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嫔和愉贵人生了永珹和永琪后就已经各自升为妃位和嫔位,文中有意降低他们的位分。
午间完饭后,管家找到猴小和阿洪两人,对他们说:“下午帮忙搬几个小箱子,给搬到马车上去,这是福晋进宫带的东西,记得不要用力磕碰,不要沾到火星子,要是没命了可别怪老儿没提醒你们,把东西搬了之后就来我这拿这三天的工钱。”
“是是是,好嘞好嘞。”猴小点头哈腰,眼里万丈精光。
“你们跟我来吧。”管家这边刚走,卢季良就从他们身后走来让他们跟着自己走。
来到卢季良住的厢房里,有四个可以一人搬动的拱形盖小箱子,两人一人搬一个。
“哎哟,这怎么这么沉呐!”猴小以为这箱子很轻,没想到一搬就差点落到脚上。
“别说话,快搬,小心别碰着,仔细你们的小命!”卢季良也说出这样的话,猴小搬着箱子转身往府外马车走,眼珠儿滴溜一转,不能用力碰,也不能挨着火星子,这里面,难道是火药?
猴小手一抖,这要是这么重一箱火药,一旦引燃,他会碎成渣渣!
将箱子搬到马车里,他假意调整箱子的位置,把鼻子凑上去一嗅,浓重的香料味都盖不住刺鼻的火药味。
两人搬完箱子,头顶上的太阳又把影子拉长一分。
“来,这是你俩的工钱,”管家把钱挨个放到他们手里,看看日头,又说,“眼看着就是晚饭时间,二位要不留下来吃一顿晚饭再走?”
猴小陪笑道:“不用了不用了,小的兄弟还在等着我们。”
“说得也是,”管家从腰间取下银袋子拿出一个元宝,给猴小接着,“那就当我请你们兄弟吃一顿好的,往后有这事还请你们。”
“好嘞好嘞好嘞!”嘴上虽答应着、脸上陪笑着,猴小心里却暴吼着再不要来这帮工!
新儿刚走两步就听到永璜的脚步,回头一看,他正小跑着朝她贴近。
“不是叫你在屋里待着么?”她责备道。
“寒冬已过,青春正复苏,你也让我出去走走啊。”
“春天正是容易感冒的时候,冷暖不定。”
“那我一年到头都不能出去了,冬天寒冷,夏天暑热,春秋冷暖不定。”
“回屋待着吧,听话。”她把他轻轻往回推,永璜纹丝不动。
“书祥哥已经让明柯也进宫,可以随时照看我,你就让我跟你一起进去,这么危险的事儿,你不能丢下我。”
李新看他一眼,就掉头离开,永璜小跑跟上。
马车上,永璜一直紧紧抓着她手,两人都知道前路如何,却都不愿直说让对方担忧。
永璜本也想瞒着,可新儿行动屡次不带自己,如果再不说出她知道的他也知道,往后再有什么危险事被她瞒着,两人每一次分别都将成为最后一次相见。
“新儿,你知道的我都知道,你别以为我傻你就瞒着我。”永璜望着前方飘忽不定的车帘。
“什么?”
“我知道蜈蚣开始出动,书祥哥被他们威胁,你是我们的中心人物,你想要早日结束这一切好带我离开,这些我都知道。”
“为什么?”她以为自己瞒天过海的本事一流,你想到这样的头衔应该加给永璜,她竟一点都不知道永璜早已看透这一切。
“我跟你说过,书祥哥在不断壮大自己的势力的时候,我也在扩充我的人。”
“除了大勇,还有谁?”
