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此安排,你不就拖了修远入局,说不定后头整个祁家都会受波及,你真就眼睁睁看着修远因为你获罪?”傅华昔话语里头藏了一抹担忧,于祁陌修,傅华昔于客套之外总多了一份亲近在里头,无关****。
大约是因为祁陌修第一次出现在傅华昔跟前,便容了毫无防备的稚气和坦诚在里头,且是让傅华昔记下了。
“祁家即是姓祁,在父皇眼中,便同我就脱不了干系,入与不入局,在父皇眼中无甚分别,修远眼下光明正大配合我做这么个局,父皇瞧见了,还能对祁家戒备少些!”姜祁霄笑意里头压了一抹几不可查的冷意,眸间嘴角笑意却不减,一下让傅华昔生出几分陌生来,毕竟姜祁霄在他跟前即便是放着算计,也是坦荡凛然,何曾有过口不应心的时候?
大约是傅华昔的打量姜祁霄觉出来了,笑意里头添了绵绵情意,眸中暖色遍生,只要将情意全堆砌出来倾覆傅华昔的清明。
“娘子只需操心为夫的事就可以了,修远那儿,娘子……就不要分心操持了!”刻意压软的语调里头掺了一抹委屈邀宠的意味,将方才谈话间不经意流出来的肃穆冲淡了个彻底,抬手轻抚傅华昔的眼眸,指腹间带着说不尽的温柔缱绻,衣袖间的沉香味儿不经意间直直流入傅华昔的鼻尖,瞬间让傅华昔本有些清明的神志散开去,对姜祁霄方才的那一丝犹疑也被扯断了。
“该出发了!”傅华昔拂开姜祁霄的手,她还受不得如此粘腻温情的戏码,许是她对姜祁霄起了心思,可彼此之间的亲昵还是缺了时间酝酿,必然少了温润自然的味道。
“你既还要扮成昨日的样子,这罗裙是少不得的,仔细穿戴好,要扮作修远的样子,这面子里子可都得像!”傅华昔此话倒是一番方才受制于姜祁霄的模样,眼眸嘴角带了一抹玩味的笑意,抬手拍了拍姜祁霄略有些僵硬的脸,“修远在京里头替你应付必然辛苦,你在这头也不能拉了他的颜面不是,这女子的羞怯温婉该端得可都得拿捏好了才是!”
“呵呵,原来娘子还有这模样呢!”姜祁霄于片刻的错愕之后,朗声笑开了。
傅华昔脸色神情也转得快,此刻又端了少将军的威严和刻板来,“我去外头等你!”
说着她便抬脚往外头走,只是脚方要踏出门外之时,迟疑片刻,傅华昔眼眸瞧着外头暗沉的夜色和稀朗的星子,“六皇子,我能体谅你生于皇家的诸多身不由己,望你也能体谅我护持傅家的一份心,傅家和我,能做的,只是守着大越边境一方安宁而已!”
这话有些没来由,可也是傅华昔想着将丑话说于前头吧,于感情之事,傅华昔有些过于执拗的坚持,决计不愿意利益算计搅和进来的,可姜祁霄的身份,她的家世都摆在那儿,恐怕想要份清静是有些难呐!
她这话也是要探一探姜祁霄的虚实,毕竟姜祁霄那儿,总也露了些端倪叫傅华昔梗在了心上,傅华昔此刻即便是眼眸盯着外头晨曦之前最后一抹夜色,可心思却全注意着身后姜祁霄的一丝一毫的气脉流动,傅华昔此刻在赌,同自己赌,她一点点沉沦的感情里头,她该交付多少毫无顾忌的任性在里头,又该放下多少的戒心呢!
方才交代阮敬离开的时候,她是留了防备的,将调拨傅家亲随的信物一分为二,留了一份给阮敬,着他带了下属自官道走,这么安排,一是为了防京城里头野心勃勃之人借着回边城之际,夺了傅家的信物,而是为了防姜祁霄觊觎傅家军,于鬼雾岭上对她出手。
姜祁霄若是多了傅家信物,他多半是不会直接出面接掌傅家军的,便还是需要个好摆布的傅华昔来震慑军威,以姜祁霄的缜密心思,若是前头情意尽是虚假做作,那么这安排起傀儡来定然也是滴水不漏,所以,傅华昔需要给阮敬备个信,以备将来不测。
可这却让傅华昔心头又起了一丝如骨鲠在心头的不悦之感,到底是洞房之夜缠绵尽处,信誓旦旦要恩爱两不移的人,转头才离了床榻便留了心思来,这份亲昵似有海誓山盟的情在里头,可也有刀光剑影的狠在里头,亲疏不过一瞬间,若是夫妻尚且如此,这世间,可还能有相伴到老的人?
