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绕道而行

2018-04-15 作者: 蓝姒
第35章 绕道而行

“说什么说,你个该死的狗皇帝!”如歌突然朝顺治吼道,一把揪住顺治的衣襟,愤怒的瞪着他,“顺治,你个混蛋,竟敢打我?”说着,朝顺治的俊脸上就是一拳挥过去。

第一次被人打脸,而且还是男人!

如歌哪里咽得下这口恶气,就算眼前这个男人是皇帝,是这个年代最尊贵的男人又怎么样?她从来就不是个甘愿受委屈的人,先打了再说。

这下猝变,令顺治愕然,俊脸上结结实实就挨了一拳,这还不止,这个女人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将他推倒在地,还跨坐在他的腰上。

随之而来,一双若白瓷的手,倏然掐上了他的脖颈。

顺治不可思议的瞪着她,似乎忘了反应般,也不去推开她。

眼前美丽倾城的女子,居然有如此凶悍的一面,这令贵为天子的他,彻底的怔愣住了。

这真是令他欢喜、惊奇,并且日夜侵扰着他的那个灵秀女子么?

这一刻的如歌带给顺治的冲击,可谓是震骇的。

那样一个令令他心心念念的女子,竟然是这样的泼辣!

他是大清的皇帝,是当今天下最为尊贵的男子,身边围绕的佳丽,哪一个不是温柔婉约?就是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何曾有这样河东狮般,胆敢对他动粗的女人?

顺治脑海一瞬间闪过如歌各种的音容笑貌,或嗔、或怒或笑,却再也无法与眼前这个凶巴巴,眼中满是怒气的女人重叠。

沉黑的眼睛一瞬间如冰霜,漩黑的乌眸有种沉入谷底的失望。

没有哪个男人会喜欢对自己动粗,甚至要自己性命的女人的,更何况一向只对娇柔女子有好感的顺治!

不过,他很快就将那股厌恶的情绪掩了下去,神情看上去就如平常般毫无二致。

博果尔也傻眼了,惊骇的看着骑在顺治身上的女子。

不过他虽然震惊,但很快回神来,很快上前去将如歌从顺治身上拉开,声音都有些打颤,“你疯了,你怎么能打九哥的?他是皇帝……”

如歌恨恨的瞪着顺治,不屑道:“是皇帝又怎么样?我还是女人呢?他都动手打我了,难道我还不能还手?”

博果尔额头冒汗,根本不敢去接她的话茬,只是强制性地将她押住,怕她下一步又冲上去揍顺治。

他算是知道了,在她眼里,天皇老子也不算什么。

目光看向狼狈坐起身来的顺治,博果尔有些恨不得自己立即消失。

那是皇上啊,是那么骄傲的顺治,他怎么能容许一个女人对他动粗?

博果尔实在不敢再想下去,心知如歌这次是惹了大祸了。心里决定,不管稍后会发生什么事,他都一律承担下来,定不能让眼前这个倔强的女子承受任何的闪失。

打定了主意的博果尔,稍稍冷静下来。

相较于博果尔的忐忑不安,顺治的面色却超乎寻常的平静,如果仔细看去,就会发现那双沉黑的眸子寡情冷淡。他坐在地上好一会儿,才抬眸古怪的看了看如歌。

如歌见他看来,也不躲闪,刚才虽然是全凭一股冲动,但这会儿冷静下来,她也并不后悔自己做的事情。

如果被打了,她还能跟个无事人一样去跟顺治奉承说话,那便不是她安如歌了。

顺治似乎知道她心里的想法般,望着她怔了怔,“你这个女人……”看着她嘴角的血,忽然讶然失笑,又摸了摸自己被揍的脸颊,勾了勾唇,“你胆子不小,居然敢对朕行凶?”

