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寻思着,不禁大笑起来,没想到他堂堂一个皇上,斗不过那暗中人,还被人牵着鼻子走!
高贵妃以为自己出现幻听,抬头一看,才知那皇上正笑得不知所以。
“来人啊!”皇上一声令下,门外就进来两个太监,“把贵妃押回景仁宫,无召永世不得踏出宫门半步!”
“是!”
贵妃在茫然中被两个大力的太监拖出养心殿,她看着弘历的背影,愈发觉得这里面大有文章。没想到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她还活着,也没听到父亲被发落的圣旨。
第二日,宫里就传遍高贵妃莫名其妙被关进景仁宫的旨意,纯妃听此消息,抱着自己的永瑢不禁一笑,道:“瑢儿真乖,额娘又帮你踢掉一颗石头。”
慧嫔和妙贵人听到这消息,纷纷急着去找对方,可巧就在路上遇见了。
两人四手相握。
“娘娘。”秒贵人蹙起眉头,这消息跟他们预计的不一样,贵妃应该马上被处死,而不是禁足这么简单。
慧嫔摇摇头,示意这里人多眼杂,便拉着她回自己的昭纯宫。眼见着慧嫔的肚子就要临盆,妙贵人和常儿扶着她缓缓坐到炕几上。
“自上月皇子的事情公布出去后,皇上总来我这看望,到时我再探探情况便是,不过这个节骨眼上,谁打听都不太好,看来,我只能借口去探望贵妃,才能得知一二。”
“嗯,我们本以为这贵妃这次是死绝的,没想到仅仅是禁足,就连其母家,也没收到任何处分旨意。”
慧嫔听到妙贵人这话,“这也是我所疑惑的,难道……”她有个大胆的想法,“难道幕后真凶,不是高贵妃?!”
妙贵人一惊,“这不可能吧,这半年来的总总端倪都指向高贵妃,只可惜她做得太隐蔽,我们总不能抓着证据,否则她该早已人头落地呀。”
“这只是我的猜测。单从处决来看,高贵妃无召不得出宫门半步,这事儿说轻不轻,说重也不重,情况暧昧。如若说高贵妃手里还藏着什么,让皇上不敢下手,可昨夜的行动,皇上可以不暴露,完全不用处决贵妃,而皇上不止惩罚了,还第二天就传遍宫里各个角落,不可谓不离奇。再者,贵妃的家人也没受到牵连,这就更离奇了。这一系列情况联系起来,我不得不怀疑,那只鬼,可能不是贵妃,而是另有其人,皇上不过是将计就计……”
“啊,这……”妙贵人伸手遮住温润粉唇,这大转折,让她大吃一惊。“不管怎样,须先把此事告诉祥爷。”
“嗯。”慧嫔颔首,转头对候立一旁的常儿说,“常儿,去太医署找明太医,问他拿味安胎药。”
“是,娘娘。”常儿已听清方才两人的话,一个掉头就往太医署走去。
“皇上吉祥。”
门口传来如墨招呼弘历的声音,妙贵人下地,对走近来的皇上蹲礼。
弘历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并没有忧虑,对启悠道,“起来吧。”如墨从旁搬来一张椅子放在妙贵人身后,启悠坐下。
“皇上。”
慧嫔刚要下地,却被弘历扶过,让她坐回去,自己也一边往炕上坐,一边关心道,“都说了,临盆之期指日可待,你就别再下跪行礼,本就养病多月,有了身子更加亏虚,要当心些。”
“可不,前几月虽有孕,却一直不敢对外面说,一是自己身子不好,怕承受不了各位姐姐妹妹的关爱,二是有马太医日日照料,倒也安心。”
“竟连朕都被你骗了一年,要不是你那日出去透气被朕遇到,是不是要等你把皇儿生下来才告诉朕?”
