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抗日义勇军司令部，霍二彪坐在太师椅上。Www.Pinwenba.Com 品 文 吧桌上放着金条、手枪、子弹，崭新的暖水瓶、茶缸。屋子地上还堆放着一些东西。

大龙：“我去报信前，送钟小姐她们的那个人回去说钟小姐和宋小姐都叫日本人的飞机炸死了。钟老先生和钟小姐的男人姚开平不敢叫钟小姐娘知道，谎称钟小姐和宋小姐到了上海。我先见的姚开平。他叫我见了钟老太太，就说我是从香港来，钟小姐和宋小姐在香港平平安安。老太太听我说，高兴得掉了眼泪，一把赏我十块大洋。郭老先生和姚开平背着老太太跟我说，咱们需要啥只管说……”

霍二彪沉着脸一言不发听大龙汇报。

大龙：“……我们从上海出发时是三条船，说是来这一带以货易货做生意。那个姚开平神通广大，竟然弄来了日本人通行证。一路上，日本人见了那个小本本，立马放行。”

霍二彪：“什么小本本？叫我看看。”

大龙：“小本本姚开平的跟班拿着，那人是姚开平派来监视这些人的。那人跳水逃走了。”

霍二彪：“噢——这两把匣子枪不错。你用一把，我用一把。”

大龙：“在太湖上遇到一伙湖匪，湖匪们不知道这些人的厉害，跳上船拿枪逼着他们把船往芦苇荡里摇。项光一使眼色，船上的人也都亮出家伙。项光说，大家都是吃这条路的。这是我们刚摘的果子，是汉奸商人的东西。你们有本事，也去摘日本人、汉奸的果子。那伙的头目说，那可不行，这是我们的地盘。既然是同行，那就见了面，分一半，这是我们的规矩。你若不给，我们一打枪，日本人的汽艇开过来，你们就鸡飞蛋打了。项光收了家伙说，那好，你们搬吧。那伙人也收了家伙要搬东西。项光又一使眼色，船上的人就一起上去拿下湖匪们的枪。那个小头目有些功夫，项光一下没有把他制伏，那家伙掏出手枪对着项光就要搂火。枪还没有响，就让阿金扔过一个箱子打倒了。十几个湖匪一个也没有跑掉。他们下了湖匪的枪，将湖匪扔到芦苇荡里。他们没有在湖州靠岸，一直把船开到长兴的一个河道里，在那里又被一股人马截住了。他们叫我们在那里下了船，大洋、短枪、子弹、药品都让他们驮走一部分，只有金条他们没有找到——这宽皮带里装了十根金条，是姚开平给我的。”大龙解下腰间皮带，交给霍二彪。

霍二彪接过放到桌上，沉着脸说：“这个姚开平有些心计——后来冒出来这股人马是哪部分的？”

大龙：“听项光说，有新四军，还有安吉县共产党拉起的抗日游击队。他们说我们带着日本人的通行证来收蚕丝，是为日伪做事，是汉奸，还要将船上的人都带走。那个项光跟他们嘀嘀咕咕一会儿，他们对我们说，原来是钟老板家的人。你们回去跟钟老板说，我们借钟老板一些东西抗日用，等打败了日本人再还他。我们是共产党领导的抗日队伍，愿意跟我们一起抗日的，跟我们走，不愿跟我们走的，也不勉强。上海来的好些人都跟他们走了。我跟他们说我们在上海和日本人打过仗，在梭子湾一带拉队伍也是为了和日本人干。我们打死了日本人，救了钟小姐，钟小姐在我们队伍上。还说吴兴的共产党游击队曾找你谈过合作抗日。这些东西是钟老板送给我们的。他们说我们是奉命行动，你也跟着我们走，你跟我们领导汇报汇报，路上不安全，遇到日本人打仗打死你我们可不管。我看他们不怀好意，就没有跟他们去，项光也不叫我跟他们去，说抗日一家，那些东西就让他们拿走吧。见了钟小姐，再回上海跟他家要枪要药品要钱。我看出来他们双方事先好像商量好了，特地在那个地方交接东西。只有那个程海看不出来，跳河逃走了。程海是姚开平的跟班，肯定回去向姚开平报信了。”

