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囚徒

2018-04-15 作者: 夜阑楚魂
第38章:囚徒

“刺啦。Www.Pinwenba.Com 吧”

此刻天地之间安静极了,只听得沈子扬手中的长剑一点点地扎进他脚下的龙首之中。

待到剑身完全没入龙首之后,沈子扬空着的那只左手一连打出了上百道法诀。

“喝!”沈子扬猛地将长剑拔出,在空中转了个剑花后,平刺而出。

一道土黄色的龙形剑气呼啸而出,朝着那处小阁楼直奔而去。

气势磅礴的祭龙剑气卷起数丈尘沙狠狠地砸在了小阁楼上,从两条巨大的土龙出现在防护墙边上,再到身披黑色披风的沈子扬发出祭龙剑气,这一切的变化实在是太快了。

再加上林灿的禁神锏发出的蓝色光圈有着隔断神识探查的作用,所以那五个坐在阁楼其中的阴尉一时间也没有发现防护墙这边的异状。倒霉的是,站在小阁楼上的数名阴卒来不及躲闪,直接被轰成了肉泥。

现在的沈子扬施展出祭龙剑气这一撒手锏,比之前在鹅台上和赵阑斗法的那次,快上了不少。

这还只是开始,沈子扬看也不看自己的第一道祭龙剑气取得了什么样的战果,他一个纵身,就跳到了另一条土龙的龙首上。

这次同样威猛的祭龙剑气,可是却失去了奇袭的效果。

三道颜色灰暗的遁光带着滚滚阴气从残破的阁楼中升起,轰隆一声,这三道阴尉的遁光和这一道祭龙剑气撞在了一起。

既然是敌人,那就不要再留什么后手了。

沈子扬的脑中回荡着出征前赵阑的一句嘱咐,他左手再连掐法诀,数支三人合抱粗细的土锥从地面升起,不偏不倚正好撞上了那三道因为抵挡祭龙剑气而显得有些散乱的遁光。

“啊”。

一声痛苦的叫喊后,沈子扬身边的众人才看见。一名身着灰色长袍,背上有着一道血红色纹饰的阴尉被土锥正好刺中了丹田。

丹田被刺中,此人也只能无助地在土锥上挣扎地过完自己的最后几个时辰了。

而活下来的那两名升空迎击祭龙剑气的阴尉看起来也好不到哪儿去,先是祭龙剑气猛烈的撞击,再加上躲避沈子扬出其不意的土锥。这两人气息紊乱,脚踩法器在天空勉强飞行。

这不成了挂在天上的活靶子嘛,林灿纵身跃起,整个人化作一道长虹。

只一个照面,他手中的禁神锏就将这两人打爆。

五名阴尉,交手才两个回合就被干掉了三个。这样的战果让赵阑很是满意,他大手一挥,身后待命的第二小组在应建国的率领下,朝着各个作坊棚子扑了下去。

林灿那手直接将两名阴尉的天灵盖轰碎,着实打击了正在地面上组队的阴卒们的士气。

这些阴卒虽然过惯了安稳日子,但毕竟是经受过正规训练的军队。剩下的两名阴尉在那三名同僚争取的宝贵时间下,很快将这四十来阴卒分成了两个阵势。

依然站在防护墙上观看地下战斗的赵阑一看到阴卒们的阵势,登时明白了这些阴卒要干什么了。

他传音给沈子扬和林灿道:“他们这是要摆出战阵了,你们迅速将那两个阴尉击杀,不要让他们主持战阵。”

林灿和沈子扬应了一声,就各自驾驭遁光俯冲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这些训练有素的阴卒所组成的战阵很快便形成。在站在战阵正中间的两名阴尉的指挥下,阴卒们纷纷将自己的阴气汇聚到头顶。

两团漆黑如墨的阴气团渐渐形成,并在那两名阴尉的神识约束下。一团阴气幻化成了长枪形状,而另一团阴气则幻化成了一面盾牌的形状。

这一切的变化实在是太快了,还在半空中的沈子扬和林灿对视一眼。这种战阵他们在兰亭就知道了,充其量也就是将阴卒的力量集中起来。

现在每个战阵中都只是二十来个阴卒,这样汇聚起来的实力,还远远不如一名阴尉。

而在战阵中主持的阴尉,也会因为需要主持战阵的缘故,导致其实力不能完全倾注到幻形阴气中。

所以林灿和沈子扬现在的对手,最多也就是一名阴尉。三名阴尉都被他们轻轻松松地给干掉了,更何况这拼凑起来的阴尉?

