我没有想到小崔婶婶居然将她的身世告诉给我听,居然还会跟我许下一个约定,这是不是代表着以后我在这个村子里也是有亲密的人了?心中的喜悦让我呆呆的望着她,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这一刻的小崔婶婶很美,眉眼之中都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温柔,大概是因为说到孩子吧,我预感小崔婶婶一定是个好母亲。
我以为这样的温柔会一直延续下去,我以为我可以看到她孩子的降生,可是后来的事情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当晚我们手握着手睡去,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被小崔婶婶叫醒了。她还是那样温柔的对我笑着,“你婶婶说要你早点回去,所以我起了个大早给你做了早餐,吃完早餐就回去吧。”
虽然我很舍不得离开这里,可我知道我应该回去,因为这是莫婶能接受的底线,如果我再不回去,他们便会将所有的矛头都指向小崔婶婶。就算不是为了我自己,为了婶婶我也应该回去。“谢谢婶婶那么早起来给我煮早餐,我在家都没有这样的待遇呢。”
“以后你都可以过来玩的,但是前提是你婶婶同意。”小崔婶婶温和的看着我。
我回了她一个大大的笑容,将她给我准备的早餐统统吃光了才站起来和她道别。她将我送到很远很远的地方,直到能看到我们家的房子她菜转身回去。
我一直以为可以像小崔婶婶说的那样,我以后有空就去他们家玩,等她生了孩子了我还可以给她带孩子。可却不知这一眼是最后一眼。
整个暑假我都在家里带莫聪,连写作业的时间都没有更别说去小崔婶婶家里玩了,我每天都被那些无聊的事情
等我终于抽出时间去小崔婶婶家的时候已经快开学了。
开学前的一天,莫叔陪莫婶回娘家去了,自从喜酒之后莫聪的外公外婆就没有见过他,老人家说想孩子让莫婶带回去看看。莫叔自然不放心让莫婶一个人回去,于是也跟着去了。
莫叔也许是害怕我自己在家会乱跑,所以想让我也一块儿去,可惜莫婶没有让我去的意思,他也就不好说什么了,只是再三叮嘱我一定不要乱跑,在家要锁好门,别让陌生人进来。
我巴不得他们不在家,要知道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他们走了我就可以去小崔婶婶家里玩了!因为想快点去小崔婶婶家,所以他说的什么我都点头答应着,等他们一出门我便飞快的朝小崔婶婶家里跑。
听说这几天小崔婶婶的老公回来了,我虽然有些害怕见到那个从未 见过面的晓武叔叔,可为了小崔婶婶我也就顾不了那么多了。
近了更近了,可以看到小崔婶婶家的房子了,那所大房子在树木掩映之下依旧看的很清楚,我缓缓地朝那房子靠近,心情又是激动又是紧张。
“崔莹莹,今天我不想和你吵,老子回来才两天你就和老子吵了两天,这日子过不下去就别过了,反正老子这次回来就是和你离婚的!”
一个陌生男子的吼声从屋子里传出来,我原本欢脱的心在那一刻沉了一下,前行的脚步也生生顿住了。这个男人应该就是李晓武吧,他刚刚说要和小崔婶婶……离婚?这是怎么回事,小崔婶婶一直心心念念盼回来的晓武叔叔竟然是和她离婚的,小崔婶婶的话还在我耳边,我还记得她温和的说着等他回来了他们就要一个孩子,可现在人回来了不是要孩子,却是要离婚的?
小崔婶婶一定很伤心吧,盼望的那个人总算回来了,却是要和她离婚的。想到这里我也顾不上有没有礼貌了,直接就冲了进去。
大门没有关,一进院子我便看到一个男的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小崔婶婶则坐在另一边。那男人一边抽烟一边乜斜的看着小崔婶婶,那眼光之中我并没有看到所谓的爱情。小崔婶婶低着头,凌乱的长发遮住了她的脸,我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能感觉到她那种悲伤和无助。
“小崔婶婶。”我小声的唤着她的名字,生怕惊吓到她。
她和那男人同时抬起头来,那男人的眼中有讶异,这不奇怪,他应该没有见过我,而小崔婶婶眼中则是茫然,茫然只有一瞬,下一刻又换成了淡淡的笑。那笑容中的无奈和悲哀任谁都可以看出来。
“月月,你来了啊。前段时间天天盼着你来,现在你来了我却没有时间陪你玩了。”
小崔婶婶没有隐藏自己的情绪,她说过在面前她不愿意隐藏自己的情绪,她只想坐最真实的自己。
她应该是心情不好吧,所以连笑起来也那么疲倦。
“你就是月月,莫老二家买的孩子?”
没有想到找个晓武叔叔说话这样无理,真是一点也配不上小崔婶婶,这样的男人真的是小崔婶婶口中说的那个吗,我怎么也不敢相信。
“我是莫家的,但我不是买来的。我爸爸和莫叔叔是好朋友,他有别的事情,所以将我放在莫叔家里寄养。”我望着那男子的样子,很严肃的说着。
李晓武面露惊讶,望着我久久的没有说话,他大概是想我这么一个小孩子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吧。
我本来也不是为了他而来的,不想和他多说话,但毕竟这是他的房子,礼貌上讲我也是要和他打个招呼的。“你就是晓武叔叔啊,听小崔婶婶说过你。”
“哦,她是怎么说我的?她是不是说我坏话了?”李晓武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虽是笑容但看上去却有些古怪。
“小崔婶婶才不会乱说别人的坏话呢,你可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哟哟哟,真是上过学的呢,说的可都是这么漂亮的话。你来我们家做什么来了,我们家今天有些事情要处理,你先回去吧。”李晓武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肃穆和不耐烦。
他大概是很讨厌我的吧,我找个不速之客打乱了他们原本的对话,他本来马上就要和小崔婶婶撇开关系了。
小崔婶婶可真是可怜啊,我不禁又看了她一眼。
“李晓武,你不要太过分了,这孩子只是来看我的,你有什么权利赶她走?”
就在我进退两难的时候小崔婶婶站起来走到我面前,还是像从前一样将我小心的护在身后她对李晓武道。
有了小崔婶婶的保护我自己染也胆子大了起来,恨恨的望着那李晓武,我猜想这一切都是这个男人的问题,小崔婶婶是不可能做什么不好的事情的。
“我没有权利赶她走?真是笑死人了,崔莹莹你可别忘了这是我家里!”那男人狰狞狰狞毕露,望着小崔婶婶咬牙切齿的说道,“再说了我也没有赶人的意思,我只是想要她离开这里,她一个孩子在这里看我们两个大人吵架,你觉得有意思吗?”
“不管怎样我都不想她走,她是来看我的,我也不怕被她看到什么被她听到什么。”小崔婶婶固执的搂着我,字里行间都是对我的信任,那一刻我心中是震撼的,我能感受到来自这个女子的信任,那种拳拳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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