说着,皱了皱眉,似乎有些自言自语的说:“朕从来没见过你这样泼辣的女人!打起架来,真的丝毫不逊于男子。”

如歌挑眉,对他这种明显是贬义的话,只是冷嗤一声,并没放在心上。

博果尔却吓了一跳,以为顺治是被如歌打傻了,顿时很是惶恐,又看了看身前的女子,见她脸上一片倔强,到嘴的话,便咽了下去。

“九哥,你没事吧?”博果尔终于还是松开如歌,上前去查看顺治。

顺治一只腿屈起来,坐在地上若有所思,见博果尔靠近,不由耸了耸肩,语气温和,“朕没事。”

博果尔松了口气,随即又一脸紧张,皇上的态度怎么变得那么温和?

想着,不由看向如歌,见那女子仍然站着没动,但漆黑的眼睛却微微有些松动。

顺治这时站了起来,手抬起来,刚要朝如歌招手,但想到什么,又放下,自己走了过去。

如歌看着朝自己走来的男子,心道他不会是还想揍自己吧?想着,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明白自己看来是惹来祸事了。顺治是皇帝,她就这样公然的揍了他,实在有些不智,她应该先忍下来,过后寻机会,再暗打他一顿出气就是了的。

失策啊失策!

“你是不是觉得没打过瘾?”顺治的声音倏然响起。

如歌有些幽怨的瞅了他一眼,明显的嘛,还问!

顺治莞尔一笑,在她身前踱了两步,忽然停了下来,目光落在她的左脸上,那里五指印鲜明,微有些肿。他微皱了下眉,却旋即松开来,疑惑的瞅着她,“真是奇怪,朕以前居然会觉得你这个女人甚好?你凶悍得一如市井泼妇,后宫中任何一个女子,就是一个宫女都比你强。”说罢,径自摇了摇头。

如歌皱眉,这个家伙明显就是在贬损自己,但她根本无所谓,“皇上阅女无数,也有看走眼的时候,这并不奇怪。臣妾向来如此,粗鲁、泼辣,睚眦必报,污了皇上的眼睛,真是罪该万死!”

顺治一滞,看了看手背上被抓挠出的红痕,听她自称臣妾,忽然有种很古怪的感觉,“行了,朕最讨厌女人泼辣,以后在永寿宫好好待着,别再出来乱跑。”

说完,似乎有些惧怕看到如歌般,甩着袖子,就要离开。

可惜才走了两步,袖子突然一紧,如歌的声音在后面不紧不慢传来,“皇上,您竟然如此厌恶于我,不如放臣妾出宫去吧?”

顺治脚步顿住,恼怒的回头看她,“朕的女人,怎么能出宫?生老病死,也得在宫里,这样的要求,以后莫再提。”

就知道你会这样说。如歌暗自嘀咕,却并没有放开的他衣袖,而是以商量的口吻说道:“皇上,您不能将我软禁在永寿宫啊,那样我会疯的,还不如赐我一杯毒酒的好。”

顺治皱眉,见她仍然抓着自己的袖子不放,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美人面,再也没有从前那般的喜悦,反而有些不耐烦,“你想怎么样,直接说吧?”

爽快!

如歌忍不住吹了声口哨,却让顺治更加的惊愕。

这个女人白生了一张美丽的容颜,怎么像个女流氓一般?

“皇上,我可以不出现在您的视线范围内,以后只要有您在的地方,我会绕道而行,但您不可以让我连永寿宫都出不得。”

顺治微微眯起眼睛,觉得她脸上的笑容是那样的刺眼,这个女人一定很不愿意见到自己的吧?

顺治衣袖下的手指,紧紧握成拳,沉声道:“就依你所言。”

“谢皇上。”如歌盈盈下拜,没有哪一次像这次这样真诚的跪拜顺治。

顺治哼了声,刚要抬步继续走,前面宫灯绰绰,引着纷沓的脚步声,德全领着一众侍卫走了过来。

目光看了眼如歌,又见她身上的衣服紧紧黏贴在身上,曲线毕露,当即目光沉了沉,“谁也不准过来。”

果然,纷乱的脚步声霎时消失。

顺治瞥向博果尔,见他目光一直黏合在如歌身上,心里感到很不痛快,朝他喝道:“博果尔,还在这里做什么,回麟趾宫去。”

