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清朝来说,披风有袖子,斗篷没袖子,大氅是男人穿的,后来跟斗篷越来越相似,有些戏曲里面,也有说女人穿“鹤氅”的。
“哟!”大娘一看,忙把手往回收,却立马又被她给捉回去,“姑娘这是干嘛?”
“大娘,这是我的心意,还望您收下。”
“这怎么能行?这么多银子,老身受不起啊。”
“这是应该的,这不是银子的问题,而是我想表达对您的感激,可是我们不过是路人,这又要走了,实在想不出什么感激的法子,就只好以银子作答。”
“可也要不了这么多呀!”
“这是心意,如果大娘不收下,我赶路都赶得不安心。”
大娘还在犹豫,楚卿娈将她的手指一曲,银子便被包在她手里。
“好了,我们走了,大娘。”楚卿娈一步步后退,最后翻身上马,两人骑马而去。
老人往前追一步,可两人早已跑远,泪光在老人眼里转了又转,握着银子,怔怔立在原地目送他们。
“在刘府里爱财如命,敢拿自己都没尝试过的药给活生生的人喝,到那大娘处,反倒肯拿出十两银子了?”郑路这人真是,跟她说话,没几句是不带点尖酸刻薄的。
楚卿娈这才想起一大袋银子全在她身上,为了保险起见,还是一半放他那,一半放自己这,总不至于两个人的都被偷吧?
“你管我,银子是我挣的,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说着,她鞭子一扬,落在飞爷身上,马蹄跑得更加欢快,一会儿就赶超过郑路。
“哟,尻尾巴不疼了?”郑路也一鞭子抽在飞哥身上,追过去。
“疼,看见你就疼。”
两人骑马奔腾,你追我赶,速度之快,远处的长城迅速朝后倒退。
午间,两人在一茶铺里休息。这茶铺是搭在山脚的,虽说茶棚抵处个小山口,可来来往往的人还挺多,茶棚里的客人也挺多。
茶棚不仅有茶,还有简单的点心和菜品,加之天晴,常有暖阳倾泄,也算是个歇脚的好地方。
两人落座,一小二前来招呼。
“二位想要吃点什么?”
“随便来三样荤菜就行。”
“好嘞,您二位先稍等,喝点茶。”小二给两人倒好茶后方才离去。
楚卿娈倒出一半银子,将有袋子的另一半推给郑路,“这一半你拿着,安全。”
楚卿娈不知从哪拿的空荷包,将银子装进去别在自己腰间。郑路也拿过半袋银子放好。
“诶,你听说没,山东登州总兵马世龙已经被处死刑了。”坐在他们旁边的一个茶客对坐在他对面的人说。
“挺大一事儿的,听说了,不是几个月前就处决了么?”
“是啊,听说当今皇上长子定亲王老早就把那犯人缉拿归案,也拿回好多罪证,好几大箱子呢,动静儿可大了。”
“哟,这不是已经处决了嘛,你还说这事儿干嘛?”
“是处决了,但是啊……”那人神神秘秘,示意对面之人凑近一点,那人往近一挨,他才小声说,“可那定亲王最近被皇上禁足了,估计这因为那事二后审出了问题!”
他慢慢移下手,一脸八卦与笃定,朋友一个惊讶,“啥?!你的意思是说定亲王从中作梗?!”
“呀!你小声些!我可没这样说!”他一把捂住朋友的嘴,两人心虚地看看四周,发现其他人都在吃自己的饭,聊自己的天,没谁注意他们,除了旁边离他们最近的那一男一女,两人齐刷刷看着他们,带些暗暗的杀气,手肘撑桌,手里叼着茶杯,却都没动,两人看他们的表情皆是一样:蹙眉、疑目。
两男意识到方才他们的对话恐怕被那两人听了去,开始先说话的那人忙摆手辩解道:“我们什么都没说啊,什么都没说。”随后回过头去,再不闲聊,都老老实实喝茶、吃花生粒儿。
楚卿娈偏回头去,垂下眼将杯中茶一饮而尽。
郑路看着她的一举一动,从面上看不出他在寻思些什么。
两人匆匆吃完饭,付了银钱,只牵着马走,怕吃饱了颠太厉害胃疼。
“是不是在想定亲王被禁足的事?”郑路看她平视前方,若有所思。
她也不掩饰,点点头。“难道定亲王被禁足真的跟马世龙一事有关系?可为什么单单是禁足?一个王爷被禁足这事儿很大吗?怎么在这么远的地方也能听到这消息?”
