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慢一点！”暮非对青峰说，“让这两个该死的杂种再靠近一些。”

“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头儿！”青峰惊诧地问道。他现在正在使出浑身解数，来摆脱那两名变异暴走者。

“闭嘴，按我说的做！”暮非说。

青峰轻轻收了下油门，发动机闷响一声，速度开始下降。暮非命令坐在后坐的人全都趴下，他调整姿势，举枪瞄准其中的一名变异暴走者。车速虽然减慢了，但仍在晃动，暮非透过觇孔瞄准暴走者的脑袋，车却突然向左一摆，目标一下偏离了瞄准线！

“再慢一点！”暮非再次命令道。在双方都处于运动中时，击中他们是很难的。这两名变异暴走者敏捷、机警，不时地跳跃闪躲，不给幸存者半点开枪的机会。

但他们对目标绝对是契而不舍的，从开始到现在他们已追出几百米，而且并未显露出疲态，仍是一副不杀死幸存者誓不罢休的架势。所以，暮非决定给他们一次机会！当然也是给自己一次机会，只有一次，干掉他们，或者给自己的人生写下最后一个句号！

车速更慢了！不单变异暴走者追上了巡逻车，连那些普通暴走者也围了上来。暮非注意到，变异暴走者的神态发生了变化，如果以正常人类的情感来衡量的话，那也许是喜悦和亢奋的综合表现。致命的一击马上就要来了！他拍拍诚烈的肩膀，示意他做好准备。

车速继续下降，距离越来越近。

毫无征兆地，两名变异暴走者同时跃起，直扑巡逻车。暮非瞄准右边的一个，迅速扣动扳机。诚烈则对左面的一个开了一枪，开枪时，枪管几乎都挨到了对方的脸！半空中的暴走者血肉横飞，一个没了脑袋，一个身上多出十几个洞。尸体落在地上，很快就淹没在尾随而至的普通暴走者的人潮中。

暮非想欢呼一声，但在那之前，他得把挨近巡逻车的几名普通暴走者干掉。也许是车速太慢了，追上来的暴走者开始从车的两侧围拢。对付这东西，不需要太多的技巧，只需要足够的子弹！但现在，诚烈和刘飞已经开始用枪托去砸那些暴走者，暮非也换上了最后一个弹夹。

“可以加速了，亲爱的驾驶员先生！”暮非急切地嚷嚷着。

“当油门踩到底的时候，你还能做什么！！”青峰气急败坏地回道。

被救出的三名幸存者，也抽出刀，挥砍着冲到车边的暴走者。瘦骨头是个神经异常的人，当那两名变异暴走者被干掉后，他突然来了兴致。他探出身子，用匕首接连捅死了几名暴走者，兴奋地叫嚷起来，“加油啊，先生们！能坚持到这里，胜利终将属于你们。哈、哈、哈……”他的笑声比那些暴走者更令人毛骨悚然！

被他打过的那名女幸存者，冲他微微一笑，似是对他的英勇颇为赞赏。瘦骨头很受用地扬了扬眉毛，女人总是被热情似火的男人所折服，他心里想。

女人仍笑着，俯身抱住瘦骨头的双腿，然后，猛得将他扔出车外！“说得没错，胜利终将属于——我们！”女人对着摔出车外的瘦骨头，面上的笑容更加灿烂。或者说，是真正包含喜悦的笑！

瘦骨头重重地摔在地上，没有挣扎，也没有呼号。只是瞪着两眼，无法置信地望着那女人。暴走者对着他挥舞着各种武器，他看到肚子被刨开了，肠子流了出来。“这就是死亡，”他脑子里浮现出最后的念头，“并没那么糟糕！”他松开手，手雷掉在地上，向前滚动。视线模糊了，一滴泪珠挂在眼角。

“轰！”爆炸声蓦然响起。

“小心手雷！”诚烈高喊，奋力地将其他人扑倒在身下。猛烈地冲击波将他的上衣撕成了碎片，后背被高温灼伤，皮开肉绽。弹片嵌进肉里，伤口冒着黑烟。

暴走者也被炸飞了一大片，残破的肢体四处飞溅。一枚弹片从青峰的耳边擦过，击碎了前风挡玻璃。他下意识地重新踩了下油门，谢天谢地，这老破车终于开始加速了！晕头转向的暴走者，很快失去了目标。

“急救包！”暮非手忙脚乱地扯下诚烈的破衣服，“快点！所有的都拿来。”

刘飞在车厢里摸出一个，打开后递给他。暮非哆嗦着两手，将消毒水倒在诚烈的背上，药水和鲜血混合后，诚烈的整个后背都泛起泡沫！幸亏他晕了，不然一定疼的鬼哭狼嚎。那些该死的弹片，深深地嵌进肉里，暮非咬着牙一枚枚将它们拔出来。看着那些肉坑，他绝望地认为，诚烈这次真的要完蛋了。

