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五：夜探

贞妃拿着檀木梳子给顺治梳头，顺治轻笑说：“还是你的手艺好，是非少。”

“皇上，臣妾不该进宫，臣妾最讨厌尔虞我诈，勾心斗角。那些人个个心怀怪胎，赢得固然心狠手辣，输的也未必正直善良，贞儿的愿望离开这里，哪怕死，离开这里也好。”贞妃苦笑着问：“您还记得海兰珠姐姐吗？”

“她已经忘了朕，朕也忘了她。”顺治言语中透着几许讥笑。

“梅竹兰菊四君子瓷画挂屏，还是海兰珠送进宫的，养心殿挂了快二十年吧？”贞妃似笑非笑，海兰珠倒是个明白人，纵然爱上这天子，最后也是全身而退了。

“小顺子，给朕拿个斧头过来。”顺治心里酸酸的，依旧记得当年那人的音容笑貌。

“皇上不要动气，我相信，姐姐当年背弃盟约有所原因的。”贞妃明白一个道理，不管别人真好，还是假好，面子上要说好。

“她说她要走，是李嬷嬷教训她，嫌她不懂规矩，又不是朕教训她，老佛爷居然一声不吭，就把她这个入宫没有六年的答应放出去，把朕置于何地？”顺治心里很烦燥，那些日子他一直在杀多尔衮，和不杀多尔衮之间摇摆不定。

“海兰珠姐姐走，许是因为选秀，您答应她进宫就册立为妃，可是两年她都呆在养心殿，一直想名正言顺，可是您没有给她机会。”贞妃知道在皇上心里这海兰珠就是完美的，因为人心里最重要的就是得不到的，和已失去的。

董鄂妃是皇上已失去的，而海兰珠就是得不到的。

“谁叫她得罪苏摩，她又不是不知道苏摩管着六宫的女人，是四品的尚宫。咱们大清朝叫做嬷嬷，不要说她要听苏摩的，朕当时没有加冕，做不得主，凡事也要听苏摩和太后的。”顺治冷声说，当时并非如此，他一直怀疑海兰珠是他的亲生妹妹。

贞妃不安的看着顺治，海兰珠什么都好，就是有些恃宠而骄，犯了宫里的忌讳。

顺治抬了一下头，柔声说：“我们今夜出宫，去看看她。”

“皇上，你的病和严重，更何况，海兰珠姐姐带着孝。”贞妃不安的说道，就怕顺治这潭泗水再起波澜，她慢慢地变得不安，玉面已然苍白，明眸有些空洞，难不成她只能做一个之一，董鄂妃刚死，海兰珠就进京了。

“皇上，救救素儿吧，她就要给打死了。”这时候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

“萍儿，你怎么这样慌张？”贞妃走了出去，来不及整装，秀发披散在肩膀上，削薄瓜子脸上有一些氤氲密布。

就见萍儿跪下，不小心打翻了琉璃灯。

“素儿不是宫里的绣娘怎么会被打死？”贞妃不安地问，素儿是她的最小的妹妹，只有十一岁，只因绣工精湛才被诏进宫中，她在江南小有名气，用双面绣做的百寿图给老佛爷相中了，就此进宫当差，皆因她平素言语傲慢，以致惹来祸端。

她家道中落，已经没有往日的风光，这素儿长的标致素来好强，就爱说个上风头话，这不最终害了自己。

“回娘娘，素儿姑娘在宫里有三个朋友，昨个一起把素儿姑娘给告了。”萍儿其实并不惊慌，因为萍儿知道素儿不至于被处死。

“怎么又告她，整个宫里就她是非多，打就打了，打不死不要过来回我。”贞妃故意气呼呼地说，现在她要去，别人又会说她护短。

“这回要进宗人府了。”萍儿赶紧的说，顺治咳了咳。

“谁这么没良心，居然难为一个十一岁的孩子，就算她口无遮拦，也是童言无忌，你过来跟朕说清楚。”顺治笑了笑，心想过了春闱和秋试，就跟皇额娘约定的时间到了。所以自己大事不理，锻炼一下玄烨，这后宫的事情也不理，任他们去。

可是这素儿是贞儿的妹妹不能不管，不然这贞儿只怕天天要哭。

“素儿姑娘说话的罪人，这管事的让绣梅兰竹菊四幅图，这原来，锦虹，湘绣，玉容是宫里最好的绣娘，素儿来自民间，不知道宫里的规矩。她以为这宫里谁绣的好就得宠，所以就跟着三个交朋友，要学习宫廷刺绣。素儿姑娘外面朋友很多被捧惯了，进宫不知道分寸，经常夸夸奇谈。”萍儿顺势说。

“她骂老佛爷了，还是骂朕了，怎么也不至于打死，最多逐出宫。”顺治轻笑着说。

“锦虹是兰妃娘娘手下的红人，年前来了一个湘绣，湘绣也是苏摩的侄女，这素儿姑娘不知道深浅，跟她们说，自己在宫外一个秀帕卖60两，一个披风买500两，还弄了很多赏钱，给宫里的宫娥，还让四方的管事品评。甚至拿到湘绣跟前去问。这湘绣平日里温柔，可是暗藏杀机，就让锦虹装可怜，绣不出东西。”萍儿苦笑着说。

“素儿姑娘多管闲事，就当众劝锦虹说：湘绣湖北来的，刺绣多年了，这又是御林军统领的夫人，人在宫里就得地位卓绝，并且人家绣工精湛，很多人佩服，你不如她你不要介怀。”萍儿叹了口气，心想着素儿真是个惹事的祖宗。

“谁承想，这湘绣死活不干了，去状告素儿，素儿嘴里答应管事的水痕姑姑不在闹事，谁知道这事情刚过，素儿又说这湘绣是统领的夫人，地位卓绝，其实素儿只是又羡慕，又妒忌，也很喜欢湘绣，才这样说的，她把湘绣的绣品拿给不少商人看，湘绣已经二十七岁了，按宫规是要在三十五岁之前离宫的，因为湘绣还没有孩子，她总的生个一儿半女，这一怀孕能不能在进宫两说，怀孕以后还有没有心情刺绣两说，这种情况素儿得知以后，就想让湘绣多赚点钱傍身，但心里还是有点妒忌。”萍儿苦笑着说。这萍儿素来和素儿关系不错，知道她出身富贵，不绣花一样吃饭，所以什么都写在脸上，高兴就笑，不高兴就哭。

“本宫告诉你，她死了活该，有管不了天命的，还有管不住自己舌头的，那不是自己找死。”贞妃故意这样说，她知道顺治爷不会让素儿死的，素儿多次被大不列颠的英女皇邀请去英国发展，英国的大使还在等她，这事情只要一完就把素儿送出去，能送到别的府里最好，要不能送出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