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知音难逢谢仁祖

2018-03-07 作者: 云舒落
第三十八章:知音难逢谢仁祖

谢仁祖在跟随姊夫殷浩北伐失利后,少不了要面临战事失利而接受惩治的后果!但因着康献褚太后是他的外甥,便只被降号为建威将军!因为这样的一种降罚,朝中之人少不了要非议上几番,毕竟,他的姊夫殷浩直接被废黜为庶人!

他想起北伐归来之后,堂弟谢安前来看望过他,一开始,也只是惯例地虚寒问暖一番!

后来,堂弟到底还是担忧着他因北伐失利之事而忧心,难得和善地劝慰道“兄长,这张遇反复无常,终归无怨兄长!”

他听堂弟这般道来,难免默然以对,虽说如此,但是终归是洗不清绥怀不善的嫌疑!

堂弟在离开之际,仍旧是温和地开口道“兄长,不管旁人如何议论纷纭,安石还有兄弟几人终归是永远站在兄长这里的!”

他自是知道,堂弟是指他的姊夫因北伐失利而被贬黜为庶人,而他只是被特令降号,难免会让朝中之士纷纭不断!堂弟便很明白地告知,家人永远都是相信着他、并支持着他的,让他无需为那种失利而倍感忧心!

看到这样的堂弟,他难免思绪万千,不由思及早年的一桩事来!

那件事,在当时也是被舆论传颂得沸沸扬扬,到最后,也唯剩堂弟安石默默地鼓励着他、支持着他,并含蓄地告知他、要勇敢地去追寻自己最为想要的!

那一年,他出门在外之际,偶然间便看到了一群流民在欺负一位妇人,看到那种景象,他难免心生恶寒之意,不由上前给了些钱财,将那群流民给打发掉了!

那位妇人获救之后,只是施施然地道了声“老身多谢公子出手相救!”

他看那妇人在经历完众人的欺压后,并不像一般的妇女之辈面露惧色地啼哭不止,不由心生了几许钦佩之意!他又看到那妇人虽然神情淡然,但是很有一股久病而致的羸弱不堪的样子,不由生出恻隐之心来!

他温和地开口道“我看夫人面色欠佳,前方不远处有一熟识的医馆,还望夫人应允了仁祖想要携同夫人前去看望一番的心意!”

那妇人听闻他的话后,面色不由微微闪过一丝诧异,但瞬即又恢复如常地道了句“有劳谢公子费心,老身无需诊治!”

他看那妇人的言行举止十足得体又雅致,心下不由越发生出恻隐之心,暗想会否是哪户落魄了的显贵人家的眷属。如此想来的时候,不由更生出了几许同情之心来!他想,一个家道中落的人家,终归是让人心生悲悯的!

他不由略显了几许悲悯之情地开口“看夫人言行举止稳重雅然,想必也是大户家族,门户不至,以致如此,仁祖实感不幸,所以,万望夫人莫要拒绝仁祖的几许薄意!”

那妇人见他这般开口后,不由自嘲地笑道“老身哪里是大户人家,不过是一介歌舞之姬罢,谢公子无需这般感怀于心,宋袆已然感激在心!”

他当时听到那妇人竟自称是名满前、今两朝的名妓宋袆,不由挑眉开口道“仁祖久闻夫人高名,得幸于此相见,实在感怀之至!”

听那妇人如此自报家门,他不由思及,那宋袆何许人也,他年少之际便盛闻那是一个何等技艺超群之人!他早年唯听其名、不见其人,难免心生遗憾!不成想,竟能让他给遇上了,难免要欢喜上一场!

他随父亲,自小便对音韵之事热衷异常,年少时,自是没少听闻父亲跟他提及过那技艺出众的宋袆!因着父亲曾经是那大将军王敦的僚属,而宋袆又曾服侍过王敦,父亲自然也能在盛宴的时候得以见上几面!父亲亲眼见证过宋袆的才艺后,少不得会跟他兴致极佳地谈论一番!父亲跟他提过几次后,他年少之际便难免对那宋袆的才艺心生向往起来!

谢仁祖想到父亲后,便不由思及当年询问过父亲的一件事来。他当时年少,想不通为何祖父以儒学为宗,父亲自小也是深受儒学熏陶,将儒学奉为至宝,怎么突然转身就成为了玄谈名家。

他当年难免好奇地询问“父亲,您不是一直深受儒学影响,并乐在其中么,怎的现在却这般喜欢玄学?”

他还记得,父亲当年慈祥的摸着他的头笑道“仁祖,这儒学跟玄学本质上并没有根本的矛盾点,只是阐述的方式不同而已,父亲之所以要致力玄学,自然是因为现今名流崇尚玄学,要想跻身名流,能道好玄谈必不可少!”

他当时不由疑惑“那父亲您喜欢玄学么?”

