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雪仇 序篇-才女拒贼(1)

2017-11-06 作者: 木头2017
第1章 -雪仇 序篇-才女拒贼(1)

带吴钩

第一章-雪仇

序篇-才女拒贼

北风萧瑟,寒霜满地,已是初冬时节。浙江江畔,吴越道上,两个汉子正大步流星,一路向南并肩而行。二人身上衣衫虽然整齐,却是风尘仆仆,显是在外多日没有浆洗了。

“张兄,我们也走了不少时日了,那会稽城(今浙江省绍兴市)到底还有多远?”说话的是个身材矮壮,满面虬髯的大汉。

“不远了,”另一个身形略高,看着有些斯文的汉子回道,“前面便是了,差不多再走一个时辰就到了。”

“那便好,我可不想十一月的天气还在野外露宿。”

“呵呵,不会不会,包你今晚在可以在城中睡觉。”

“张兄,你说啊,我们这大老远的跑来投奔孙天师,他能收我们吗?”

“陆老弟不必担心,他如今起事,正是用人之际,我等颇有些功夫,又皆为五斗米教徒,他如何有不收之理。”

“话虽这么说,但若是他不收我等,我们又当如何是好?”

“你也真是多虑,他若不收我们,难道你还回去做什么“乐属”吗?”

“当然不会!”那姓陆的汉子听到此话似是十分激动,“司马元显那小儿,逼我们去为他打仗卖命,还说是我们自愿而为,叫什么“乐属”!”

“张兄,不瞒你说,我家中兄弟三个,大哥二哥都被征发为兵战死沙场,我因失手打死了人被下狱成了奴户。后来被屡次征调打仗,好不容易等到大赦熬成了客户,本想在家种种田过几天安稳日子,结果朝廷又来征发我去为司马小儿打仗。还说不去也行,交钱可免,想我等早已被他们盘剥干净,如何再有钱给他,这还给不给人活路了!”那陆大汉接着说道。

“呵呵,那是自然,司马小儿想要对抗拥兵自重的京口和荆州,所以也想组建一支私兵,奈何手上没钱,募不起兵,就只好征发你这样的奴户了。”

“可不是吗,这些可恶的官府!”陆大汉一声咒骂,又回头问道,“对了,张兄,你与我不同,家境不错,更非奴户,也不在此次征召“乐属”名列之中,为何也要反那司马小儿呢?”

那张生闻言沉默了一阵,缓缓开口道:“顾老弟,你知道当今皇帝司马家的来历吗?”

“嗨!这谁不知道,乃是当初篡了曹魏的天下来的。”

“是的,可你知道司马家是哪里人吗?”

“这个倒是不知,可这有什么关……”陆大汉还未说完,被张生打断道:“那你又知道这些年执掌大权的王家,桓家和谢家又都是哪里人吗?”

“不知。”陆大汉望着张生摇摇头,不知道他想说些什么。

“你我都是吴郡(今江苏省苏州市)人士,你自然应该知道我们吴中的四大家族吧。”

“那当然,朱陆顾张,我如今虽然落魄,但祖上据说也是陆家的一支呢。”那陆大汉说到这里,似乎还有点自得之色。

“是啊,你姓陆,我姓张,乃是张家的子弟。”张生顿了顿,说道,“可你想过没有,那司马家不好好在中原做他的皇帝,就知道内讧,搞出了个“八王之乱”,结果被一群胡人赶下了龙椅,就跑到江南占了我们的地方,还重用那些跟随他南渡的北方士族,压得我们南方士人难有出头之日。”

“确实如此。”陆大汉闻言点头称是,那张生又继续说道:“若是这样也就罢了,然而这次征召‘乐属’,实际上招的都是已经赦免为客户的奴户,而我等家族皆靠这些客户耕种收取佃租生活,如今把客户全部征调走了,谁来于我们耕田交租?”

“也是,我们都被抓去当兵打仗了,也就没人给你们种田交租了,这么说起来,这‘乐属’不光坑我们这些百姓,连你们这些大家士人也要受到连累。”陆大汉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

见陆大汉点头,张生继续说道:“若只是这样也就罢了,要知道那些官府征不到人,便向我们这些主人来要钱,说是我们放跑多少多少人,要拿钱来抵,没钱的,便没收田产抵押,若此似我这样破产之人到处都是。”

陆大汉闻言,又破口大骂朝廷和那司马元显。

张生叹了口气,又道:“至于孙天师,三吴之地早已尽是五斗米教信徒,如今天师愿意起事反抗朝廷,我等又岂有不追随之理?”

