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我长大了，保护你

二夫人拿出皇上来，燕西和太王太妃都有些动容。

孙仪见他们的神色变化，忙说道：“母亲，让长安磕个头，赔个不是就算了。”

磕头，赔不是！

玉昭差点暴跳起来。

她家韩国公主从小高高在上，只有别人给她磕头的份，如今却要给这些伪善的贱人磕头。

贾雯死死掐着她的侧腰。

她真不明白，玉昭在韩长安身边长大，竟然没学会她半会冷静。

玉昭被掐疼了，转头看着她。

贾雯一副你再乱来，主子就要被你害死的模样，她只好冷静下来。

“那妹妹我就给曦姐姐赔过不是了。”韩长安顺和地移了下膝盖，朝孙锦曦的方向跪着，拜了下去。

“是妹妹不识大体，无意冒犯曦姐姐，请您恕罪。”

韩长安内心：孙锦曦，好好享受这众心捧月，高高在上，矜贵无比的日子吧，我已经将你捧到最高处，不日，你从云端跌下之时，可不要太难看。

燕西看着她，只见她大大方方，毫不因为下跪而低人一等，反而显出一种能伸能屈的大气魄。

这样的她，有一种别样的盛世风华。

“你……你说什么？”孙锦曦原本是想要韩长安大失颜面，假装没听清楚她的道歉，故意楚楚可怜地问道。

“妹妹说，姐姐如今贵为一品诰命夫人，定会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妹妹的不懂事。”

这顶高帽子扣下来，孙锦曦要是再纠缠不放，就显得她小家子气，有失大家风范。

孙锦曦暗暗咬牙切齿。

“好了，”太王太妃挥了挥手，“都下去吧。”

英兰这才扶着孙锦曦，往主院去。

等她们都走了，贾雯才扶起韩长安，“主子，咱们回去吧。”

回到绣春苑。

玉昭一直愤愤不平。

眼看自家主子躺在榻上，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腮帮子吹得鼓鼓的。

“你知道温水煮青蛙吗？”

“啊？”

“直接把青蛙扔进开水里，青蛙会蹦出来，但是将它放到水中，将水慢慢加温，直到煮熟，青蛙也不会跳出来。”

玉昭拧着秀眉，明明听懂了她的意思，却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不懂。”

“去厨房看看吧，晚饭该好了。”

一提到吃的，玉昭就来了兴趣，去了厨房。

晚饭时分，贾雯从外面回来，她买了一些胭脂水粉，还有两本书籍，她知道韩长安喜欢看书，过几天，就会去买些。

“主子，这次给你买的是《东京梦华录》和《云川地域志》。”

“拿来我看看。”

贾雯把书递上去，她接过《云川地域志》，欢喜地翻着，“书是好东西，足不出户，就能够让人领略九州神采，只是可惜，现在的好书太少了。”

而这一本《云川地域志》，是她特地让贾雯买的，此书中记载了以云川城为中心的地域风貌，云川是盆地，华夏长江大河从盆地中穿越而过，盆地四周，山峦起伏，峰林险立，官道两侧险峰入云……

看到这里，她的面色越来越白，突然想起在养心殿，见到燕衍几近崩溃的样子。

挑战，才刚刚开始。

“主子喜欢看这些，倒和其他的女子不太一样。”她的身上有一种辽阔高远，让人舒服。

见她没回应，贾雯看向她，只见她两眼盯着书，早已经神游九州，梦接八荒，皱了皱眉，“整个王府忙得热火朝天，偏偏这院中，好似没有人间烟火一般。”

靖王妃被封为一品诰命夫人，京中权贵争先恐后前来祝贺，王府门庭若市，太王妃和王妃就想出个主意，举办一场庆祝宴会。

府中好久没有热闹了，太王太妃就一口答应了。

一来彰显王府地位，二来拉拢一些权贵，这可是一举两得。

到了晚上，韩长安斜靠在床头看书。

入夏炎热，花窗一直开着，一个小脑袋探了进来。

燕承一眼就看到斜躺在床头的韩长安，她穿着一身雪白的里衣，瀑布般的青丝从中间分开，垂至两侧，衬得她的五官越发的立体精致，饱满的樱唇不点而红，乌沉如羽的眼睫一张一张，眸子清亮，娴静如姣花照水，看得他宸星般的眼中花火阵阵。

韩长安轻轻抬了抬头，他以为被发现了，猛地缩回头去，身体“啪哒”一声撞在窗板上。

心想完蛋了，应该是被发现了。

韩长安看书虽然投入，但她一向警惕，一听到声音，就分神开来，一抬头，就看到窗户上扒着一双手。

燕承挂在窗户上，好一会儿没听到动静，心想长安姐姐应该是看书太专心，没有发现自己，这么一想，他一吸气，轻盈的身子猛地一跃，伏在窗上，眼前是一片白色，好闻的清香入鼻而来。

