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莫伟考上大学

我后来才知道白晴的大哥叫白冲，他和白晴从小相依为命。他们两兄妹无依无靠在县里生活，吃了不少苦。白冲哥小时候为了照顾白晴没少挨打，被人打得多了也就胆子大了，能打了，也就渐渐地和社会上那些势力都混熟了。

因为白冲哥为人大方又讲义气，所以很多人都愿意和他交朋友，他也逐渐成为了一方势力的领头人，开了ktv、饭店、酒店，在这一方有些名气，大伙儿都叫他大冲哥。

陆欣然的哥哥虽然也是混混的头目，但是比起大冲哥这样的大佬来说，实在不值一提。陆欣然被开除后，他哥哥吓得半死，亲自找到大冲哥道歉，那一天我也在。

陆欣然的哥哥长得和她倒是有些不一样，粗犷霸道，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比起儒雅而温和的大冲哥来说，他真是一个容易暴露自己的老大了。他面对大冲哥的时候很紧张，丝毫没有他妹妹说的那么豪气。他哀求大冲哥放过自己妹妹一条生路，并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了。

他的神情里有无法掩饰的恐惧，很像是那些电影电视里绝望的亡命之徒。我总觉得他言过其实了，大冲哥是一个温柔的人，他不会残忍的对待别人的。

大冲哥淡淡的笑，提醒他离开这座城市，因为陆欣然已经无法在这里读书了。

陆欣然哥哥如蒙大赦，磕了几个头就连滚带爬的走了，临走时还再三强调他这辈子绝对不会再回来了。

陆欣然要走了，我忽然就想起了莫伟。莫伟知道陆欣然要走吗？他知道她再也不会回来了吗？如果他知道这一切他会难过吗？

我忽然很想亲自问问莫伟这些问题，可却从白晴的口中听到了莫伟和陆欣然分手的消息。

“你说莫伟和陆欣然早就分手了？”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所知道的是莫伟和陆欣然很好，莫伟从来没有对哪个女生这么好过。

“这还有假，全校女生都乐疯了，说这一回可以公平竞争，争夺我们的莫伟学长了。”白晴对这种八卦还是很上心的，说起来的时候眉飞色舞的。

我对这些小道消息并不感兴趣，知道是莫伟就更不感兴趣了。我没有再关注这件事情，那之后我就调去了另一个校区，整天和白晴在一起，放完学就去白冲哥的ktv里打工，有白冲哥罩着，我和白晴都很快活，认识了很多的朋友。

就当一门心思的扎进学习里的时候我得知了莫伟考上省内重点大学的消息，这消息对我而言并不突兀，莫伟本来就聪明，加上又勤奋，考上重点大学那也是理所当然的。

考上大学对于农村家庭来说是好事也不是好事。父母辛辛苦苦供孩子上学，能考上大学自然是好事，可大学的昂贵学费对于农村家庭来说着实是个不小的负担。大伯家里拿不出那么多钱，大伯和大伯母都靠着在家种田种地来送莫伟，这大学的学费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个天文数字。大伯母没有办法了，只得向家里借钱。当时莫叔在矿上工作，家里只有莫婶一个人在，当时家里有些钱，我获学校赔偿的那一笔早早的存在了银行，莫叔每个月也会寄钱回去，而我上高中后就没有问过他们要一分钱。可莫婶却说没有钱，不肯借。

大伯母很生气，对莫婶的成见也越发大了。

那段时间我在学校补课不在家，帮不到任何的忙，我只能偷偷的将自己攒下来的钱寄给莫伟。我并没有署名，只是随钱寄了一张纸条，写上鼓励他好好学习之类的话。

补课之后回家，听说莫伟已经自己办好了助学贷款了，我也就松了口气，强忍着没有去给他道贺。

村里到处都流传着关于莫伟考上大学的故事，大家都教育自己的孩子要好好学习，长大像莫伟一样有出息。我每天都在家里干活，除了家里的事情还要下地干活，莫聪倒是好，每天都只是看看书写写作业。他偶尔也会帮我忙，虽然脸还是臭臭的，可我知道他的心地是好的。

我我唯一不喜欢的是，莫聪总问我为什么不去看莫伟。我和莫伟充其量也就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堂兄妹罢了，要是像普通兄妹一样也就算了，可我们之间偏偏有那么多的误会。我原本以为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我们之间再也不会有什么隔膜了，可却不曾想，越是长大，有的事情就越难以释怀。

“你真的不去看看他，就不后悔？”

莫聪不厌其烦的问我，看着他眼中透出来的笑意我就知道他不怀好意。

“你要是闲得慌，就将你脚下的花生全部扛回去，那么大的人了是该出出力了，别整天关在家里跟个千金小姐似的！”我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这么说道。

