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将军在京中无甚依靠,在外人眼中又是个已死之人,我就是掳了你回去做我的宠姬,怕也是无人知晓的!”莫泽神色间越发得意起来。
“二皇子!”在一旁看戏的翩雅出声说道,“此处是祁家的产业,不可长久逗留,二皇子还是将话同傅将军挑明了,也好做下步打算,宫中毕竟没了郡主的照拂,眼下又出了个来路不明的梅嫔,我们需得仔细些的!”
翩雅这话时提醒了傅华昔了,梅嫔并不是莫泽所指派之人,先前虽是知晓,眼下得到证实,自然又是另外一番心思了,这梅嫔来历定然是不简单,这么个人物,安在宫中,究竟是明帝和祁芸的疏忽,还是后宫有心之人的刻意为之,而梅嫔来同自己暴露身份,这份示好的目的又是什么呢,傅华昔不得不重新审视一番,且是梅嫔对自己的示好可不止一次,且她有馥宁香,这点着实不假,那么她同姜祁霄之间虚虚实实的关系,又该如何描摹呢?
“傅将军,你我也是战场之上的旧识,大小交锋不下数十次,彼此总也能沾上一份心心相惜了!眼下这大越京都暗流汹涌,我那戎狄皇廷也不甚安慰,同你交这么个底,不过是想借着傅将军图个两国利好!”
“二皇子来同我商议,怕是走错了门路了,且不说如今傅家已经散了,便是傅家声名一如往昔,也不能同二皇子你谋这个利好的!”傅华昔的意思,自然是为人臣者,是断没有这个权利去干涩两国邦交的,这点,莫泽不会不清楚,眼下他说这个话,定然是另有所图,只是他所图之物,傅华昔一时还看不透而已!
“将军自然不能,可将军身后有个靳老板,他就有这个能耐接下我这份诚意了!”莫泽神色淡然地说道。
“大越皇朝有个正经储君,二皇子怎么把心思动到个不相干的人身上,且靳老板只是一介布衣商贩!”
莫泽嘴角上扬,笑意渐浓了,“京中之事,我知晓得比将军以为得还要清楚,将军又何故欲盖弥彰!”
“傅将军,京中之事,是瞒不过二皇子的!”翩雅适时说道,“二皇子现下一番示好,若是成了,纵然是收不住两国万世太平,也能为两国谋一时的福利,而将军你,不过是要给靳老板递个话而已!”
“哼!”傅华昔看着翩雅,冷哼一声,“你既能在我出了靳府之后就寻到我,还将我带来此处,想必是对我的行踪了如指掌,那你定然在靳府外安了眼线的,那又怎会不知我眼下不得见靳羽!况且眼下大越储君已立,国本已安,你却寻个不相干的人示好,个中动机,不得不让人生疑!”
翩雅还待要解释,莫泽确是摆摆手,“将军,京中不安稳,我却只得在此逗留,只因着我受了兄弟的挑拨,遭了父皇的猜忌。想必近日边城的战况还未传到傅将军耳中,边城两次交锋,均以傅家军溃败收场,将军多年的心血,怕是付之一炬了,我差人查了,是我大哥同你那个副将薛凯里应外合,合演了场戏,折损了大越边防,我父皇的心便越发偏向大哥了!”
“哦?”傅华昔心头一惊,脸上神色还是半信半疑。
“我如今的处境已经同傅将军交了底了,便是我一份诚意,将军也该仔细斟酌着了,靳老板同姜祁霄谋利,是讨不到好处的,姜祁霄这人,城府极深,连祁家都算计地满满当当的,怎么会甘心将唾手可得的权势交付出来,真到那个时候,他还不得同靳老板再来个争锋相对!我如今诚心交底,也是帮了傅将军一把,将姜祁霄的羽翼剪除,断了他的后路,纵然他有野心,那个时候,便也掀不起风浪了!”
“翩雅姑娘!”傅华昔陡然转眸看着翩雅,“这是不是祁家的意思?”