博果尔收回目光,垂首应道:“是,臣弟这就过去。”心里却松了口气,想不到皇上居然没有惩罚如歌,当即担忧之情也消散了去。深深看了眼如歌,再不敢迟疑,快速往麟趾宫而去。

如歌很自觉,在顺治目光看过来,说话之前,先一步说道:“臣妾这就回永寿宫去。”说罢,也不看顺治,就朝永寿宫的方向而去。

顺治看着那女人轻快离去的身影,心里一阵气闷,吼道:“德全,你个狗奴才死哪里去了,还不给朕滚过来?”

德全提着宫灯上前来,擦了擦额上的冷汗,“皇上,奴才在此。”

顺治也不看他,下巴往如歌走掉的方向微抬了下,“还不去。”

德全怔了下,旋即会意过来,心里对顺治无限怨念,面上却不敢表露什么,喳了声,迅速就往永寿宫那边去了。

顺治独自站了许久,伸手摸了摸被揍的脸,心里发誓再也不要看到那个凶恶的女人。

如歌走到半路的时候,才发现德全竟然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德公公怎么来了?”她很是惊讶。

德全颇为怨念的看着她,心道,你以为咱家想来,还不是某人不放心你,让我来给你照路的么?

面上堆满笑容,谄媚道:“娘娘这不是多此一问么?当然是皇上让奴才来给您照路了,要不黑天瞎火的,磕着了可如何是好?”

如歌挑眉,看来这个狗奴才是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吧?

他不知道还能理解,可作为被揍的主角顺治,怎么会那么好心派人来送她?

顺治不是有被虐倾向吧?

可他刚才明明白白的表示他对自己的厌恶了啊!

“你确定自己没听错?”如歌怀疑的看着他。

“哎哟我的主子,难道奴才连这点事都会理解岔吗?皇上虽然没有说,但他那个眼神就说的很明白了的。奴才绝对不可能会意错误的。”德全颇有些受辱般的瞪着如歌。这绝对是对他最大的侮辱了。静妃已经不止一次置疑他的理解及听力能力了。

如歌点了点头,“那好吧,看来是真的,那就有劳公公相送了。”耸了耸肩,不再理会德全怨念的表情,转身就走。

德全连忙提着宫灯跟上。

第二天,如歌还没起床,就被不速之客吵醒。

看到恭靖妃一脸假笑的瞅着自己,顿时没好气的朝她翻了个白眼,直接道:“你不用来献殷勤,你提的要求,我无能为力。”

恭靖妃本来还堆着笑容讨好的脸,闻言,顿时沉了下来,“你以为我不敢把那件事情抖出去?”

“请便。”如歌打了呵欠,看也没看她,转身就要往床榻的方向走回去,打算继续补眠。

恭靖妃不敢置信的瞪着她,旋即冷笑一声,阴恻恻的道:“莫不是以为有了依仗,什么也不怕了?如果被皇上知道你跟别的男人私会,你的恩宠也到头了。”

想到昨晚宴会上,顺治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要重立这个女人为后,她就一肚子火。

凭什么啊?这个女人不就光长了一张美丽的脸么,除此,根本是一无是处。

如歌停下脚步,目光含着悲悯的看她,“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没有恩宠,就要死要活的?还说消息灵通呢,怎么昨晚发生了什么事,你都不知道么?”

“发生了什么事?”恭靖妃原本因为如歌的态度而憋了一肚火,此时听她语气一转,颇有些没反应过来。

看着她愣愣的模样,如歌差点笑出声来,脚步一转,在桌前坐了下来,翻起一个杯子,径自倒了杯茶喝,才慢条斯理的说:“皇上已经知道了那件事。”

恭靖妃蹙眉,呆呆的问:“哪件事?”

如歌抿嘴一笑,“本来还以为是你告的密呢,但现在看来不是你做的。”说罢,故作叹息一声,“从此以后,皇上再也不愿意见到我了,还说要将我废了呢?”

