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2017-08-05 作者: 谢荣善
第1章

“喔喔喔!”“雄鸡一唱天下白。”

忠于职守的雄鸡以它高亢的鸣叫,准时地给人们报晓。在此起彼伏的雄鸡鸣叫声中,东方出现了“鱼肚白”,渐渐地渐渐地扩大……新的一天开始了。一轮红日悄悄地爬上了地平线,露出了赤红的圆圆的笑脸。此时“哇”的一声婴儿的啼哭,一个新的生命降落到了人间。新生命的母亲李艳华,欣喜若狂,在自己肚子里“住”了约10个月的小生命,终于降下来了。她如释千斤重担,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愉快;同时,她又觉得自己好像一下子长大了许多岁,地位发生了质的变化。昨天自己还是妈妈的女儿,今天就变成了女儿的妈妈……艳华陷入了沉思。朱护士收拾妥帖后,把婴儿抱到艳华床边,用赞许的口吻说:“八斤四两重的女婴,在我们这里真是少见……”她把脸转向李艳华,翘动下巴说:“小李,恭喜你得了个胖娃娃!”艳华从沉思中醒来,面带微笑地看着朱大姐。同时,伸出双手想抱孩子。朱护士把孩子送到艳华面前说:“你只能看一下,不能抱。”艳华看着自己的小宝贝:四个手指宽的小脸上,一双眼睛微微闭着,一张小嘴巴在蠕动着,像是要吃东西的样子。朱护士抱小孩去喂牛奶了,艳华目送着她们走出病房后,又进入了沉思:咳!婆婆多么希望自己生个男孩,却偏偏生了个女孩,看来婆婆这一关难过啊!……管他的!生男生女谁也无法左右,婆婆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小孩生下来了,我们的责任就是把她抚养大,让她成长为对社会有益的人。艳华感觉到了自己肩上担子的重量。

小生命的父亲邓春圆,今年26岁,一米七的个子,长锥形脸,头像个倒竖在脖子上的大鸡蛋。双眼皮,大眼睛,说话声音似洪钟。听说爱妻生了的消息,他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带着母亲准备好的食物,骑上自行车,飞也似的去了医院。进了医院大门,急急忙忙把单车推进停车棚,提着食品三步并作两步地奔向妇产科。走进护士值班室,小声地问道:“李艳华住哪间病房?”值班护士上下打量着他,试探性地问道:“你是她的爱人吗?”春园腼腆地点了点头。护士用手指了指203房,春园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房里有3张病床,前面两张空着,只有靠窗户的一张床上躺着一个人,他凭着床边放着的那双鞋便认定这是艳华。这时,艳华还未醒来。春园久久地凝视着妻子,虽然脸色略显苍白,脸面有些浮肿,却觉得更漂亮了。他把东西放在床头柜上,轻轻地挪过一张凳子,坐在妻子的身边。约莫坐了半个小时,艳华醒来了。春园抚摸着妻子的脸,轻轻地道了声:“你受苦了!”他多么想把艳华搂在怀里,甚至抱着她在房间里走一圈,以示庆贺。但这是医院,他没能这样做。艳华凝神注视丈夫脸上的表情,看到他那欣喜若狂的劲头,全然冲刷了自己的疑虑,心里感到了几分宽慰。

“你吃东西吗?我带来了清炖鸡!”春园轻声地问妻子。

“好吧!给我一小碗就行!”

春园倒了一碗鸡汤,左手端碗,右手拿着小汤匙,将身子倾向妻子,小心翼翼地喂给她吃。

艳华边吃着鸡边和丈夫讲着悄悄话。

约十分钟,一小碗鸡吃完了。

“还吃吗?”

“不要了!”艳华边答着话边摇着手。

春园把碗和汤匙洗净后,放在桌子上,又给艳华洗了一把热水脸。准备再坐下来。

“你去看看毛毛啰!”

“要得!”春园边答话边伸直了腰,便朝婴儿室走去。

走到婴儿室门口,春园看到房里有十来个婴儿包。欲举足走进去,这时,护士迎面走了来,问道:“你——你有什么事?”

“我想看看李艳华的毛毛!”