“妾身还不是怕皇上因担心皇儿,误了正事。”不过是到了该露面的时候。
“还有你啊,”弘历指了一下启悠,“自己往慧嫔这跑得欢快,也替她一块儿瞒我。”
妙贵人一笑,又有些委屈道:“慧嫔娘娘再三叮嘱妾身不可告诉皇上。”
“不过,”弘历笑容浅下去,“你默自养病这一年也好,不用卷入外界纷争,皇儿能安安全全生下来,比什么都好。”
“皇上,”慧嫔握过他放在炕几上的手,关切道,“外界之事妾身不懂,可皇上一定要好好保重龙体。”
弘历颔首。
她又说,“妾身今早便听说了贵妃一事,妾身也不知贵妃娘娘为何惹恼皇上,但自诸位姐妹知道妾身有孕以来,便常有探望的,其中还有贵妃娘娘,如若皇上恩准,还请皇上允许妾身去看看姐姐,以示感恩。”
“你有孕在身,就别去了,免得晦气。”
“哎,”慧嫔埋头一阵愧疚,“贵妃姐姐还给皇儿做了一个肚兜呢,花样甚是精致,一直没来得及感谢。”
弘历不忍见她有孕伤神,便对她说,“不如让妙贵人替你去看看。”
慧嫔一看启悠,启悠颔首道:“妹妹愿意替姐姐前往。”
“那就好,这样我也能安心了。”
“朕还有些政务处理,就让妙贵人陪着你。”
“是,皇上。”
弘历起身离去,屋内启悠、如墨恭送。
启悠起身,方才问她,“娘娘,我何时去?”
“入夜前去罢。”
“是。”
“你先回宫歇着。”
“好,那妾身告退了。”
慧嫔点头。
常儿赶到太医署,并未见到明柯,正寻找之际,见马太医从外边回来,忙贴上去轻声问:“马太医,明大夫人呢?”
“好像被纯妃叫去了。”
常儿心里一阵意外,没想到纯妃已经对明大夫下手。
常儿快步回到昭纯宫。
“没事,明柯知道怎么应付,我们只管等他回来。”慧嫔听了常儿的回话,只淡淡这么一句。
夜间,妙贵人来到昭纯宫,说景仁宫那位现已是茫然痴呆状态,问什么都不说。
“娘娘,明大夫来了。”常儿进来对慧嫔说。
“快请进来。”
明柯一进,只见妙贵人和如墨皆在此处。三人相互一看。
第二日一早,明柯便出宫。
“帮主,就是这样。”瓜尔佳府的花园里站着书祥和明柯。头顶常青树上落了一层薄薄的雪,是昨夜的寒。
书祥眼一闭,扬起脸,大大吸进一口寒气,又呼出一片浊热,喉结上下一滑,方才睁眼低头,直视前方。“我们,错了。”
明柯听到这话并无多少意外,慧嫔娘娘也有这种猜测。“看来,我们之前的一切行动,不过是被人牵着鼻子走,到现在,我们连那人是谁都不知道。”
“不知道我们身边,还有多少奸细未拔。”书祥蹙眉凝神,之前的行动不存在急于求成一说,且每次行动都只有相关人员知道,如若不是被奸人泄密,他真找不到其他原因。胡掌柜那边迟迟不肯动手查人,登州里京城甚远,这半年来,根本不可能是胡掌柜手下的人干的;而定王府里的罗轻容已被清扫。
书祥咬着牙,他从不喜欢被人牵鼻子,没想到这次无形中当了别人傀儡,这叫他如何不气?!
头疼。书祥捏着眉心。
明柯久久伴立他身旁,不说一字半句。
“明柯,你去王府看看福晋,看李思有没有什么需要讨教你的。”
“是,帮主。”
“哎!师兄,我正要去找你。”刚进王府大门,明柯就和李思撞个正着。
“怎么了师弟?”
“福晋失忆,你看看能不能治。”
“这失忆需要熟悉事物的刺激与唤醒。西域有用催眠之术治人失忆之症的,可我学问粗粗,不得其法。”
“先走着,边走边说。”李思拉他往花园走。
“要说熟悉之事,这就该王爷去做,毕竟他俩回忆深刻。”
“王爷带福晋去了好多地方,可福晋就是没反应。”
“不是有个人把福晋带回来了么,他知道些什么?”
“这个我也说不清,师兄过去问问王爷。”
“好。”
两人来到花园,只见得福晋坐在石桌旁,手里剪着窗花,其后站着那夜和侍卫打斗的男人,斜靠在树上。福晋对面坐着的王爷,只静静看着她。
“王爷。”明柯朝他行礼,永璜抬起头。
“坐吧。”
明柯坐下。
李思站到郑路旁边,学着他抱起手,看石桌那方。
明柯看了看神色已不那么憔悴的王爷,复转面问剪着窗花不理旁人的福晋,“福晋,敢问您是如何回来的?”
