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就是日思夜想的她

2018-04-15 作者: 房锦辉
8就是日思夜想的她

全球首创“移动家园”(也就是前面说的观光列车项目)施工进度很快,第一列观光列车共一百节车厢投放后很快就被租赁一空。预计列车将以每小时十公里速度行驶,来回需要4天时间。

作为项目总负责人,苯男成为这列观光车的首批租客,但他是免费的,他要实地体验一下这个项目,以便提出后续改进措施。

让苯男没想到是,住进这种“移动房子”不仅没有给他带来家的感觉,反而觉得更加孤独。但苯固执地理解为是由于身边没有亲人的缘故,与项目体验效果没有多大关系。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加思念菁菁,和自己的家人。

第三天回程途中,当这种孤独感逐渐演变成绝望和失落的情绪的时候,他知道自己出问题了,包括身体和精神上的都有。当时正值他回到恩城的第二个深秋时节,落叶,秋风,或沿途池塘水面上泛起的波纹,都会勾起他的回忆,让他多愁善感。这个时候他开始害怕睡觉,因为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做怪梦。梦中频繁出现的人不止是菁菁,还有荆荆,苑女,芙蓉……梦的景像都是那种阴风飒飒,光线极暗,掺杂着一阵阵奇怪的都是自然界从来没有过的声音。他觉得这是一种不好的预兆,似乎预示着什么事要发生。

回到家后,这种状态并没有好转,甚至白天也开始出现幻觉。眼前也会时常看到她们的影子在晃动……

一个月后,苯男终于倒下来,被送进佐山最好的医院做全面检查。

在医生精心治疗下,苯的身体恢复很快,就连医生也感到很奇怪,决定在他出院前为他做一次全面检查。

这是一个好天气,入冬的恩城难得会有这么好的阳光,没有风,苯一个人来到住院部后花园里散步。累了就坐在台阶上休息,看来来往往的病人。

虽然阳光很好,但气温还是比较低,苯已经穿上苑女给他送来的棉衣。除了一些医务人员来来往往,很少有病人走动。

而此时的恩城,还穿二件单衣呢。苯男开始怀念恩城宜人的气候,他准备再过几天就回恩城,在这里是一天都不想呆下去。最好在回去时把爸妈也带回去,他现在有钱了,虽然每月给他们寄钱去,也不知他们舍不舍得花,把他们丢在这里,他实在不放心。

前一阵子因为不愿意回恩城住大房子,两位老人躲着苯,不让他找到。这次苯来到佐山住院,就给他们打了电话,所以这些天,每晚都是老妈煲汤送来给他补身子,有时候爸也一起来。这次他要好好和他们谈一谈,一定要说服他们跟他回恩城,让他们住进他给他们准备的大房子。

想心事的苯男并没有注意到就在他低头沉思的时候,另一个人也坐在他的旁边,距他只有不到两米。

这是一个清纯可爱的小女孩,看上去十几岁的样子。女孩的脸对着另一个方向,那里是一排灯火通明的商铺,卖什么的都有,水果,海鲜,熟食,干货,小百货,玩具,应有尽有。主要是做医院附近的生意,生意很红火。

苯男看不到她的面孔,但很想说说话,便开始搭讪。

妹子,妹子。他轻声唤。

是你在叫我么。女孩转脸来,软声软气地问道:

