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金熙珍:黑色风暴(2)

2018-04-15 作者: 德拉克拉
第40章 金熙珍:黑色风暴(2)

后来,她又想起父亲临死前一天参加的电子展会;一个叫莱恩的混血儿站在演讲台上介绍透明手机“幻影”,台下许多人都在咳嗽或者流着鼻涕,那时她还以为只是到了换季,感冒的人多些而已,现在回想起来,父亲、母亲的症状刚开始都是如此。

展会结束后,朦胧的记忆中似乎想起在餐厅还是电梯里见到过一个男人,他好像几年都没洗澡似的浑身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对了,那个男人身上好像也有类似父亲黑血的痕迹。

到底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父亲被下毒之前已经有很多人被一同下毒了吗?冥冥之中,金熙珍忽然感觉事情没有自己刚开始想的那么简单,她的心脏仿佛被一双无形冰冷的大手牢牢攥紧,每跳动一下都令她窒息。

父亲去世前的晚上,金熙珍还见过父亲。他开始不停的咳嗽,还是自己给他准备的感冒药,父亲吃过之后叮嘱了几句后就沉沉的睡去。是感冒药中掺有毒药吗?她吞咽了下口水,心中的恐惧不停扩散。这个疑问仿佛致命的匕首刺穿了她的心脏,于是金熙珍攥紧双拳,身体不停颤抖。

到了那天早上,金振昌,她的父亲,一个常年都不会生病的男人,终于被病毒攻克了身体,倒在了酒店的豪华套房里,她在旁边照料着父亲,希望他坚持,可金振昌似乎知道死期将至,他并不打算去医院,只是用尽最后的气息告诉金熙珍,拿好手机,之后他死了,留给她的是一团毫无头绪的迷雾。

金熙珍自从住到张杨的别墅后就一直没有出过门,今天中午她跟张杨吃过午餐看了会儿电视后,他就出门了,没有说去哪,也没有说去干什么,把她一人孤零零的留在家中。

下午3点左右,她听见几次鸣笛声,好像是汽车的喇叭,也好像是船上的汽笛,除此之外就再也没听到过任何声音。她越想越不自在,这种感觉就好像海边的别墅其实是个阴森的鬼屋,晦涩嶙峋的房子里有个孤零零的美女。

恍惚中,又觉得张杨告诉过她是出去办事,顺便去超市。超市?她想,家里不是还有很多东西么?去那儿干嘛?她摇摇头,又陷入到了沉思之中。这之后,这种无人打破的宁静,又给她增添了一种不现实的感觉。

而现在,她终于有时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重新考虑一下了,苍蝇……爱……父亲……蛋糕……病毒……末日……约翰·伍德……他。

过了许久,金熙珍才从自己的思绪中抽身出来,她发现自己坐在花园的长椅上,听着海水拍击沙滩发出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这种声音让她感觉到内心的舒服和平静。

后来她在那里坐了几乎有一个多小时,平底锅就放在前面。慢慢地,另一种想法开始出现,事实上是两种想法,它们似乎密切相联而似乎又不相关。

第一个想法就是,父亲死了,就像他希望的那样,金熙珍拿走了他的手机还解开了密码。

第二个想法,她觉得有些疯狂,张杨恰巧在她要自杀的时候出现,还夺走了刀,并带她回家。事情发生的连贯而偶然,就好像专程拯救身处绝境的金熙珍,难道这只是一个巧合吗。

这两种想法有可能相互交错起来解开心中的谜题吗?她边想边用耳朵听远处海水传来的哗哗声音,同时头脑开始对这些想法进行了检查。

忽然,她发现自己长了这么大,第一次失去父亲的帮助,所有的事情都要由她自己思考和决定。你有父亲的基因,就应该跟他一样聪明。金熙珍攥紧拳头告诉自己,指甲抠在肉里有些疼痛,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解开这个谜。

太阳慢慢暗淡下来,悬在西边的天空。金熙珍起身拿着平底锅还有抹布走回厨房。她站在厨房中收拾残留在锅中的焦肉,水龙头哗哗的吐着水流,冲刷着烤糊的锅底。

与此同时她的思绪慢慢发散、游离,透过玻璃,金熙珍可以看清后窗外悬挂的温度计正好指在25度。这可真是个好天气,还可以看到夕阳的美景。遗憾的是父亲死了,她皱眉不展,对突然出现的悲伤表示不满,双眼渐渐变得迷茫冷漠。

之后她的心里始终萦绕着这个问题,总也无法消散。于是她想找点儿别的事情做,但却总是又重新陷入父亲已经去世的现实中,不能自拔。

今天的天气真好,而父亲死了。

张杨可能快回来了,我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可父亲死了。

我可以做一顿美餐,但父亲死了。

我想出去转转,父亲死了。

如果去游泳或许可以让自己振作些,父亲……死了。

脑海中的想法就像一阵阴风,让她感到汗毛耸立。她打了个寒噤,梦游般的走到餐桌前,桌子上除了干净的盘子、碗筷、刀叉和红酒外什么也没有。我到底在干什么?金熙珍使劲闭上了双眼,双手无意识地猛拉了一下桌布,餐具被桌布拽到了地板上,噼里啪啦暴响起来。她看着满地狼藉放声大哭,双手按在面颊上,并在那里留下几道抓痕。