“你是——”

“我是毛毛的爸爸!”春园截住了护士的问话。护士抱起第7个“包”交给春园。春园左手托着毛毛,用右手的食指爱抚地拨着毛毛的小脸。护士递给春园半瓶牛奶说:“要喂奶了!尽一下当爸爸的义务吧!”春园接过奶瓶,抱着毛毛返回了203房。还是坐在妻子床边的那张凳子上,将毛毛的脸朝向妻子,并把奶瓶嘴塞进毛毛的小嘴里。艳华脸带笑容又若有所思地看着毛毛有节奏地吸奶。春园从妻子的眼神似乎看出了什么心事,心里也像开了锅的水一样翻腾起来,一边注视着艳华神情的变化,一边猜测着她究竟有什么心事……

一会儿,半瓶奶被毛毛吸完了。春园把毛毛送回婴儿室后,又回到了妻子的身边。并把凳子移向床头,两只大手臂靠着床沿,左右手指互相钩着,头贴近妻子的脸,轻声地问:“艳华!你哪里不舒服吗?”

艳华木然地摇摇头,听到丈夫的问话,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眼泪汪满了眼眶。

“咳……!”艳华长长地叹了一声,面对丈夫,把自己的心事吐了出来:“妈妈盼望我们生个男孩。可是,事实正与她老人家的愿望相反。看来妈妈的思想弯子是难转过来的,她这一关难过呐!……”

春园听着妻子的话,心想:我也希望生个带“把”的,现在生了女孩,只好顺其自然了。春园看出了妻子脸上的难色,即时开了口:“对我妈妈的心情,我们应该理解。现在生的是女孩,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事实。好了,请您放心,妈妈的思想工作由我包干,一定让她转好这个思想弯子,保证您顺利地通过这一关。”春园在后一个“您”字上提高了声调,拉长了距离。

艳华看着丈夫蛮有把握的神态,“扑哧”一笑,好像卸下了压在心上的一块石头,心情感到轻松了许多。

春园与艳华是同班同学,在学校就有点爱意。高中毕业后,正式建立了恋爱关系。春园热爱文学,写得一手好文章,这是艳华爱他的重要因素之一。

静默了片刻,艳华用钦佩的口气说:“发挥你的文学天才,给毛毛取个名字吧!”

“我们共同努力哟!”春园谦和地说。

这时护士端来了饭菜,方知到了吃晚饭的时候。春园把剩下的鸡热好后,全部倒给了艳华。他看着妻子吃完了饭,把碗送回了食堂,给妻子洗了脸,收拾了一下,便到了掌灯时分。看着劳累了一天的丈夫,艳华怜爱地说:“您回去吧!”

春园又坐了几分钟,感到天色晚了,肚子也有点“闹”了,便对妻子说:“好好休息!明天再来看您!”便难分难舍地离开了病房。

在回家的路上,春园放慢了车速,心里想着如何做母亲的工作。

回到家里,已经是晚上8点多钟了。春园的单车还未放稳,就叫了一声“妈!”放稳单车,用手从上到下地扑打着身上的灰尘,洗了脸,一屁股歪在长沙发上休息。

春园的母亲,今年59岁,清瘦结实,精明干练,身体健康。虽然年纪较大,但做事仍很麻利,和左邻右舍的关系也好,同村的人尊称她邓奶奶。她见儿子回来了,忙去伙房热饭菜。

不一会,邓奶奶将热气腾腾的饭菜端上了桌。春园边吃饭边说着话:“艳华生了个胖妹子,8斤多重……”

邓奶奶听到“妹子”二字,脑袋“轰”地炸开了,儿子下面说些什么,一个字也没有听到。春园看着妈妈木头疙瘩模样,脸阴沉沉的,知道她不高兴,他不说话了,低着头吃饭。

等儿子吃完了饭,邓奶奶有气无力地收拾好场面后,漫不经心地走进了自己的卧室,在床上坐了一会,又站起身来,想到外头去走走,散散心。又觉得天黑了,没地方可去,索性脱了衣服,钻进了被窝里。春园知道妈妈不高兴,想去做做工作,又觉得不是时候。自己忙了一天,也有些倦意,便自去睡了。

邓奶奶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坐起身来,穿好衣服,把枕头移到床栏上,脑袋倒在枕头上,十个手指交叉垫着后脑勺,开始想她的心事:我多么希望得个孙子,好为邓家传宗接代。真是天公不作美,送子观音给我送来了个“背时货”。她叹了一口气,想起日前荣仙和洪武吵架,因洪武没有儿子,荣仙骂了他“绝代鬼”。这下可好了,“绝代鬼”的帽子要戴到我的头上了。邓奶奶想到这里,鼻子一酸,掉下了几滴眼泪。这样坐了一会,觉得有点累,脱了衣服,又躺下了。

