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凌晨:黑暗之母(1)

2018-04-15 作者: 德拉克拉
第203章 凌晨:黑暗之母(1)

每晚睡觉前,凌晨都会对着空洞的石房低声呓语,黑暗之母的火焰在燃烧,他低沉如蚊蝇的声音在喉头滚动,“那些曾经侮辱过我的人,那些曾经看不起过我的人,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看见我愤怒的火焰。”诅咒从此开始,“蔡鄞璞你是个满脸蛆虫又恶心的混蛋,于兴国、蔡文催、陈君、张璐瑶,复仇的火焰总有一天会将你们烧成遍体鳞伤。”假如他还知道那些曾经总喜欢调戏他,喜欢叫他“伪娘”的人名字,他也会念出来,在黑暗之母的面前将他们诅咒。「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有朝一日,我会找到你们,」他告诉自己,「然后将你们全部杀光。」

在4号避难所中,无论他再怎么压低声音,都会被人听见。“凌晨?”那个送他们摆渡到避难所门口的叶天在某个晚上走进供奉黑暗之母的石房,“你每天都在黑暗中呢喃的那些名字,都是些什么人?”

“你听错了,我根本就没念名字,”他竭力争辩,“我只知道在祈祷。”

“祈祷你的仇人被复仇火焰烧成遍体鳞伤?”叶天问道。

“没有,我只是祈祷家人和朋友的安全。”他说。

“你撒谎,”叶天戳穿他的谎言,“人们在害怕和忧虑时都会撒谎。只是有些人的谎言不容易看穿,而有些人的谎言却写在脸上。更多的人在撒谎前都会在心中默念那些谎话,直到自己也深信那些谎言其实就是真实中的事情,就在他们信以为真时,在他们内心深处某个角落里,他也始终明白,谎言终归是谎言,而谎言总会在脸上展露出来,就像你现在一样,你的表情告诉我,你在撒谎。现在来告诉我,那些名字是什么?”

“什么也不是,”凌晨咬紧嘴唇,“只是无关紧要的祈祷。”

“是吗?”叶天露出淡淡微笑,坚持说道,“那就告诉我,你每晚祈祷的那些名字是什么?”

他听懂了言下之意,「如果你坚持不说,我就把你对黑暗之母的祈祷告诉他人。」于是,他对着空洞又黑暗的石房大吼尖叫,“我恨他们,我要他们去死,抽筋扒皮!”

叶天的微笑变为嘲笑,“在4号避难所中,有许多这样的诅咒。”

“我知道!”凌晨继续为之尖叫,阿毅曾告诉过他4号避难所全部都是由杀人犯而组成的社会,如果想要复仇,想要杀人,只需在黑暗之中低声轻语……

“这就是你来我们这的原因吗?”叶天带着鄙夷,继续说道,“来我们这学习杀人的技巧,好让你杀死这些你仇恨的人?”

凌晨斩钉截铁,“是的,”继而又重新回答,“也想要寻找黑血病毒的抗体。”

“你找错地方了,”叶天一身黑衣,融入黑暗之中,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蔡鄞璞是4号避难所的总督,他无处不在。而生死之事并非你能所决定,只有黑暗之母的恩赐,才能帮你解决仇人,但为此你必须有所付出,并发誓终身效力于4号避难所,代表黑暗之母的利刃,刺穿所有她希望进入地狱之人的心脏。”

“我愿意发誓,”凌晨转身,凝视着树立在石房正中间的雕像,烛光在黑暗之母的手中摇曳,跳着欢快的舞蹈,“我该怎么做?怎么发誓?”

“用心,而不是用嘴。”叶天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吓得连忙转身,身影已经消失,声音还在飘荡,“黑夜是我们的衣服,空气是我们的身躯,冰冷的匕首和无情的猎枪是我们夺取他人性命的工具。”

凌晨这才注意到,他除了极个别人的名字知道以外,其他一无所知,那些在刚进避难所环绕在他周围的人,那个流浪小女孩,那位在池边自尽的年轻人,还有那些沿墙而立的雕像,他全无所知。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了那个流浪女孩,她的眼睛大却没有神韵,脸颊凹陷的似乎很久都没有吃过饭了,这让他又想起了跟阿毅在旅行路上所见到的一些事情。

他们曾经在一处破旧的寺庙中过夜,庙中还有几位奄奄一息的和尚,他们并非被外界的活死人蚕食,而是因为饥饿而即将步入死亡。那三位和尚中,有一名小和尚的年龄看起来跟在4号避难所中见到的流浪女孩差不太多,至多都不超过十岁,他们在死前还一直敲着木鱼,包括小和尚也是,木鱼声音渐渐变弱,直至消逝的那一瞬间,让他心中倍感凄凉。