“说的好,张兄,还是你懂的多。”

“那是自然,你跟着兄弟我总不会错的。”张生闻言有些得意。二人边说边行,倒也不觉路途遥远,不一会已经可以看见前面会稽城的城墙了。

“到了,前面便是会稽城了。”张生一边指着前面的城墙一边对陆大汉说道。

“那我们快进城找个店家,好好喝上几杯,这几天可把我馋坏了。”

“那是自然,还要顺便打听一下孙天师大军的动向,前些天就听说大军已经登陆,已经攻下了上虞(今浙江省绍兴市上虞区)呢。”

“这么快!孙天师果然不是凡人呢。”

“估计过不了几日大军就能到达会稽,到时候我们找个机会前去投奔便大功告成了。”

说话间二人已经进城,街上却见不到几个行人。二人好不容易抓到一个路过的老人,打听哪有客栈,那老人不耐烦的指指耳朵便甩手去了,二人无法,只好自己胡乱寻找,终于看到一个客栈,一推门就钻了进去。

那店中并无客人,二人走到窗边寻了个座,坐了下来,半晌也不见人钱来招呼,陆大汉等的不耐烦,大声嚷嚷起来:“人呢?有活人吗?”

“哎,客官稍等片刻,就来就来。”柜台那边终于有人答应,不一会从后面转出一个人来,估摸着就是店家了。那人提着个茶壶,一瘸一拐的走到二人桌前。

“我说店家,你这怎么做生意呢?客人来了也没人招呼的!”陆大汉等的烦躁,不由得拔高了嗓门。

“哎——不要鲁莽,”张生一面对陆大汉摆手一面对着店家说道,“店家,我看你这店子也挺大的,怎么连个跑腿的小二都没有?”

“嗨,客官,不瞒你说,如今这兵荒马乱的,到处都在抓壮丁打仗服劳役,哪里还能找到人来干活。你也看到了,我这腿脚不大方便,不然也要给官府拉去。”店家一边说一边指着自己那条瘸腿。

“哎,如今这世道,还真是不好过啊。”陆大汉听店家如此说,不由叹了口气,说话也软下来了。

“是啊,这些天说是东海的孙天师又起兵反了,朝廷又不是对手,听说已经占了上虞,这几天就要奔着会稽城来呢。可城里的太守也不练兵防御,就成天在家求神拜师的,也不知道搞的什么把戏。百姓们有怕天师大军的,能跑的都跑了,剩下的都是些好事之人,想要也跟着孙天师造反的。”那店家一边给二人倒茶一边说道。

“朝廷腐败无能就是这样了!”张生听罢忿忿的说了一句。

“不说这个了,听着让人心烦,店家的,还是先来点好酒好菜吧。”陆大汉有些饿了,端起茶碗咕咚咕咚就喝了个干净。

那店家面有难色道:“客官啊,我这饭还有些,能管你饱,菜就只有些下饭的小菜。”

“没有好菜,好酒来两碗也成。”陆大汉一摆手说道。

“这年头,人饭都没的吃,哪里还有粮食拿来酿酒。不过算你客官运气好,我这还有些前几年酿的老酒,就是陈了些,你要是不在乎的话……”

“不在乎不在乎,有的喝就好!”那陆大汉先听店家说无粮酿酒时不禁十分失望,后又听说还有陈酒又自喜上眉梢,忙不迭的叫那店家的端来。

那店家的转入后堂,不一会抱出一坛老酒,又端上两碗米饭几碟小菜。张陆二人也不挑剔,边饮边吃起来。

二人刚刚开吃,店里进来一个十来岁的小孩,浑身破破烂烂,脸上也是脏兮兮的,两颗眼睛却是贼亮。那小孩一手抱着一只大公鸡,大声对着店家嚷嚷:“店家,看我带了个啥来,哈哈!”

那店家一看,叹道:“你这小子,这可是人家打鸣的公鸡,你怎生给偷了来。”

“嗨,还打鸣呢,一会孙天师的大军进了城,你看还能剩几只活物,还不如趁早填了小爷我的肚皮才好。”那小孩满不在乎的答道,一边伸手去拽那鸡身上的羽毛。那鸡吃痛不过,“喔喔”的乱叫起来,一个挣扎竟然飞出了小孩的怀抱,满屋子乱跑。小孩边追边叫:“你这要死的鸡,不乖乖等我来吃,还在这乱窜。”

那小孩手脚甚是伶俐,几步便追上了公鸡,奈何公鸡似乎知道自己性命难保,使劲扇起翅膀到处扑腾乱飞,几下起落,到了张陆二人桌前。那张生看在眼里,微微一笑,忽的伸手抓住鸡脚,将那只鸡倒提起来。

小孩追到跟前,看见张生一出手就抓住了鸡,不由叫了声好,便过来索要。张生刚要交还,陆大汉却是一把拦住——他正觉着那些小菜吃的没劲,刚好眼前就有荤腥,哪能轻易放过——对那小孩道:“嗨,我说你一个小孩子家,一顿吃得掉这么只鸡,要不我们兄弟帮你代劳一下?”

