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我脚上的绳子早就断了,我锯的是自己的鞋。
在铁皮门被拉开的瞬间,我清醒了过来。
幸好是冬天,穿的靴子也厚,否则说不定就把自己的脚给割了。
我不禁松了一口气,然而马上,气氛就变得紧张起来。
因为从外面,走进来的人,不止一个。
杂乱的手电筒光线仿佛穿破夜空的彗星,但那是毁灭之日的情景,看着让人徒生无法排解的绝望。
我下意识将玻璃碎片收进掌心,好歹等会儿可以用来反抗一下。
那伙人跑进来后,果然第一时间就照向空无一人的平台。
我听到了龚长官的声音,他有些气急败坏。
“门是锁着的,人能藏到哪里去,给我找!”
我其实就缩在旁边,但是因为我穿的也是黑色的衣服,头发散下来后把整个头罩住,所以没有在一开始就被发现。
但是这也只是时间的问题,只要他们一靠近,这么多人,难道我还能藏过去?
下意识咽了下口水,我不敢动弹。
因为那些人向里面走进来了。
除了龚长官,其他人都没有吱声。
手电筒的光线在室内乱射,有好几次都扫到我了,我不敢抬头看,但是心脏几乎都跳到嗓子眼了。
踢翻东西的声音不绝于耳,我不禁腹诽这是在找人吗,根本就是想打架吧?
这些人都不是善类,我已经开始在考虑要不要自己站出来了。
不止是因为他们穷凶极恶的气势,还因为我手上的痛感。
麻痹的感觉逐渐退去后,被玻璃割裂的钝痛感开始明显起来。
我不知道伤口有多大,但是整个手掌都湿湿的,如果血还没止住,那情况就有点糟糕了。
就在我犹豫的时候,一个小喽啰突然从转台那边转了个方向朝我这边走来。
只是他还没有走出几步,就突然哎哟一声抱起自己的脚。
不用想,肯定是猜到玻璃了。
登时我就心下一颤,果然,下一秒我就存在聚光灯下。
所有人都看着我,我的头发垂在面前,我只能透过头发间的缝隙看到他们惊恐的表情。
想了想,和他们比起来,此时的我的确是更恐怖。
龚长官拨开人群,他看我这副狼狈的样子很是惊讶。
半天他才小心翼翼地问道,“林小姐?”
我冷笑一声,就当作是回答。
我看到龚长官迟疑了一下,顿了两三秒才继续说道,“你哪里受伤了吗?”
龚长官的语气听起来怪怪的,难道我看起来像是受伤的样子。
这时,接着手电筒的光,我才发现我的小腿有大片血迹,但是我脚上并没有疼痛的感觉。
冷不丁抬起手,这次我是自己被自己吓到了。
我的右手掌一片殷红,缠着手的布条已经全部浸湿。
看到这个场景,我自己都懵了,原来伤得这么严重!
我赶紧拨开头发,对龚长官说,“我需要救治,人质总得是活的吧?”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我抬头的一瞬间,好几个人都往后退了一步。
龚长官的表情十分精彩,看起来像是硬撑着不让自己害怕一样,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就像青蛙一样,眼白分明又是鼓出来的。
其实他这个表情再配上那个面容,已经可以去拍恐怖片了。
不过我也管不了这么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流了太多血,我开始心悸起来,也有点头晕。
看来要自己逃脱是不太可能了,我算是自己把自己给整坑里去了。
很快,我就被转移了。
但是我被蒙上了眼睛。
只记得自己在车上坐了至少一个小时,而后被带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我没再听到海浪声,而是清脆的鸟啭。
然而此时我的意识已经不太清楚,虽然在转移前,有人对我的双手做了简单的止血处理,但我在之前就已经流了太多血。
我只知道,我被搬到了一张很软的大床上。
而后房间进来了一批人,鼓捣了一阵之后,仪器的声音响了起来。
同时,我的手臂,头上和胸口都被贴了什么东西。
模糊中我听到有人说必须输血,场面似乎有些混乱。
在我昏睡过去前,我听到一个年轻的声音。
很有磁性,很沉稳,他说了一句话。
“你会没事的。”
这一次,我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有多久。
我又乱糟糟地做了一场梦,梦见小忆清被什么人抱着跑开,我想追上去,却被林清抓住。
他对我摇了摇头,紧皱着双眉。
我突然就发起火来,质问林清。
林清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话,最后,他放开了我的手,转身就融进无边的黑色中。
而后画面一闪,林清再次在我眼前出现。
我冲上去就歇斯底里地揪着他的领子,但是站近了之后才发现,这个人不是林清。
是解少爷。
他冷酷无情地垂眸看着我,动了动嘴角,虽然没有发出声音。
但是从他的口型我读出了他想说的话。
他说,“这是宿命,债,迟早要还。”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醒过来的,猛地睁眼,眼前还是一片黑暗。
我大口大口喘了好几口气,才缓过劲儿来。
这时才记起自己的眼睛被蒙着。
其实这是很奇怪的事情,我一个差点就昏死过去的人,为什么还要遮住我的眼睛?
难道说,这是个我一见就知道地点的地方吗?
或者说,这是我去过的地方。
越想觉得越有可能,我尝试着动了动自己的身体,却发现酸痛难耐。
特别是两只手,就跟不存在一样。
我突然有些后怕,以前也听说过因为失血过多而需要截肢的情况。
不会正好被给碰上了吧?
我努力地抬起手臂,因为看不见,我只能通过触摸去感受存在。
但是抚在身上的,是僵硬的触感。
我当下就有些心凉了,这种感觉只能是两种可能。
一是我的手没了,而是我的手上缠了厚重的绷带。
也许是因为此前失血过多,我光是抬了一下手臂就觉得用尽了身体里的所有气力。
房间里除了仪器的声音,就是若有若无的鸟鸣。
这说明这个房间有窗户,而且还是开着的。
我想,在逃跑和养伤之间,我只能先选择后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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