就在他们抱着这样轻敌的想法冲了上去的时候,这两件阴气幻形成的兵器倒是不退反进,正面同高速飞行的林灿和沈子扬撞在了一起。

噼噼啪啪。

这是被撞得七荤八素的两人身上骨头发出的声音,强大的冲击力,让他们明白了什么是一加一大于二。

这就是茅山军队中最常见的阴气幻形战阵,其作用就是汇聚战阵中所有的阴卒的阴气,在战阵主持将领的神识约束下,将其幻化为各种形状,借此将所有阴卒的战力全部叠加起来。

这种战阵的实质和赵阑的那件六叶轮回的幻形差不多,只是六叶轮回的幻形方向是数量上的多,而这里的战阵只是将散多杂乱的阴气汇聚约束成适合施展的形式。

但这种形式并不是花架子,汇聚之后并幻形的阴气兵器,其实力远非看起来那么虚弱。

林灿和沈子扬第一次受挫,就很好地印证了这一点。

这一点是赵阑考虑不足了,他在兰亭的时候已经根据浑天台下的情报资料,对茅山上界的军队有了一个大概的评估。当时他觉得自己对于茅山的军队的评估算是高估了,但是通过今天的战斗,他才明白,自己还是小瞧了这些服役于职业化军队的修士。

况且这还只是驻守第九军镇的军队,平日里也没有什么强化的训练,杨柳庄的军队首领——那名有着金丹实力的阴校还不在。

想想以后,他们这支任务重大的长钧小队,势必是要同更加精锐的茅山军队交手的。

若是还是想今天这场算不上多干净利索的战斗一样,那这支自己亲手带起来的队伍离毁灭之日也就不远了。

今后一定要在实战中提高队伍的整体作战能力,还要有目的地开展各种突发情况下的训练。

赵阑默默地在心中下定了决心,现在不是在自己门派中的同门师兄弟之间的较量,也不是参加某个正规的斗法竞赛。

他们长钧小队,干的可是玩命的事!

不过,再怎么厉害,那也不是长钧小队的对手!

初次受挫的林灿和沈子扬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两人交替掩护着冲了上去,和这两件幻化出来的阴气兵器周旋起来。

不多时,两人就发现了这种神通的弱点。

阴气兵器比一般法器都大得多,所以在攻击和防守上也就远超过一般的法器。但是其本质还只是受战阵指挥者操纵的一大团阴气。

所以想要击破这两个战阵,直接突入战阵中间,击杀掉指挥者就是。

阴气兵器的弱点不仅仅只有那一个,为了达到必要的威力,就需要数量庞大的阴气。阴气数量一多,势必就会加大对操纵者神识的要求。

这就让幻形后的阴气兵器丧失了灵活性,也就为接下来林灿和沈子扬的擒贼先擒王提供了绝佳的机会!

“喝!”

沈子扬左手捏成虚爪,朝自己脚下的地面轰了下去。远处二十来步远的战阵下面登时冒出了无数土锥。

那面由阴气幻形成的巨大盾牌反应也不算太慢,在土锥刚刚冒出地面的时候,盾牌立刻就透过布阵的阴卒压了下去。

沈子扬等的就是这次机会,右手那柄锋利的长剑剑尖处喷出了一道素白色的剑气。

“啊。”

正在全心全意地指挥盾牌抵挡地面的土锥的那名阴尉,被这道剑气打了个措手不及。他的右肩被洞穿,登时血流不止。

指挥者受伤,神识不稳,那面盾牌便有崩溃的趋势。

沈子扬怎么会放过这么个大好机会?