霍二彪：“你不跟他们去就对了，你再想想，他们双方串通的事，那个姚开平知道不知道？”

大龙：“姚开平不会知道。听项光说，姚开平一心赚钱，虽然也有爱国心，谁也不得罪，和巡捕房、国民党、日本人应付得不错。项光还说，资本家说爱国，其实最爱钱。如果咱们中国人打不过日本人，姚开平以后说不定还会当汉奸。为了抗日，骗他们的人财，活该！项光还说，姚开平的厂里有共产党，姚开平敢当汉奸，就除掉他。”

霍二彪：“听你这么说，这个项光有可能就是共产党，共产党抗日最坚决。”

大龙：“我也猜到了。一路上，项光总和曾院长在一起嘀嘀咕咕，也不知道说的什么。不过，我听项光跟一些人说新四军和八路军是共产党领导的部队，官兵平等。我觉得项光就是共产党。于是我就跟项光说，共产党和国民党都来找过你，想拉我们入伙。他说要入就入共产党，别看国民党现在势力大，共产党势力小，可是国民党依靠的是富人，共产党是为穷人打天下，天下穷人比富人多得多。穷人跟着共产党打天下不怕死，将来天下肯定是共产党的。我说，你说得有道理。看他挺得意，我问他是不是共产党。他说，他就是，还说跟着共产党游击队走的人都是他安排的。他借姚开平来救钟小姐将那些人带出来。他还说，曾院长两口子也是共产党，只有那个阿金不是。他们到咱们这里一是为了拉咱们入共产党的伙，二是保护钟小姐和宋小姐，将钟小姐和宋小姐送到皖南新四军。”

霍二彪：“他们想得不错。项光，你刚才说只有阿金不是共产党，你咋看出来的？”

大龙：“阿金一路上总问我宋小姐的事情。听项光说，阿金是个小混混，有点三脚猫功夫，他一心想娶宋医官。宋医官和钟副官从上海走了以后一度没有消息，阿金急得要到香港找她们，后来晚上喝酒以后还哭着叫秀娣。这小子到这里一见宋医官，恨不得一下将人家搂到怀里，可是我看宋小姐对他没有那个意思。”

霍二彪：“是这样啊——大龙，钟家灾荒年在湖洲、安吉、德清都开过赊饭。老百姓听说钟家女儿在我们部队上，到哪儿我们都有饭吃。项光、曾院长两口子和阿金他们如果把钟小姐从我们这里接走，这对我们在这一带拉队伍可是相当不利。”

大龙挠挠头说：“那是，大哥，可是你说过，咱们一拉起队伍就让她们走的。现在咱们的队伍已拉起来了，咱们也要说话算话——”

霍二彪：“我当时说过那话不假，可是现在情况变化了。你走以后，这里发生了许多事。”

大龙：“霍大哥发生啥大事了？”

霍二彪：“大事多了。日本人来打我们，老郑不执行命令让我崩了。小蛟牺牲了，胡子跑了。还有——先不说这边的事，你再给我说说姚开平——项光说他会当汉奸，你也和他见过面了，你说说他这个人究竟怎么样？”

大龙：“大哥，先不说他，我一进村就听人说你把老郑毙了。我早就看出来，老郑不是个好种。”

霍二彪：“咱这里的事过一会儿再说，你先说说姚开平。”

大龙：“好吧。我看姚开平挺讲义气。姚开平跟我说，以后我们缺什么就只管说。我看我们把钟小姐、宋小姐送走，有曾院长和乔大夫留在这里为咱们做军医就中了。我们给姚开平一个大人情，他以后肯定还会接济我们。姚开平这个人确实不错，以前也为抗日捐过钱，对工人参加抗日活动也支持。日本人占领上海后，他才不让工人议论国事。虽然他和日本人有关系，可做生意不都是这样吗？表面上谁也不得罪。”

霍二彪：“大龙，你跟我说实话，如果有一天，我和姓姚的打起来——你死我活地打起来，你小子会向着谁？”

大龙：“霍大哥，你和姚开平打起来？你死我活地打？这怎么可能呢？你救了他媳妇，他送给我们这么多——”

霍二彪：“我跟你直说了吧，我把钟小姐睡了——钟小姐肚里有了我的种——”

大龙一下目瞪口呆，张口结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