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盲眼鼠辈(6)

2018-04-15 作者: 德拉克拉
第274章 盲眼鼠辈(6)

他嗅着空气中泛着浓厚酒精的味道,从中辨认出一些桌前坐着的是陌生人;满身血腥味道的外界寻宝者,三个身上喷了香水,两个人不久之前刚杀过活死人,还有一个胖子在抱怨酒吧的桌位对于他的肚子来说太窄了。最后凌晨通过声音判断出还有三个水手,他们都是刚靠岸不久的陌生人,船在之前的暴风雨中严重受损,昨天才缓缓的驶入泥塘镇码头,今天早上就被4号避难所的卫兵扣押检查。

三个陌生水手坐在靠近火炉最近的一张桌子(那时的泥塘镇已经没有电力系统了,电子产品成了垃圾,生活似乎回归原始,人们靠火取暖,靠火照明。)一边喝着啤酒一边轻声交谈。他们压低了声音,认为这样就没有人可以听见他们在谈些什么了。恰巧“盲眼老鼠”听力灵敏,他几乎听见了水手们交谈的每一个字。他通过他们的声音判断出来这三个水手;他们一个年迈,一个年轻,还有一个中年人,他通过空气中的味道,嗅出他们对于酒精的痴迷程度。曾有一度,他觉得自己变成了那条窝在腿上的狗,他通过它的大脑想起了许多事情,他通过它的双眼看见了这三个水手,乱糟糟的头发,黝黑的皮肤还有一个人少了半个耳朵。

长夜漫漫。在接下来的清晨,当蔡鄞璞准备问他知道了哪三件以前不知道的事情时,他已经准备好了。

“我知道外面的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人释放了‘黑血病毒’,于是才造成了现在的混乱,这个人还胁迫了许多无关的人,在同一时间不同地方释放病毒,从最初的青岛滨海酒店到首都机场尸变,都是这个人一手造成的。病毒被释放后没过多久,活死人就占领了城市和村庄。政府虽采取了措施,但已经于事无补。”当他还被称为凌晨的时候,他便和约翰看过外面的世界了,对于活死人来说,他感觉自己害怕那些活人,“我还知道除了4号避难所以外,外界还存在其他避难所。在灾难中存活下的幸存者有些死掉了,有些自发组成了队伍仍活在世上,你派约翰和叶天前去刺杀一个要前往13号避难所的幸存者小队,并尝试新研发出来的‘尸诱’,这个玩意可以在短时间内聚集大量活死人并朝某一个目标进发,只可惜剂量不足,效果虽有但却不足以形成活死人大军。于是你在这段时间内加大了‘尸诱’的药剂,并准备投入进攻13号避难所的任务上。”

“是的,13号避难所在不久之后将遭到活死人尸群的进攻。现在你知道了两件事了,还有吗?”

“是的,我还知道是谁在地下洞穴中偷袭了我。”凌晨的手杖突然出现,重重的打在了蔡鄞璞的中指上,他手中的木杖“哐当”一声掉在地板上。

蔡鄞璞向后退去,缩回了手。“一个瞎了眼的老鼠,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

「我看到你了。」他想要咆哮,但说出来的却是,“我告诉你了三件事,没必要告诉你第四件。”或许他再也不需要重回光明了,他学会了通过身体上不同的器官感知周围。或许他会告诉蔡鄞璞跟在他身后的那只流浪狗的事情,那只狗现在正跟在他的身后,看着周围。或许他不会告诉蔡鄞璞,既然蔡鄞璞有秘密,那么他也可以。

那天晚上,流浪女孩为他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餐,清蒸螃蟹和煎鱼。当她将盛满酒的杯子递给他时,盲眼老鼠嗅了嗅,然后一口喝了个干净,之后他打了个嗝,丢掉杯子。他觉得舌头像是着了火一样,当他又大口喝了一杯后,嗓子和鼻子也像火燃烧起来。

“酒只会让你更热,”流浪女孩告诉他,“来,吃这个。”一块刚烘烤好的面包塞进他的手里。他捧着面包,大口大口的咀嚼起来,吞咽进肚,似乎的确有些帮助,喉咙不再那么难受,鼻子也能嗅到气味。于是他吃了第二块面包,身体感觉好多了。

长夜漫漫,他遨游在自己的睡梦中,那个每晚都梦见的混血男人不见了。他感觉自己漂浮在夜空中,身体失重一般的旋转、旋转,内心中某种火焰正在燃烧,胆怯和恐惧的想法逐渐散退。他感觉好极了,再也不觉得自己是一只迷失在洞穴中的老鼠了。

不知道在梦境中漂浮了多久,长夜终于散去。清晨来临了,当内心的懦弱彻底理他而去后,他睁开了双眼。他看见了以前从没有蜡烛的地方正有一根散发清香的蜡烛正在燃烧,火焰的光芒映入眼眸,他看着那不确定的火焰前后摆动就犹如交际花取乐男人们时晃动的腰肢。

他从床上做了起来,穿好衣服。错综复杂的地穴通道在眼中变得简单过了,他看着黑暗尽头摇曳的蜡烛光芒,嗅着洞穴潮湿和淡淡泥土清香的味道,感受着指缝之间流淌着的微风。他露出久违的微笑,那是凌晨的笑容。

「我已不再是洞穴老鼠,」他告诉自己。藏在身上的三柄匕首太久没用过了,他听见了它们对他诉说渴望献血的诉求。穿过地穴通道,火盆取代了蜡烛,光芒更加绚丽多彩。他叩了叩门,从里面传来蔡鄞璞的声音,“是谁?”

“黑暗之母,”他伪装自己的声音,改变了身上的气味。满是茧的双脚走在地上可以毫无声息。屋内没人应答,但他不在乎。悄声走进石房,蔡鄞璞没有戴面具,那曾被火焰舔舐过后变成令人作呕的肉团脑袋,有一只凹进去的眼睛睁正看着他,空洞的眼睛在肉团中散发出惊奇的光芒。他早已受够了,为这一天等待了太久时间。他嘴唇微微抽搐,用藏在袖子里的匕首刺入了蔡鄞璞的腹部,用藏在脚踝的匕首刺进了蔡鄞璞的心脏,用绑在后背的匕首刺入了蔡鄞璞的肉球脑袋。他踢了踢尸体,看着血泊中一动不动的蔡鄞璞,摆放在房间的蜡烛正摇曳着血色光芒,他透过地上的血液看着反射出来的烛光,感觉自己还从来没有看过这么漂亮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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