“其一,如果禁足一事真跟马世龙有关,定亲王真的有做什么坏事,皇上一定会处罚他,但他毕竟是皇上的儿子,所以只以禁足略施惩戒;”他将她的疑问一条条分析开来,“其二,一个王爷被禁足这事可大可小,关键是看掌握这消息的人对于这事是个什么态度。”
“你是说皇上是故意的?”
“也不一定,万一是其他人传的呢。”
“也对,”可谁会这么做呢?可能是定亲王的对头,但,是皇上这一可能,也不能排除。
“赶紧赶到京城,就明白了。”
“好。”楚卿娈答道,两人纷纷上马离去。
腊八那天,他们终于到了京城。虽说真正的年还没到,可年的气氛已经越来越浓。
顺天府已经入夜,可高楼红袖依是客纷纷景象,两人遥遥望去阜成门,那道门离定亲王府最近。
“二位,是要落一宿脚么?”一个充满顺天口音的人在后面响亮堂堂这么一句,却没把神游的两人惊着,只是令他们回过神来而已。
楚卿娈一转身,温和笑道:“是的,我俩要两间房,这马儿也要好好喂着。”
还没等她说完,小二就殷勤地牵过两人的马,字字跟剁肉一样利落干脆道:“二位进去,迎面便是掌柜的,”他下巴一扬,示意柜台位置,复道,“小的这就把马牵到马棚去好生让人伺候着!”
两人走进客栈一楼,里面有许多饮酒作乐的食客。从大门延伸的亮堂过道直指向柜台,又以此把一楼对分成两半,每边的桌子都环绕而摆,留出中间一个宽阔之地搭着没有任何遮挡的戏台,上面歌舞笙箫、红男绿女、京剧戏曲,好不热闹。
“二位是住店还是用餐?”掌柜的正打着算盘珠儿,余光一见有人进来,忙抬起头堆笑招呼。
“住店,两间。”郑路统共就四个字说完。
“好嘞!小二!”掌柜对着旁边一个倚着楼梯柱看戏曲儿的小哥喊道。
小二忙不迭从看戏的欢愉里回神转身,小跑过来,“诶!掌柜!”
“带二位去楼上上房,两间。”
“得嘞!二位请跟我来。”小二肩上搭着抹布,手一平,示意“请”。
“果然是京城外城,好不热闹。”楚卿娈感叹道。一路走过荒凉也走过人群,可这么繁华热闹的,还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看到。
小二一听,乐了,“看来二位是第一次来京城,可我听姑娘的口音,是咱顺天人呀。”
“哦……因为我示意了,听说以前住京城,所以回来看看。”
“原来如此!以前只在戏曲里听说失忆之人回乡找寻记忆之事,没想到这天下之大,还真有此等奇葩。”
“是吧,”正说着,小二已经把他们领到两间客房前,见他转身就要下楼,她忙说道,“小哥可知道一个叫重春堂的医馆?”
“重春堂,姑娘说的可是定亲王府附近那个?”
“嗯。”她点点头。
“那个重春堂啊,在整个京城的名声都是响亮的,里面那个老中医姓王,我们平日叫他王华佗,他还有个医术精奇的徒弟叫明柯,两人医术是宫里御医都竖大拇指的,可就是这样,也没听说过他们会治失忆,我想姑娘大抵就是去找那俩大夫治脑袋的。也许姑娘可以去试试。”
“真是有劳了。不过,小哥你刚说,定亲王府就在那,我们不熟悉,怕造次,小哥可否告诉我们些情况,好歹让我们有些底。”
“定亲王呀?不碍事儿的!”小哥压低声音,“王爷已经被禁足好些时日了,遇不着他,且就去就个医而已,不碍事儿。”
“那王爷有没有什么坏脾气之类?”
小二立马摆出一副为难相,“哎哟,这皇家之人,我不好议论啊,不过看姑娘面善,还是告诉你吧,这王爷啊,有个貌美福晋,”他指了一下楚卿娈,“估计就您这模样,美得极妙,只可惜福晋体弱,怀着小王爷也就半年吧,滑胎了,之后王爷和福晋郁郁寡欢,终日不出宅,特别是那王爷呀,听说再不复往日风华,整个人跟废物无差!”
