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我恨不得杀了你

2018-04-15 作者: 离予
第50章 我恨不得杀了你

【有一种人,你见他当面谈笑风生,转身却暗自泪流满面,你会瞬间原谅他曾经犯下的所有过错,忘记一切亲手写定的原则和底线。Www.Pinwenba.Com 吧当有一天,你也遇到这样一个人的时候,你就会明白,世人所谓的是非对错,其实全部无关痛痒,人本无善恶,善恶存乎尔心。】

BGM——不知道谁唱的《到此为止》

被几十把雪亮刀锋晃花眼的时候,我终于明白了什么叫从仁坚道出发,前往第御道,单程无返。

人间到地狱,哪里来的返程。

“各位白……绿衣天使,别动真格的啊,”我觉得自己此刻脸上的表情一定十分熊蛋,端着一张分外讨好的笑脸,说,“你看你们这样积极,我也没法拒绝啊是不是。”

我舔舔嘴唇,想要先解决掉他们手里的刀子再说,刚一动念头,火还没点起来呢,胳膊就被一只凉冰冰的手给拽住了,拔得我浑身一激灵,一时间卸去了所有的火气。

峰子的手。

“兄弟你别怕啊,”我回身拍拍他失血失到发青的爪子,安慰道:“有我在呢,谁也动不了你。”

峰子阖着眼面目平静,但怎么拽也不松手。

我气得翻个白眼,心说不松手就不松手,反正老子的主号是远攻法师又不是近战骑,站在这不动照样拿下对方将军首级,完全不在话下。可惜任凭灼热的火星在身体里如何肆意游走,半路都会被胳膊上凉丝丝的触感扼住,正应了那句“看着你的脸,有火都发不出”。

屋子里的所有人以一种匪夷所思的姿势腾空而起,时间在半空中定格,每一秒钟被无限拉长,把每个人的表情衬得狰狞不堪,他们手中紧握着的刀子从四面八方缓慢又不可阻挡地袭来,眼看着再过几秒钟,我们俩就要被捅成刺猬,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躲是绝对躲不过了。

我心一横,心说算了,手边一条命,能救就救了吧。

我跳上手术台搂进了峰子的脑袋,背对着漫天尖锐的刀锋,死死闭上了眼睛。

截止到目前的人生里,这辈子没这么疼过。

刀子刺进身体的感觉很奇怪,再锋利的不锈钢戳进肉里,都像是生锈发涩的钝器,撕撕厉厉的卷边和倒刺牵动神经,暗红结块的血液带走身体的温度和残存的意识,在刀子面前,人类的身体柔软得像被切片的三文鱼刺身,再怎么绷紧肌肉,也会被整整齐齐地割裂开来,像韭菜面对镰刀一般,没有反抗的余地。

下一秒,空气里的压力突然间被一股莫名的引力扭转,像是打开了玻璃罩子的培养皿,像是挤进了几个空气泡的真空罐,一时间,似乎整个宇宙里,所有被闷在绝境的飘渺微尘都找到了突破口,从脚下某处汹涌而出,开始蓬勃生长。

于是我摸到了一束光,灼热滚烫但放手不得。

因为光影里掩映着一个人的身影,是那个人让我相信,这世上总有一个人说的话,听在耳里,即便只有一个字,也是最醉心的诗,让我相信,我们仍需共生命的慷慨与豁达相爱,即使岁月以刻薄和荒芜相欺。

然后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我突然挣扎着拱起来,揪住跟前人的脖子狠狠搂了一发,周围响起几声惊喜的:“啊,醒了。”

一睁眼看见齐霁微微出汗的鬓角和拧成麻花的眉心,这人的呼吸总是格外深长,向来沉稳到感觉不到他在喘气,可惜此时胸口这点起伏,已经明显到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在喘气了,说明真是快到一定程度了。

我眨巴眨巴眼睛让瞳孔恢复焦距,抬手拍拍他的脑袋顶,笑眯眯地说:“淡定点儿嘛,爷我还活着呢。”

对方的回答是把一只手从我背后抽出来,摊开手让我看他的手心。

一片细细的红。

我霎时紧张起来,问:“就这么一会儿,你又怎么弄的啊?”

他摇摇头,哑着嗓子说:“……你的。”

一句话咯嘣一声碎在脑门上,啪的把我打醒了。

这么一想后背的确挺疼的,看来摔倒的时候磕挺狠。

细想又不对劲,磕哪儿了才能磕出来这么满手心的血。一抬胳膊才发现,自己的汗出得实在有点多,而且蜇得很,好像扒掉了一层皮似的。

恍恍惚惚响起刚才的梦,我望住他的眼神一阵惶恐,慢慢往衣服里面伸手,手臂一弯折的工夫,清晰地感觉到肩膀上像是线崩开了一样,裂开一道口。齐霁伸手按住我往后伸的胳膊,一把把我捞起来横抱着,迈开腿蹭蹭蹭就往外走。

“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我们去别的医院,不怕的,不深,一周就能好,”他边走边说,语气略微有些急促,“去哪儿都行,我们别在新疆呆了,好不好?”

我懵懵懂懂点点头,撂着一双爪子搂紧他的脖子,看他飞快地走下楼梯头也不回,梅葛拽着蓝汪汪紧跟着,洪臣眼里都是不舍和疑惑,追着拦着不让他走,黎立没有跟下来。

大家此时都是什么想法我完全不知道,但有一点大概可以确定了,我的某些梦境,竟然是可以影射到现实的。

理清这一点之后我的脑子里清晰了很多,一些关闭的感官也渐渐开启,就在他踏下二楼最后一级台阶的时候,我恢复了听觉。

与此同时。

千条万缕的思绪一声声钻进脑海里,挡也挡不住,有惊喜,有担忧,有愧疚,有委屈,到最后千千万万种情绪汇成渐渐清晰的一句:“她们果然在这里,她们怎么会在这里?”

当头一棒,我探身望向梅葛,对方也正以惊恐的眼神望过来。

这个声音,是……

我从齐霁怀里跳下来,心底轰的涌出一股火,整个人像是装了火箭推射器一样,很快甩下了齐霁,蹭蹭蹭狂奔着爬上了五楼,一路上踢开拦路的护士和保安往一扇门里冲时,我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不是好久不见分外想念,不是峰子有救了可以安心了,而是“我一定要弄死他。”

真的,当仇恨累积到一定程度时,你过热的脑子里只会剩下这样血淋淋的念头。

一脚踢开正中的大门,门板撞上墙面发出震天一声响,病床上一个人穿着松散的病号服,柔软的淡色长发散开,垂在一侧肩膀上,初晨懒散的淡淡日光下,他悠闲地放下手里握着的淡蓝色封皮的诗集,笑盈盈的看着我,琥珀色的眸光沉沉闪烁,像看着一个久别重逢的友人。

而我眼里的怒火快要把房顶掀翻,哑着嗓子开口,嘶嘶练了半天发声,直到齐霁抱着梅葛也追上来,才终于能冷笑着说了句:“呦,还真是别来无恙啊,哥哥。”

没错,病床上坐着的人,正是水泽堂胡七九。

亲手葬送了我八个兄弟的,叛徒胡七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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