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曾经探讨过,他们是不是应该偷偷摸下去,依靠蛮力将步话机抢过来,但这个想法立刻得到了反驳,林丽告诉约翰对方营地中至少有三人是军人出身,无论从体型还是格斗技巧上来说,都异于常人。就算约翰再有过天的能力,能独自杀掉这些人,携带卫星电话的人或许早就在混乱中逃走了。
“如果我们再不行动,”约翰沉不住气了,“徐斌或许早就逃到13号避难所里了。而我们会在审判日来临的时候暴尸荒野。”
“不,”叶天平静的告诉他,“那警察的情况,并不如你想象中的好。”
“你怎么知道?”约翰感到惊奇,“又是你的梦境?你不是说不久之后就会有晴天吗?现在过去了多久了?晴天呢?他妈的在哪?”
“晴天回来的,”叶天一本正经的说,“在某个漫漫长夜之后,就会到来。到时候,我们必须抓住机会。”
约翰明白,在浓雾消散之前,或者变淡之前,他们除了等待别无选择,4号避难所的任务并没有时限,只是完成之前他们都无法回去,更得不到补给。这个任务在他们从避难所出发之前就做好了需要漫长时间的心理准备,甚至就没打算在回去。对于约翰来说,他内心的焦虑并不是无限期的拖下去和随时降临的死亡,而是他希望可以摸进13号避难所中,亲自手刃弑妻仇人。
然而,时间就像是消磨他意志的魔鬼,每过一天都会让他感到一种安逸感,那魔鬼时刻告诉他,就这么生活下去吧,并没有什么不好。长夜漫漫,他总会在天空中寻找属于安娜的那颗星,幻想着安娜就在身边陪伴着他,可梦境终归是梦境,脑海中幻想的一切都无法取代显示,昼夜交替,夜间的幻境就变成了碎片,随风逝去。终于有一天,当约翰在睁开眼睛的时候,太阳已经悬挂在头顶上了,刺眼的阳光比往日中的每一天早晨都要厉害。他揉了揉眼睛,没有人唤醒他,是他已自己醒来。约翰惊讶于在这么多个日日夜夜后,警惕心和对晴天的希望早已磨灭。于是,他皱了皱眉头,头顶上强烈的光芒显得极为不真实,浓雾的天气中,怎么会有阳光?他带着疑问掀开黑袍——烈日当头,浓雾散去,万里无云。突然,他激了一身冷汗,腾的从地上坐了起来。首先映入眼前的是林丽和她三个姐妹,她们的衣服在今天显得格外显眼,林丽穿了一件黑色闪亮的漏肩T恤,下面是一条包臀皮裙,腰间系着一条白色圆铁扣皮带,脚上穿着黑色裤袜和一双黑色马丁靴。她换过衣服了,正如她的几个姐们一样也换过衣服了,每一个女孩都经过了精心打扮,格外动人。
女孩们边聊天边剖开身旁放着的野兔尸体,清理干净内脏,剥掉毛皮,手法虽不算熟练,但绝对掌握了其中的技巧。林丽看见约翰醒来,便朝他嫣然一笑,“中午好,阿毅。”
中午?他猛地一下抬起手腕,时间已经10时48分,「我竟睡了10个小时,」他边想边站了起来,掸了掸身上的落叶。褪去黑袍的约翰除了手臂上的狰狞伤口让人畏惧以外,显得跟普通中年欧美人并没有太多区别。
“叶天呢?”约翰机警的问,“他在哪?”
“他去观察对方营地了,”林丽说,“阿毅,快看。叶天找到了一个兔子窝,他还教我们怎么扒皮和烤肉。”她笑着指了指身旁的一个铁罐子,里面装着烤过的肉,“你要不要尝尝?阿毅?”