恭靖妃瞪大眼,终于明白她的意思了,下意识的就说:“怎么就知道了呢,我没有跟皇上说呀!”

如歌脸上换上一副悲伤的表情,手指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杯子,“我知道不是你,但皇上确实已经知道了,你不知道皇上昨晚有多生气,我还以为自己就要死了呢。”说到这里,像是受了惊吓般,眼中一片后怕。

恭靖妃先是呆了下,旋即双眼一亮,幸灾乐祸之色,一闪即逝,嘴里道:“怎么会这样的?”

如歌摇了摇头,突然拉住她的手,语气诚恳的说:“皇上对我已经是失望透顶了,这时候,如果有个美人能够在身边说些体己宽慰的话,说不定龙心大悦……”

恭靖妃连忙挣开她的手,急急的说:“静妃你受了这么大的惊吓,就好好歇着,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急急忙忙地走了。

看着她带着宫人离开,如歌差点笑趴在桌上。

这个恭靖妃也太急了吧?就这么上赶着要去见顺治,生怕别人抢先了一般。

轻易打发走了恭靖妃,如歌已经没了睡意,想了想,决定去一趟慈宁宫。

无论如何,孝庄这棵大树,她要想办法抱住。

慈宁宫。

“她怎么过来了?”孝庄听完宫人的通报,很是惊讶。习惯性的看向苏麻喇姑,“你怎么看?”

苏麻喇姑摇了摇头,她的惊讶也不下于孝庄。这个静妃自打从被废了后位,就一直将自己关在永寿宫里,她已经好久没见过她了,说起来这次宫宴,是静妃被废了后位之后,她第一次见她。不过静妃昨晚的表现,却是有些出人意表。

她虽然没说什么话,但性子确实与之前不大一样了。

苏麻喇姑想了想,说道:“静妃大病了一场之后,性子变的不大一样了……”

孝庄从椅子上站起来,在殿内轻轻踱着步子,“原来你也看出来了!哀家还在奇怪,这孩子以前的性子,着实令福临不喜,怎么昨晚皇帝居然会说出那句话?这不像是皇帝一贯的作风,他不是个心血来潮的人,更不可能开玩笑,所以昨晚,哀家还着实被吓了一跳。”

苏麻喇姑点点头,“可不是,老奴也被吓了一大跳。”说着,她笑了起来,“这个静妃病后,似乎长能耐了,居然让一向不喜她的皇上说出那句话,可见她与之前真的不同了。”

孝庄突然皱了皱眉,“如果真是那样,倒是枉费了哀家的一片苦心了。”

苏麻喇姑停了笑意,面色也有些凝重,“您是指荣惠主子?”

孝庄点点头,“哀家将她接到京城之前,可是对绰尔济许下承诺的,这次,定然封他女儿荣惠为后……”

说到这里,她轻轻叹息一声,在椅子上坐下来,抬手揉了揉发胀的头,“哀家以为皇上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青儿了,没想到却……”

“我们不在宫里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青儿跟变过了一个人一样,她做了什么,居然让皇帝对她改观?早知道这样,哀家何必千里迢迢地将荣惠召进宫来,这不是添乱嘛?”

说到这里,孝庄觉得自己更头疼了。

苏麻喇姑上前,一边轻轻地按压着她的太阳穴,一边轻声说道:“太后太多虑了,其实既然皇上现在喜欢静主子了,是一件好事呀!”

“好事?”孝庄有些哭笑不得,“怎么是好事?那荣惠怎么办?哀家可不能再失信于科尔沁!”

苏麻喇姑摇摇头,“你是事情太多了,枉你一向冷静睿智,这次怎么就糊涂了?”