小孩看看二人,眼珠滴溜一转,应道:“也好,反正这鸡也是我顺手摸来的,你既然想吃,那也不必客气,我们权当交个朋友好了。”说话竟还带走江湖气息。

张陆二人闻言相视一笑,将鸡交于小孩,小孩转手递于店家,道:“店家,把这鸡洗剥干净烤了来吃。”那店家接过鸡,摇了摇头,走到后面处理去了。那小孩也不客气,大马金刀的坐在了张陆二人一桌。看了一眼桌上,道:“我就是看这没什么好菜,才出去找了点野味,你二人碰上了我,也是运气不错。”说着又摸过了一个碗,便倒酒要喝。

陆大汉看见小孩要倒酒喝,不由笑道:“你这小孩,才多大,就要学人喝酒。”

小孩听了也不说话,只把酒倒的满满,仰脖便灌,跟着便大声咳嗽起来,也不知是呛着还是怎的。咳了一阵缓过气来,道:“这便是酒么,真难喝。”

张生看见,微微一笑。那陆大汉却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道:“你这小孩,说你不听,还要逞强,哈哈!”

小孩闻言有些不忿:“别小孩小孩的,小爷我姓沈,叫我沈爷。”

陆大汉闻言又是一阵大笑:“是是是,沈爷你慢点喝,莫要呛着。”

不一会,店家端出一盘烤好了鸡来,小孩也不客气,先扯下一条鸡腿便啃将起来。陆大汉用筷子劈开那鸡,撕了条翅膀递于张生,然后抓起另一条鸡腿,也啃了起来。

小孩吃的满嘴是油,边用袖子擦嘴边说:“这鸡味道还不错,就是瘦了些,不过这年头,人没的吃,鸡也没的吃,倒也不能怪它。”

陆大汉听着好笑,又问道:“小孩,你家父母呢?怎么一个人再外面跑?”

“说了叫沈爷。”小孩忙着啃鸡腿,头也不抬,好容易咽下一口鸡去,才说道,“不瞒你们说,小爷我可不是一般人,乃是东海孙天师帐下先锋,如今先行进城打探情况,回头等孙天师大军到时好为接应。”

张生闻言眉毛一动,正要说话,陆大汉先道:“哈哈,如今这世道,什么人都敢借着孙天师的名号在外招摇撞骗,你也不怕被官府抓到割了的舌头。”

“官府?”小孩放下手中的鸡腿,抬头道,“官府现在忙的,才没时间管我呢。再说,我怎么骗人了,小爷我真是孙天师帐下先锋。”

陆大汉依然不信,道:“好好,你说是便是了。”说罢继续啃他哪条鸡腿。

张生则是微微一笑,道:“小哥既然这么有来头,可否帮我兄弟俩一个忙?”

小孩听到张生有求于他,十分受用,把那只油手拍拍胸脯道:“好说好说,我们既然一起吃饭,一起块酒,那就是兄弟,兄弟既然有事相求,我自然不能推辞。说吧,什么事?”

张生道:“我兄弟二人来此正是要去投那孙天师,却苦无门路,如今既然巧遇小哥,不如帮我等引荐一下,如何?”

“引荐?”小孩听完愣了一下,旋即道,“哦,好说好说,我当多大的事呢,这点小事何足挂齿,对我来说不过举手之劳而已。”

张生仍然不动声色:“如此甚好,那我兄弟二人就先谢过沈爷了。”

陆大汉则是嘴里塞满了鸡腿,含含糊糊的在一旁附和。那小孩呵呵的应着,突然话题一转,道:“你们要投天师固然是好,可也要有点本事才成,天师手下可不养吃闲饭的。”

“那是自然,我兄弟俩都会些拳脚,不然也不敢来此投奔。”

“光有功夫还不行,对了,我如何知道你们不是官府的人想要混进来做奸细,你二人可别想诓我。”

“不会不会,我们都是被朝廷逼得在家无法过活,这才来投孙天师的。”张生忍住笑答道,“再者,我二人也都是五斗米教的道徒啊。”

“你们也是道徒?”