约翰并没有去拿,只是四处观望。“青龙斧”安静的躺在旁边,没有任何移动过的痕迹。他顾不得穿上黑袍,先是仰头看了一下天空,太阳散发着炙热刺眼的光芒。深深的呼吸,是林中泥土的味道,还有空气中夹杂的潮湿味道。他听见鸟儿嬉戏时的欢快鸣叫,听见女孩们窃窃私语。
“就是今天,”约翰告诉她们,“不要乱动,等我们回来。”
他仰望天空,这不是梦,可雾气和云都不见了。杰克的言语就在耳旁,「不要小瞧蚊蝇、老鼠还有昆虫。它们是传播细菌的最佳途径,当雾散之后,黑雨将会再次席卷整个世界,这次将会与以往不同,暴雨凛然,一切被黑雨接触的生物将会化为乌有。之后,天空会吹响天使审判的号角,瘟疫、战争、饥荒还有死亡会一同奏响末日的交响乐的最初乐章,末日将会如约降临在这个世界。只有躲到避难所之中或地表之下,才能逃离此劫。否则希望将化成泡影,一切均不复存在。」
在烈阳的夏日里,他出了很多汗,并且打了个寒噤。他率先想到的是这些穿得花枝招展的女孩在林地中睡了一宿,夜间的蚊蝇或许会在她们睡梦中悄悄注入病毒……后来,他决定不再想那些没有任何意义的事情了,女孩们既然可以活到现在,想必就会有她们自己的生存法则,他只要遵守自己的法则就可以了,没必要关心她们的。
之后,他想到预言中关于浓雾散去后的那句话,「当雾散之后,黑雨将会再次席卷整个世界,这次将会与以往不同,暴雨凛然,一切被黑雨接触的生物将会化为乌有。」他用手遮挡太阳,眺望太空中的远方。他以为会看见乌云,事实上,天空晴朗的让他心中发虚,蓝色的天空既美丽又晴朗。
他在心中盘算起时间,不能再耽误了。必须拿到卫星电话,必须完成4号避难所交代的任务,他边想边背上背包,黑袍挂在树枝上,他看见叶天的黑袍也挂在上面。晴朗的绿色丛林中,身穿一袭黑衣只能让自己更快的暴露。这就是他们行动的装扮,夜晚一袭黑衣,脱掉黑袍,便是一身暗绿色的夹衣与长裤。
约翰拎着“青龙斧”,拨开灌木丛伸展出来的树枝。视线好的出奇,他没用多久就找到躲在树后的叶天,“我们要加快速度了,跟女孩们的过家家结束了。”他在叶天的耳边悄悄说。
叶天也感觉出天气的奇怪变化,他死死的盯着莫辛纳干的瞄准镜,汗水一滴、一滴的从额头上渗出,“我已经问过林丽了,看到那个戴棕色牛仔帽的人了吗?那就是拿卫星电话的人,用你的测距仪告诉我距离、风速、湿度还有温度。”
“你准备现在就干掉他?”约翰边说边从包里拿出测距仪。
叶天点点头,“我观察了一上午了,他们发现了尸体,很多人都出去了。现在是最好的机会。我一旦扣动扳机,命中目标,你就冲下去打个突然袭击。”
约翰感觉空气正在他身边凝固,汗水湿漉漉的包裹在他的皮肤上,紧绷又粘稠。他调整呼吸后,举起测距仪,手法变得生疏。他在山脚下的营地中搜索带棕色牛仔帽的人,“距离800米,”他看了足足有几分钟才肯定的说出口,安逸的生活过的太久,似乎让他失去了野性。他又观察了几分钟,僵硬的跟叶天说:“西南风,风速2点6米每秒。”接着,他抬起手腕,看了下上面的数据,“温度,39点2摄氏度,湿度28点1。”
叶天眨了眨眼睛,抱着莫辛纳干,半跪着挪动位置。他选了一块岩石作为遮挡物,身体趴在岩石身后,与地上有些开始发黄的枯叶混为一体,枪口从岩石的夹缝中伸了出去。他挥挥手,示意约翰。
约翰俯下身体,握紧斧子,匍匐前进,趴在叶天身旁。对于约翰来说,这一天来的太不真实了,这种感觉就犹如你家财万贯,富可敌国,突然有一天你醒来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有了。他重新将自己的表情伪装起来,脸上不带一点情感,在炎热的夏日,伴随着树丛中的鸟儿和虫鸣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他花了两个多小时重新熟悉了定位仪。当他抬起手腕,看向手表的时间时,已经下午13时52分了。目标营地中的人正在享受午餐后的慵懒时光,巡逻的人被强烈的阳光晒的昏昏欲睡,早已没有了刚看见阳光时的兴奋感觉了。
叶天认为时间刚刚好,这是他们最好的机会了。于是他用手势向约翰说明,只要命中目标,就立刻冲下去。约翰点点头,他瞥了一眼放在右手边,被落叶盖住的“青龙斧”,心中早已决定,杀人并不是他的主要任务,只要找到卫星电话就足够了。于是他深呼吸一口气,抬起定位仪,“距离750米,”他说,耳旁是叶天转动狙击镜刻度的咯吱、咯吱的声音,“西南风,风速1点45米每秒。温度40点2度,湿度27点5。”汗水从他额头上源源不断的落下,枪声突然响了起来,仿佛在耳旁爆炸一般的剧烈。树上的鸟儿纷纷冲上云层,虫鸣就在那一刻嘎然而止。
Copyright 2021 乐阅读www.27k.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