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他在做什么集——梦魇再临

2018-04-15 作者: 离予
第67章 他在做什么集——梦魇再临

【梦里外的我,是否都让你无从选择。】

BGM——张惠妹《也许明天》

男人感觉自己正做着一个梦。

脚下踩着轻飘飘的云朵,这种触感让他稍稍有些恐慌,他更喜欢脚踏实地的感觉。

内出血导致严重的低血压,此刻他眼前蒙着一片血雾,看不见自己是否穿着鞋子,他记得自己应该没有脱鞋,但是脚下实在很冷,像踩在冰水里,熬得骨缝冰凉。

过度的头晕让他找不到着力点,所以他在下床的时候,身体几乎失去重心摔倒在地上。

地面很冰,夜里积蓄的寒气一丝丝渗进骨髓,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虽然胸腔里一团糟,断裂的肋骨插进肺里,滚烫的血顺着喉咙一路涌上来,险些收不住。

耳畔传来脚步声,他迎着光线,努力地睁开眼睛,由远而近的,他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对裸足,然后一个裹挟着暖意的人蹲了下来,阵阵若有若无的香气缠绕在鼻端。

他的血流开始疯狂加速,他知道一定是她回来了。

“叫你躺着别动嘛,我给你熬了鸡茸粥,放了胡萝卜丝,超——甜的,”女孩小心地把他抬回床上去,然后跑回简易炉灶前面盛粥,他盯住她的背影,呼吸急促,张着嘴想要说话,女孩感应到什么似的,扭过头看着他笑了,围裙后面的蝴蝶结模糊成了一团毛茸茸的的尾巴,她挥了挥手里的勺子,警告似的,“客官乖乖等着,我马上过来喂你哦,要是再乱动,下场如此萝卜!”

“哈!”咔嚓一声,她夸张的撇着嘴,削掉了半根白萝卜。

像只装狠的兔子。

他疲惫地躺回去,突然觉得一切都温暖起来了,心情蛮好地调笑道:“实话告诉你啊小老板,我身上可是一分钱都没有了。”

女孩带着一身清净的茉莉香,端着碗欺身上前,挂着一副小阴谋家的嘴脸,举着勺子把粥一口一口地吹温,放到他唇边时一脸狡黠的笑,一字一顿地说,“那就……用、身、体、付啊。”

他笑着张开嘴,香味已经在鼻尖下氤氲,可惜吞到的却是一口带着朝雾的凉气。

嘶……头很痛,眼前又模糊了起来。

再睁开眼,眼前三寸朦胧光景,颠来倒去,还是那间漏雨的木屋,哪里有女孩的影子。

他试着吸了几口气,呼吸带动断裂的肋骨,再次豁开肺叶上的缺口,疼得额角的青筋像要被扯断一样的跳着,冷汗流过眉骨滑进眼睛,蜇得他尴尬地合上眼,免得瞳孔看起来发红发狠,好像哭过一样。他无奈地闭了气,承认自己似乎已经没多少水分可以浪费了,现在整个人都有些虚脱。

缓了片刻,眼前的血雾渐渐散去,他抬起沉重的眼皮,在可视范围内草草地扫了几眼,发现自己依旧身处林牧的小木屋里,面朝下躺在地上,一只手压在身下已经发麻,额头旁边枕着一滩新鲜的血,黏稠的暗红色,带着零星深色的内脏碎屑。

到底是吐了出来,他皱起了眉。

他很需要帮忙,但是没人发现。这么多年过去,也早就习惯了。手僵住不能动弹,于是他慢慢侧过身子,想要借着蜷起来的力量按压住胸口和腹部的撕裂感。

直到他感觉到一股压在腰上的力量,隔着耳朵里血液的轰鸣声,他猛然发现,房间里似乎有陌生人说话的声音。

那个小男孩去哪儿了?他有没有出什么事?

“林牧,这人是谁?你亲戚?”头顶上传来一个尖细男声,那只脚翻动着他身上汗湿的衬衫,“呦,啧啧啧,瞧瞧这一身的名牌啊。”

稍远一点还有另外一个声音,腔调声线都象是个女人,“你小子,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们,你有个这么有钱的亲戚?”

小男孩的声音隔得有些远,带着莫大的恐惧,“不不不……我不认识他,他是自己跑到我这儿来的。”

“你不认识他?”头顶那个男声哈哈大笑了起来,鞋跟一寸寸碾着男人的脊背,踩得男人冷汗直流,男人很想把他掀下去,因为此时他的脊骨几乎不堪一击。

踩住他的人跟吓傻了的男孩说,“林牧,当我是傻的吗?不认识他你为什么准备了两份早餐?你小子,已经有钱到开始接济百姓了吗?还是说,因为最近在长身体幺?”