后来,阿毅用他的匕首无情的刺穿了他们的头颅,「他一定信奉了黑暗之母,所以才可以轻易的杀掉活人和那些活死人。」凌晨是这么想的,他回过神时,叶天已经不在,留给他的还是那间石房和在雕像中翩翩起舞的烛光。

许多时候,似乎只有叶天愿意跟他说话,“你是谁?告诉我你的名字。”他每天都在问他,一遍又一遍。

“无名氏,”他回答,他原本应该是一名高中生,还在青春年华时期,他更多的时间应该是遨游在快乐、游戏或者与小伙伴的嬉闹中,但现在他却身处在某个他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地洞中,像是老鼠一样生活在昏暗潮湿的洞穴里,他每天都按照阿毅交给他的磨那把砍柴刀,现在它已经没有锈迹。

“告诉我你的名字。”

“磐石。”

“不,你还不是。”叶天带着他固有的鄙夷笑容融入于黑暗,“你还不是,你只是一个软弱又懦弱的小孩。”

“我就是!”他对着黑暗尖叫,回应给他的也只有自己的回声。

由于性格怯懦,凌晨几乎无法与别人交谈,更主要的原因是他羞于交流,他认为周围的人看他的眼神就像是看一个奇怪的物种一般,阿毅有的时候也不在房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凌晨注意到阿毅也披上了一身黑衣,但他似乎更喜欢用斧头,他强壮的身躯和双手中的钢斧,一定可以轻易将任何人劈成两半。

“我们该如何对付活死人?”这是凌晨问阿毅最多的一句话。

“摧毁掉它们的脑子,”阿毅告诉他,“但你要知道,活人比死人更可怕,他们会在你背后打黑枪,也会用火烧死你最好朋友的妻子。”

“我不懂你的意思。”凌晨说。

“你只要懂得不要信任任何人就好。”

凌晨也曾鼓起胆子,试着跟其他人交流,但别人总认为他是女孩,更应该躲在房间里,等待最后审判来临的懦弱女子,他试着做些事情,并在工作时注意聆听他人之间的谈话。4号避难所中最年轻的的就是那位流浪女孩,她负责雕像上的蜡烛,每天她都会穿着柔软又不会发出太大噪音的拖鞋穿插在避难所的各个角落中,那些对着雕像祈祷的人们总会对着她喃喃低语,凌晨听不见其中的任何音节,并怀疑那些雕像中是否存在着某种偷听设备或者监控,不然自己为什么在这么近的距离中都无法听到他们的祈祷,而叶天却可以轻易的知道他想要诅咒的人是谁。

流浪女孩每天的工作都是枯燥而繁杂的,但她却从来没有抱怨,更不会嫌弃干活的枯燥和无趣,她还总可以知道那些蜡烛熄灭了,哪些蜡烛需要重新更换和点燃。

“是气味,”叶天总会在不经意间从黑暗中钻出,“而且蜡烛燃烧的地方空气会比较温暖,蜡烛固有的气味,就像是人一样,你可以嗅到,感受到。”他让凌晨闭眼体会。

“我感受不到,”凌晨告诉他,但他已经不知所踪。

黎明时分,虽然避难所中根本无法辨别外界的阳光,但总会有人在固定的时间内叫凌晨起床,在进餐之前,他们跪在黑暗之母的面前祈祷,有些天是由黑暗之母的祭祀蔡鄞璞领头,有些时间是由流浪女孩领头,凌晨注意到每天祭拜的人都不太相同,他见过有些人每次都来,有些人总是一些新面孔。

在重复咏颂悼词的时候,他听不明白其中的含义,似乎是欧洲圣经中的句子,也或者是避难所某些无聊之人杜撰出来的,但他并无所谓,嘴中跟着他们读出那些词语,心中默默念着那些诅咒之人,也就是他每晚都要对黑暗之母祈祷的言辞,“那些曾经侮辱过我的人,那些曾经看不起过我的人,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看见我愤怒的火焰。蔡鄞璞你是个满脸蛆虫又恶心的混蛋,于兴国、蔡文催、陈君、张璐瑶,复仇的火焰总有一天会将你们烧成遍体鳞伤。”他一遍又一遍的祷告,心想,「这便是我用心发出的誓言,我愿供奉黑暗之母,希望您可以指引我寻找解药之路,我愿奉献我的一切,换取诅咒之人的性命。」每天都会有人来到石房,朝黑暗之母祷告,也有很多人会去避难所中间的水池,他们大多都是独立独行,点燃祭坛或池边的蜡烛,对着黑漆漆的雕像和粘稠漆黑的池水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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