“我怎么糊涂了?”孝庄佯装恼怒的瞪着她。

也只有苏麻喇姑敢这样同她说话,这不仅是因为苏麻喇姑自小就跟在她身边的原因,更因为她是孝庄少数信得过的人之一。

对于孝庄的事,事无巨细,就是最私密的事情,别人不知道,但苏麻喇姑绝对知道。

苏麻喇姑见她恼了,也不惧,反而呵呵笑了起来,“要不怎么会有一句话叫做当局者迷?老奴不是局中人,所以有些事情,看得更分明,而太后是局中人,有时反而被困,简单的事情,也变复杂了。”

孝庄闻言,一扫心中的阴霾,支着手撑着脸颊,笑看着苏麻喇姑,“那你这个局外人,倒说说看你的高见吧?”

苏麻喇姑就有些窘了,有些抱怨的说:“您这不是打趣我么?我哪有什么高见,就是最简单的想法罢了。”

“嗯,嗯。”孝庄点头,也不急,“说来听听就是了。”

苏麻喇姑这才正色道:“静主子算是前任的皇后,被废,又召告天下过的,自然不能再立为后。但既然皇上喜欢她,太后这次不如就顺从皇上的心意,封她当个皇贵妃。皇贵妃虽然不比皇后尊贵,但在后宫中,也是位列群妃之首了,不过是低了皇后一等罢了。”

“相信静主子一定会满意,这样一来,皇上也定会感念您,对您母子之间的关系会有所改善;不过您必须在皇上重提立后之事前,将这件事情促成。”

孝庄面色忽染了一些哀凄之色,沉默了片刻,才点头应道:“你说的没错,福临与哀家的关系,因为多尔衮的事,一直以来就僵着。这么多年了,多尔衮也死了那么久,没想到福临心里还在怨着哀家,怪哀家当年立场不支持他,让他那么小的年纪就要面对多尔衮的威压。可是那时候,哀家如果不那样做,我们母子怎么可能会有今天,他哪里知道哀家的苦心……”

苏麻喇姑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就勾起了孝庄心里掩埋多时的伤心,一时又悔又是自责,连忙劝慰道:“都是老奴多嘴了……”

“不怨你。”孝庄摇了摇头,“哀家跟福临的关系一直都没有得到过改善,明着他敬我尊我,但实际上,他对我异常冷漠。这个孩子,脾气一直很倔,也暴躁,从不服输的……”

“其实皇上是真正的尊敬你,只不过我们这位皇上性子向来骄傲,他怎么好意思先低头?”苏麻喇姑突然笑了起来,“有一次,天色还很早,我开门出去,居然看到皇上只着了中衣在殿外徘徊。见我出去看到了他,他就有些不自在,立即就要走掉,还是我上前,好说歹说,他才支支吾吾,红着脸说,他昨晚做了噩梦,所以过来看看。还问我,您睡的好不好……”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会脸红的皇上,您想想,多尔痛那么奸猾的人,皇上在面前,都从来没有露出惧怕过,他居然会脸红?您不知道当时我看到皇上那个样子,有多不可思议,直认为是我自己看花眼了。”

听着苏麻喇姑的诉说,孝庄的面色颇有些激动,紧紧攥着她的手,“你说的可是真的?”

苏麻喇姑就嗔了她一眼,“老奴难道还敢编这个话来骗您?皇上一定是做了什么有关于您的噩梦,所以一大早天还没大亮,就迫不及待的要过来看您。”

孝庄眼角有些湿润,“果真如你所说,那哀家就算现在死了,也是值了……”

苏麻喇姑一阵惶恐,连“呸”了好几声,才责怪道:“好好的,说什么死不死的?长命百岁才对。”

如歌正等的有些不耐烦,想找个宫人来问问,却见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从后殿走了出来。

这个女人昨晚宴会上有见过,她应该就是孝庄身边的苏麻喇姑了。

苏麻喇姑脸上含笑,大方的打量着她,“静主子面色不错,想来过得很好。”

如歌起身来,低眉顺目,“承姑姑吉言。”

苏麻喇姑是孝庄身边的心腹,虽然只是嬷嬷,但在孝庄面前,恐怕比顺治说的话还管用。

她只身出来,却不见孝庄,心里顿时有些明了,便装作不解的说:“姑姑,太后可是没在?”