父亲当年便温和地笑道“自然是喜欢!”又似告诫般地开口“人这一生终归不能只以自己的喜好为生,像是仁祖你,对音韵一类、先天便很是热爱,但是总归不能只是依靠着这样的一种喜好而过活,毕竟,每个来到这世上的人都有自己的使命所在!”

他当时不甚理解地问道“那父亲您的使命是什么呢?”

父亲便乐呵呵地表明“自然是光耀门楣啊!”

后来,父亲走后,他便致力于父亲所未完成的使命,以光耀门楣为己任,努力地将自己的家族提升为一流的士族门第!以至于连自己的婚姻大事,也依旧是以家族利益为第一出发点!他知道,在那个士族统治上流的社稷里,绝大多数的士族子弟,自然会以家族利益为根本、而去去选择婚配对象!

但是,那样的一种选择,终归是有它诸多的弊端所在,比如说,他最为喜欢的音韵之事,而他的妻,却跟他在这一点上没有相等的造诣,他在这一方面上,难免过得孤独了些!

所以,当他偶遇宋袆的时候,那种内心的澎湃之情自是免不了,不由力邀宋袆随他前去诊治!毕竟,那宋袆是何等的一位在音韵上极其超群的女子,他少不了横生了几许同宜之情!

那宋袆见他诸般坚持,不由施礼地道了句“那就有劳谢公子费心!”

他当时看那宋袆定然是处境不佳,不然也不至于沦落至被一群流民欺侮,不由心生悲悯地开口道“夫人,若是不嫌弃,仁祖想要盛邀夫人到府上常驻,以备丝竹管乐,万望夫人莫要推辞仁祖的好意,仁祖自幼甚是喜欢音韵之类,又久闻夫人盛名,自是想要诚心请教几番!”

那宋袆听他那般道来,却也不再反对,只是默然地道了声“有劳谢公子!”

不成想,他当年将那宋袆引领进府的时候,竟遭到了诸多的非议!这些非议无外乎宋袆已然侍奉了那般多的人,而今,已是人老珠黄的迟暮之年,为何还要将宋袆领回府门!这等行为,实在有违士族的颜面!

他当时,自是不曾去理会那些纷纭不断,他只知道,自己有必要将宋袆留在身边!诚如旁人所言,那宋袆已然是迟暮之年,现下自比不上她年轻时的艳名在外,可以凭借自己的姿色跟名声寻得一户好人家,如今,他若是将宋袆送出府外,不难保证那种被流民欺侮的事件不会继续发生!那样的一种事情,他是坚决不想要在看到的,也无法容允自己将宋袆置于那种境地!

他怎可忍心一介名妓沦落至那等地步,别说是不曾亲眼看到过,就是听闻了,他也自是要上前寻求机会解救于宋袆的!

随着流言不断,他的妻难免要面作难色地劝阻他一番“夫君,女正最近甚是听闻有关夫君将那宋袆领入府门之事,旁的女正倒也不关心,唯恐有损夫君的盛名!”

他便不以为意地开口道“夫人,自是无需忧心为夫的身名!”然后又补充道“夫人也是知道,那宋袆一生也是诸多坎坷,为夫只是不忍,让她再过颠沛流离的生活!”

袁女正便道“夫君若只是不忍,大可给上一笔钱财遣了去,若是喜爱她的才艺,女正也不反对夫君找寻一些才艺出众之人,这宋袆毕竟是前朝名妓,太过惹眼!”

他听妻子如此说来,虽然很能明白妻子的用意,但仍是坚持己见地表明“夫人,为夫自然是不能如此将那宋袆送出府门的,万望夫人见谅!”

他的妻袁氏后来也曾因着这件事劝阻过他很多次,但是,他都是婉言谢绝了妻子的好意!

再后来,姊夫殷渊源也曾来劝阻他“仁祖,你也是当今名流,怎可为了一介微末的宋袆,而将自己的声誉葬送呢!”

他想,定是他的妻去找过妻姐,才让姊夫殷渊源主动来找他说及这件事!

他知道妻袁氏是好意,不由神色自若地表示“姊夫,仁祖自是知道你的好意,可是仁祖还是决意要将那宋袆留在府邸!”

姊夫殷渊源便表示“可那宋袆毕竟是前朝名妓,又相继服侍过王敦、明帝、阮遥集(阮孚)等人,你又何苦将一个迟暮之人收纳于内,这世上终归是有技艺超群之人,又何苦执着于那宋袆一人!”

他便淡然地表示“仁祖诚心谢过姊夫的一番苦心,但终究是不愿违逆自己的心意,还望姊夫见谅!”

话已至此,姊夫殷渊源便不再劝说,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离开了他的府邸!那一段时间,如同姊夫殷渊源那般前来规劝他的人不少,可是,他都是一一婉言谢绝!