“是啊,那还有假。”陆大汉说话间已经啃干净了手中的鸡腿,撂下鸡骨,喝了一大口酒,又撕下一块鸡胸肉啃了起来。

“既然这样,我倒要先考考你们,如果说的上来就不是奸细,我便于你们引荐。不然的话,小心天师大军到时,有你们好看!”

“呵呵,你问便是。”张生虽然心中好笑,但仍不动声色答道。

小孩见二人既如此说,便挺了挺腰,坐直了身子,道:“那我便问你们,你们既为道徒,可知道我教为何叫五斗米教啊?”

“那还用说,世人只需交五斗米便可入教,就叫五斗米教了。”陆大汉不待张生开口,抢先答道。

“五斗米教原名天师道,又称正一道,乃是东汉张道陵张天师所创,因为入道者需要纳米五斗,故而世人又称其为五斗米教。那张天师家祖孙三代原都在川陕一代传教,更是当地一大势力,直到后汉末年张鲁被曹操所灭,迁到中原,于是教徒四散到全国各地传教,因而本教在江南也十分兴旺。”张生待陆大汉说完,不紧不慢道。

“不错,那你们知道孙天师又是何来历吗?”小孩听完,摇头晃脑的又问。

“孙天师讳恩,字灵秀,山东琅琊(今山东省临沂市)人。其祖孙秀乃是“八王之乱”时赵王司马伦手下第一谋臣,亦是五斗米教道徒。其叔孙泰则是教首,曾拜随钱塘人杜子恭为师,学有异术。”张生继续言道。

陆大汉听到这里,抢道:“杜子恭这人本事可大着呢,听说他曾经向人借刀不还,刀主向他索要,他就说“你放心,刀我自然会还你,但不是由我亲手。”后来刀主有事到外地,坐船的时候有条大鱼跳到船中,那刀主便捉住剖开准备烧来吃,不想却在鱼肚中发现了一把刀,正是自己借给杜子恭的那把。”

“这个我知道!我听祖父说过。”那小孩听到这里忙插嘴道。

“市井传言,不知真假,但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张生接着道,“那杜子恭死后,孙泰继承了他生平秘技,便四下广收信徒,不知多少人捐钱纳粮,更有年轻女子甘为婢妾,为他生了六个儿子。后来有人说他妖言惑众,告上朝廷,被司马道子流放广州。偏巧广州刺史是他信徒,还让他做了个太守。”

“我就说他肯定是有些真本事的,不然哪里那么多人信他。”陆大汉也插了句嘴。

张生继续道:“后来朝廷又有人向天子推荐他,说他养生有方,于是朝廷便又招他回京城,让他做了新安(今安徽省黄山市徽州区)太守。再后来王恭发难,他眼见天下大乱,就干脆召三吴子弟,自己也想要反。可惜还未准备停当就被人揭发,司马元显用计将他父子一家诱到京城,全部斩首了事,只有他的侄子孙恩逃到海上(今浙江省舟山群岛)。”

“一众信徒只当孙泰是“蝉蜕成仙”,又去追随孙恩,于是孙恩继承乃伯事业,就是孙天师了。那孙天师在海上隐忍待机,遍施符水,广收信徒。如今朝廷搞出‘乐属’这么一档子事,弄的天怒人怨,他便正好借机起兵,一则为伯父孙泰报仇,二则怕是有推翻朝廷取而代之的意思了。”

“嗯嗯,说的不错。”小孩听完以后摇头晃脑称是,“那么关于孙天师其人呢?”

“孙天师道行如何自不必说,尤其武功了得,据说得其祖真传,乃是东海琅琊台“长生诀”之传人,琅琊台乃是江湖久负盛名的“武宗七台”之一,功夫有多厉害可见一斑。换言之,他的武功当位于当世七大高手之列。”

“天下七大高手之一!”那小孩闻言咋舌。

“琅琊台始建于秦始皇东巡之时,而“长生诀”据说就源自自琅琊东渡入海的徐福,‘长生诀’乃是内家功夫,本来是修来延年益寿的,后来被孙秀将其和道家法理融汇贯通,便成了一门极厉害的武功。”

“哦,怎生个厉害法?”小孩越听越好奇,不由接口问道。

“据说‘长生诀’炼成之后,浑身都有气劲护体,更能将气劲灌注到一切物事之上,飞花拈叶皆可伤人。那孙秀因是道家信徒,故用佛尘为武器,那佛尘前面全是柔软至极的马尾,但他劲道发时,马尾根根直竖,犹如钢丝铁线一般,锋利无比。所以那‘长生诀’功夫便是柔中有刚,刚柔相济。”张生说到此处,停了下来,看了一眼那小孩。

“很好很好,”那小孩愣了一下,忙道,“说的不错,看来你二人对我教的事情还是有些了解的,应该不会是奸细。”他却不想越是奸细越要熟知敌人虚实这一层。

“那是自然,敢问小哥,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呃……”小孩又愣了一下,道,“没啦没啦。”

“既如此,那么我也有个问题想问问小哥,不知可否?”