苏麻喇姑上前,很亲切的拉住她的手,拍了拍,“你也知道,太后她老人家有些上了年纪,身子没你们年轻人健朗,这不,吃过饭之前,又去躺下了,只怕是昨晚宴会太过……”

她顿了下,手指了指心口的方向,“这里有些受了刺激。”

如歌闻言,立即大惊失色的轻呼,“那可有传御医过来给太后瞧瞧?”

演戏谁不会?她可是看着电视剧长大的,就算不会演,但好歹也懂得模仿。

她知道苏麻喇姑这是话中带话。

苏麻喇姑果然轻瞥了她一眼,摇摇头,“这是心疾,御医也无计可施。”

“那可如何是好?”如歌面上大急,“姑母她……”

说到这里,她忙抬手掩住嘴,有些说漏嘴的意思,很是惶恐的看了看苏麻喇姑。

苏麻喇姑看着她,轻轻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手,“难为你还惦记她这个姑母……”

如歌暗自掐了把自己的大腿,顿时痛得她眼泪在眼眶内打转,微带着呜咽的声音道:“是青儿没用,如果青儿当初不那么骄纵,说不定皇上就不会废……”

说到这里,她似乎说不下去了,脸上满满都是悔恨。

苏麻喇姑看的暗自叹气,如果当初这个静妃能懂事一点,顺着皇上的脾气一点,妒意别那么大,今天又怎么会是这样的结果?

“过去了,都过去了。”苏麻喇姑就安慰道,“这人还是得往前看,不过曾经做错了什么,只要改下过来,就成了。也无需太过介怀!”

如歌低着头,用手帕拭着眼前,温顺的说:“姑姑说得是,就我这样小家子气的人,也只能活在过去。”

苏麻喇姑颇有些不忍,想了想,说道:“你今日且先回去吧,等太后身体好点了,我再让人传你过来,也好让你们姑侄俩个好好叙叙话。”

如歌见此,也只能如此,既然孝庄避不见她,那她也没别的办法。想来孝庄一定是在为难吧?

抬眼瞅了瞅苏麻喇姑,见她正望过来,顿时心里一动,说道:“姑姑告诉太后姑母,昨晚上,皇上确实喝的有些醉了,以致于说出那样的话。有句话说覆水难收,青儿已经过气了,皇上是不可能会再浪费时间在我身上的。”

“荣惠她很好,堪有母仪天下的风范。”

说完,如歌朝她笑了笑,微微施了礼,便离去了。

苏麻喇姑怔怔看着这个女子轻快离去的背影,有些没能回神来。

她居然一点都不在意复位的事?

果真是变了吧!

苏麻喇姑只是愣了下神,就忙忙地朝后殿走去了。

“她果真这样说?”孝庄听完苏麻喇姑的话,也有些没反应过来。

“当初皇上下那道圣旨的时候,她可是在慈宁宫外跪了整整一夜啊,就是为了求哀家去劝皇上回心转意的。怎么这下还能说荣惠的好话?看来她性子真是变了,只是如果当初她是这样的性子的话,也不至于……”

“谁说不是呢,老奴也是这样认为的。”苏麻喇姑怎么不知道孝庄的想法,但就像静妃自己说的一样,她已经是过气的了,覆水难收,再也无法改变那个事实,因为都成定局了。

孝庄沉默了片刻,也只能叹气,“这个孩子,说到底,其实也是我们爱新觉罗氏亏待了她,她能有今日的结果,固然跟她的性子有很大的关系,但如果她不是多尔衮亲自为福临聘下的皇后,她性子就算再骄纵,哀家也能拦下福临废她的决定。说到底,这孩子也很无辜,直接成了福临对多尔衮恨意的发泄对象了……”

孝庄重重叹了声气,苏麻喇姑也不说话了,因为她深明白这其中的因由,的确就是像太后说的一样,静妃其实很无辜。可谁叫她是多尔衮为皇上聘下的皇后呢?