他将右手的长剑收回了剑鞘中,双手猛地朝地面拍下。

对面的土锥在沈子扬全力的真气灌注下,就像是雨后的春笋一般疯涨。那面摇摇晃晃的黑色盾牌只是支撑了片刻,便被密密麻麻的土锥刺破。

汇聚二十几位阴卒和一名阴尉之力的阴气盾牌都被沈子扬的土锥术给破了,那些战阵的成员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

一时间这小阁楼的空地上,充斥着痛苦的哀嚎。

沈子扬走上前去,一指点在了被两枚土锥刺穿了大腿动弹不得的阴尉额头上,将他击晕了过去。

赵阑曾经吩咐过他,尽量抓个阴尉级别的俘虏。沈子扬自然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这次就没有再痛下杀手了。

至于那些倒在地上,还没有死的阴卒们,自然是得不到那位阴尉的好待遇了。沈子扬索性一人补上一枚土锥,或刺破喉咙,或扎破丹田。

这就是战争的血腥啊,若不是你们的野心,我们也不会夺取你们这些小阴卒的生命。

那边的沈子扬早早就结束了战斗,林灿对面的这个战阵成员,看到了自己昔日袍泽现在都已化为了孤魂野鬼,顿时军心大乱。

有个别阴卒竟然主动放弃了阴气的传输,那阴尉实力再强,也唤回不了兵败如山倒的士气。

此时的杨柳庄,早已是四处狼烟。应建国他们没攻下一个小棚子,就点起大火,将棚子里面的一切都烧光。

杨柳庄,现在已经成为了一片火海。

仅剩的那阴尉心中也动摇不定,整个杨柳庄的驻军,只剩下他这一部在抵抗了!。

斗法的时候,最忌分心。

林灿一眼便看出了对面战阵中的指挥阴尉心中的动摇,他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个好机会呢。

之前这柄威力巨大的阴气长枪范围太大,若是用禁神锏固然可以将其与那名阴尉的神识切断。但是这样做,所要消耗的巨大神识可想而知。

他的功法不同于沈子扬,沈子扬的神通足以将对手的战阵正面击溃。但是他做不到,所以现在这个阴尉精神一恍惚,林灿就抓住这一机会。

林灿运起真气,右手中的禁神锏化作一道蓝光,直击那阴尉的咽喉。

这是林灿在那一个半月的训练的时候,突发奇想,将手中的禁神锏和飞剑之法合二为一。让能够屏蔽神识探查的禁神锏替代飞剑,这样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做到取敌人首级于千里之外的奇效。

虽然现在自己和阴尉的距离不是千里那样远,但是就是这样面对面地飞出禁神锏,在那名阴尉精神不定的情况下,再加上飞行中的禁神锏那毫不逊色于飞剑的速度。

林灿一锏之下,直接将那阴尉的头颅削飞起来了。

阴尉一死,那战阵自然就破了。巨大的阴气反噬,让那二十几名阴卒纷纷丹田爆裂、七窍血流不止而亡。

这倒省了林灿的力气,即使是面对不共戴天的仇人,林灿觉得手上还是少沾点鲜血为好。毕竟日后的天劫、功德什么的,那可是十分悬乎,犯不着为了这二十来个弱小的阴卒,而给自己未来的道路多上几颗拦路的大石头。

从地面上拔回自己的禁神锏,林灿细心地将上面的血迹擦干净。

这时他们第一小组的任务已经全部完成了,五名阴尉和五十左右的阴卒全部被击杀。林灿和沈子扬并肩站在一起,两人一边各自体悟着刚刚战斗带来的感悟,一边等待着队长赵阑接下来的指令。

这时的赵阑,却为了眼前的两件事物而烦恼。

一件就是自己眼前的这名脚上被两条粗大的锁链锁起来的少年,而另一件就是这少年平摊开的右手。

在赵阑看来,这后者远比前者要让他烦恼许多。

因为这黑漆漆的右手上,放着一块同样黑漆漆的小石块。

“引雷墨玉。”

一个熟悉而恐怖的名词在赵阑的脑海中渐渐浮现,没有错,这块毫不起眼的小石头,就是曾经让赵阑感到了莫大的危机的引雷墨玉。

那还是在练气期的时候,赵阑就凭借着一己之力,在天垂瀑布独自一人挡下了另一块引雷墨玉引发的天雷。

当时引雷墨玉所给自己带来的巨大威压,让现在已经筑基成功的赵阑在看到这少年手中的引雷墨玉后,立刻如有亲临地感受到了。

“你是?”

