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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b Simonsen——《BLUE》
真正到了这家私人医院的大门口,才发现这里其实很普通,并不是我臆想中那种阴森骇人的幽灵古堡的样子。
挺正规的一家大型私营医院,门诊部、住院部、化验区、影像区一应俱全,停车场规规矩矩画着纵式车位,零零散散停着五六台车,独门独院的坐落在这个偏僻山区旁边,山青水秀好疗养,倒是处不错的选址。
一进去,前台护士姐姐的服务非常热情到位,一路小跑的笑着把我们引导向电梯,位于三楼的手术室看起来非常高大上,里面一排排飞速运转的精密仪器,光是在门口坐着,手机信号都能给屏蔽到一格不剩了。
随南和橙子撑不住,找了间空病房去睡了,黎立开了一下午车,坐了一会儿也靠着齐霁的肩膀和衣睡着了,蓝汪汪正直地坐在椅子上,身边这么多热源不免有点小紧张,洪臣哭得累了又不敢去睡,一直想往我身上靠,都被我无情的推开了,强子直挺挺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像故宫门口落单的石狮子。虽然大家看起来都没有怀疑什么,我还是觉得不太安心,往手术室里殷殷切切望着,恨不得生出双透视眼来,看看里面到底在干什么。
发现梅葛也有点忧心忡忡的时候,我更加紧张了,终于忍不住凑过去问她:“梅梅,你是不是也觉得……这家医院怪怪的?”
梅葛点点头,一双水汪汪大眼睛望着我,“太安静了。”她说。
安静?梅葛的用词总是剑走偏锋,她说安静,肯定不是声音分贝低或者噪音程度小的意思。安静?
我想到被屏蔽的手机信号,和来时路上被屏蔽的广播信号,猛然间反应过来。
我听不见她的心声了,我们之间那种玄乎乎的血统感应断掉了,脑海里没了我的话唠,所以她才会觉得“太安静了”。
于是此时,我的脑海里便冒出了另外一个名字。
我摇摇头把这个念头赶出去,心说不可能的,我们逃得彻彻底底,这不可能的。
医院里都有那些用来排队喊号或者做医风宣传的广播器,这家医院也不例外。我对面墙角上就有一个方盒子的广播器,几声嘈杂过后,电波那头传来了一阵微弱的女声,可能是音量有点小,听不太清楚她在说什么,反正声音很甜,听得人也是醉了。
重复到第三遍的时候,我算是听清了。
她说:“各位乘客,你们好,欢迎您乘坐MH0801号列车,本次列车从仁坚道出发,前往第御道,单程无返,上车时,请小心列车与站台之间的空隙,注意车门关闭的瞬间,谨防夹伤,为了您的安全,行车过程中请抱好您的孩子,抓紧扶手,靠右站稳,多谢合作。”
我默默听了第四遍,心里只回荡着两个大字“逗我?”
这时候,一道耀眼的白光刺目闪烁,伴随着咣当咣当列车撞击铁轨的声响,眼前的黑暗被白光扯破撕碎,转瞬间抛向半空,在身后消失不见。
列车穿出了隧道,眼前,窗外扑面而来的是一大片整整齐齐的平原,像海浪一般,伴随着视觉的冲击撞进心里,连激起的泡沫都泛着绿色,冲到头脑一片混乱,浓墨渲染出的大块绿色,一眼望去无边无际,似乎连蓝天都是绿色的。
我心说可能真是缺觉,眼睛都花了,电脑屏保都浮现在眼前了,想低头继续跟梅葛说话吧,一低头,人却不见了。
不只是这个蜜桃样小女孩,所有人,医院里的所有人都不见了,咨询台上放着半凉的水,吃了一半的肉松饼,小鱼缸里的水草飘飘荡荡纠缠不清,意见薄翻开挂在墙上,因为刚刚才有人动过,电话圈绳上面坠着的笔还是晃晃悠悠的。
人呢?
才发现这个时段医院里实在是热得冒烟,脑子里都是融化的冰棍一般黏黏糊糊的,整个人像漂在油锅里面,眼前弥漫着一层薄薄的水雾,抹也抹不清。
所以我现在到底是要干什么来着?
正混沌着,耳根突然一转,好像听见身后有个人叫我的声音。一回头发现手术室的门大开着,一个护士样的女人奔出来,叫我进去挑什么东西。我迷迷糊糊跟着她跑进那扇亮着光的门里,里面格外宽阔,倒像是一间市政大厅,高架顶上遍布着无数盏无影手术灯,密密麻麻像是满棚顶偷窥的眼睛,前刚一迈进去,我瞬间被眼前的景象惊到说不出话来,从头到脚一寸寸冒出寒气来。
四周围绕着的透明玻璃罩下,一整排成年男性的左腿安安静静的躺在冷冻柜里,断口处整整齐齐,骨肉分布匀称,腿型修长而结实,皮肤紧致而年轻,甚至可以看见皮下青色的血管在微微搏动,一条条铺平摆开,像是超市里面陈列着的生鲜一般,廉价而任君挑选。
我舌头直打结,退开半步,哆哆嗦嗦的指着冰柜问:“这这这……这是干什么?”
一个医生打扮的人抬起头,戴着口罩的嘴唇开阖几下,僵硬地说:“挑一个,你喜欢的。”见我不动,他又补充说:“放心,血型一致,而且,全都是,最新鲜的。”
还新鲜,我脸都绿了,说:“毛线啊!你想把这些尸体上切下来的东西安在活人身上吗?”
那医生看我两眼,慢慢把手移向了长罩衫后面,我以为他要掏飞刀来削我,抓起手边一个装消毒棉的铁托盘准备防御,结果他解开了自己的衣带,刷拉一下把衣服就撩了起来。
我手里的盘子咣当一声掉地上,抓起旁边一把小镊子准备自戳双眼。
结果他拧开一支红色记号笔,往自己腿上画了一圈,慢条斯理的打了三个小小的红叉。
接着,他按着一把手术刀的刀尖,在自己腿上的红叉附近比量着,说:“那,从活人身上,刚切下来的,安在活人身上,你觉得,怎么样呢?
“不怎么样!”我彻底毛了,扑到手术台上去拆管子,峰子安安静静阖着眼,身上用一种淡色的金粉画着一些奇怪地符号。
仔仔细细看了两眼,突然反应过来他现在竟然是一丝不挂的,立马脸一黑,脱了外套盖住关键部位,抬脚就往周围那些护士脸上甩鞋子,说:“去去去都转过去,还有你,腿毛哥,别想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往我们峰子身上接。”
“看来他说的没错,”那主治医师撂下罩衫,放下手术刀,摘了口罩,笑笑说:“你果然固执。”
“谁?”我继续霸着手术台,“我固执怎么了?”
“那么,”他跟身边的绿罩衫们打了个手势,面带微笑地说,“继续按计划进行吧。”
所有的护士面向我,举起了手里雪亮的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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