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跟着蒋雪一起去拿大爷儿子的尸检报告,停尸间这种地方,我是第一次来。
老陈已经出院并且可以出勤,领我们去停尸间的人就是他。
蒋雪怀疑地看着他,还用肘子故意捅了捅他,“你行不行啊,还要不要命了?”
老陈边躲边笑,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自信地说,“受伤是家常便饭嘛,没事儿!”
“看把你给能的。”
看他们两个互相调侃,我忍俊不禁。
“两位感情真的挺好呢。”
“谁和他好了!”
蒋雪白了我一眼,以示抗议。
老陈则是摸了摸后脑勺,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
“看过了吗?”
玩笑过后,蒋雪轻轻蹭了蹭鼻尖,问的是老陈。
老陈的表情一下变得严肃,他微皱着眉头说道,“你们最好先做好心理准备,我可不保证看见那句尸体的时候你们会不会被吓到。”
“这么恐怖?”
蒋雪有些错愕,但是更错愕的是我。
我赶紧问老陈,“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老陈则是缓缓地摸着自己的下巴,幽幽道,“与其说是有什么问题,不如问哪里没有问题。”
“那就是哪儿都有问题了?”
说话间,蒋雪的秀眉就皱了起来。
看她这个样子,我话都不敢说了,脑海里一直回荡着老陈那句话。
难道真有这么糟糕?
默默咽了下口水,我开始回忆生平所看过恐怖片里所有的血腥场景,希望对一会儿看到尸体有显著的增强承受力的作用。
然而想归想,看到实物的时候完全是另外一回事儿。
比如现在我已经受不了跑到隔间的洗手池里吐了起来。
还好早上吃的东西不多,感觉连胆汁都吐了出来。
脸色煞白地接过蒋雪递过来的纸巾,我平缓了好久才敢再次向解剖台走去。
解剖台旁边站着的男法医镇定自若,手上的刀子切人肉跟切猪肉一样,不,应该说跟切菜一样轻松。
我本能地离他远一点,尽管这位男法医看上去挺温和的。
他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很儒雅,不过他手上在干的事情就不怎么友好了。
“看见了吗,这是这可怜的家伙身上的,能看出是什么吗?”
男法医手上随手拿起了一个黑色的东西,举到我们前面。
瞬时一股巨大的血腥味,还是那种淤血的血腥味迎面扑来,我差点没忍住又冲去吐。
蒋雪一脸嫌弃,捂着鼻子让法医拿开,一边问,“这黑不溜秋的,不会是吃了墨吧?”
“你还真猜对了。”
“啊?”
听法医肯定她的答案,蒋雪不禁傻眼,真的假的啊。
男法医幽幽地把那坨黑色的东西放回铁盘上,解释道,“不过不是普通的墨,这些东西具有辐射反应。”
“什么?!”
一说有辐射反应,蒋雪和老陈动作超级一致地后退,连带着把我挡在身后。
“大惊小怪,我说的是六小时前从肝脏里取出来的时候。”
男法医一脸一脸鄙视地望了我们这边一眼,即使是蒋雪也不好意思起来。
“这是重要线索?”
蒋雪一脸认真,法医会特意将这个东西拿出来给我们看,一定是有什么门道。
然而,法医却一脸无所谓地说,“不是啊。”
我不禁嘴角抽了抽,真是人不可貌相,没想到这个法医表面上看起来这么温良,其实内里住着的是魔鬼啊。
“什么成分我还需要研究一下,没有人会摄入这种物质。”
说着男法医就将手上的托盘拿起,放到隔间的玻璃橱窗上。
老陈问他,“致死吗?”
闻言,男法医的动作顿了一下,他摇了摇头,抬手指了指已经被五花大切的尸体说道,“真正的死因是失血过多,这个人被取走了双侧的肾脏以及一些骨髓。”
“这么残忍?”
蒋雪一边嫌弃地凑近看,一边问,“被抽走骨髓也能看出来?”
这时男法医拿着另外一个干净的托盘走回来,那眼神绝对是在鄙视蒋雪,他说,“他的髂骨上有尚未完全愈合的针孔,应该是被抽髓后不久就死亡了。”
说完,男法医又冷不丁补了一句,“髂骨就是臀部两侧中间可以摸到的板状骨。”
“哦……”
我们三人同时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哦完才觉得好像又被鄙视了。
蒋雪满脑门挂满黑线,她继续秉持着不懂就要问的精神走到法医身边,问他,“通常什么情况下会既取走肾脏又抽走骨髓呢?”
听蒋雪这么问,法医不再露出睥睨万物的表情,而是皱了眉。
他疑惑地说道,“原本我以为是内脏贩卖,不过似乎不是这样。之前的几具,几乎全身可以用的器官都被摘走了,而这一具,他的器官都是很健康的,除了肾脏之外都保留得很好,显然不是那伙人的作风。”
“你的意思是,他们习惯改变了?”
法医当即摇头,“这类人不会轻易改变他们自己的规则,我想,应该是操作的人变了,或者根本和上次抓捕的团伙没有关系。”
“你说的也挺有道理,上次的围捕我参与了,其实我不认为有漏网之鱼。”
插话的是老陈,他紧紧盯着台上称之为“人”的东西,表情十分严肃。
“如果真的不是他们,又会是谁呢?”
没人回答得了蒋雪的这个问题,我再望了一眼血肉模糊的解剖台就不忍再看。
当下不免担心大爷来,从年龄上看,他的器官肯定卖不了好价钱,也许这正好可以让他保命。
但是对方为什么要抓大爷呢,他们都已经把他儿子给弄死了。
从停尸间出来,三人的心情都很沉重。
尸检报告要下午才能出来,蒋雪的样子心事重重。
老陈试图让她打起精神来,却被她笑骂了一顿。
我有些无奈地看着他们两人在我面前打情骂俏,不过这么一闹,大家的元气恢复了不少。
闲着也是闲着,蒋雪提议再去昨晚那个地方看看,说不定会有新的线索。
“昨天我们的同事们应该已经将那里挖地三尺了吧?”
蒋雪却不以为然,她神秘地摆了摆手指,说道,“我敢打赌我们会更细致,信不信?”
闻言,我和老陈下意识对视一眼,好像是这么个理。
三人坐上车,蒋雪带了一些帮助检测的工具就准备发动车子。
这个时候,我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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