“就算青儿无法再重登后位,但哀家一定要封她个皇贵妃,日后在宫里也能风光一些。”孝庄像是下了什么决定般,坚定说道。

苏麻喇姑点点头,“这也是她该得的。”说着,轻轻笑了起来,“其实这个孩子有您这样为她考虑的姑母,她也不亏。”

孝庄只是轻轻叹了声气,“但愿这回皇上能够真的接受了她。”

如歌离开慈宁宫,左右无所事事,便带着小木子四处蹓跶.这皇宫真是大啊,她穿来这么久,也就在那几个地方转来转去,别的地方却是从未涉足过。

“小木子,那是什么宫殿?”如歌遥指向前面一座富丽堂皇的殿宇,好奇问道。

这么大的宫殿,看起来很庄严华丽,会是什么人居住的?

如歌正驻足观赏着,心里遗憾没有照相机,不然就可以照一张下来留念。

小木子本来还一路说个不停,这会儿听到如歌问话,就沉默下来,颇为复杂的看了眼前面那座宫殿。

如歌半晌没等到回答,不由回头瞅了他一眼,“怎么了?小木子。”

“那是坤宁宫。”小木子小声说道,末了,还小心的觑了觑如歌的面色。

如歌怔了下,已经明白过来,这个是她的原身住了将近两年的宫殿,是专属于皇后的寝宫。

如歌便不说话了,叫上小木子就要离去。

才走了两步,忽听身后一阵小跑的声音。

如歌好奇看过去,就见一个小姑娘踩着花盆底跌跌撞撞地朝她冲来。

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就要跳开,却见小姑娘“哎哟”一声,栽倒在地。

小姑娘抬起头来,可怜兮兮的看着她,一边揉着脚腕处,喊道:“姑姑……”

如歌愣了下,很快就看出来这个小姑娘是谁了。

“荣惠,你怎么在这里?”她说话的同时,已经走过去,将她扶了起来。

荣惠闻言,颇有些委屈地扁了扁嘴,往如歌身边靠了靠,“太后请了教习嬷嬷教我和淑惠宫规。”说着,脚上踢了踢,“还让我们练习穿这个走路,嘶……”

荣惠话还没说完,就忍不住痛的呼出声来,蹲下身揉了揉崴到的脚,一边骂道:“这个什么破鞋子,简直折磨死我了。”

如歌怔了下,想不到孝惠章皇后是这么有趣的人!

看着荣惠清秀的脸蛋,如歌忍不住也蹲了下来,“怎么样,很痛吗?”

“痛,太痛了。”荣惠仰起脸,有些泫然欲泣的看着她。

如歌失笑,“小木子,我上次涂伤的那个药膏还有吗?”

“还有的,奴才这就回去拿来。”小木子在身后应了声,然后一溜小跑就走了。

荣惠有些不意思,咬了咬嘴唇,“谢谢姑姑。”

如歌摸了摸她的头,“傻丫头,这有什么,不需要那么客气。”

荣惠闻言,却忽然眼圈一红,抱住她的胳膊哭道:“姑姑好像我的额娘……”

如歌抹汗,脱口道:“不是吧?”她有那么老吗,还像她妈呢?

荣惠这才意识过来说错话了,连忙摇头道:“我不是说姑姑老的意思,我是说……嗯,姑姑很亲切,就像我额娘待我一般……”

“哦。”如歌点了点头,会意道:“你很想家是吧?”

荣惠有些黯然,索性往后坐在地上,“这辈子,我怕是都不能回科尔沁了,我的阿玛额娘……也见不到了,还有美丽的草原……”

如歌也在旁边坐了下来,她深能体会她的这种心情,有句话说一入宫门深似海,荣惠以及所有后宫的女子,这辈子都只能老死在宫中。

包括她。

如歌不愿认命,但要想离开这里,真的很难!

“姑姑不会想家吗?”荣惠盯着眼前这个美丽的女子,忍不住好奇问道。

如歌轻轻一笑,“想,怎么不想?可是想有什么用?就像你说的,我们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回家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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