赵阑才一开口,那少年就猛地收回了平摊开的手掌。

他抬起漆黑的小脸,用他那明亮的大眼睛盯着赵阑的脸庞看了好一会。

许久,这少年咧嘴微微一笑,“你刚刚害怕了?”。

这是事实,赵阑点了点头。

“难怪,只有经历过这玩意还活下来的人,才能切切实实地感受到这东西的恐怖之处。”少年再次拿出右手,将那颗引雷墨玉抛上抛下。他的脸上浮现出很轻松的神情,仿佛他只是在玩一件玩具而不是能够引发天雷的器物一样,“想当年,我有两名很要好的兄弟,都是被这玩意给炸死的。”

说完,他的目光又看到了赵阑手提的长钧剑。

“好强。”

少年出神地盯着赵阑的长钧剑,口中喃喃地说道。

“你是在说着剑吗?”

赵阑示意性地抬了抬手中的这柄长钧剑,得到的,却是少年略带嘲讽的目光,“不是这剑,难道还是你?”

说完这少年用一种评价的目光将赵阑的全身看了一遍后,说道:“你的实力也就是阴尉的级别,部队,应该比阴尉高上不少,但是还远不如阴校。”

这少年,居然能够一口就道出赵阑的实力,看来...。

从小阁楼那边传来的讯息,告诉了赵阑目前这杨柳庄的所有军事抵抗力量已经被肃清,剩下的,只是看守工棚的几条杂鱼罢了。

“小阁楼那边的守军被你的手下干掉了?”那少年接着说道:“算算时间,想必这边生产区的守军现在也被我的伙伴们给杀掉了吧。”

“你的伙伴?”赵阑疑惑的问道:“难道像你们这样的囚徒,被看守了这么多年后,还有放抗的实力?”

囚徒这个字眼,成功地让这从阻挡住赵阑去路的到现在一直用目无一切的口气说话的少年有了点小情绪。

“囚徒?哼哼。”这少年冷笑两声道:“看吧,用不了多久,你派去工棚那边的属下就会告诉你一切了。”

果然,这少年的话音刚落。赵阑的脑海中就出现了应建国的声音。

听完了前去剿灭工棚中的那些阴卒的应建国的传音,赵阑平静地对着少年说道:“你说对了。”

“嘿嘿,我就说吧。”少年这才得意洋洋地告诉了赵阑。原来,早在沈子扬一释放出祭龙剑气的时候。少年和他那些伙伴们就在工棚发起了暴动,看守松懈的阴卒们,又怎么回事无时无刻不在策划着怎么逃离这个杨柳庄的囚徒们的对手呢。

少年见所有的阴卒都被杀或被制服,就跑到了防护墙这边,来找赵阑了。

“可是你又怎么知道,我是在这里呢。”

“一般来说,首领担负着指挥作战的任务。在这个杨柳庄中,也只有防护墙这里能够让修士的神识拓展到最大。再加上那两条巨大土龙的出现,让我更加确定了,这支队伍的首领就是在这边。”

听完了少年的解释,赵阑在心中立刻给他下了个评语——思维敏捷、有胆有识。

能够在乱军中准确锁定赵阑的方位,还能借着长钧小队攻入杨柳庄的大好时机,成功地策划一起暴动。这个练气期的少年,实在是当得上这八个字了。

少年指着那处已经坍塌了的小阁楼说道:“我已经让我的伙伴们集中在那里了,如果感兴趣的话,你可以去看看。”

赵阑何止是感兴趣,他觉得自己第一次指挥队伍出击,就遇到了杨柳庄这么一处地方。

在他看来,这个杨柳庄的表面,一定掩藏着巨大的秘密。

所以他点了点头,然后一拍储物袋,六叶轮回那碧青色的身形飞跃而出,在空中暴涨成门板大小。赵阑一脚踩了上去,他站在六叶轮回上,对着还站在地上的少年招了招手道:“还不快上来,我可没有多少时间等着你走去!”