林牧跪在地上爬了几步,破旧的牛仔裤在地面上擦出声响,他抱住了那个女人的腿,惹来她不满的嘲怨,男孩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求求你们……他不能躺在地上,他……他已经生病了。”

“废话,我们当然知道他病了,爬都爬不起来的孬包。”屋里还有第三个外人,声音粗哑,嗓门极大,“不然,爷爷我手里的家伙式儿,早就招呼到他身上去了,打到这小子跪在老子脚底板下求饶!求老子把他打死!哈哈哈哈哈哈!”

第一个人踩累了,把男人往旁边踢了踢,指了指门外黑压压的打手们,跟小男孩发出最后通牒:“林牧,你想好了,今天,你若是再拿不出钱来,我们就直接拆了你的房子!”

林牧的眼泪终于爆发了,他苦苦哀求,“求求你们,你们不能拆了这个房子,房子没了,爸爸回来的时候,会找不到家的!会找不到林牧的!求求你们,这是爸爸留给林牧的最后一样东西了!”

男人听着地板上的颤音,发现林牧似乎是在给他们磕头,一声接着一声,咚咚咚像是倔强的心跳。

屋里的几个人对这份小小的坚持不屑一顾,金钱面前,一切都是粪土。

粗嗓门的壮汉一挥手,跟屋外的几个弟兄说:“开砸!”

“不要!不要!我还有钱!还有钱!”林牧红着眼奔出屋去,抱住一个工装裤男手里比他还高的锤子,哭声变得尖锐刺耳,像一只幼小的狼,“不要砸爸爸的房子!”

林牧一步一晃地回到屋里,从地板下撬出一个小匣子,哆哆嗦嗦地凿开,从里面捧出一叠破碎的毛币,他的手小握不稳,硬币叮叮当当砸在地板上,就像他的眼泪一样关不住闸,“这一年藏起来的全部剩余,都在这里了,到今天,爸爸欠你们的债款,我已经还了一半,我现在慢慢长大了,再过两年就有店愿意雇我做工,我一定会还得更快,各位男菩萨,女菩萨,求你们发发善心,再给我点时间……”

在一旁默默思索半天,一直没说话的女人突然开口:“或者……你把那个人交给我们,当做抵押金,我们还可以考虑先缓一缓,再宽限你十天半月的。”

她指了指躺在一旁喘气的男人,后者五分钟之前终于从人脚下挣脱开,正虚脱地靠在床脚伸展着酸痛的脊骨,这个人的身材无疑是刚烈而张扬的,即使是在因为承受痛苦而忍不住发抖的状态下,但此时他的身子侧了过来,露出了一直被遮住的脸,过分的苍白让他的眉眼显得更为深邃,英气的眉略略低垂着,收敛了过于露骨的攻击性,细密的睫毛在紧闭的双眼上扫出阴影,似有一层水雾紧紧附着在微微张开嘴唇上,热腾腾的汗珠顺着敞开的领口,一路滑过线条优美的喉结和锁骨,平添了几分近乎惹人爱怜的性感,这种强烈到刺眼的反差,让他的一呼一吸都带着一种难以名状的诱惑。

屋里屋外,所有人的目光都定格了,为首的讨债者咽了咽口水,下意识点了点头,笃定地想着,一定的,这家伙,一定可以卖个天价的。又转头看了自家婆娘一眼,心说女人的眼光就是刁,这么深的泥潭里,也能一眼看出钻石来。

但同时,他也有一种强烈的挫败感,无名火灼烧着他的眼底,他抬脚踏上男人的小腹,恶狠狠往下一碾,半个身子几乎站了上去,“哼,长了这么一张妖魅的脸,该不会实际上是个人妖吧?”

男人吃痛,微微仰起头,睁开眼睛盯住肇事者,夜色的瞳孔里盛满了怒意,漆黑发亮如寒潭下的坚冰,他像一头危险的狮子,刚刚被惊扰了好眠。

与此同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了危险,如电流过身,虽然那样的目光来自于一个看似已经没有了任何攻击力的男人,但是他们本能地颤栗起来。

包括林牧,他的脚不听话地往后退了几步,手心捏得出了汗,他突然开始害怕起自己捡回来的这个男人,他从未见过如此令人脊背发寒的注视,好像所有人都已经被他锁定为猎物,目之所及的任何地方,都即将变成他的屠宰场。

林牧原以为,此生他将永远无法忘记这一幕给他的冲击,直到当晚一个女孩的出现,当时,他把这一幕说给她听,问她会不会害怕,她是这样回答他的。

“老天爷要是也赐给我一只小**,你敢随便踩我的小**一脚,我也能给你拗出那样的眼神。”

语气是愤愤的,好像老天爷真的有亏欠她。

林牧明白了三件事,第一,小**是论“只”的;第二,小**是老天爷赐的;第三,女孩的小**千万不能随便乱踩,否则后果非常的严重。

对于和这个女孩的相遇,林牧心怀感激,因为女孩让他懂得了好多东西。

虽然一开始,他是非常恨这个女孩的,至于事情的起因,还要从这里接着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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