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凌晨:前路渺茫(3)

2018-04-15 作者: 德拉克拉
第196章 凌晨:前路渺茫(3)

凌晨还没能收拾完东西,橡胶皮艇就已经准备好了。叶天负责划船,他是凌晨在船上为数不多可以叫出名字的人,他看起来很年轻,大约也就十五、六岁,长相其貌不扬,甚至可以说有些丑陋,行为更是畏畏缩缩。自从凌晨上船以后,他的双眼就总是在凌晨身上游离。「我想,我应该跟大家道个别,」凌晨边想边从渔船上爬下去,坐到了叶天的身边。阿毅坐在他的对面,叶天止不住的打量他。可他却还在想将来是否还能见到船长,是否还能在这处处危机的末世中完好无损的活下去。

随着叶天的划动,渔船渐渐在他视线内缩小,而山体则越变越大。右侧是海滩,原本阳光明媚,属于旅游旺季的节日,按理说会有成千上万的人拥挤在上面嬉戏。可现如今,各式各样的船只纷乱杂陈的挤在上面,许多持枪士兵在那儿巡逻,海滩上铺满了海带、死鱼和尸体,他认得出有不少是在航程中见过的渔船,还有许许多多残破腐朽的木船,但仅仅凭他的肉眼根本数不过来。

左面远处的山体有一个洞穴,橡皮艇正在费力的向其划行,山上的树木和草丛覆盖住了整个山体,那空洞的洞口正发出狂风凌烈时呼啸的声音,毫无规律的音符钻进他的耳朵,犹如猛兽般的咆哮。

风吹了过来,凌晨的头发向后随风飘扬,他看着前方埋藏在雾气中的山体和洞口,「我要变成一只老鼠了,」他忧郁的想。

叶天划向洞穴,光线又重新变为黑暗,橡皮艇蹭在岩石上,凌晨担忧皮艇会因此而刺穿漏气。这样,他们将掉入水中,他会游泳,但在这里,他又能游向何方呢?皮艇从洞穴中经过,周围的墙壁上雕饰着许多不同的符号和壁画,他无法读懂那些文字,但看的出那些壁画中描述的是人间的杀戮,从古代的战场一直延伸至现代。第二十幅壁画雕有二战时的情景,他看到侵略者无情的屠杀人民。后面还有许多壁画,在第五十幅壁画上,他看见了活死人,至少是类似活死人的预言,成千上万双红色的眼睛环绕在墙壁上,从四面八方凝视着他们。

身体又抖了起来,他竭力保持平静,可又无法掩饰。远处的沟渠蜿蜒似蛇,皮艇只好减缓前进的速度,顺着水流的方向缓缓靠近,隐约可见一条硕大的灰暗色通道,由许多墙壁和暗流所构成,伸向前方的迷雾之中。“这就是避难所吗?”凌晨指着前方问叶天,他没注意到自己的声音正在发抖,“我们将生活在山洞中?”

“如果你愿意,也可以跟我一起生活,”叶天告诉他,“总比生活在外界死人群中的好吧?”壁画已经消失,留给他们的只有幽暗的深渠,灰岩上挂着橙色昏暗的小灯,四周死寂沉沉,他们谈话的回声一直停留在空气中。

他回头望去,身后散发微光的入口已经在视野中消失。前方,高大魁梧的雕像排列在两边,它们神情肃穆,表情令人发指,尤其是在幽暗的洞穴中,这些雕像更另凌晨感到诡异。这些石像,有些拿着书,有些拿着匕首、刀剑,而越往前走,它们手中的物品则越为惊悚。他看到它们手中的残肢、头颅、肠子还有心脏。其中一位高举一颗腐烂的头颅,另一位则跪拜在地,手中捧着一个石壶,好似血的水流源源不断地从头颅嘴巴中涌入石壶中。

“他们是什么?”凌晨问。

“他们是4号避难所的神灵,”叶天说,“最后一位叫黑暗之母,看见没?那位带着兜帽,穿着袍子的雕像就是她,我们信仰黑暗,信奉黑暗之母。”

「可我什么都不信,」凌晨暗想。黑暗之母是凌晨在这洞穴中见过最为壮观的一座雕像,雄伟的黑色石头雕刻出的形态活灵活现,他看不见它的表情,但不知道为什么当凝视这雕像时,他感到内心的平静。

皮艇划过一扇拱门,接着又是一扇。再过去一些,是另一扇拱门,它两旁挂着有直径约1米长的火盆,里面燃烧着熊熊烈焰,拱门的中间也有一些火盆,噼噼啪啪的烧着。“我们就快要到了,”叶天告诉他和阿毅,“那火便是祭奠之物,用来燃烧的是罪人的尸油。”

「天啊!」凌晨的嘴巴都合不上了,他止不住的吞咽口水。接下来是一座大门拦住了去路,在那门前,他抬头望见悬挂着钢针陷阱,无数的尖针悬在头顶,他担心有人一声令下,那无数钢针便会从天而降刺穿他的胸膛,“或许我们不应该在向前,”他咕哝自语。

“你害怕了?”阿毅终于说话,“担心那门前的陷阱?”

