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桂珍打车到了家楼下，突然有个小伙子在后面喊她：“程太太吗？我可以和你谈谈吗？我们是记者，我们想问一下——”
一听是记者，万桂珍如同惊弓之鸟头也没回的冲进了楼里，按下了电梯。她只想回家，呆在家里，不再去想那些复杂的事情。
和程秋生的火烧眉毛相比，还有人过得甚是惬意。卫青和范书军此时正在刚才程秋生去过的那个“秋水”茶馆里的单间喝茶。他们最近利用各自圈子里的人际关系一起做成了几单，回报不错，卫青买车的钱也是这样挣出来的，范书军人虽然滑头，但是该给的钱他从来不拖欠，两个人已经称得上合作愉快了。
卫青喝口龙井说：“表哥，没想到你还有这样高雅的情调，知道这么好的去处。”
范书军笑起来还是肥肉乱颤：“兄弟，你这就不知道了，俗话说的好，不怕文化人耍流氓，就怕流氓有文化。你哥哥我现在可是脱胎换骨，重新包装了。等到九月份，我也去读读那个什么NBA，毕业了也是名牌大学的硕士，相当当的文化好汉一条。”
卫青笑：“佩服佩服，你花钱读EMBA这个钱花的值。”
“现在不就讲究包装吗？你以为程秋生什么出身，不也是挣了钱，弄了个文凭，还成了成功学大师，博士都上他的课喊他老师。我算是明白了，这年头是有文化没钱的想要钱，没文凭有钱的想要文凭。但是文凭没有钱实在，你说呢？”
卫青觉得他没喝酒也满嘴酒气，他知道方心如烦范书军什么，就是觉得他市侩，觉得庸俗，可是这几次合作下来，卫青倒觉得范书军虽然很多做派他不喜欢，还有暴发户的嘴脸，可是他不假惺惺的，而且爽快，而他做生意的精明，真不是只知道读书的人可以比的。卫青深深感觉到，社会大学自己还远远不能毕业，所以虽然和范书军混在一起，他有时候也觉得不舒服，觉得在忍受，但是毕竟经济上的收入是真实的。他就提醒自己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这样的互补型合作没什么不好的。
刚想到清浊的问题，范书军就已经在说了：“我知道你不喜欢夜总会那种地方，那些小姐还都喜欢腻歪你这样的小白脸，真是搞不懂。还是这里清净，咱们也经常换换口味，高雅一把。你要是喜欢这里，我也有卡，呆会给你一张。”
卫青脱口而出：“好啊，心如肯定会喜欢这里的。”刚说了一半，他就打住了。他和方心如自从上次在方心如宿舍门口正式分手之后已经有一个多月了。
范书军了然的说：“你还惦记着小方吧？小方是挺好的，人大方漂亮，就是脾气大了点。你要是说你亲眼看见她和老程，那我就不好说什么了，不过我是觉得，这种事情就算是真的，没结婚前也正常。”
卫青摇头。在他心里，他的妻子是不能有瑕疵的，何况对方是个有妇之夫。
范书军看了看他的神情，打着哈哈说：“你这么认真，我就不说了。既然是你先和小方说的分手，你自己就看开点吧。女人嘛，以你的条件，也不难找。”
卫青又摇头：“我心里真的很矛盾。你不知道，虽然那天看见他们一起回来，我都始终不相信她和程秋生会发生什么，她是那么坚强那么单纯的人。”
范书军挠挠头：“我是不太明白这样的女人的，女人嘛，够漂亮会温柔就行，男人嘛，那当然得要有钱。人都是会变的，说不定她就是看上了程秋生有钱。要不，你说说看，这非亲非故的，我每次去都能看见她在程秋生办公室，程秋生被告了之后，她还跑前跑后的。这是什么道理？”
卫青右手握拳砸在茶桌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你不知道，我没见过比她更勇敢更善良的女孩子。”
范书军和卫青从来都是只谈论生意上的事情或者是怎么娱乐，惟有这一次，两个人都没有喝酒，卫青却和范书军一直在讲方心如，那种感觉就好象是被压抑了太久的山洪爆发，不可遏抑。
卫青讲方心如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帮他抢钱包；实习的时候被法官训斥，因为对犯罪嫌疑人笑；陪他晚上送父亲去医院；太多的事情就一下子涌了上来。
“她有的时候真是脸皮太薄，不知道如何说不，她刚做记者的时候，有个救了车祸老人的中专生，被她报道以后，被称为见义勇为的英雄，那个小子就总来报社找她，还说自己年龄大了找不到老婆，让心如帮他找，我当时很烦，那小子什么意思谁都看得出来，她却总说，人家是社会英雄呢，怎么好伤害人家。你猜最后怎么着，那个小子根本不是什么英雄，其实老头就是他撞的，老头昏过去了，又没有其他人，还以为他是助人为乐，他还真敢认。事情被发现了，他才没来骚扰心如，不然不知道还得有多麻烦。”
范书军大笑不已：“这个小方，也有这么头痛的时候？我还以为只有她让别人头痛呢。”
卫青接着说：“还有一次，她去坐公共汽车，她到了车前门要刷公交卡，刚好碰上那司机因为一个新闻事件被她采访过，是认识她的，大手一挥说得了，方记者你就别刷卡了。她不好意思驳人家面子，就没刷卡上车了，那站是始发站，且前后刷卡，你现在都没怎么坐过公共汽车你不知道，那个公交一卡通，要是只刷一次，下车逃票，反而给算全程的路途，她是知道的，而且她就坐两站地，到站下车的时候，售票人看着后门说，下车请刷卡。她哪好意思和人家说我认识司机，司机让我上车别刷卡啊，车上人又多又挤，她拿着卡，下车刷了一次，走了。这一下就算了全程，她倒不是心疼钱，她就是觉得郁闷，她本来就不想占公共交通便宜。”
卫青说着说着就扯到程秋生那里了：“其实心如真不是个贪财的人，她是不会为了钱离开我的，你说呢？”
范书军本来还笑呢，听他这么问，突然就很认真的说了句：“我觉得，光从一张车票上看不能说明一个人是不是贪财，但是你和小方的感情还是应该再挽回一下的。”
卫青今天不知道摇了多少次头了，他再次否认：“我太了解她，她这么久都没有来找过我，甚至在法院见到还能象普通朋友一样打招呼，我想，这次，是真的把她弄丢了。我只是不甘心和深深的困惑。”
鉴定结论很快由法院指定的鉴定机构做出，并且送达到了双方当事人的手中。结论是明确的：借条上的笔迹确实是程秋生本人的。尽管程秋生本人从来都没有否认过那个笔迹的真实性，但是拿到明确的结论的时候，他的脸色还是一下子变的铁青。
小博说：“你如果对鉴定结论存在怀疑的话。可以要求鉴定机关出庭，当庭质证。”
程秋生摇摇头说：“不用了，这确实是我的笔迹。但是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我绝对不可能签下这种借条。我，我——”
(本章完)
Copyright 2021 乐阅读www.27k.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