翩雅一愣神,显然是未料到傅华昔突然这般气势夺人,神色惊惧,片刻之后才回过神来,“将军何处此言?”
“先前我就怀疑了,这处是祁家的宅子,二皇子这人心思缜密,又甚为细致,怎么就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出现在此处,眼下是想通了,只怕就是知晓了祁家这份默许,才敢如此招摇了!”傅华昔凝眸说道,“你翩雅对祁陌修一份心思定然做不得假,怕是同莫泽的合作也是祁家授意了吧,你先前说同祁家交了底了,只是祁家商贾出身,惯于算计,若是你真交了所谓的底,祁家是没那份胆量来用你的,唯一的解释便是,你从头到尾就只听祁家的安排,包括眼下给莫泽做内应!”
翩雅神色白了白,精致的脸容僵了僵,玲珑有致的唇瓣蠕动着,丹蔻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着素色衣袖,“将军……哎……”
“宫中选妃是不是祁家推波助澜?皇后娘娘可知道祁家的安排?”傅华昔音色越发冷了,心中一阵酸胀,夹着一丝刺痛,一丝无力感,为着姜祁霄吧,竟是被身边最信任的人摆布,以他那么玲珑缜密的一人,对这局又看透了多少,他又待如何自处呢?
“真不知该说少将军是痴心一片,还是心思纯澈?眼下太子如此负你,你却还一心为他,将军,只怕是你对太子殿下的信任,比你所想的还要深呐!”翩雅幽幽叹道,“太子殿下得上这么一份福缘,大约能抵上一世的荣华富贵了,又有几人能得上这么一份信任呢!”
“将军,祁家另有心思,也断然不会损太子一分一毫的,太子能放心的,也只有祁家,祁家不过是在用自己的法子护着太子殿下而已,毕竟,皇后娘娘一脉,人丁稀薄,且在朝中无甚护持,祁家须得为太子殿下多添些筹码,而有些事,不过太子殿下的耳,也是为着太子分忧!”翩雅神色柔和了许多,语调温婉如暖风抚过弱柳,绵软细腻间带着股如丝绢般清润的情意。
“祁家能保证这份护持的心思不会走偏了?况且,方才二皇子是留了话了,他要同靳大哥合谋,祁家介入其中,那么,又将太子放在何种地步,难不成是祁家对这二人之间的较量本就存了坐收渔翁之利的心思?”傅华昔说道,陡然欺身逼近翩雅,眸色间一片冷酷的逼迫之意,“你们的示好和谋划,我当真是看不明白了,既然在祁家的地盘上,二皇子也不是祁家的外人,不如今儿个就给我说个仔细,兴许,我能斟酌行事!”
“呵呵……”莫泽低低笑开了,起身走过去一把扣住傅华昔的手腕,直迫得傅华昔同他对视,“将军果然是有趣!那位太子果然是福泽不浅!”
傅华昔手上运了气力,一下推开莫泽,莫泽稍稍一撇嘴,嘴角冷硬的线条柔和了些许,“你我战场交锋之时,我便同将军有一份惺惺相惜之情,眼下将军的为人,越发让我生出结交之心来了!”
“二皇子,把话说开了,对你对我都好!”傅华昔冷眸回道。
“自然,其实,在血刹楼之时,我未同你讲明,你我立场不对立,血雨腥风的战场可不只是你傅将军乏了,我也生出厌倦来了,眼下…..想求上一份安宁来!”莫泽说道,冷厉的眸子里泛出一丝暗淡来,“我这份心思自然是为父王不喜,眼下生出了嫌隙来,我在戎狄皇廷中已无立足之地,不过,在京中斡旋,我还是有些筹码的,我同祁家交了底,祁家自然就敢避开姜祁霄私下定了这份合作,祁家是商贾之家,利益算盘自然打得比你少将军精明多了,他们尚且能应承下来,傅将军你又有何怀疑呢?”