因着这抹无力的妄论,傅华昔希望姜祁霄待她是一份纯粹的初心,因为,她已起了执念了……
女子的情意许是带着层层包裹和戒备,可一旦流了一丝端倪,那么这份感情就会漫天漫地地铺陈开来,一点点融掉尊严和骄傲,傅华昔即便未经历过感情,也知一旦错负就误了终生了……
未起心思之前,她还有得选择,可眼下,她大概只能是求着姜祁霄让她别错负了!
所以,她需要跟姜祁霄报备,需要姜祁霄的回应!
身后的人总了,绢帛摩挲间,姜祁霄的气息在傅华昔身后铺陈开来,越来越近……直到,身后熟悉的气息紧紧贴了过来……
“昔儿,是皇上容不得傅家的功勋,是满朝文武见不得傅家独善其身,于权力的周旋中,也没个独善其身之言呐,三年前是如此,三年后也是,你如今同我,即便是没有昭告宗庙,祭拜天地,不是夫妻,却也与我脱不得干系了……”
“昔儿,你可得理解为夫一份护持你的心呐!”姜祁霄说着,揽着傅华昔,手摩挲着傅华昔的指尖,带着一丝说不尽的宽慰和安抚。
“天家争权之事,不是三年前才起的,为何却是三年前要覆了傅家?”傅华昔这话是憋了三年了,想要质问朝堂,质问明帝,可最后,却只能是按捺下来了,逞一时意气,是要比隐忍来得痛快直接,可傅华昔终究不是身处快意江湖的恩怨情仇中,于她而言,便是只能得一个“忍”字了。
“那是一个契机而已,皇上忌惮傅家又岂是三年前才起的,当年的夺位之战中,老将军不同皇上示意,已经是埋了隐患了,同理,今日的立嗣之争中,傅家若还是秉持中立,那皇上心头那个刺可就越发深了,我如今同你一道,皇上对傅家还放心些,毕竟傅家的态度明朗了!”姜祁霄低低在傅华昔耳边低吟着,咋一看,就像是小夫妻之间在撩拨绵绵情意呢!
“可傅家一门武将,比不得殿上磨嘴皮子的官员,一向是不在立嗣之中摆明立场的,前头都是如此,为何皇上……”傅华昔才说到这里,心头陡然咯噔一下。
她怎么就忽略了,今时不同往日,成帝是篡位而来,明帝又是从成帝手中篡位而来,即是开了这个先河,那姜祁霄嫡子的身世怕是保不住他在立嗣之中的优势了,所以,如今于朝廷之上,才会于立嗣之事上暗流涌动了,傅家是旧戚贵族,于京城之中盘踞多年,即便是现在人丁凋零,可威严同名望仍在,况且后头还带着一干旧戚门阀,如此形势之下,傅家怎么可能中立,当年的老将军一心为国,忽略了朝臣人心,如今的傅华昔受了傅家历代以来忠君为国的熏陶,也忘了谋夺人心之事!
有些时候,中庸之道,未必是良策呐!
“昔儿既是能想明白其中厉害,那往后可就得同我多亲近亲近啊!”姜祁霄笑意顿生,薄唇细细划过傅华昔的耳珠子,傅华昔想要推开身后粘着的姜祁霄,却被他以内力压制住了,“昔儿,父皇喜欢将人放在眼皮子底下,你我眼下这般,他看着放心些!”
姜祁霄这话傅华昔当然懂,自打傅华昔出京之刻起,明帝便放了眼线来了,傅华昔不会刻意避忌,也是要让明帝对她的行踪看个明白,既然外头的人想看,就做个戏吧,这洞房都入了两次了,太过扭捏倒反而矫情了,况且这也是要做给外头的人看,好让宫里的人得着消息,放心些!
“呵呵,终究,你还是要利用我吗?”傅华昔话里头夹了一丝苦涩,不是苦意漫绕,浓烈愁煞心头,只是一抹闲愁,带着些许百合滋扰的清苦而已,大约是因为姜祁霄的坦诚,着实让傅华昔信了姜祁霄未言说的身不由己而已吧!
“昔儿,你我都别无选择!”姜祁霄话里带了一抹深沉的意思,直直逼压到傅华昔的心头,“三年前,我借了文博鸣的手,解了边城之危,可这危,我可不见得能解得了第二次!”
“三年前,你?”傅华昔心头一阵狐疑,压着一抹压抑,“什么意思?你威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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