他很不服气，小脸蛋都皱在了一起。“你当你自己是谁啊，我老妈都不这样说我呢！”

“要么你别管我的事情，要么你去干活！”我语气还是很坚决，关于莫伟的事情我不想过多的讨论。

“你的事情我还不能管了？再说了这也不是……好吧，我把这些扛回去。”

莫聪的的话题倏然转开，容不得我分说他已经挑起地上的半担花生快步朝家里走去。他平时很少干农活，挑起担子来两边的箩筐荡来荡去的很难保持平衡，我目送着他走了很远才收回目光。这小子怎么忽然就变得这么乖了，难道是看出了我和莫伟之间有什么误会，变成小暖男了？

“莫映月，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去我家？”

这声音响起的时候我才知道莫聪为什么要走。这人一来，不光是莫聪，就连我也不想再待下去了。

我也假装什么都没听到，背起地里的花生苗手脚并用的爬上田埂，飞快的朝着家里跑去。当然这都是我美好的想象，事实上我依旧艰难的攀爬在田埂上，那一背篓的花生对我来说太重了，那田埂也太高了，尽管我用尽了全力，但越是想爬上去我就越爬不上去。

“别挣扎了，下来我们好好聊聊。”

背篓终究还是被那只魔爪抓住了，我叹了口气，任命的滑了下来。我转过身，看着那声音的主人——已经考上省重点的莫伟，我很生气又很尴尬。“你干什么呢，耍我很好玩是吧？”

“我没有耍你啊，是你自己莫名其妙，我和你说话呢，你不理我也就算了，居然还要跑？谁给你这么大胆子？”

莫伟摆出一副长者的姿态教训着我，我不以为然的哼哼鼻子道，“我为什么要和你说话，你谁啊？”

我想我大概是因为之前的种种生气吧，虽然我没有说，甚至以为自己不在乎了，可自己的语言还是出卖自己。

莫伟原本愁苦的脸色渐渐舒展开来，待我骂他的时候他居然笑了。“你不知道我是谁，你干嘛把自己攒下的钱寄给我？”

我心里咯噔一跳，他怎么会知道给他寄钱的人就是我？我明明没有暴露自己的名字啊，连地址都弄了个假的，他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你还真是傻，读了这么多书一点都没有长进，你的字我一眼就认出来了，还要装慈善家啊，无名英雄？”莫伟毫不留情的拆穿了我，倒并不是恶意，只是他那样的笑容让我觉得自己很傻，明明早就被人家洞悉一切了，我却还以为别人什么都不知道。

“没错，是我寄的，就当是这些年受你照顾，还的债吧。从今以后你做你的大学生，我上我的高中……”

“听你这话的意思，要和我老死不相往来了？”莫伟没有等我把话说话就跳到我面前来了，他脚踩在我挖好的花生上，只听见一片哔哔啵啵的爆裂声。

我推了他一把，试图将他从那花生上赶下去，可他却纹丝不动。我叹了口气道：“只是我想用心放在学习上，就算莫婶真的不给我去上学，我也要好好的考一次，就当给自己一个交代吧。我这辈子可能没法去上学了，你好好上学，将来做个有出息的人！”

我说着酸不溜秋的话，像是嘱托，更像是在陈述遗言。莫伟一直皱着眉头看着我，直到我将话说完他才吐了口气道，“我当你说什么呢，不就是没有钱上大学嘛，不怕，到时候你也去贷款就行了，现在大学生都可以自己贷款上学。”

我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其实莫伟也还是挺天真的，助学贷款的事情我早就问过了，贷款是有还款期限的，而且人家也要看你有没有还款能力，像我这种没爹疼没娘爱的人，谁愿意贷款给我呢。可这些我并不祥告诉莫伟，我怕看到他同情的目光，也害怕他因为可怜我而不接受我的帮助。

“听说很多人上你们家给你说媒了，怎么样，有没有看上谁啊？”我将话题岔开，淡笑的望着他。

他脸色一下子就暗沉下来，很不爽的道：“什么啊，那些人都是莫名其妙的，我还要上学说什么媒啊？”

“我听说现在大学生都是可以结婚的，有的大学生在学校里就会谈恋爱，一毕业就马上结婚了。你会不会也那样？”我满怀好奇的望着莫伟，说实在的我很期待这个问题的答案的，并不是其他，只是想知道这样一个在我心中一直很优秀的莫伟，最后的人生轨迹究竟是怎样的呢？

“傻瓜，你以为上大学那么闲啊，天天谈恋爱？”

他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但也从某种角度里否认了。我心里还是有些窃喜的，为的什么我却不是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