那少年丝毫没有胆怯之意,他奋力一跃,也踩上了六叶轮回。

一道青色的遁光从防护墙飞出,直投向了那头的小阁楼。

第九军镇。

每一个军镇的核心都是一座攻守兼备的城堡,这是军镇制度实施之初,茅山的高层们就硬性规定的。

这也是为了彰显军镇制度中武力至上的原则,让所有的茅山上界的修士包括反对者们看看,这才是茅山上界的未来。

第九军镇这个名字的由来并不是因为它地处边陲,而是它是一个全茅山第九个设立的军镇。

有着镇守山阴和山阳边陲任务的第九军镇,现在又承担着看守那些“有立场问题”的修士的重任,这更让高层们对于第九军镇的重视度大大增加。

可是这增加也只是在军镇制度开头的那百来年里,那时的第九军镇,每年所得到的给养是其他军镇的三到五倍。

可现在,军镇制度进入成熟期。实力的壮大,让茅山高层们自然将目光更多地投向了新型越界技术的开发和特种兵器的实战化应用。

现今的第九军镇虽然称不上什么衰败,但是这些年来,它的发展的确受到了不少停滞。

外界的不重视,让第九军镇的核心机构——第九军机处的官吏们,都对自己的职务感到了一丝厌倦。

这些年来,每一位茅山上界的高层来第九军镇的军机处巡查的时候,都深深地感到了这地方的颓废之风。

这颓废之风的源头,还是来自第九军镇的军事和行政最高执行官——总督,王张阴帅。

茅山上界的鬼修中,能够修炼到阴帅很少,能够做到总督的阴帅就更是少之又少了。像王张阴帅这样的高手,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上天的宠儿了。

无数修炼资源的优先供应,高高在上的总督之位。在很多鬼修心中,能够做到总督,那比修炼成仙还快活啊。

但是现在的王张总督,却整日沉醉在杯中之物中。对于上级的巡视接待也只是勉强应付下,更别说平日里的政务和军务了。

赵阑他们长钧小队从兰亭世界中突出来的时候,第九军镇负责监视的相关人员立刻就察觉到了那一地区的异像。

只不过当时正好那个地区有空间风暴,再加上那只是山阴地区。所以这份情报就被层层递交给了总督那里,请求总督定夺了。

王张拨开了堆在案几上的酒壶和酒杯,在杂乱的公文中抽出了最新的那一件。

王张揉了揉醉眼,看起来手中的公文内容后说道:“山阴地区发现空间异象?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也敢来烦我,正好案几不是太稳,就用这个来垫下吧。”

若是赵阑在场,他一定会惊讶地发现。这个王张阴帅,居然和就是自己曾经“见过”的儒门前辈长得一模一样,那就是长钧剑的前任主人——张旭!

来到集合的地点,长钧小队的第一和第二两个小组全部到了。以应建国为首,五人一字排开站在一边。

而站在另一边的则是四十来个或高或矮、衣着破烂的少年,此时他们都用同样的眼神看着面前燃烧着熊熊大火的小阁楼。

他们的眼中闪烁着复杂的神情,有仇恨。有解脱,但更多的是对未来命运走向的迷茫。

一道青色的长虹降落在场中央,遁光散去后,身穿黑色披风的赵阑和同样皮肤黝黑的少年的身形显露出来。

身为暴动领导者的黑脸少年一看到这座逐渐坍塌的小阁楼,他毫不掩饰地发泄着心中积攒多年的仇恨。

“来啊,你不是很拽吗?怎么今天也被大火烧成这样,你这座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今天你怎么不站起来赏我们几鞭子啊。”歇息底里的发泄,到后来渐渐就变成了口中的呜咽,“爹娘,你们睁大眼睛看看啊,杨柳庄被一把大火给少了啊。你们的在天之灵终于可以安息了!”