苯男刚想回答,却愣住。你是……你是……

我怎么了,女孩忽然笑了。

更像了,女孩笑的时候更像菁菁。苯男终于缓过神来,问:你叫什么名字。

凭什么要告诉你。女孩似乎不想说。

让我来猜猜你叫什么好不好。苯故作神秘地说。

你,猜。女孩摇摇头。你猜不到的,我来自很远的地方。

那,我要是猜到了呢,你给我什么奖励。苯男笑问。

那就……你说要什么奖励。女孩盯着他看,似笑非笑。

那我们就交个朋友。

好啊,做朋友没问题。

我说的可是男女朋友那种啊。

你怎么能说这种话,我还很小,才十五岁,我们不可能的。女孩脸红了,想要离开。

别走。苯说。让我把话说完。你叫菁菁,你心脏不好,你是恩城人……

苯男一口气把她的家底全说出来了。

女孩惊得不知说什么好。

苯男安慰她道:好妹妹不要怕,我不是坏人,我也是来住院的,也是恩城人,和你一样是个病人。你说,我刚才说的都对吧。

嗯,女孩低下头,情绪突然低落,与刚才判若两人。

苯男心想,这就对了,菁菁就是这样一个非常情绪化的人。但苯男此时的情绪却是好得不得了,悬着很久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了,没想到竟会在佐城这么远的地方找到心爱的菁菁

。看来命运对他不薄呢,要不是突然生病,要不是偶尔住进佐城这家医院,要不是刚才来到外面坐一下,要不是……

正发呆,一个农村中年妇女模样的人匆匆走过来,开始责骂菁菁不听话,乱跑,还说出像你这样不听话就活该死路一条……总之,凡是苯男听过或没听过的恩城当地骂自家孩子的话全都从那个妇人嘴里喷出来。而菁菁只能站在冷风中索索发抖,不敢吭声,任由女人骂个不停。

起初,苯并没有吭声,看得出此妇人就是菁的母亲。母亲责骂几声子女是天经地义的事,外人不好插嘴。但看到她老是在骂菁菁,苯就忍不住了,站起来走到妇人和菁菁中间,冲着她狂喊:行了,你这是怎么回事,她还是个孩子,又有病,就是后妈也没有像你这么恶毒的。

妇人骂得正痛快,突然看到一个陌生人矗立在面前朝自己大吼,先是吃一惊,正要开骂。

又见来犯者气度不凡,似乎有点来头的样子。转身拉着菁菁的手走了。一边走一边说:真是多管闲事,就是后妈又怎么了。有本事你来管,我还不想管了呢。

苯男上前去拦住菁菁,问:她是不是你后妈。菁菁看了妇人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苯男对妇人说,你刚才说什么来着,有本事我来管是不是。

是啊,你来管好了。妇人嘴很硬。

苯男马上拿出手机拨了报警电话,这边对妇人说,你等着,我会管的。

妇人一副不屑一顾的表情,领着菁菁回病房去了。

不一会警察来了,问是谁报的警,苯男说是我,然后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警察为难地说这不是他们管的范畴,想领养孩子要去找社会局。当天下午苯男便去找社会局,但社会局又说必须到居住地去申请。

苯男找到主治大夫问了菁菁的病情。大夫说这孩子必须及时动手术,不能再耽误下去,否则成了终身疾患就不好办了。但女孩的家很穷,根本拿不出一万多的手术费。

苯男说:如果我来承担这笔手术费用,手术什么时候能开始。

医生说:最多一周就可以了,要做些前期准备。

苯男再次找到菁菁和她的养母,说明来意。菁菁一听这位陌生男人愿意帮助自己,表现得很兴奋,把期待的目光投向养母。可养母却是一脸狐疑,她不明白这个不认识的男人为什么要帮助她们,是不是有什么企求。苯男明白她的心思,随口编了一个故事。他说自己有一个妹妹,和菁菁的年龄差不多,前年因心脏病去世了,她和菁菁得的是一样的病。并且,她和菁菁长得很象。

他又说。前不久他找人算命,说命中注定他会是另一个女孩的真命天子。当时他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算命先生说天机不可泄露。没想到这些都应验了。原来他就是菁菁的真命天子,所以他一定要帮菁菁治好病,并且是无偿的。

苯男的故事似乎打动了这一对母女,表示可以考虑接受他的帮助,但她们没有钱还这笔债,他的帮助必须是无偿的。

苯男急了,说我们会签一个协议的,不会让你还,你就放宽心吧。

告别母女俩后苯男回到自己的贵宾病房开始给苑女打电话,说了事情的前因后果,需要一笔钱,问她能不能预支一年的工资。苑女听说苯男在做一件大善事,表示理解,但她说这事要研究一下,让他等消息。