“不不,”凌晨全身打颤,“我一点也不害怕。”

叶天哼了一声。皮艇径直向前,又从一扇拱门下钻过,叶天划了几下,橡皮艇轻轻的撞在了门前的石柱上,他抓住绳索,将其套在石柱上的粗铁钉上,用以保持橡皮擦的平稳。“我们到了,能不能进去,就要看你们的能耐了。”

石洞光线昏暗,阶梯陡峭难行,那门在墙壁的上方,他们必须攀上阶梯才能抵达。凌晨紧咬嘴唇,或许改变命运的地方到了,他回想起遇见的人,他们都很正常,没有任何一人患上疾病,或许寻找解药的道路就此完成。于是,他抓住阿毅粗糙的大手,蹬上石岩。

“嘿,你们知道我叫什么吧?”叶天在皮艇里问。

“叶天。”凌晨回答,随后他有感到惊讶,“你不跟我们同去吗?”

“如果你能毫发无损的进去,或许我晚上会找到你。”叶天笑着一推浆,皮艇向后驶离,他的声音回荡在洞穴中,令人发寒的笑声久久无法散去。凌晨望着他原路划回,直至消失在黑暗之中。船桨划水的声音渐渐变弱,凌晨几乎听见自己的心跳,仿佛间,他打起了退堂鼓,觉得如果他不选择远行,或许有些事情永不会发生。「我真是个娘炮,」他告诉自己,「我不应该像个女孩一样怯怯懦懦,我杀了人,我是个男人。」于是,他摸了摸砍柴刀,以希望可以抚平心中的恐惧,然后便转身冲入阴暗中,加快脚步,一步两阶的迈上台阶,他一定要追上阿毅,这样就不会让自己身处在恐惧的海洋中了。

到达顶上,面前是两扇有五米之高的雕花巨门,左侧那扇漆着白色,洞穴中的微光反射在上面犹如骸骨,右侧那扇漆着黑色,微微泛着幽光,两扇门中间雕刻着一个血色之眼,那模样让他瞬间就想起了路过时成千上万双眼睛盯着他看的壁画。「门有生命,它在看着我们,」他一边想,一边向后退去。

阿毅用手推门,但两扇门都无法推动,“有人没有?”他大喊着,“我们穿越了半个国家才来到这里,”他使劲的用拳头捶打,“我杀了其他避难所的成员,我有证据。”他边喊边从兜里掏出一块铁块,举在面前冲向那只眼睛,“看见了吗?这是你们要的‘钥匙’!”

没有人回答,门自动打开了。

犹如气泵的声音嘶嘶作响,那只眼睛开始旋转,接着大门向内开启。阿毅摸了摸斧头,向前跨出一步,凌晨浑身抖动,吞咽口水躲在他的身后。一步,又一步,他们迈入前方,大门忽然便在身后关闭。那一瞬间,光线被切断,他目不能视。砍柴刀握在手中,他却不知道是何时拔出来的。

突然。数支蜡烛沿墙燃烧,一支又一支的点燃。散发出的微弱光线让凌晨甚至看不到自己的双腿。阿毅在他前方,可他听到有人呢喃低语,声音微弱又轻,他听不出说的是什么。但似乎……有人在哭泣,他听见轻微的脚步声,衣服、金属之类的摩擦声,房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还有水!水的声音。

凌晨感觉喉头有某种异物堵塞,让他无法尖叫。

黑暗渐渐适应,他这才得以看清四周。避难所内部似乎比外面看起来大很多,无数雕像沿墙壁而站,高大又诡异,蜡烛在它们脚边、手上还有双眼中摇曳,仿佛黑暗中的群星。距离凌晨最近的便是黑暗之母,她看起来有四米多高,逼真的血泪从她双眼中流出,注入进她抱在怀中的石壶中。再往后还是黑暗之母,她坐在狮子身上,狮子对她臣服,服服帖帖的趴在地上,她手中举着灯笼,里面散发着光芒极为耀眼,他转过身,才发现狮子的半个身体似乎腐烂,雕刻的惟妙惟肖。他看到一个倚着墙壁的兜帽男子正看着他们,还有许许多多黑暗中若隐若现的影子,那些影子穿梭在雕像之间的空隙中,速度之快让他无法注目,阴影更加浓重,时不时还有呢喃低语在耳旁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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