少年面对苍天,用尽全身的力气喊出了最后一句话,然后整个人就瘫软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赵阑绕过伏在地上的少年,走到了站得笔直的长钧小队面前。

他关切地问道:“如何?林灿、沈子扬,你们没有受伤吧。”

林灿和沈子扬摇了摇头,齐声说道:“没有。”

“这阴尉的实力比我们想象中还要弱上不少,大概也就和道门中的刚刚筑基成功的修士差不多。”沈子扬补充说道:“就是那战阵也十分简陋,筑基中期的修士用蛮力完全可以破除一名阴尉加上三十名以下的阴卒组建的战阵。”

赵阑侧着头,一字一句地将沈子扬的话记在心中。这是他们长钧小队第一次和茅山上界的军队正面交锋,沈子扬他们这些一线指战员的经验中的每个字,都是宝贵的财富。

这些经验将会为长钧小队提供极大的帮助,于是他又将目光投向了林灿脸上,“林灿,关于这次战斗,你有什么想法要说说?”

林灿低着头思索了一阵子,然后抬起头说道:“目前我们所战胜的只是一支庄子的驻军,这并不是太具有代表性的军队。若是为了获得更多的经验,我觉得下一步我们的目标可以定为小一点的屯子。”

这是个具有建设性的意见,赵阑默默地记在心中。

接下来就是应建国的第二小组了,赵阑的目光一投向应建国,他立刻回答道:“报告队长,我第二小组一攻入工棚区,就发现绝大部分的守卫阴卒已经被制服或被杀了。”

赵阑示意性地转过头朝后面看了一眼,“是这些人干的吗?”

“是的。”应建国点了点头道:“这些少年虽然各个都只有鬼卒的修为,但是他们熟悉地形,平日里应该是布下了不少陷阱。所以他们的战斗快速、狠辣,这几十名阴卒几乎是毫无抵抗能力一样,就被他们干掉了。”

说完他对赵阑说道“那个黑色皮肤的少年是谁?莫非是这些人的首领?”

“不错。”赵阑说道:“当时我正在防护墙上观看战斗形式,这个黑皮肤的少年就跑到了防护墙下。”

“算了,不说这个了。”赵阑挥了挥手问道:“你们第二小组在检查工棚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异状?”

“哦,你不说我还真忘记了。”应建国一拍后脑勺,一边从储物袋中掏出一块黑色的小石块,一边对赵阑说道:“这是我们第二小组在工棚中发现的东西,队长你看看。”

赵阑用神识一扫后,接过来拿在手中细细查看。应建国交给自己的这块引雷墨玉和之前那少年给自己看的有很大的不同。

前者的这枚就是一块普普通通的墨玉,丝毫没有给赵阑那种强烈的危机感。

赵阑手握这块墨玉,走向了已经站起来了的黑脸少年,“看来有必要问一问了。”

赵阑将手中的墨玉拿给少年看了一眼,接着说道:“我想现在,你应该有必要交代一些东西了吧。”

黑脸少年擦干了脸上的泪痕,“我叫韩信,至于我和我身后的这些伙伴们的来历,想必你也已经猜到了吧。”

在黑脸少年韩信镇定沉着的叙述中,赵阑明白了,他们都是军镇制度反对者的后裔。

这么多年来茅山的高层们一直没有忘记,他们这些当年一条条漏网的小鱼。

原本承诺的,只追究反对者个人的政令。在军镇制度逐步稳定之后,就变成了“宁可错杀一万,不可放过一个。”

韩信这些被抄家的后代子弟,在深山老林中都搜查了出来。

每三百人为一队,他们这些罪人后代被发配往第九军镇,美名其曰“劳动改造”。但是实质上呢,他们是去干最苦最累最危险的活。

其他庄子的情况韩信不知道,光是在杨柳庄这四年多的时间里来。原本三百人的队伍变成了现在的四十多人,饥饿、疾病和引雷墨玉,每一天都在压榨他们的青春,每一年都要吞噬掉数十条生命。

早在几百年前,茅山的高层们就发现了引雷墨玉这一大杀器在攻城野战中的巨大威力。但天然的引雷墨玉实在是太难采集了,万人的搜索队伍费尽十年的精力,往往也只能找到几块引雷墨玉,而且品质还不能保证。