她把枕头放平,侧身躺着,双腿微微弯曲,左手摸着左膝盖,右手插在右脸与枕头之间。回想起自己的往事:36岁上死了丈夫,自己咬紧牙关,一把屎一把尿地把4个子女拉扯大,真是吃尽了人间苦楚……现在儿女都长大成人,成了家,有了孩子,生活都蛮不错……在孙辈中虽然有外孙子,但这是人家的后代。要是这回媳妇生个孙子,那该有多么遂心啊!……

她似睡非睡,迷迷糊糊,遥望天空徐徐地飘着白云,白云下面有一片大森林,森林中有着许多乳白色的房子,与绿色的森林相映成趣,耐看极了。房子的大门口人流如织,人流中有一个少妇,怀里抱着一个孩子向她走来,越走越近。“啊!这不是艳华吗?”她在心里这么喊着,连忙迎了上去,仔细地看着孩子,白胖胖的,真令人喜爱。“看!明明下面长着小鸡鸡!”这是她的胖孙子,她高兴极了,急忙把孙子抱过来,转身往家里走去;只顾了高兴,不料绊了一跤,抱着孙子一起往地上摔去。她“哎哟”一声,醒来了。

春园听到“哎哟”声,以为妈妈病了,翻身起来,走进妈妈房间,柔声问道:“妈!您怎么了?”

“没有事,做梦。”

春园知道妈妈做啥梦,返回自己的房间睡觉去了。

邓奶奶时醒时睡,熬过了一夜。听到公鸡的报晓声,她起床了,开始做她的家务事。晨光从窗口射进来,天色大亮,春园也醒来了,昨晚想着如何做通妈妈的思想工作,也睡得不踏实。他坐起身来,打着哈欠,伸了一个懒腰。想起要给女儿取个美名,他急忙穿好衣服,走到书架前,取出字典,扑在书桌上翻开了。翻一会,想一阵,又翻一会,从字典上选出两个字,一个是“琦”,一个是“瑛”。“琦”意是美玉,“瑛”意是妇女的美称。他认为用这两个字中的任何一个为单名,都显得平淡,没有特色。想起女儿出生时正好是太阳刚出地平线的时刻,如果要取名“日丽”,倒觉得有点特色。他本想再翻翻字典,从中找出一个更理想的字来,但妈妈在喊“吃早饭了!”于是他把字典放回书架,决定带着这三个名字去与妻子商量,从中选定一个。

他草草地洗漱完毕,与妈妈共进早餐。

吃着吃着,邓奶奶说话了:“园园,吃完饭后,到市场上买两斤排骨回来,炖好后给艳华送去!”

“好的!”春园爽快地应了一声。觉得妈妈虽然不高兴,但对艳华还是关心的,便乘机向妈妈又讲起了生男生女都一样的道理。当他发现妈妈有点漫不经心的样子,似听非听时,于是吊起嗓门叫道:“妈——你听我说吗?”

邓奶奶一惊,坐直了身子,连连点头应着:“好!好!!好!!!”

春园是邓奶奶最小的孩子,又是唯一的男孩,她最疼春园。正因为如此,春园常在妈妈面前撒娇。现在虽然二十好几了,有时仍显娇气。看!春园又在妈妈面前撒娇了。

吃罢早饭,春园去市场上买回了排骨,到岳家报了喜。回到家里,在长沙发上休息了片刻,中饭已经做好了。吃完饭,带着炖好的排骨,他又去医院看艳华母女了。春园来到医院,走进病房,坐了片刻,便把拟给小孩取的3个名字告诉了妻子,并谈了自己倾向性的意见。面对这3个名字,夫妻俩又仔细斟酌了一阵,从中选定了“日丽”这个名字,并把名字告诉了值班护士。

一般情况下,产妇产后第三天便能出院。艳华情况有点特殊,因婴儿体型大,产时困难,还动了剪刀,伤口未长好,需要延长治疗几天。

春园每天都是吃了中饭后去医院,天黑才回家。到了第七天,艳华对春园说:“医生同意我明天出院,你明天吃了早饭就来接我们。”

春园微笑着点点头,并告诉艳华:“今天要早点回去做做准备工作。”