飞速旋转的车轮，折射着耀眼的光芒！巡逻车仓皇而又落魄地疾驰在公路上，车上的人全都默不作声，暮非用上了所有的绷带，把诚烈弄得像个木乃伊。刘飞默默地流着眼泪，看着他最好的朋友像个死人一样，一动不动地躺着，心里难受极了。青峰回过头，努力装出一副轻松的样子，“你们在提前开追悼会吗？等诚烈醒过来，一定会踢烂你们的屁股！”

“要不要停一下？”彻底看不到暴走者踪影后，青峰问暮非。

“不用。”暮非说。

“可大多和二多，——我们不能就这样扔下他们不管。”

“回居民点，不然诚烈的命就保不住了！”

青峰还想再说什么，可他注意到暮非面色阴沉，布满血丝的双眼恶狠狠地盯着远方。他明白，暮非正在压抑着巨大的痛苦和愤怒！他不想失去任何人，但又必须做出决定，停下来等待大多和二多，就等于眼睁睁看着诚烈去死！况且，以现在的状况，他们跟本没有能力回去救援。

“把诚烈交给李天成后，我们就迅速赶回来，一定要救出那两个家伙，——他们肯定死不了！”最后青峰说。

暮非不出声，紧紧地咬着牙。他们被人算计了，损失惨重！愤怒和痛苦交替冲撞着他的大脑，他无法思考，快要丧失理性。手下意识地**着插在靴子上的刀柄。

余晖映红了天际，山峰投下巨大的阴影。巡逻车像一只小甲虫，在蜿蜒的公路上爬行。刘飞脸上的泪痕，早已风干，呆滞的目光望着远处的天空。像是在想什么心事！过了一会儿，他扭头说道，“我还以为那家伙是你丈夫！”

“我宁可嫁给一条狗。”杀死瘦骨头的女人很诚恳地望了望刘飞。

“你一定很恨他，他对你做过些什么？”

“一个绝望的疯子在一个肆无忌惮的环境里能对女人做出的所有事，他都做过。”

刘飞不出声了，他突然想不出任何一句可说的话！

“……需要我说一下细节吗？”沉默了一会，女人缓缓说道。

刘飞愣了一下，然后拼命地摇起头。他心里的阴影已经够大了，不想再加上一块。

居民点的大门紧闭着，门口的四个人来回走动，自从前几日的夜袭事件发生后，每个人都变得非常紧张。新的补给还没到，雷区的大片位置还空着。每到夜间处在防御最前沿的人都极度紧张，不用再督促，对于宵禁条令，他们比任何人都认真。而且为了拥有更良好的视线，他们砍去了远处的树木，放火把杂草一并烧掉。当一个人发觉危险就在他自己眼前时，他能做到的，比你预想的还要好。

“我是1号哨塔，A组的巡逻车回来了！”哨塔上的警卫用望远镜注视着远处的一辆汽车。

“收到！”门口值班的四人中，领头的那人回道，“打开大门，快、快！打开大门。”

巡逻车疾驰而至，青峰根本没有减速，按着喇叭，直冲进门里。守卫们全都讶异地看着他们，这反常的举动，让他们意识到，又有什么不祥的事发生了。大门被迅速关上，并锁紧。四名守全都把枪拿在手中，紧张地注视着巡逻车返回的方向。

“马上送他去医务室！”车刚一减速，暮非就跳下车，他看了眼仍在昏迷的诚烈，拦住一名路过的居民，“去找李天成，告诉他医务室有重伤员！”

“你去哪儿？”看着向远处走去的暮非，青峰高声问道。

“我去找人谈谈关于这个的问题！”暮非举起一枚空包弹。

更多的人围了过来，居民们希望巡逻车带回好消息。希望看到有额外可以交易的物品，这对他们来说，是生活中的一件趣事。就像期待糖果的孩子。而如果有什么坏消息，他们也并不太在意。在没有事到临头之前，人们总觉得危险还是相当遥远的事。

暮非分开人群，默默地走出去。有那么一刻，他脑袋里一片空白，不想思考任何事情。只想发泄一下，抛开理智，完全由着性子来。他很久没有这样行事过，谨慎、逻辑！逻辑、谨慎……他每天都要对自己念叨这些！控制住自我，控制住别人，似乎是有多大价值。但今天，他发现这一切都是臭狗屎！某个阴险的家伙，只要略施小技，就可以把他们全赶到阎王那去报到。他攥紧那枚空包弹，咬牙切齿地想着。

“多简单！”他发神经似的自言自语着，“只需要使你在最危急的时刻失去依赖。只需要他妈的，拔掉这可爱的弹头。”

“不要去想，不要去想任何东西，愤怒！这次就交给愤怒吧！”站在弹药库门口，暮非终于做出了决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