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端着酒杯上楼，苏红玉回头看看舞池里那些跳得很high的人说：“我讨厌这些人，眼睛里写的都是欲望。”
方心如笑笑说：“厌恶自己的同类可不是个好现象。只不过您的手段更高明而已。”
苏红玉有点恶狠狠的说：“你就这么相信他没有欠我钱？你有什么证据？”
“我没有证据，我只是直觉。而且我相信，如果这是事实，那么也必然会有证据让我找到。”方心如拿出相机，苏红玉眼前一闪，刚才那恶狠狠的表情已经被拍摄了下来。
苏红玉也不闪避，她问：“那么方记者，你这么帮他是为什么？”
“我并不是要帮他，只不过有人和我说，做自己的事情前，先想想别人。其实你很清楚他的财务状况，如果这一百八十万要支付，他的企业可能就会破产。而他的员工，他的妻子和孩子就会无辜受牵连。”
“我为什么要在意他的妻子和孩子？”苏红玉又喝了一杯。
“我果然猜对了。虽然你已经胜券在握，但是我真的觉得你很可怜。”方心如淡淡的说。
判决结果如期下来，毫无悬念的，程秋生败诉，苏红玉胜诉，法院判决程秋生在一个月内分三次将一百八十一万给付苏红玉。
在判决下来之前，采访了庭审的媒体就有多家猜测。有的媒体说“身为名人，如此拖欠他人因为帮助自己而借出的欠款，实在是法律和道德的双重败坏。”另一方媒体则坚持认为“只凭借一个来路不明，说不清楚的借据，不能说明问题”。甚至有报纸在猜测那个签名和字条是怎么来的，还有的已经编写出了，“酒色迷心窍，误签百万欠条”的版本。而《生活法制新周刊》却只登载了一则小小的报道。高主任对已经回来上班的方心如大为不满，方心如却说等判决结果出来再好好写。
方心如照常的忙，因为堆积的工作太多，她好象机器一样转动。她给慧一姑姑打电话说：“姑姑，好日子结束了呢，现在又开始俗务缠身，要是能够一直在您那里喝茶不用工作就好了。”
慧一姑姑云淡风清的说：“喝茶是悟，工作也是悟，哪里有什么分别。再说，你不上班，哪里来的钱买茶？”她总是淡然，却又让你觉得她对你说话和看着你的时候是一种温暖，而忍不住想亲近。
心如总在想，那种出尘却又悲悯的态度，是一种内心最深处的吸引力。
这天早上方心如忙到十点多，才想起来自己没吃早饭，于是她下楼去买，在麦当劳明亮的大窗子旁，她看见孟固和肖晓潇坐在一张桌子前面两个人也不说话，孟固看着专业书，肖晓潇背着单词。这种情景让她想起了她和卫青，“记得那时年纪小，你爱玩闹我爱笑”。而如今物是人非，还有谁在眼前？她甩甩头，甩掉自己怀旧的阴郁情绪，看着桌子两端两个各忙各的却很默契的年轻人，微笑起来。
孟固自从去电视台之后也很久没和肖晓潇这样一起度过安静的时光了，没有外人在的时候，他们反而不争吵。
今天孟固是给肖晓潇带实习证明来的，他拿出两张盖好了章的实习证明，和肖晓潇说：“你们学校也真是的，报社的证明不行吗，非要找企业实习的证明。这两张都给你，你把空白的姓名和实习时间、实习内容自己写上吧。这个是我叔叔的企业，你其他同学想开也可以找我。”
肖晓潇高兴坏了，接过来说：“恩，有权有势就是好啊，随随便便就给弄个实习证明。我有些同学现在还发愁呢。你真是帮了我大忙了。今天我请。”
这个财迷难得大方一次，孟固看看桌子上已经堆满了的可乐、薯条笑着说：“我已经够饱的，什么都不用再点了。”
“过期不候哦，你再好好想想。”最后肖晓潇请孟固吃了两个甜筒作为答谢。肖晓潇舔着甜甜的蛋筒说：“真是太好吃了，要是能天天吃甜筒，我就太幸福了。”
孟固看着她，肖晓潇有点不好意思了：“你这个人，今天有点奇怪，这样看着我干嘛。我先上去了，不然一会你师姐就该狮吼了。”
肖晓潇回到办公室就开始填写实习报告，由于水笔的墨水流了出来，她很快就浪费了一张纸。肖晓潇有点郁闷的和方心如说：“帮主，幸好蒙古大夫这次学聪明了，给我准备了两张，这最后一张你帮我写吧。”
方心如知道她这个是大四的实习证明，关系到毕业的大事，就说：“好，你拿过来吧。”
前面填写的都还顺利，到了实习时间一项，发现打印出来的格式里，空白地方留的不对。年前面的地方和月、日一样小，方心如一个弯没转过来就写成了2006年，再一涂改，那个小位置几乎不能看了。
平时大大咧咧的肖晓潇这个时候却表现出了完美主义，她看了看说：“这个改来改去的，太难看了，绝对不能交上去。我让蒙古大夫给我再找两张吧。”
方心如也有点歉意：“要是不麻烦的话，你和他说一声，让那边打印的时候把空白格式留对。”
肖晓潇说：“这个填空可真麻烦啊，不如让他给我找几张纸把章都先盖上，我自己用电脑写了，拿那张纸打印吧。学校要看的不就是那个公章吗？”
方心如也顺嘴就说：“那格式好对吗？章可一定要盖在右下角。还得是A4纸。”
“那你就放心吧，这个肯定能对准。章那么大，比签名可好应付多了。我这就给孟固打电话去。”
突然间，大脑里电光火石，方心如想想刚才自己和肖晓潇的对话，她几乎惊呆了，她站起来抱住肖晓潇：“晓潇你太棒了，我知道了，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肖晓潇被她突然的热情吓了一跳：“帮主，你没事吧？怎么了？”
方心如有点激动的说不出话来：“晓潇你还没想到吗？那张借条，那张借条是程秋生先签名在A4纸上，然后被人把借条打印上去的。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啊——”恍然大悟的肖晓潇发出一声尖叫，两个人象发现了UFO一样激动的抱在一起，又蹦又叫。
事情已经非常清楚，经常给人签名的程秋生在很自然的情况下把自己的签名签在了空白的A4纸上，而这纸被别有用心的人拿去打印成了借条。签名的确是真的，但是借条也确实是假的。连程秋生本人都不能否认那个签名，但是他却都不记得他曾经面对过这样的拿A4纸的崇拜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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