“将军待太子殿下无私心,自然是担心太子殿下的处境来!”翩雅说道,眉眼间带了一丝几不可查的艳羡来,“易地而处,我断是不会有将军这份用心的!将军且放心,祁家如何,都是要护持着太子殿下的,便是私底下的安排,都是权衡过后替太子殿下拿捏主意的,眼下的形势,将军只需稍稍细究,便可想明白:殿下得了储君之位,已是落于众目睽睽了,稍有不慎,只怕都会落人口实的!奈何母族势薄,祁家如何都不能在朝堂之上周全护持殿下了,故而得为殿下谋划些可靠的世族才可,只是,眼下京中,已找不上个忠实的世族了!”
“哦?二皇子是祁家权衡之下的选择?”傅华昔语气里搭了浓浓的疑问。
“傅将军,请放心……”莫泽故意拖长了尾音,笑着说道,“我虽是见嫌于父王,手头自然还是有些筹码的,比如这些年梦尧传回皇廷的消息,比如,调动东夷兵力的便宜之权,如何,我都会留些安身立命的本钱的,若是没有这些,祁家能应承我?”
“那二皇子的本钱倒是够大,能迫得祁家为你铺路搭桥,摆出靳大哥来,我倒是有些好奇,对于靳大哥,二皇子到底知了多少底细?”傅华昔对莫泽多少有些了解,此人心思细密化于无形,若不是心中有几分把握,断断是不会露底的。
“自然是能结盟之人!”莫泽笑意渐浓,“将军看来是存了一份心来看待我了,你我战场结下的缘分,果然是不浅呐!”
“二皇子,自然是的,所以,我便知晓,你不是个求安宁之人,纵然是有心为你的子民谋福祉,可断断是不会错漏了你的野心的!”傅华昔甩袖撇了莫泽一眼。
“我倒是忘了,你傅将军只将一份信任全都安在了你那……太子殿下哪里啊!”莫泽抿嘴轻笑,眸间带了一丝揶揄的戏弄之色,“可太子殿下,只怕眼下是在宫中品赏宫妃人选的画像了!”
“我倒不知道,你二皇子什么时候兼了醉仙楼管事的职了!”傅华昔回呛道。
“将军……”翩雅适时在一旁说道,“二皇子的诚心,主人和公子都探过了,祁家虽是商贾之家,可不是精明图利之辈,也有济世怀民之心,将军且可放心,再不济,祁家也是将太子殿下的安危放于第一位的!”
“我不会平白介入一场莫名其妙的棋局!”傅华昔回道,言下之意,自然是说,她傅华昔待人事须得过了她的眼才可,旁人的判断,还不能左右了她去!
莫泽正了正神色,“你我杀伐征战,你何时见我醉心于胜败,我若是那时能清醒审事,眼下的承诺,如何就不能应承了?野心这个东西,若是没了,又如何还要角逐于权势?”莫泽的意思自然是明白的,若是没个眼下,以着他的能耐,偏安一隅还是可以的,无需投奔各方势力,寻个庇护。
这话到是点醒了傅华昔,她只道莫泽有野心,可靳羽和姜祁霄难道就没有?果真是“若是没了,又如何还要角逐于权势”啊!
傅华昔神情松动,莫泽和翩雅自然是看出来了,翩雅上前揽过傅华昔的手,滑若凝脂的触感透过傅华昔满覆薄茧的掌心,“将军,再有几日便是宫中的选妃宴了,这几日,将军可在此处歇息,公子知晓将军心细,寻了机会回来同将军解释个中缘由,眼下他是不得空,在太子府内操持着!”
“为何突然选妃?”傅华昔未推开翩雅,声音里崩了一丝弦音,问道,这一回,傅将军的神色才显出一丝真切的不自在来,为着选妃之事!
“太子殿下得这位太过突然,事前皇上未流露太多征兆,这选妃之事是皇上授意下来的,自然得加紧些操办的,外头说是为太子殿下谋一个得力的外戚,可皇上一向忌惮外戚,不然也不会如此压制祁家,个中缘由,各家有各家之言,可说到底,只得皇上心中盘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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