“这样啊……”
小二一说开,叽里呱啦的便停不下来,继续说:“我猜啊,那福晋根本就是殁了,否则宫里召见那么多次,怎么全找借口给推脱了?”
“难道宫里人不知道?”
小二脑袋一扭,一副你个局外人不知道里面深意的模样,“那哪能啊?那王爷才当上王爷多久?听说还是托那福晋的福。新福晋是瓜尔佳府的人,瓜尔佳修哲是谁?大理寺少卿啊,别人整天不做正事儿,只逍遥山水,却依然得皇上庇护,那不是闹的呀,且不说修哲,就说那瓜尔佳书祥,京城许多产业,都是他的,人家明明身在官家,却敞亮摆着经商,皇上说啥了吗?没有啊,这说明啥?那瓜尔佳府,来头大的很!那新福晋又是瓜尔佳府的人,一个年轻的王爷,敢说出去么?”他一拍掌,“这不就结了!”
楚卿娈心中暗道一声“瞎扯”,面上却依然一副人生地不熟还望指教的模样。
“难道是宫里猜到这事儿,才禁定亲王的足?”
“这是另一回儿事儿。九月那马世龙被斩首知道不?定亲王禁足跟那事儿有关!”
“这……我就不太明白了,这两事之间可有什么关系?”
“听说,那马世龙,在很久前就被捉住了,皇帝那边却迟迟未发落,直到今年九月。而马世龙刚发落不久,王爷就被禁足,就算上面没暗暗传出什么消息,我也能猜出来呀,”小二越吹越起劲,一副我是小诸葛的神色,“外面广泛说的是王爷在马世龙一案里做了错事,皇上为惩罚惩罚他以堵悠悠众口,便将他禁足,可这事儿我是看得清清楚楚的!明显是定亲王,为了,为了博得皇上宠爱,为了巩固自己地位,才利用马世龙一案,为自己贴金!”
“小哥为何说定亲王是为了皇上宠爱?”
他把声音再压低,“皇位!”
楚卿娈故作吃惊,往后一退。
小二看她这不更事模样,一笑,摆手,“历朝历代,有几个不是这样,不吃惊。”
“笛福!”楼下传来掌柜的呼喊声,小二这才打住自己满肚子找不着人说的言论,一脸笑,哈腰道:“那二位歇着,小的先下去了。”
楚卿娈朝他颔首,只见小二一个眨眼便跑下楼去。
她急切想知道这一切的原因,急切想去看看那位定亲王。
郑路伸手握住她缚在左腰间的剑柄,楚卿娈正想着可能会遇到危险的事,心中十分警惕,下意识一手打开郑路的手,左手握住剑柄,整个人往后一退。
“我只是个武夫,头脑简单,睡得沉。”郑路悠悠说出这句话,转身推开左边那扇门。
楚卿娈看着他进门的身影,犹豫片刻,握着剑,急匆匆下楼。
谢了,郑路。
一进阜成门,里面的热闹就比外面逊色几分。循着记忆的方向,她一路快走。
远处一大宅挂着两只如鬼眼的红灯笼,她走过去,停下,驻足一看,门匾上赫赫三个烫金字……定王府。
眼中泪水层层上涌,她极力忍住。定王府外面站着持刀穿甲的两个侍卫,见底下有个女子表情怪异,且腰间有佩刀,还穿着男人的衣服,甚是诡异,疑似刺客。
左边那高一点的人抽出刀指向她,厉声喝道:“你是谁!”
楚卿娈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喝惊了一跳,下意识抓住腰间的剑,上头两人一看情况不对,也不细问,直接提剑朝她冲下来。
楚卿娈拔出剑,与两人混战在一起。
两个侍卫也不是吃素的,招招狠力。方才呵斥她的侍卫是个强者,已经看出这女子虽招式奇特,可终究力气太小,算她倒霉遇到自己,否则没准还真能靠这些花招式逃过一劫。
楚卿娈知道,这两人是皇上派来监视控制王爷的,并不认识她。两人武艺不凡,很难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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