他身子一僵，慢慢抬起头来，只见韩长安正看着他。

他猛地屏住呼吸，额头上狂冒冷汗。

韩长安瞳孔一收，他浑身一僵，“扑通”一声，摔在窗下，窗外落花一片。

他爬起来，摸着屁股，尴尬地笑笑，“长安姐姐……”

韩长安想起前两天，他不顾一切，挡在自己面前为自己作证的情形，开口道：“进来吧。”

她为他开了门，让他进来。

“长安姐姐，我是来向你道歉的。”

韩长安转身坐在榻上，眼中闪过一些意外。

“母亲已经教训过我了，是我太冲动了，没能审时夺势，不过，”他抬起头，宸星般的眸子里闪烁着坚定，“如果重来一次，我还是会那么做，我想要保护你！”

韩长安不由张大了眸子，随即浅浅一笑，“你这孩子！”她的心头却是热的。

燕承脸一红，“我……我已经懂事了。”

“好了，承儿最懂事了，”韩长安伸出手来，揉了揉他的发心，“你现在还小，很多事情无法评估后果，但是你要记住，无论何时何事，我们都要为自身着想，要将伤害和损失降到最低。”

燕承只觉她掌心温热厚重，他瞬间柔和了下来，想了想她的话，然后郑重点头，“我知道了。”

她的眼中闪过些许复杂，他现在还小，虽然明白了自己说的是什么意思，却未必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快回去睡觉吧。”

“嗯。”

他走到门口时，转过身来，郑重地说道：“长安姐姐，我长大了，保护你。”

她不由一愣，等回过神来时，门已经关上，燕承已经离开了。

她哑然失笑。

第二天下午，韩长安带着贾雯，端着百药粥去寿春苑。

寿春苑内只有福嬷嬷带着几个丫环陪老夫人在花厅中晒太阳，李怀柔坐在一陪着，她性子闲静，花厅内显得格外冷清。

她上前去，向太王太妃行了礼，在软榻旁跪坐下来，“祖母，今天看起来怎么没什么精神，哪里不舒服吗？”

福嬷嬷抢先开口道：“往日都有大家来陪着，”孙仪和孙锦曦隔三叉五的就会来侍候，“兴许是冷清了，太王太妃有些不习惯。”

老人家最怕冷清孤单。

见韩长安来了，李怀柔也微笑起来，整个人活泼了些，“二婶要将二弟送到青云学院去，祖母担心二弟太小，舍不得，正生着闷气呢。”

韩长安笑了笑，“祖母也不用担心二弟，他只是去求学，就在京城，可以常常回来的，等母亲和曦姐姐忙好了，就来陪您了。”

李氏见她笑呵呵的，像没事人一样，抬了抬眼皮子，眼里闪出些欣喜。

之前几件事，她完全偏孙仪和孙锦曦，以为她会心存芥蒂，此刻看她，好像那些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你……”她张了张口，碍于面子，便改口说道：“长安说得对，是我想多了。”

“是啊，”李怀柔今天话多了些，“今天孙国公府的伯庸叔公一早就来找王爷，兴许是有要紧的事，等事情处理好了，祖母他们就会过来了。”

韩长安听到“伯庸叔公”四个字，眸底闪过一抹锋利。

孙伯庸是孙仪的弟弟，孙锦曦的叔叔，如今不到四十，已经封为伯庸侯，他也是孙国公府的军师。

听李怀柔的意思，他来找靖王，怕是商量向灾区出兵一事。

她给皇上的那条建议，已经有效了。

“长安姐姐，最近曦姐姐他们都忙，你要没事，就多来陪陪祖母。”

听到李怀柔的声音，她回过神来，冲着她笑笑，“自然的。”李怀柔言外之意，是让她常来，讨好老夫人。

她看得出来，只要一有机会，她就会帮自己。

可惜她没什么实力，又太小心了。

贾雯忙开口道：“主子这几天守着熬制百药粥呢。”她打开盅盖，浓郁的香味传上了来，“这药粥与上次的不同，用文火煲了三天三夜。”

韩长安接过她盛过来的粥递给福嬷嬷，“这粥喝完，药疗就结束了，祖母也就可以换换其他口味的吃食了。”

“真的？”太王太妃面上喜色。

“是啊，”韩长安坐近了些，“祖母喝完粥，咱们去内厅，长安给你按摩头，你再睡个下午觉。”

约莫近一个时辰，韩长安才从寿春苑里出来，刚走到中院，就看到一个三十五六岁的中年男子从中正殿走出来，他头戴紫铜冠，身穿着玄身锦袍，留着儒雅的短须，面目饱满，气宇内敛。

两人迎面而近，贾雯忙向她道：“主子，这位就是孙国公府的伯庸叔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