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离自己而去是什么感觉,我现在有点体会到了。
霍心如昙花一般,短暂地出现后又再度隐入黑暗。
林清要我走,现在连杜梨都不辞而别。
我下意识抓住江一程的袖子,生怕他也无声无息地消失。
像是能感知到我的情绪一般,江一程轻轻覆盖在我的左手上,他没有说话,但这个安慰却一路直达我的心底。
良久,江一程才在我耳边轻声说道,“她突然离开,一定是有原因的。你既然认定她是你的朋友,就要相信她。”
我蹙着眉望向江一程,他说得对,我只是一瞬间输给了自己的情绪。
现在我更加不能气馁,不能退却。
也许正是他们需要我的时候。
所以,我怎么可以离开东城呢?
我不能。
冷静下来,我就走回自己房间给林清打了个电话。
我将自己反锁在浴室里,也许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我能够更镇定一点。
尽量让自己的语调平静舒缓,因为我不想让林清觉得我一点承受能力都没有。
电话很快接通,我确信是林清,开口第一句就对他说,“我已经考虑好了,我不会离开东城的。”
对方沉默了一下,而后像是叹了一口气,他说,“我知道。”
林清一点不意外我的这个决定,反而有种释然的感觉。
但是接下来,他却说道,“你不离开,那就先离我远一点。”
“……什么?”
不知道林清是没听出来我的错愕,还是说他是故意的,他认真地又重复了一遍。
“……”
我握着手机的手都在颤抖,紧咬着牙,想抑制住胸中翻滚的酸楚。
一个趔趄,我靠在冰冷的墙面上。
电话还接通着,谁都没有挂断,但是也谁都没有说话。
半晌,我干涩地开口,“你明天不用来了。”
林清顿了一下,没有问为什么,而是说,“戒指,我会让人带过去给你。”
听到这句话,我不禁自嘲地笑出声来,边笑边落泪。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如果忍着一直不哭,就不会感觉到撕心裂肺的痛苦。
而一旦第一滴眼泪掉出来,所有的情绪都将一发不可收拾。
我几乎失声痛哭,像是要把心里无法排解的所有焦虑、痛苦和委屈全部都发泄出来。
下意识用右手捂住嘴,我慢慢跌坐到地上。
任泪水肆意横流,不久后,手心开始传来火辣辣的痛感。
冷不丁被自己呛到,我剧烈地咳嗽起来。
等平息下这一波胸口的颤动,我才记起我和林清还通话着。
重新把手机放在耳朵旁,我调整了呼吸,问道,“你还在听吗?”
“嗯。”
很轻的一声回答,此时却让我倍感欣慰。
前一秒我心中还留着恨,而这一刻,却突然身心变得轻松起来。
也许是因为释放了一部分负面情绪的缘故吧。
从地上爬起来,走到洗手盆前,抬头看向镜中的资金,此时才发现自己有多狼狈。
顾不得擦掉乱七八糟的泪痕,我吸了吸鼻子才对林清说道,“那枚戒指,先放在你那,现在用不着了。因为……”
说到这的时候,我不禁又是鼻子一酸,喘了几口气才继续道,“杜梨刚才,不告而别了,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会不会有危险,我……”
说着说着我就哽咽了,一个字也说不下去。
这时林清出声,他问我,“你要回来吗?”
闻言,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林清的意思,是我所想的那个意思吗?
“……你,说什么?”
“回家吗?”
“……”
以往干净,冷冽的声线,在这一刻听起来如同春日的和风。
我不禁微微弯起嘴角,但是眼底的泪水却止不住地往下掉。
没有哭出声,只是任由眼泪流淌着,如同决了堤的大坝,但是这泪水,是温热的。
又花了几分钟平稳自己的情绪,我回他,“不用了,我在这里挺好。”
林清沉默了一下,大概有几秒钟的时间。
“也好。”
“我……”
“我……”
我们两个同时开口,互相都怔愣了一下。
林清先反应过来,他让我先说。
抿了抿嘴,我没再推辞,我打这个电话,就是想让他知道杜梨离开的事情,潜台词就是让他像找霍心一样去搜寻杜梨。
虽然警察们也会行动,但是林清的路子更广一点。
我把我的想法,一五一十告诉林清。
但是林清却说,杜梨是自己离开的话,要找到她并不容易。就和找霍心一个道理,对方想要藏起来,谁也别想找到他。
我自然知道这个理,然而就真的不去找吗?
也许是我的沉默让林清感受到我的不满,末了他又补了一句,说他会派人去找,对霍心的搜寻也从来没有断过。
林清这么说,我微微松了一口气。
希望真的像他们所说的这样,杜梨是以个人意志离开的。
起码,这样她会相对安全一点。
说完杜梨的事情,我们之间经历了短暂的沉默。
这在我和林清之间很正常,我已经把我想说的话说完了,接下来就等林清说他想说的。
这种模式也许有些奇怪,但却让我安心。
他说,“你不会安分地呆在家里,如果要外出,和蒋雪在一起。”
说完,他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有什么事,随时打给我。如果找不到我,就去找温邶,记住了,这很重要。”
林清的煞有介事,我这边却在窃笑。
我不知道杜梨不辞而别的事情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但是此刻的林清,整个心都在我这里。
我能感觉得出来。
虽然他的语调仍旧是淡淡的,带着点命令的口吻,但是我却能感觉到他炽热的温度。
我故意呛他一句,“之前很急的时候打给你,折腾了很久,你是真不好找。”
最后一句我特意拉长了语调,虽说是故意这么说,可我说的也是事实。
这时,林清突然轻轻笑了一声,他说,“你想让我怎么做?”
我以为他不会理会这个无聊的抱怨,没想到会这么问我。
有些尴尬地沉吟了一会儿,我才对他说,“能机不离人吗?”
林清没有马上回答我,而是幽幽地问,“离哪个人?”
瞬间我就知道林清在取笑我,他在说我嫉妒周小姐。
于是,我毫不客气地回他,“离某个正在和我说话的笨蛋!”
闻言,林清也不恼,他又是笑了一下,停了大概两三秒,才轻声回道,“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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