永璜看她不搭眼,便替她回答:“被准噶尔的商人救走,后来商人听到新儿梦话里在喊我的名字,就派郑路把她送回来。”
“可福晋初回时似有意躲着我们。”
“新儿只是在梦中对我有印象而已。她那样柔弱,见到我这个 陌生人 ,肯定会害怕,况且侍卫不分青红皂白就伤了她,任谁不怕?”
明柯点点头,又道,“失忆可为脑症,也可为心病,如果不是专攻这方面的医师,要想靠医药手段治愈,是不太可能的,所以只能用最深的回忆无限刺激福晋的大脑,方才有可能唤醒福晋记忆。”
“能想到的办法我都试过,没用。”
“此事大抵也不能急,福晋回来就好,落河那日画面那样难喻,福晋忘了,也不失为好事一件。”
“也对。”永璜点点头。他把被风吹在地上的窗花捡起放在桌上,问,“宫里那事儿怎样了。”
明柯摇摇头,说:“帮主让王爷只管照顾好福晋,其余之事暂且放着。”
明柯永远都是云淡风轻模样,少有夸张表情出现在他脸上,就像吹面杨柳风,不狂不燥、不寒也不暖。
“好吧,我也分身乏力。”
“是,王爷,那我先退下了。”
“好。”
明柯离开王府。
私下里,跟永璜关系近的,都自称“我”,倒也不拘束。
“哥,我累了,我想吃枣糕。”新儿转头对郑路说。
“新儿,他不是你哥,我是你丈夫,你可记清了?”永璜再一次提醒,他不知自己已经提醒过多少遍。
新儿并不理他,依然看着郑路,见郑路一动不动,她便起身,要往小厨房走,永璜立马跟上去。
“你说你是不是跟福晋说过什么,要不然她怎么老是叫你哥?”李思问旁边的郑路。
“没有。”郑路撂下李思要跟过去。
“诶,你回来,”李思拉回他,有些许抱怨,“人家小两口找吃的,你跟去干嘛。”
郑路一把拍开他的手,斜他一眼,背离永璜离去。
“嘁……人送回来就得了,怎么还赖在这?”李思一个瘪嘴鄙视,也径自离开树下。
“新儿,你还是爱吃枣糕。”两人就在小厨房里站着,永璜拿起一块伸到她嘴边,新儿张嘴就吃。
他还想讲些他们的回忆,可现在想起来,新儿的身影永远都在忙碌,眉头永远堆着一团淡淡的愁思。她在为他的未来愁恼,在为敌人的时隐时现苦恼。
两人没多少浪漫的回忆,他们活在太平盛世,却做着勾心斗角的杀戮之事。两人本该是京城头号幸福之人,却在一次次危机与错愕中将幸福磨灭殆尽。
实在想不出什么,他就唠叨些生活琐事,“过年我们去宫里聚宴,会见到皇阿玛、皇后还有各位娘娘们,到时候别慌,我一一指给你看就好。”
她点点头,很温顺,少了昔日浑身的精明干练,让人不适应,也让人心疼。
入夜寒凉,新儿路过郑路房外时见烛灯已熄,心中隐隐觉得不妙,便对身旁的永璜说:“王爷,你先回去,我去给羽诤说声明天再帮我拿几张彩纸。”
“我派人去说就是,咱们进屋去,夜间太冷。”说着,永璜为她合了合藕粉色斗篷。
“我想自己去,你让我去,我保证一会儿就回去。”
“好,我让大勇跟着你。”
“不用了,一会儿就回来。”
“那好吧,快点回来。”
“嗯。”
永璜离去,新儿见他关上门,方才转身走开。
一个黑影鬼鬼祟祟又矫健地行至永璜门外,手中攥着一把未出鞘的剑。
黑衣人只觉背后被人一拽,回头一看,有些慌乱的眼神瞬间变得恼怒。黑衣人一把将女子拽到一边,摘下面罩,“你干嘛!”他压低声音质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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