到了这种时候,他便清楚地知道,他与宋袆相处的那不短的时间里,自己对宋袆早已不再是单纯的欣赏之情了。他开始不断地心疼着宋袆的过往,叹息宋袆那曲折坎坷的人生,不想让宋袆再过那种凄凉的人生!他想要极尽自己的柔情去抚平宋袆那些过往的伤痛,想要再也不让宋袆远离他的人生!是的,他知道,自己的人生再也不能够没有宋袆!

所以,他才能够这般三番五次地拒绝着每一个前来劝谏他将宋袆送走的人,因为,早在宋袆来到他身边不久的时候,便很轻易地走进了他的心里!他又如何,能将一个走进心里的人,送出生命之外呢!

后来,他那还刚过束发的堂弟谢安也过来找他。他原本以为,堂弟也是那一等的游说之客,难免要心烦上几许!虽说他一直都是心平气和地婉拒着任何的一个前来游说之人,但是被那样的话语劝说多了,难免要心生烦闷!他不明白,为何那些人总是要那般干涉他的人生呢,为此,难免要郁结上一番!也为宋袆的不幸过往心疼上一番,毕竟,那些过往从来都不是她能够选择的!

堂弟见到他,寒暄一番过后便笑容淡然地开口表示“兄长,安石最近甚是喜好上了樗蒲。虽然父亲跟长兄都是极力规劝安石万不可沾染恶习,但是安石自己知道,安石只是喜好那样的一种博弈方式。因为它可以很好地反应出一个人心里的细微情况,所以,不管父亲跟长兄怎样极力规劝安石,安石、都不想去违逆自己最初的心意!”

他听堂弟如此说来,不由心生诸多感动来,那些陆陆续续来往的游说之客,也唯有堂弟没有劝说他放弃对宋袆的收纳,并且间接地表示了自己也会如同他一样,会坚持自己的初心!

他难免心绪起伏地拍着快要跟他一般高的堂弟的肩膀,感慨地道了声“安石,为兄也是跟你一样,总觉着得坚持些自己的初心才好,不然,将很难把余生过得些微圆满些!”

堂弟怡然自得地开口道“安石也是如同兄长一般的认为着!”

堂弟说完那样的一番话后,竟然还跟他提及了一番早年他领堂弟路经京口偶遇那位卖草鞋的小姑娘来。堂弟还告知他,他会一直等到那位小姑娘的出现。

再后来,他知道堂弟多次违背叔父的亲事安排时,倒是很能理解堂弟的选择!毕竟,他在早年便已思索清楚自己所希望的人生应该要如何坚持下去!虽然,那种坚持很难,难免要遭受诸多反对跟重压,但就像是他执意要将宋袆留在身边一样。

他的身边除了堂弟会站出来告诉他,他们是同一阵营的,其他的人全是极力规劝并让他赶紧回归正道。可是谁又能保证众人所认知的那条正道就是正确无误的呢!就算那条道路是正确无误的,那又会是符合自己的么,又有谁能保证呢!

自然是没有人的,他很清楚,能保证自己人生之道的,从来都是唯有自己!就像是他跟袁女正的结合,旁的人都是觉得实属合情合理,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并不是自己最为想要的!所以,当他遇见宋袆之后,才真正地明白,何为一种琴瑟和鸣的合适!

当宋袆吹笛,他弹唱琵琶“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据,匪报也,永以为好也。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投我以木李,报之以琼玖,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他们那种相等爱好上的共鸣,是何其地让人心神愉悦,心驰荡漾!那一刻,他才能很好地懂得“伯牙绝铉”意在何处!那种知音难觅的喜悦心情,跟失去知音时的哀恸之凄,是何等的鲜明对比!

宋袆在跟他相和的时候,偶尔会落下几许泪来,情深意重地表明“妾身游离在外多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能如同现今这般,与君相和一曲!”

他便将宋袆轻揽入怀,甚是疼惜地表明“阿袆以后就一直常般仁祖左右吧!”

宋袆听他说完那样的话,不由越发流泪流得凶狠了,哽咽道“妾身何时妄想过有朝一日能陪君左右!”

他便将头轻靠在宋袆的额上,难免凄凉地道了句“终归咋们都是可怜的人,能遇上便是人生最好的运气!”

虽说那宋袆比他年长许多,但是真正的情分又何止是年纪能去分离的!所以,不管世人怎样的纷纭不断,他终归要坚守自己那丁点的初心!

所以,当他看着堂弟谢安几次三番地拒绝了叔父还有各种人马的游说之后,仍旧是一副安若泰山的样貌,自然觉着那样的堂弟才是他所认知的样子!

后来,当众人都很诧异堂弟怎的就一心地想要跟那刘尹之妹成婚的时候,他也自是知道,那样一个女子必然是走到了堂弟心中的女子,才能让堂弟那般毅然决然地就与之成了亲!