下午四点半,春园离开了医院,回到家里。邓奶奶正在做晚饭。他走进伙房,把艳华母女俩明天出院的消息告诉了妈妈。

吃晚饭的时候,春园又给妈妈讲起了生男生女一个样的道理。春园说:“据科学分析,生男生女,男方起主导作用。这么说来,我们生了女孩,艳华有什么错,怎么能怪罪于她!……要怪——要怪只能怪我!”他说这句话时声音很低,好像带着几分内疚。

邓奶奶刨着白米饭,一声不吭,木然地听儿子说话。

春园本来想说“要是30多年前就实行计划生育,您老人家也只能有大姐一个女孩”的话,但他瞬间意识到这样会刺痛妈妈的心,于是改口道:“妈!您不是到第四胎才生了我这个男孩吗!”

邓奶奶默默地点点头。

“据科学预测,再过20年,男人总数是女人总数的一倍半。也就是说,到那时,3个男人中就有一个找不到老婆。如果真应了这一预测,现在得个女孩,就是得了一个宝贝……”说到这里,春园带着几分骄傲地笑了。

邓奶奶也咧嘴笑了起来。

看到妈妈笑了,春园觉得工作做得差不多了,便对妈妈提出了一个要求:“明天艳华回来时,要笑脸相迎。”邓奶奶很不情愿地从喉咙里挤出来一个“好”字。

听说儿媳妇生了妹子的消息后,邓奶奶就像输光了赌资的赌徒一样,心里空落落的。白天忙这忙那,还不觉得,一到晚上,静下来,躺在床上,这种情绪就像影子随身一样爬上了脑际。今天听了春园的一番游说,觉得近几年儿子有很大长进,给人做工作还能讲出点道道来……

“是呀!生男生女,谁也无法左右。生了女孩,怪艳华是不对的,怪春园也是不公正的……生了女孩,他们自己都无所谓,我这个老婆子,说不定哪一天腿一伸——走了,还管那么多干啥,随他去……艳华母女明天回来,春园要我笑脸相迎,觉得这是一个难题,违背自己的真实感情装笑,有生以来还没有过。不知道明天装得出来啵?就是装出来了,可能笑脸比哭脸还难看……好吧!既然答应了他,那硬着头皮也要装……”

次日,天刚蒙蒙亮,春园就起床了。按照妈妈的嘱咐,春园从鸡笼里抓了一只鸡杀了,退毛、剖肚,一会把鸡搞得干干净净,放在伙房桌上的盆里。

吃完早饭,春园就出门了。他先到三轮车出租站租了一辆人力三轮车,到了医院门口,简单地向三轮车工人交代了几句,就进了医院的大门。他先去妻子那里报到,然后去办出院手续。等春园办完手续回到203房间,艳华也把东西收拾妥当了。春园抱着日丽,艳华提着小包,与妇产科医护人员道别后,走出了医院的大门。三轮车工人见他们出来了,把车调了个头,春园让艳华坐上车,把毛毛交给妻子抱着,自己背着小包,骑自行车在前面引路。三轮车紧跟在他的后面,朝家里走去。

1小时左右,春园下车告诉三轮车工人说:“到了!”给了脚力钱,道了谢,目送三轮车调头走了。春园抱着毛毛,艳华推着单车向家里走去。走了十几米,家门口就“噼里啪啦”地响起了庆喜的鞭炮声。邓奶奶走出家门,冲着艳华笑了笑,就去春园手上接毛毛。艳华很注意婆婆脸上的表情,虽然是笑脸,但也不难看出那笑脸里藏着几分勉强。

艳华出院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小山村。左邻右舍的婆婆姥姥、中青年妇女,有的还牵着细伢子,鱼贯而来。看毛毛、艳华,给邓奶奶道喜。邓奶奶提着小竹篮,给每个来客散着红鸡蛋。大家有说有笑,热闹了一阵。快到吃午饭时分,来客渐渐走完了。邓奶奶先招呼艳华吃完午饭,就告诉她如何给毛毛喂奶;然后自己吃饭,吃完饭又来到艳华身边,一边看着孙女吃奶,一边给艳华讲着在月子里应注意的问题。

艳华出院后,家务事的确多了。但经过邓奶奶的科学策划,统筹安排,有条不紊,一天并不显得忙碌。由于邓奶奶的精心调理,艳华吃得可口,休息得也好,身体恢复很快,毛毛也日日见长,艳华从心底里感激婆婆,敬佩婆婆。

