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尔先生。”钟凤仪站在小迪的身边,扶着孩子的肩膀:“你也累了,我会劝非寒的。小迪半夜就醒了一直吵,我想……”她把话停住,她相信,以霍尔的聪明才智,他一定懂得其中的意思。
“钟女士。”霍尔抬头,扯了一下嘴角:“我知道您。L这些年一直很关注您的消息。”
钟凤仪含着泪点了一下头:“我知道,谢谢你。”说着,她伸手来拉着小迪的手。
霍尔点头,把小迪放开,“钟女士,小迪情绪不好的话,可以叫芳姨回我们家那一种维生素饮料,可以帮助睡眠、安顿情绪。”
“好的,我明白了。”钟凤仪牵着小迪,离开病房。小迪一步一回头,小眼睛里噙满了泪水,可又倔强地忍着,不让泪水流淌出来。
洛晴的脸上依然苍白,顾非寒拿着毛巾给她小心擦拭着糯湿的汗。看来一夜的梦靥,她的汗出了,体温反而降了下来。
霍尔透过顾非寒的手去看洛晴,他的额头上缠着绷带,前几天离开的时候还跟他吵架,生龙活虎的,还留了言要他反思。
怎么一回头,竟发生了这样的意外。顾非寒,你怎么对她下得了手?
他伸手去碰触她的额头,那是出于近乎是一种本能,他珍爱她这么多年了。已经成为了习惯。
可是,当他的手伸到了半路的时候,另一条手臂更快地挡住了他。
他生生地把手臂收了回来。咬牙:他一定能战胜顾非寒!一定!只要等洛晴醒过来,他顾非寒就必将死心。
他不急。
“你知道,洛晴在这五年来,心里一直有我。”顾非寒把洛晴的汗巾放在一边,小心翼翼让她躺好,不看霍尔,小声地说着。话是冷的。
说罢,顾非寒靠在了洛晴床边的那一张椅子上,开始假寐。他也实在是太累了。整整两天没有合眼。下巴上暗青的胡茬冒了不少,脸上满是困倦。
霍尔静静打量着他。相对于自己的焦急,顾非寒是淡定的,洛晴的状况他不担忧吗?
“顾非寒,你也有心思睡觉。”他说。
眯了眼的人冷嗤一声:“无论如何,我都陪着她。”
她生他就活下去,她睡觉了,他也陪着,她万一……他也不活了吗?所以淡定?
霍尔无言。他做不到这样,洛晴万一不在,他会很伤心,但是他不会陪着她。他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嗯……”洛晴轻声的呻吟了一下,霍尔刚想抬步,顾非寒已经俯身搂住她,万分珍惜地拥入了怀中。霍尔以为他会霸占的拥紧,可是没有。他只是把她轻拢在怀里。轻到了只要她轻轻一推,就能挣开。
霍尔在这五年来,不可能一直都是谦谦君子。他也会野蛮,也会狂野,又是甚至是阴鸷地想要霸占她。有时是她清醒的时候,也有时候是她睡梦之中。
可每一次洛晴对他的靠近都是抗拒。抗拒到了要逃离,要控诉的地步。慢慢地,他才学会了忍让。她不愿意的事情,他不去做。
所以,一直以来他从不得逞。
他以为顾非寒这样的对待洛晴,洛晴应该是更加反感的。
可惜,他看到的和想象的不一样。
洛晴动了一下,手像是无意识地在顾非寒的身上乱抚了一阵,然后安心的、放心的,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靠了进去。
霍尔看着这个情景,不由得呆住。然后黯然,有一种透不过气来的难受。
他默默地再看了他们一眼,心中的苦涩越来愈浓。
太难受了,他选择退到病房外。
鬼哥来到的时候,看见了VIP病房外长椅上一个孤独的身影。双目没有焦距地看着对面的墙,双手无力地拉着自己的头发。
“你,是霍尔先生?”鬼哥用英文说。
霍尔抬头,
“我是洛晴的舅舅,同时也是非寒的继父。”
霍尔点点头。
“这个是你的手下的电话。”鬼哥把一个电话递给霍尔,霍尔愣怔一下,鬼哥也不去解析更多。
明月集团里,没有人不知道寒少的脾气,他要不想任何人打扰的时候,绝对是不会有人能走近他的身边的。
开了导弹也如是,何况只是直升飞机。
霍尔接过电话,那边电话就响了。
他接通,对着电话说了几句,挂机,对着鬼哥说:“按你们的要求办事。”
“谢谢。”鬼哥接过电话。最近闻说阿楠已经被泰国警方释放出来了,要是他再玩一点花招,寒少的安全不用担心,就是怕他再次对付洛晴。
夜已深。
夜色浓得就像一块黑绸布一样,只有在最最深黑的地方发着亮。黑得发亮的绸布覆盖着相拥的两人。
他们还是睡得那样深。
一个男人,站在了床边。一滴一滴的药水在吊瓶里滴落到管子里,管子里看不到流动的液体只能看到不断滴落的吊瓶。
吊瓶很久很久才降落一个格子。
“这种药必须慢一点,不然会很痛。”霍尔小声地对旁边的鬼哥说。
鬼哥点点头:“谢谢你霍尔。”
霍尔哼了一声,他是来听谢谢的?如果不是洛晴,他会把这一种价格媲美黄金的药水从俄罗斯极快的空运过来吗?
