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张昌等人一走,崔廓便一屁股坐在地上,手抱着头不停揉搓,仿佛要搓出什么智慧来一样,事实上却是茫然不知所为,那帛书是自己抄的,除了不可能破解的部分,自己都能背下来了。干坐了很久,想着这样也坐不出所谓的天书秘密,便站起身,死马当活马医,拿起那些竹简研究起来,看是否能找出些什么。
他把所有的竹简看了十几遍,无非都是些弧度曲线非常优美的线条,这些线条非常阴柔,让人感觉像是仙女在翩翩起舞。这不会是什么音乐书舞蹈书吧,如果是的话也无人能演奏跳跃得了,按照这些图形感觉得要有翅膀才能跳得了。
崔廓朝无数个方向试想了,仍然没有头绪。第一天就这样毫无收获地过去了,不用说,张昌非常不满意,不过他看到那几百个夫子都看不懂,这样一个毛头年轻人,应该都给他一点时间。事实上,他只有崔廓最后这么一根稻草了,如果他再破解不了,那么自己的计划就要落空了。
一连十几天都毫无进展,张昌看着崔廓衣裳不整,头发凌乱,满是黑眼圈,心里十分相信崔廓是真的在苦苦思索这些怪字的意思,便也没有太责怪于他。若雪却有点心疼了,初见面时那个英俊潇洒的白面小生哥哥如今变得像乞丐一样。见面时她出口吓唬他,心里却是一见他就喜欢上了。整天在山上看着这些穿得黑不溜秋皮肤粗糙的道士,她的春心都无处释放。好不容易有个漂亮的哥哥来到山上,却给糟蹋成这样。
若雪便叫人打了几桶水送到崔廓那里,让他好好洗了个澡,还吩咐做了些好吃的。她看着崔廓吃饭的样子,打心眼里喜欢,崔廓也不理她,自斟自饮。
吃饱喝足后突然感觉精神大振,便对若雪说到:“多谢了,若雪姑娘。不过你不会把我喂饱养胖了好下手屠宰吧。”
若雪捂嘴笑道:“我才舍不得吃了你呢。”
崔廓脸一红,说道:“去拿些纸笔来,我要把这些字抄下来,那样更方便查阅。”
若雪在旁边看着崔廓把这些怪字描录下来。崔廓描得极其优美,可见书法功底深厚。他的书法是和卫恒学习的,可惜他和他父亲卫瓘一起在楚王司马玮之乱中被杀了。
崔廓将那些新的竹简抄录完毕,同原来的未破解的凤篆一起悬挂在墙上,然后注目凝视,希望能发现点什么。
若雪也在旁边歪着晃着脑袋看来看去,爹爹领着一伙人又下山做法事去了。说是做法事,她心里知道,有时是真做法事,有时候是去抢劫了,只不过不想她知道而已。她在山上整天闲着无事,现如今倒可以陪着崔哥哥研究研究这些个枯燥的古文字。
“我看你新写的这些鸟字倒好像是从那卷帛书上的字里飞出来的。”若雪随口说道。
“有吗?”崔廓也按照这个思路去对比看了几行,发现还真的是这样。但是若雪说得并不完全正确,并不是简单地从原来的篆体里飞出去,而是要飞回到未破解的篆体里,然后或加或减,从而得出一种新的篆体。这种新的篆体同已破解的篆体非常相似,应该是从中衍化而来的,这样就有了规律,崔廓大舒一口气,破解指日可待了。
当天崔廓非常高兴,张昌回来后听说有进展,也异常高兴,把今天下山弄来的好酒好菜搬到洞里,和崔廓喝了个一醉方休。
接下来,崔廓每天都有进展,到后来把破解的整理出来,书上说这篇文字叫凤凰箓:一凤一凰,一阴一阳,日月同辉,玄机昭彰。这前面两句崔廓很容易就理解了,参破这些文字是通过两种篆体,而且前一篇字体较刚,后一篇完全是阴柔之文。后面两句却不知道讲得什么,若说是玄机,那么现在不是被自己参破了吗,并没有什么日月同辉的现象出现啊,先不去管它,把已经看懂的先念下去。
书上先说了竹书纪年,秦汉三国魏,都是已知的历史,没有什么稀奇。又提到大晋武帝年间的事,大致不差,却已经使崔廓有些惊奇了,因为不会有人这么快写本朝的历史。当读到“二王殒命,三杨枯萎”时,便惊得要跳起来,这是刚发生的事情,怎么可能呢!?忍不住又急急地往下读,大致的意思是:“十年之后,洛阳宫主丧命,诸王祸乱天庭,关中饿殍遍野,荆扬李陈起乱”,崔廓读得直冒冷汗,几年之后天下当真如此大乱,天下一统,和平繁荣才十几年!不知道何时****才能结束呢?想往下读却没有了。崔廓有点失望,这天书也笼统了,若能详细点就好了。转念一想,详细了又能怎么样,自己能阻止灾祸,拯救天下吗?
崔廓不知道究竟该如何是好,天下将要大乱,自己该何去何从呢?
就在此时,只听得外面哈哈哈的笑声,张昌大声说道:“听说崔兄破解了天书,本天师急需知道啊。”
崔廓立马把自己从悲观的情绪中拉回现实,该怎么应付这个张天师呢,现在自己明白张昌让自己破译的企图了,他是想知道天机,看看自己有没有取得荣华富贵的命运,天机上倒是提到一个姓李一个姓陈的人起乱,想必也是叱咤风云的人物,但是没有姓张的人,自己若是说没有姓张的,估计这个强盗一发怒就要把自己杀了,干脆骗他一骗。
崔廓拱手道:“张教主真是贵人多福啊,这天下马上就要大乱了,张教主就可以趁乱而起,雄起草莽之间。”
张昌道:“麻烦崔兄念给我听听。”
崔廓变了几个字,念道:“十年之后,洛阳宫主丧命,诸王祸乱天庭,关中饿殍遍野,荆扬张天师受命而起,笑傲山河!”
张昌哈哈哈大笑,又问道:“可有提具体年份和地点?”
看来这个老狐狸不是很相信,怎么办?对了前两天偶尔听到两个随从对话,似乎提到江夏郡,这随从应该是张昌以前做强盗时道手下,估计是张昌同乡人,另外时间嘛随便编一个。便说:“癸亥年,江夏郡。”
张昌大惊,江夏郡是自己的老巢,一直以来自己都在当地经营人脉,这小子根本不认识我,来这里也一直被关着,如何得知?若雪我和她提过多次,陪这小子参悟文字可以,绝不可以提自己的本家,这小丫头向来听话,谅她不会乱说。
张昌开心地说道:“崔兄果然聪明过人呢。麻烦崔兄和外面的兄弟们也讲讲这天命所归,只要提最后一句就可以了,前面什么王什么乱的都不要说,主要就说说我张昌将来可以带他们荣华富贵呢。哈哈哈。”
崔廓想,如果仅仅是这样,何必废这么大劲破解天书呢,随便编个口诀不就行了吗?其实崔廓不明白张昌的用心,他就是要众人看到这一过程和这一结果,没想到误打误撞,崔廓还真破译了天书,道出了他想说的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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