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时候,我仍旧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
为什么能确定自己是醒来的状态,是因为我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
有种隔着水听到别人说话的缥缈朦胧感。
缓缓睁开眼睛,视野先是一片模糊,而后才渐渐清晰起来。
木制的拱顶,看起来十分古朴典雅。
我这是在哪儿?
还在梦里吗?
我的记忆还停留在上一个梦境里,应该是梦境吧?
那个长得和林清一模一样的人,指引着我走出来。
而我当真,就走出来了。
只是到了另一个空间。
究竟哪个才是真实的世界,又该用何来判定呢?
让精神回到肉,体,我用了很长的一段缓冲时间。
这里很安静,我只能听见有节律的滴滴声,这声音我并不陌生。
听起来还意外地让人感到安心。
我重新闭上眼睛,感知着自己的身体。
有些麻,有些胀,但并不是毫无知觉。
不禁微微松了口气,我想,我还活着。
“小浪,小浪?”
这时,那个呼唤声再次传来。
我有些艰难地看向一边,才发现原来在那里站着一个人。
看到这个人的脸,我不禁一愣。
我还在做梦吧?
“你终于醒过来了。”
在我大难不死醒来的第一瞬间,我看到了最意想不到的人。
竟然是杜梨。
这个好一段日子了无音讯,寻她无处的人。
一瞬间,我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表情。
是惊讶,是欢喜,还是惆怅。
杜梨似乎很理解我的心情,她坐到我旁边,轻声对我说,“小浪,先不要尝试说话,也不要惊讶,只要静静听我说就好。”
我眨了眨眼,算是回应她。
杜梨看上去和她走的时候没什么两样,似乎这段时间过得并不差。
其实看到她这个样子,我就已经放心了,好歹没吃什么苦。
但是杜梨看着我的眼神却十分复杂,这是我从来没在她眼中见到过的。
此时的我即使想动也动不了,虽然身体的感觉一丝一丝地回归,但我终究发现,我还控制不了自己的手脚。
试了几次,额头都开始渗出汗来,我只得作罢,默默听着杜梨说。
她轻轻叹了口气,而后说道,“小浪,你出了车祸,伤得很重,已经昏迷了八天了。”
闻言,我猛地睁大眼睛。
什么……八天!
原来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吗?
事实上,车祸的那段记忆我记得不是很清楚,只觉得自己去不同世界走了很长一段时间。
杜梨说我伤得很重,那初五呢?
初五当时的情况似乎比我还糟糕,我想问,可是我现在说不来话。
焦急地看着杜梨,我希望她能读懂我眼神里的意思。
但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真的看不懂,她什么也没说,而是起身走到一边。
我看不到她在鼓捣什么东西,因为我的脖子好像被固定住了,可以转的空间有限,视野自然就被局限在一定范围里。
不过很快,杜梨就重新走回来,她手里拿着一个针管,往我的吊瓶里注射了某种药物。
杜梨对我说,“你现在刚醒,身体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我会慢慢减少吗啡的用量,到时候,你必须忍受一些皮肉之苦。”
说着,杜梨重新坐到我旁边,那眼神就像在看一只受伤的小动物一样。
“也许会很疼,不过我认为你一定可以的。”
杜梨给我掖了掖被角,这个地方显然开着暖气。
但是因为是木制结构的屋子,估计保暖效果不太好,我似乎一直能感觉到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微风轻轻抚过我的脸鬓。
说完这些,杜梨就沉默了。
她沉默得太突然,我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事实上我也做不了反应,动,动不了,说,又说不出来。
我只能等,等和她眼神交汇的那一瞬间。
但是杜梨却一直没有转过头来,她看着虚空,眼神有些呆滞,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半晌,她才突然出声,她问我,“你现在肚子里一定有很多问题想问我,我就猜一下你最想问的是什么。”
我不停地眨眼,希望杜梨能注意到我,然而她却自说自话下去。
这样子的杜梨让我有些陌生,她到底是和出走前不一样了,好像心境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不过就冲着她出现在这里,我就知道自己这条命是她捡回来的。
与其急着问什么,不如好好听她说,看她想告诉我什么。
杜梨问我,“你是不是很想知道当天你的同伴怎么样了?”
我一听,杜梨还猜得真准。
她对我说,“那小子伤得比你重,不过他的身体素质比你好太多,已经醒了。”
闻言,我松了口气,知道初五也没事,比什么都强。
接着,杜梨又问我,“刚才听我说你昏睡了这么多天你就一阵激动,你一定很担心林清的情况吧?”
说这句话的时候,杜梨才转头看我,她的神情十分平静,仿佛能看穿一切。
确实,我一听竟然过了八天,脑海里第一个跃出的念头就是,林清怎么样,他醒了没有。
八天,这时间够长了吧?
我不无期待地望着杜梨,希望能从她口中听到我希望听到的结果。
然而,杜梨却叹了口气。
她收回视线,微微颔首,幽幽说道,“在这件事上,我很想给你带来好消息。但是我不愿意骗你,小浪。林清还没醒,从医生的角度来看,过了苏醒黄金点的他,往后再醒来的几率,并不高。”
什么?
我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或者我是不是还在做梦。
杜梨说已经这么久了,林清还没醒?!
我脑袋轰地一下,整个思维都搅成浆糊。
怎么会这样……
然而杜梨没给我缓冲的空间,直接跳开这个话题,抛出了下一个问题。
她说,“还有,这里不是解家的地盘,你一定很想问这里是哪里吧?”
我当然想问了,不止想问这里是哪里,我还想问我什么时候能走。
一听杜梨说林清的情况这么糟糕,我恨不得立马飞回他身边去。
其实我也有些自责,霍心说过,处于林清这种状态的病人非常需要亲近之人的陪伴,这样能有助于唤醒他们。
而我却在这个节骨眼出了车祸,还一睡睡了八天!
听起来实在是造化弄人,就仿佛是一出早就安排好的剧目一般。
不够跌宕起伏就不休。
看着杜梨,我以为她这次也会自顾自说下去,没想到她却幽幽望了我一眼,而后说道,“你先休息吧,等状况好一点后,自然什么都能知道。”
说完,杜梨就起身离开。
我怔愣地看着她映在墙上的影子越来越长,直至消失不见,内心有种强烈的失重感。
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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