“什么问题,尽管问来。”小孩回过神来,扒了口饭道。

“小哥既是孙天师帐下先锋,为何一人在此?”

陆大汉听到张生如此一问,哈哈大笑,也凑过来问道:“是啊是啊,既是先锋,手下好歹也该有些人马,如何一人在此。”

那小孩知道二人并不信他,也不在意,道:“我既然拿二位当兄弟,也就不瞒你们,我实为孙天师先锋帐中的斥候,孙天师大军已克上虞,转眼便要来攻会稽。会稽不比上虞,乃是个大郡,故而差我先行过来打探城中情报。”

“原来如此,小哥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作为,将来必不可限量。”张生闻言也不戳破,反而恭维了几句。

陆大汉也忍住笑,道:“那你此番前来打探,可有什么收获?”

“嗨!”小孩叹了口气,道,“我本以为会稽大郡,人多兵广,自然用心守城严加防范,结果却大出我的意料。”

“如何个出乎意料法?”

“听说这个会稽太守姓王,也不知是哪来的白痴,知道大军就要来袭,也不调兵守备,只在厅堂中设了个天师神位,天天焚香诵经,念咒烧符如同疯子一般。官员前来拜见请他发兵,他却说已向道祖请了几千天兵神将,守在各处关隘,敌兵再多也无济于事。”

“如此时刻,他居然还在烧香请神,就算请来了天兵神将,那也当时助那孙天师而非帮他啊。”陆大汉这说法似乎不错。

“嗯,我知道此人,他出自琅琊王氏,乃是王右军次子王凝之,也是个五斗米教信徒。他娶的是陈郡(今河南省周口市)谢氏家的媳妇,也就是已故谢太傅的侄女谢道韫。说起这个谢道韫,那可真是当世才女,名冠天下,只可惜嫁了这么个蠢材。”张生说到这也自叹了口气。

“我听说之后,寻思不能够啊,他好歹也是一方太守,怎会如此不明事理,因而就准备潜到他府上看看究竟是真是假。”

“想那太守府衙应该守备森严,小哥你竟能来去自如,可见本事果不一般。”张生拦住欲待说话的陆大汉,向小孩恭维了几句。

“那是自然。”小孩有些得意,“对了,还没请教两位大名呢,不知如何称呼?”

“哦,我姓陆,名任之,因为有些腿脚功夫,朋友都叫我‘陆铁脚’。这位兄弟姓张,名士道,手上功夫相当了得,江湖人称‘鹤爪张’。”

“久仰久仰。”小孩拱拱手,说是久仰,其实并未听过这些名字。

“呵呵,哪里哪里,我等不过混迹江湖的无名之辈罢了。”张生倒是谦虚。

“那么张兄,陆兄,这饭吃的差不多了,我这便要去做事了,你二人便在此住下等候,待到孙天师大军进城之日,我自当帮你们引荐。”

“好说好说,小哥您请。”张士道起身相送,忽又似想起了什么说道,“若是小哥需要我兄弟二人帮忙,说话便是。”

“不用不用!”小孩忙不迭的摆手道:“我自己一个人去更好,带了你二人累赘。万一被人发觉,被人抓到事小,坏了天师军略才是大事。”

“也是,那我二人便在此静候小哥佳音了。”张士道忍笑道。

那小孩一回身,噌的几下便钻出客栈,再一看便没影了。

见那小孩已经走远,陆任之大笑不止,对那张士道说道:“哈哈,张兄,你也真是的,逗那小孩玩。”

张士道微微一笑:“陆兄莫笑,那小孩虽然装腔作势,但这么小的年纪就敢在江湖上混,怎么也算是有些本事的。再说,你我二人好歹也吃了他一只鸡,恭维他两句也不为过啊。”

“嗯嗯,张兄说的是,”陆任之吐出口中嚼碎的鸡骨,边喝酒边道:“就算是为了这只鸡也当如此。”

二人边说边笑,边吃边喝,这里先按下不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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