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多么多么多么的失望,多么恐惧!
“爸爸……”洛晴喃喃了一声,摇晃着她的头,不可置信的喊着:“不要啊……爸爸……”
“洛晴!”顾非寒的心裂开了。
“爸爸……”她的鬓边两行泪水静静滑落,泪水越来越急,她开始哭,哭得蜷曲了身体。
“爸爸……”她咳起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浑身颤抖着,恐惧地抖着,手在抓,拼命地往前攥着……捞着……
只是,始终都够不到。
“洛晴!事情已经过去了!洛晴!”顾非寒摇着她,呼唤着她。可是她一直在哭:“爸爸,爬起来啊……爸爸……”
泪水就像是绝了堤的河水,泛滥成灾。苍白的脸颊,潮红的颧骨。漫天的大火,霹雳巴拉燃烧的柴火,浓浓的烟。爸爸倒在了那里,怎么爬都爬不起来。她已经是声嘶力竭,但是爸爸倒下了,再也……
她被紧紧地绑在了一根木柱子上。那两个野兽一样的男女看着她,就像是鬼一样地狂笑着。
突然,一个人高喊着她的名字,冲了进来。一手推断了那一条绳子。她以为是顾非寒。
可是她的眼睛看不见了,她喊着:“非寒,你来了?快去救爸爸……”
那人却只是抱起了她。
她的身体火辣辣的被炙烤着。
“爸爸……救我爸爸……”洛晴使劲地张嘴,声嘶力竭,然后又再一次呼喊:“爸爸……起来……你这个人放开我……你是谁……”
顾非寒震惊!是谁?梦里是谁抓住了她?
“洛晴!洛晴!”
他不能让她这样一直在梦靥里出不来,他惊且痛着,扶着她狂乱颤抖的肩膀,想要把她唤醒。她的泪一直蔓延,在她的脸上疯狂地奔流。把他的手弄湿了一大片。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疯狂的洛晴,她好像已经是全然崩溃,一直清高冷静的她,遇事淡定镇静的她,此刻,就像是一个脆弱到了极点的婴儿。
“晴,我一定能保护你!勇敢一点。醒来!晴!我命令你!”
他紧拥着她的肩膀,连胜的命令着。她的身体依然火烫,脸颊上的泪水顺着他的拥抱,流淌到了他的颈脖,泪水也是滚烫的。
她依然颤抖不停,根本不听见他说了什么。
“非寒……来啊……非寒!救我……”
“非寒……你怎么还不来……”她的声音又低了下来。
马上又要昏迷吗?
不行!顾非寒摇撼她:“洛晴,小老师!”
“不是我!”突然她惊叫了一声,又把双臂抱紧:“不是,我没有推她……啊!”
她颤抖得更加厉害。
她的泪无助的流淌。
脸色就像是破碎的星光。
突然她嘶声笑起来:“她该死……是她该死……”
然后猛烈地咳嗽,咳到了胸口剧烈起伏,声音嘶哑。她紧闭了眼睛,好像不敢去面对着什么。漆黑的睫毛被泪水沾得晶亮晶亮。
脸颊,惨白;颧骨,诡异的潮红。
“晴!别吓我!”顾非寒沉痛地低喊,心底奔涌出来的痛楚和酸胀,让他忘记了她身上的伤,他紧紧握住她的肩膀,捧着她的脸颊:“我不知道你!不知道那一场火!我幼稚!我自私!洛晴,要是知道有那一场火,我怎么可能离开你……怎么能……”
他的声音痛得如同是频临死亡的野兽,最后的嘶喊。
“寒少,她需要镇定。”旁边一直插不上手的医生低声求着。
他慢慢放下洛晴,转身,戾眸狠狠盯着那个医生,指着他,颤抖着手,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这时,钟凤仪抱着小迪进来。
“洛晴怎么了?从夜晚十二点开始,孩子一直在吵,我担心到……”她一眼看到了紧闭着眼睛,激烈的咳嗽着的,脸色诡异的洛晴,惊讶得张大了嘴。
“妈咪!”小迪从钟凤仪的手臂上滑落下来,扑到了洛晴的怀里,抱着洛晴就哭:“妈咪……妈咪!”
顾非寒双手把儿子和洛晴拢住,头埋在他们母子之间,钟凤仪看到了他下颌的线条紧绷着,浑身都发着抖。
他在怕。
“医生,怎么办?”钟凤仪六神无主,“她……她……是不是……”
医生摇摇头:“梦魇中,情绪极为不稳定。”
“有没有生命危险?”钟凤仪毕竟经历过生命来去,捂着嘴,艰涩地问了出来。
医生沉吟了一下:“这个……我没有听说过做梦会吓死人。”
“身体状况呢?”
“她只是昏迷。”
“昏迷中这样的折腾,算是正常吗?”
医生低下头,无语。
这时候,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碰”一声大响,随着外面护士一声惊呼:“这是……”
带着一股风,一个男人冲了进来。
钟凤仪愕然的看着这个男人。他金色的发丝上湿漉漉地沾着不知道是水还是汗。一双眼睛碧蓝,蓝得像是最最清纯的焰火。像是能灼伤人。
“你?”