“熙珍……”一个温柔而磁性的声音从她前面传来,金熙珍迅速的擦干眼泪抬头看去,张杨不知何时出现在她的面前,含情脉脉的看了几秒,他便一步上前将她抱住,并轻轻地把她的头拥入在怀。

“对不起……我搞砸了。”她垂下的双手慢慢搂住张杨,眼泪浸湿了他的衬衣。突然那种恍惚的、冷漠又毫无表情的眼神立刻从她眼里消失了,双眼瞬间变得敏锐而又恐惧。

那是什么?她差点叫了出来,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张杨裤腿下的一滩黑迹。沥青么?还是黑血?也或许是我多想了。随后好奇心慢慢褪去,冷漠又开始悄悄涌了上来,这种想法变得模糊不清。对此事的恐惧开始淡化并得到抑制,精神开始涣散,之后她又开始听海水拍击在沙滩上的声音……

“熙珍,我来做晚饭吧。你先去楼上躺一会儿吧。”张杨抱着她说,声音散发着让她无法抗拒的魅力。于是她点点头回到房间,躺了一会,却又不能控制思绪的飞扬。

她忽的想到一件事,而且非做不可,必须解决。

我不能让父亲就这么在酒店从6月躺到7月,她想,这个城市的人们肯定从不知道那种令人作呕的味道是什么样的,虽然用不了多久那种味道就会消失的。因为他……哦不!是它……

“不要!”她大声地叫道,声音在空旷的房间内四处飘散。她突然从床上坐起来,并下了地,边想这件事边踱步。她的头一个想法就是联系当地的医院或殡仪馆可以安葬父亲,但立刻被她否定,毕竟谁会……会相信她,那具可以动的父亲躯体其实已经死去。他们会把一个哀嚎的活死人装在棺材中么?然后推进火葬场。让火焰噼里啪啦的吞噬着棺材,听着里面的尸体在棺材咚咚的拍着木板并发出刺耳的尖啸……

“停止!停止这个想法吧!”她在空空的房间里暴怒地喊叫,“谁会相信一个死去的人又在眼前又复活了呢?”那些目击者,还有那些警察吗?他们都死了,没有人逃出来。如果我这么说,他们一定会认为我是神经病,然后把我送进医院。她焦躁的来回踱步,鞋子在地板上发出啪嗒啪嗒杂乱的脚步声。

在发出呼喊的同时,处理父亲后世的答案也就随之而来了,而且非常清楚、明晰。是的,这个人就是她。除她之外,还会有谁呢?张杨?或许也可以请他帮忙。

“熙珍,吃饭啦!”当她听见张杨的招呼声,正好是下午六点半。原本被她弄得狼藉不堪的餐桌和厨房不但恢复了原样,还摆上了丰盛的晚餐,几乎全部都是荤菜,餐桌的中央放着一个烛台,上面的七、八只蜡烛争先恐后的放出橙色的光芒。在餐桌两侧,放着两只高脚杯,杯里的红酒大概在酒杯的三分之一处。

金熙珍带着惊喜般的神情走到餐桌前。张杨站在她的身旁,绅士般的拉开椅子请她坐下。

“这是你最爱吃的韩式烤肉,“张杨站在餐桌前得意的说,接着指向其他菜肴。”这是炖牛腩、红烩汤、铁板牛排……”他介绍着一道道美味佳肴,继续说,“这些都是用秘方制作的,保证和你以前吃过的口感不同。我可是辛苦研究了几年时间,希望有朝一日可以让你品尝。”

“对不起,张杨。”金熙珍喃喃的说,“我没有太多食欲。爸爸,我知道他死了。可我想把他……”她还没说完,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张杨的双唇就贴了过来。

一开始她还紧闭双唇死守阵线,可在强烈的攻势下便举旗投降。随后两条舌头便缠绕在一起,待分离时,两个舌尖之间拉出了一丝透明的粘线。即便如此,她并没有将他推开,因为在金熙珍的心底,一直都为他保留了一个无人可取代的位置。

张杨并不象电视剧或电影中的那样将她带回房间,然后缠绵在一起,他很快就恢复了理智,不多一会便坐在了金熙珍的对面,用温柔的口吻跟她说:“先吃饭吧。”他若有所思的顿了顿,“明天,我会帮你一起埋葬金社长。”他的言语与神情让她无法拒绝,思想斗争了那么久,却如此简单就妥协了。“现在天色已晚,况且外面起风了。”他补充,“暴雨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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