毛毛满月后,艳华的身体恢复了健康,可以下地劳动或去城里打工了。为了让春园两口子像过去一样无忧无虑地干活,邓奶奶几乎承担了全部家务事。她把孙女抱进自己的卧室,一天除了要艳华喂几次奶之外,换洗尿片、喂水、洗澡、晚上带毛毛睡觉,全由邓奶奶包干。大概是邓奶奶带小孩有丰富经验的缘故,毛毛晚上由她带着睡觉后,很少哭闹。毛毛每天吃奶、洗澡、睡觉基本有了规律。在奶奶的细心养育下,日丽幸福地成长,半岁就能爬滚,10个月就咿呀学语,1岁时便开始独立走路了。看着孙女苹果似的小脸,邓奶奶打心眼里高兴。

两岁的日丽,路走得很稳当,小嘴巴一天说个不停;特别是对奶奶有很深的感情,一天到晚总是奶奶长、奶奶短地叫个不停。她常给奶奶提出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如小猫的“奶奶”在哪里?为什么不来带小猫……使邓奶奶感到又好笑又作难。她还常常模仿奶奶的动作“做事”,吃饭时总是去抢奶奶手上的匙子,小嘴巴不停地叫着:“我要自己喂!我要自己喂!”直到把匙子抢过来为止。

自从孙女妹子叫着要“自己喂”以后,每当给日丽喂饭时,邓奶奶总是拿着两个匙子,一个给日丽,一个自己拿着帮助日丽吃饭,直到日丽完全掌握了吃饭“技术”为止。

邓奶奶有意把日丽打扮成男孩子模样。随着时间的推移,日丽也有点变得像男孩子的性格,经常与同村的男孩子玩在一起,在小水沟里玩水,在墙底角的草丛里捉蝈蝈,在小坪里模仿做饭……渐渐地变得越来越不听奶奶的话了。有时她玩在兴头上,听到奶奶喊自己的声音,急忙躲起来,等奶奶走过后,又钻出来玩。

初夏的一天,日丽和她的同伴在小水沟里玩水,一不小心滑了一跤,小屁股坐在水沟里,弄得裤子、衣服满是泥水;小手在石头上碰破了皮,流了血。可她一声不哭,立即跑回家。奶奶见她这个狼狈样子,扬起右手,做出要打人的姿势。日丽见势不妙,忙用小手捂着脸干哭,还不时地从小手指的指缝里偷看奶奶的神情,惹得围观的人哈哈大笑起来。她有时还跟着比她大一点的男孩子到海滩上去玩,捡拾贝壳,把捡来的贝壳分给自己的小伙伴。

还有一天,吃过午饭,她又跟比她大一点的孩子到海滩上去玩了。吃晚饭的时候日丽还没有回来,奶奶急了,满村去找。日丽的爸爸妈妈回家后也跑出去找,村里的每个角落都找遍了,不见日丽的影子。

夜幕降临了,邓奶奶急得大哭起来。艳华心里也急,但她还是安慰婆婆说:“妈!不要急,会找到日丽的……”春园回到家,拿了手电,决定到常和日丽玩的小朋友家问问情况。来到二毛家,二毛说:“吃完午饭后,我、军军、三癞子、华华、丽丽,几个人到海滩上去捡贝壳,丽丽一个人到大岩石的背后捡去了。回家的时候,我们喊了她,她没应。我们以为她一个人回家来了……”问了其他几个小朋友,也都这么说。

春园两口子和堂兄人华两口子带着手电,一起向海滩走去。他们边喊着日丽的名字边找,找遍了整个海滩,特别是在大岩石周围仔仔细细地找了,仍不见日丽的踪影。海风呼啸,吹凉了人们的心,海浪拍击海岸的“哗哗”声,使人们心惊肉跳。回到家里,已经是晚上10点多了。邓奶奶躺在床上,泪水浸湿了半边枕头。艳华也忍耐不住了,心理防线完全崩溃,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地往下掉……

春园的心里也像刀绞似的,但他心里明白,自己决不能倒下去,要准备应付各种意外情况。

春园嘱咐堂兄人华,到两里远的三塘湾叫回了二姐,要二姐照顾妈妈,自己照顾艳华,以防止意外事故的发生。全家人沉浸在无限的悲痛之中,整夜都没有合眼。

第二天,天刚放亮,春园又跑去海滩寻找,用嘶哑的声音呼唤着“日丽”的名字,仍毫无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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