苯男一直等了三天也没有等到苑女的消息。这三天,每天都会遇到菁菁和她的养母在院子里散步,每次苯男都说同样的话:正在等汇款。让她们耐心等待。

到第四天,仍然没有消息,这天苯男又去院子里散步,远远就看到菁菁一个人坐在花台上发呆,仿佛有一根无形的线触痛了他内心最弱的部分,就这么远远地看着她,未来的爱人。是的,虽然现在她还只有十五岁,但外貌并没有太大差异。只是更稚气一点罢了,稚气中已经透露出一些成熟,这也许是就是贫困人家孩子的共性吧。

于是关于菁菁的回忆,几年中生活中与菁菁有关的种种,具体而又模糊,亲切而又陌生,全都涌来……

苯男悄悄走到菁菁的身后,虽然穿着厚厚棉衣,但寒风中她的背影仍显得有些单薄。苯男从来没有想到菁菁少年时期过的竟是这样的生活,心痛,不能亲近,无法表白……

正要招呼一声,她先回过头来。说:大哥我们今天就要回去了,谢谢你。

为什么要急着回去,我不是要你们再一等么。苯男急了。

菁菁嘟着嘴。我家没钱给我做手术……

苯男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不要急,我说了帮你就一定会帮,放心吧,我们现在去找你的养母谈谈。

苯男领着菁菁回到病房,她的养母正在收拾东西。苯男开门见山说要领养菁菁。苯男说:因为你一定要带她回去,我才想到要领养她。

菁菁的养母不大理睬的样子,只顾收拾东西。过一会才说:你说这些都没有用,我们没有钱,做不了手术,再不回去连路费都没有了。你要做善事那是你的事,任何人也别想把她从我身边抢走,我还要靠她给我养老送终呢。

那我要是给你一笔补偿呢,让你从此衣食无忧。

那也不行……菁菁的养母停下来,死死盯着苯男:你什么意思,凭白无故要领养人家的孩子,说这么多费话,是不是有什么企图。还有,你和我们什么关系,你和小菁菁又是什么关系,啥关系都没有啊。

苯男此时真想大哭一场,怎么能没有关系呢,她可是和他一起生活多年的爱人,是他最爱的那个人,是让他一想到就心痛的女人,怎么能没有关系,这关系太大了。

但只能想,只能放在心里,不能说出来,也无法说得明白,这才是苯男最最痛苦的。

苯男深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呼吸平和一些。

这样吧,你给我一个地址,我一拿到钱就去找你们。苯男说。

菁菁看了他一眼,苯男也朝她看,想看看她的反应,发现她的眼神有点奇怪……

妈,你就答应他了吧。

答应他什么。

把我送给他,反正我也治不好了,就让我跟他走。

这话可把两个成人都吓了一跳,养母气得一时说不出话,苯男也不知说什么好。瞟一眼她,又瞟一眼她的养母。

不要用这种眼光看我。菁菁表现得不仅异常,甚至胸有成竹的样子,说:你们怎么想我不管,可也要想到我会怎么想,我也不小了,我能决定自己的事。你说呢,妈。

我还是你的妈么。女人坐在床上哭起来。

菁菁最终还是被她的养母领走了,她无法抗拒养母,只能跟她去。不过,临走时给苯男留了一个地址,那是恩城下面一个最偏僻的村镇。苯男想,怪不得找不到她呢,原来她并不住在城里。

她们刚走,苑女的电话来了,说款已通过邮局寄出,最多一周就能收到。

苯男又急了:怎么不用网上银行转呢,这样我又要等一周。

网上银行!电话的苑女似乎不懂他的话。

哦,是了,只有拓城才有网上银行,不好意思,是我糊涂了,那好,谢谢你。

苑女说:用不着谢我,举手之劳的事,哦还有,这两天我会去看你。

行啊。苯男说。一个人快闷死了。

苯男突然如此渴望见到苑女的心情,让他自己也觉得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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