他们还说什么谢谢!
病床上的洛晴。
她的身体不久之前好像在烈火里炙烤着,隐隐约约有着模糊的人影,有一些模糊的声音,她好像再次置身于那一场大火之中,她看着爸爸在火里倒下,再也不能起来。她努力地伸手过去,但是永远永远都够不到。
她呼喊着顾非寒的名字,只有他来,才有希望。可是他怎么没有来?怎么一直一直都打不通他的电话?
他是不是生着气,跑到了沈初哪里,他的毒这样子了,怎么还喝酒?霍尔只不过是一个朋友,他怎么这样小的事情都要吃醋呢?
不知道为什么,她慢慢有变得没有那么热了。
她慢慢的寻找着,在一片的朦胧之中寻找顾非寒的声音,寻找他的痕迹,他的气息。
他中了毒,那个该死的阿楠!
非寒,你生什么气呢?我不是一直爱着你吗?看着你毒发的样子,你不知道我很心疼吗?
突然,她好像又跌进了一个火坑。
坑里有魔鬼。
她好热啊,浑身都要被烧着了。皮肤灼痛着,她觉得头发都要烧了起来。
一个黑色的巨大的魔鬼张牙舞爪地朝着她扑过来,“洛晴!你别跑!你别跑!”吼声如此巨大,地也剧烈的震动,山也筛糠似的摇撼。
一个个面容狰狞的,烧焦了的小恶魔在大魔鬼的身后嘶喊着:“你推我……你!是你!”
她挣不开,逃不掉。双脚像是被钉住了,一定都不能动弹。眼睛那样的痛着。绳子捆绑在她的身上,有一个人,是的!一个人!
他冷冷地阴鸷地对她笑:“是你!就是你!”
那是谁?他为什么要这样指证她,她自己又犯了什么罪?她努力地睁大眼睛去看,可是始终都看不清楚那一个人。
“啊!”她又一次发出了惊叫。
“洛晴!”
“L!”
是谁的声音?他们在喊她的名字吗?
接着,又听见了一个醇得像酒一样的声音,在她的耳边说着话。
是顾非寒吗?是他!一定是他!她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仿佛朦胧之中她听见有人在她的耳边轻声又霸道地说:“晴,我来了。非寒在,不准哭。”
是他,温暖的怀抱,带着夏日午后的太阳的气息。她安心了,睡吧,那一场火,只是一个梦吧。
顾非寒那种霸道的人,他在的话,连噩梦也不会来干扰呢。
两个受了惊的男人看着她的汗水从额头上,脖子上汗涔涔淌下,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捞起一般。
她腾地坐在了床上,呆呆的。可怕的梦境让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视线定格了下,耳畔,是沙哑到微微僵硬的声音,微微侧头,眯眼望向声音地主人,背后紧紧搂着她的俊魅得不可思议的男子是顾非寒吧,可是他这样憔悴,满脸的担忧,她的唇动了一下,发出嘶哑到听不清的声音,“非寒?”
他凤眸沉痛,却深深映着她地脸庞。她……好像也是变了样子了。
“洛晴。”他终于终于能听到她的声音,不,应该是看到她喊他的名字的时候眼睛不是空洞,表情不是恐惧,终于了啊!
她侧着脸在看了他一眼:“你……为什么这样……邋遢啊?”
他像是傻了,像是疯了,看看自己的衣服,又摸摸自己的下巴,是啊,他怎么这样邋遢?他胡乱地回答着她:“我这……出去一下……我……”倏地,转身,冲了出去。
“L。”
她再转身,看到了身边坐着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
她迷蒙地看着他,双唇苍白,干裂,她蠕动着唇。说不出话来。
“L。先别说那么多话。”霍尔拿了棉花,沾了些许开水,搂住她的头,“来,擦擦唇。”
洛晴怔了一下,躲开。
霍尔脸色微变双手紧紧扣在她肩膀上,皱眉:“还在生气啊?我反思过了,小迪……”
“你是谁啊?”洛晴终于问了。
霍尔一怔,英挺的眉皱了起来:“L,别闹,我真的不会再惹你生气了。你的伤好些了,我们回莫斯科去?不然德国、英国,任你喜欢?”
洛晴一双明净的眼睛再看了他一眼:“先生,你是我的朋友?”
“L!”霍尔有点生气了,他很想念她,一旦得到了她受伤的消息,他就从北京的会议上请了假,飞快地回来了。她有必要这样的冷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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