再后来,他看着堂弟谢安携了他的妻刘淼一同前来看望他、跟已然身体不大好的宋袆的时候,便很好地知道了,堂弟的那些所有固守终归是有了最好的回报!

不同于寻常的女子,他的弟妹刘淼在见到宋袆的时候,也是很敬重地道了声“嫂嫂”然后很关切地问及“不知嫂嫂现下身体可曾好些?”

宋袆听她如此唤她,不由怔得落下泪来。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宋袆落泪为何,他没能给宋袆的名分,他的弟妹刘淼却间接地帮他完成了。他不由也在内心默默地感激起弟妹刘淼来!

虽说宋袆曾倩笑地表示“谢君,妾身能侍奉在您左右就已然是十世修来的福分,自然无需君再为妾身的名分而忧心!”

他当时难免很是愧意地开口道“阿袆,仁祖总是要负你于此!”

宋袆便伸手掩了他的口,眼眶含泪地笑道“君自是无需这般自寻困扰,妾身早已十足感恩戴德!”

所以,当他的弟妹刘淼第一次那般喊宋袆的时候,她那般情绪激昂地落下泪来!他自是很清楚,宋袆虽然从来不会提及,但是能得到他家人的一种认可,对于宋袆来说是何其莫大的慰藉!

听刘淼那般唤来,宋袆便伸出已然干瘪的手握上刘淼的手,笑得两眼泛泪地应了声“哎!”然后又抹掉自己的眼泪,笑得十足开心地表示“嫂嫂能看到阿淼这般的弟妹,身体自然很好!”

那些时日,不知是不是因着弟妹刘淼跟宋袆比较投缘,堂弟谢安便时常携了刘淼前来看望卧病在床的宋袆!

可惜,宋袆终究是没能逃离病痛的折磨。

宋袆躺于他怀里的时候,笑得安慰地表明“妾身幼年便随了师父绿珠习艺,师父惨死之后,妾身也是不断地流离在不同人的身边,从未过上一天的舒心日子,不成想,晚年之际竟能三生有幸地遇上谢君您,妾身这一生,已然是无憾了!”又柔和地笑着补充“妾身这一生,虽为一时名妓,但终究没有被人真正放入眼里过,唯有谢君您万般不弃,才能让妾身的晚年过得这般圆满!”

宋袆说完这样的一些话,早已是泪流满面!

他看着那样的宋袆,自是心如刀绞,不由落下泪来“仁祖都知道,阿袆你这一生实在是过得太过凄凉!”

宋袆便拍了拍他的手,慰藉般地开口“谢君又何苦这般为妾身而感伤,于妾身而言,能将最后的余光洒在君的生命里,已然死而无憾了!”她又笑着补充道“妾身这一生,从未被人真正地当成家人来看待,也唯有君那弟妹刘淼肯唤妾身一声‘嫂嫂’,如此,能成为君的自家人,妾身早已死不足惜了!”

宋袆说了那么长的一段话,不由剧烈地咳了起来,他不由十足心疼地轻拍起宋袆的后背,来帮她顺顺气!

之后,宋袆又断断续续地表明着“妾身这一生最为庆幸的事情便是于哪金城山南遇上了君,唯愿妾身离去之后,君能将妾身葬身于初次相见之处!”

宋袆说完那样的一些话后,终究是在他的怀里安详地合上了眼,他看着那个还眼角挂泪的宋袆,到底很是心疼难耐,一时难免哭得泣不成声!

那一刻,到底很能明白伯牙绝铉时的心情何为!而他,除了有伯牙绝铉时的那种哀伤心情,更有一份痛失毕生所爱之人的悲痛欲绝!他难免要将宋袆紧紧地抱在怀里,痛哭很久很久,痛哭没能早早遇见宋袆、痛哭没能早早让她过上舒心的日子!

他没想到,宋袆落葬的时候,堂弟谢安竟携了弟妹刘淼一同前来,看到刘淼也有到来,他终究很是欣慰,宋袆生前是那般喜爱着刘淼这个孩子!刘淼能来送她最后一程,他想,宋袆终归是极度高兴的!

刘淼在送别宋袆的时候,在堂弟谢安的怀里哭得十足伤心,他不知道,弟妹刘淼是否也跟他一样,心疼着宋袆的那一生,她的那一生是过得何其苍凉而悲伤!

神思转念间,他看着堂弟远远走去的背影,不由很是恍惚,一晃眼,宋袆都离开他很多年了!思及此,他难免很是怅然!

他又思及,堂弟为他倍感忧心的北伐战事来,不由对姊夫的处境更为忧心,毕竟,桓温一纸奏折就将姊夫殷渊源贬黜为庶人了!也不知道姊夫未来的路该如何坚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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