“L?”男人不理钟凤仪,大步走到病床边。
顾非寒抬起头,冷黑的眸子跟这个男人对持。
男人的手慢慢握紧,他的全身像是要爆发出一阵狂冷的飓风:“顾非寒!”三个字刚落,他一手揪住顾非寒的衣领,举起了拳头……
“霍尔爹哋!不要!”小迪一下扑到了他的腿边,抱着他的腿:“不要打我亲爹哋!”
“儿子,你让开。”霍尔一手提起小迪放到一边,一个左勾拳,又快又猛打在了顾非寒的脸上。
顾非寒一下倒在了洛晴床上,嘴角缓缓淌出了血丝,他好像毫不知觉,邪肆地看着霍尔笑,双手还是去抱着洛晴,刀削一样凌厉的下巴朝着霍尔:“打死我,我也要和她一起!”
“你这个混蛋!”霍尔倾身过来,又要执着顾非寒的衣领。而他,想一个无赖、痞子,就是赖着,抱着洛晴。
“啊……”洛晴突然一声尖叫。把对峙的两人惊了一下。
“L。”霍尔放开了顾非寒,双手扶着洛晴的肩膀:“醒一下?L,我是霍尔!我回来了,你怎么样了?”
他说的是俄语,说得极快。顾非寒冷笑,肩膀一用力,把霍尔一下顶了开去,抚着洛晴的脸:“女人,我在这里,非寒呢。没事的。”
“你们放下我妈咪!”一声稚嫩地呵斥,响亮而刺耳。
霍尔和顾非寒互相看了一眼,霍尔率先放开了洛晴,顾非寒也慢慢放下了她,轻摁着她的双臂,生怕她再乱动。
“医生伯伯,给我妈咪打一针。”小迪装着冷静对着医生说,“打不发梦的那一种。”
孩子很傲气,一种天生的冷寒,说着幼稚的话。旁边的钟凤仪看着,心里都不由得抽了一下,这跟顾非寒很像,不过顾非寒展现出这一种气质是在十岁左右,这孩子竟然在这个时候就有这样的一种勇气去呵斥两个大男人。
要知道这两个大男人都不同一般啊。
这边。
看着洛晴痛苦地辗转,霍尔的眉头拧得更紧。
医生给她打了一针,一会儿她又沉沉睡去。
“顾非寒,情况是怎样的?”霍尔冷静下来,凝着顾非寒。
顾非寒把洛晴这几个小时的表现说了出来,霍尔点点头,站起来,去看洛晴的眼睛,检查她的呼吸。
“发烧?”
“嗯。”顾非寒知道,霍尔的医术是高明的,有他在洛晴的病况会有好转。
“我需要手下赶快把药拿过来。”霍尔拿出了手机,打着电话,说的是俄语,命令的语气冷慢、骄傲。
俄.国,那需要多久才能“拿”到过来?
霍尔放下电话,顾非寒冷斜看着他:“今晚能拿过来?”
“用直升飞机直接运过来,应该可以。”
顾非寒噤了声。霍尔为了洛晴可以做到这样,可想而知他的心中洛晴的分量会有多重。
“顾非寒,你离开吧。我守着她,这两天你辛苦了,我也不再追究你对她的伤害。”霍尔的冷傲跟顾非寒真的不相上下。
顾非寒冷冷笑了一声:“好说。”
他稳坐如泰山。
“我说,你可以走了。”霍尔沉声。
顾非寒不看霍尔一眼,他嘲讽的撇唇,将霍尔当做空气。
“顾非寒!”霍尔英挺的眉皱了起来。
“这是洛晴的意见吗?”,他视若无睹的握着洛晴的手,放在唇边亲吻着,喃喃:“好了,退了烧你会很快好起来。”
“顾非寒,你要是再无赖……”
他倏地转身,旋风在眼里腾起,嘴角的阴冷在凝聚:“我看重的是你的药,不然我会让你出现在这里吗?”
“你!”霍尔想不到居然他毫不把他放在眼里,他习惯了居高临下。此刻,他怒了。
“你什么你,别吵着我的女人。”他冷冷睨了他一眼。
霍尔像在说什么,小迪缠了上来:“霍尔爹哋,顾非寒答应过我要看着妈咪,直到她醒过来。”
说着,还朝顾非寒眨了一下眼睛。顾非寒诧异,但连忙点头,儿子啊!他在帮自己呢。
霍尔可以对着顾非寒撒怒,但是对着小迪怎么忍心?他蹲下,抱着儿子,碧蓝的眼睛里满是悲伤:“妈咪受伤了,儿子难过吗?”
小迪摇摇头:“妈咪会好的,霍尔爹哋是医生。”
“嗯。”他抱着小迪,紧紧地抱着。洛晴的心里一直是只有这顾非寒,他无奈。可是小迪是他看着长大的,他一定还是倚重他的。
他还奢求什么?儿子的倚重,比很多事情都重要。有他的药洛晴很快会好起来的,如果……她和顾非寒重修旧好的话,儿子的依赖就是他唯一能回味的幸福。
儿子必将是他赢得洛晴的一个重要的砝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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