人工制造引雷墨玉的工艺也是在最近的一百来年的时间才被研发出来的,这工艺虽然极其简单,就是普通的阴卒在原料充足的情况下也可以完全大部分的工序,但是这投入了巨大的人力物力研发出来的引雷墨玉人工炼制技术十分地不成熟。

军镇制度业已成熟,整个茅山上界都变成了一座战争机器。现在这轰隆作响的战争机器急切地需要进入战时。

千年浩劫的引发也已经渐渐成熟,引雷墨玉这一大杀器必须尽快炼制出足够的数量,借此威慑那些弱小的上界。

没奈何,茅山高层的命令一下,这些罪人后代就必须去炼制。

不成熟的炼制技术,导致的是这些廉价工人数量的急剧消耗。

韩信他们这些少年能够活下来,已经是福大命大的了。所以他们无时无刻都在想着怎么干掉这些平时压榨自己的看守,逃离这个吃人的杨柳庄。

今天赵阑的长钧小队一出击,韩信就知道机会来了,往日的顺从隐忍让看守们降低了警惕,而那些精心布置下的陷阱更是让他们的暴动计划无比地顺利。

至于未来的何去何从,他们也不知道。

“也许我们会进入山阴,成为一只和军镇斗争到底的孤魂野鬼。”韩信无奈地笑了笑,他用一种悲伤的语气说道:“背负了家族仇恨和世人强加给我们的骂名后,天地之大,哪儿还是我们的容身之处呢。”

他身后的少年们听到这话,有不少人都掩面抽泣起来。

一时间,场中被哽咽的沉默所淹没。一阵风吹过,卷起了地上的尘沙和落叶,韩信看着随风飘摇的叶片,目光渐渐迷离起来。

赵阑却忽然抬头望向了西北方向,经历了数次生死磨砺的他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个方向传来的巨大危机。

他纵身一跃,化作一道青色长虹冲到空中。金光镜在脑后升起,六叶轮回在一瞬间幻形成四道淡青色的叶片上下飞舞,将赵阑的身形笼罩在其中。

越来越强大的威压让赵阑的心头好似压上了一块千斤巨石一般,“铿锵”赵阑猛地将手中的长钧剑拔了出来,从剑身上传来的凉意,让赵阑很快从心头的恐惧中走了出来。

他再看向天际,顿时看到了一幕让他永世难忘的场景。

一名身披灰色斗篷的修士,手提一杆丈二长枪,胯下骑着一匹全身喷着墨绿色鬼火的阴马,这阴马脚踩着四朵漆黑的阴气团带着修士在天边飞行!

那刻还在天际,赵阑分神的这一刻,修士和胯下的阴马人马合一,一个冲刺就来到了赵阑面前。

那修士脸上带着一个青面獠牙的面具,他一看到赵阑挡在面前,立刻提枪猛刺。

这一枪势大力沉,刺的时候又快又稳,赵阑还没来得急反应过来。三枚自动护主的六叶轮回已经被刺成碎片,剩下来的最后一枚幻形后的六叶轮回元气大伤地飞回了赵阑的储物袋中。

这三枚被击碎的六叶轮回给赵阑争取到了反应的时间,无数剑气从他的体内喷涌而出,他的身形也随着这剑气拉长。

这剑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赵阑的身形再次出现的时候,已是在骑马修士的五十步之远的空中了。

赵阑使用剑遁撤退的距离特别巧妙,八十步正好让骑马修士的冲击威力大大削弱,又给了赵阑足够的反应时间。

趁着骑马修士停住的时间,将神识渗入了储物袋中。他心痛地看着自己储物袋中灵气大失的六叶轮回,没想到这骑马修士的实力真强,一个照面下来,就毁掉了自己珍爱的这件法器。

此人必定就是镇守杨柳庄的那名阴校了,和道门的金丹期高手媲美的实力,赵阑心中感到有点微微苦涩了。

远处升起了一道狼烟,那是江升和邓杰的小组正在和敌人的援军交战。

这阴校是丢下了自己的部队,孤身一人前来斩首。的确他有这个实力,这也是解决战斗最快的法子。

赵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他死死地盯着骑马修士,看来今天是很难全身而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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