“卢季良和习筝。”
李新抿嘴呼出一口浊气,这搞卧底的本事还用在自家窝里了。
见新儿不说话,永璜继续说:“所以以后也别刻意瞒着我,反正我什么都知道,也别指望躲开我的眼线。”
“永璜,我以前是小瞧你了!”愠怒。她并不看他,明明这一切都是为了早日结束蜈蚣的摆布,此刻却听说永璜在暗中监视她,虽说是好意,可她总有种好心被当成狼肝肺的气愤。
“本不想这么早跟你说,只是以前那些小事你不带我就算了,今天这么重要你也不带我。”
“你知道重要就好!我这么做就是不要你参与这些事,你既然知道危险,你既然知道我刻意瞒着你,你既然知道我们所有人的性命都在别人手心里攥着,为什么不听我话,为什么执意要跟着我来!我就是要你不要陷入其中,就是要你日后好脱身!我们总以为自己的算盘高过对方,没想到一切都在别人摆布之中,我现在对未来是否还能存活没有一点自信了,所以我不希望最后连你也成为别人的刀下鬼!”她越说越激动,泪水忍着忍着就滚下来,心脏一口气堵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永璜眼里泛着泪光,他从不知道不只是书祥哥,新儿心中也如此压抑。他一把搂过她,不言不语,跟着一起心痛。
她紧紧抓着他肩头的衣服,涕泗横流,“这些事本就是因我而起,我原把敌人想得那样简单,把这一切当成算计的游戏,可是现在当我知道我们才是别人棋盘里的棋子的时候,我们才是砧板上的鱼肉时,我才知道自己是多么蠢多么自大,如果我没怂恿大家去做这些事,如今也不会有性命之忧,如今大家也不会数着日子想着心机度日。永璜,我不想大家都葬送在我的愚蠢里……”她最后泣不成声,轿子外边坐着的习筝和车夫刘成两相对看一眼,无声叹息。
“不,新儿,都是我的错,是我想要太子之位心切,不怪你。振作起来,敌人再强,我们也能打败他们。”
……
等车里安静下来,习筝拿着胭脂水粉小心翼翼钻进车里,轻声道:“福晋,补补妆吧。”
李新一点头,擦一把满是泪痕的脸,让习筝帮她补妆。
今日是慧嫔迁宫以来第一次邀请大家齐聚一堂,宫里的妃嫔和阿哥公主无一不到,毕竟现在慧嫔才是最得宠的,谁不来贴贴别人的屁股?特殊的,是定亲王和福晋,只有两人是来自宫外。
李新和永璜早早来到钟粹宫,对每一个进来的妃嫔都报以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所有妃嫔都礼貌回之,看不出任何异样。
各个妃嫔的位置在大殿中已固定,由慧妃宫里人指引落座,慧妃和皇后今日同居高位,王爷、福晋和妙贵人就坐在慧妃下方前三个位置上。
大殿上香粉味浓,各个嫔妃无论参加什么宴席都极尽姿态艳芳。
正宴前的瓜果呈上,是皇上让人特意安排的,都是这个时节看不到的瓜果。
众妃嫔说说笑笑吃着瓜果,小阿哥小公主们则在殿中央嘻哈打闹。
“常儿,吩咐人撤下瓜果传菜吧。”慧妃对站在一旁的常儿吩咐道。
“是,娘娘。”常儿转身离开。
慧妃又含笑对福晋和妙贵人招手道:“来,两位随我去后面取美酒。”
两人施施起身跟随慧妃离开大殿,来到寝殿。
慧妃将炕几上两壶酒递给两人,道:“这酒壶就是江湖上的阴阳壶,小盖上面的旋珠,左旋是毒酒,右旋是酒;此毒无色无味,喝下后不会立刻发作,要等八个时辰,到时我再从中一挑,量谁也赖不着咱们。”
“好。”两人托着酒壶齐齐答道。
“大家都知道我们三个关系好,让你们俩一同替我给他们倒酒,也不会让人说闲话,你俩一人倒一方。”
“嗯。”
三人又回到大殿,此时菜已上桌。
慧妃来到座位跟前,对底下一众妃嫔说:“各位姐姐妹妹们,这几****腰身不适,就只好请福晋和妙贵人代我给大家倒酒。”
说完,李新和妙贵人就带着得体的笑一手提壶,一手按珠,挨个挨个给妃嫔倒酒。
“不过娘娘,您的酒我得亲自给您倒。”慧妃坐下,拿起手边的精致酒壶就给皇后倒酒,皇后含笑点头。
倒完后,李新回身站到嘉嫔面前,启悠站到挨着坐的愉贵人和陈贵人面前,两人笑意深长,让人难以琢磨。
“好了,大家杯中都已盛满美酒,我敬大家,都要干杯。”说完,慧妃就一饮而尽,将杯口倒空,示意一滴不剩,其余妃嫔也一口饮,倒杯以证酒尽。
李新面前的嘉嫔和启悠面前的两位贵人丝毫没有迟疑的意思,还面带微笑。两人不知对方情况,回到自己座位上,都在桌边敲了两下手指,慧妃看在眼里,心下狐疑惊讶,脸上却笑容不改。
忽的嘉嫔阵阵呻吟躺在桌上,面容极度痛苦,众人一片惊愕簇拥而上,这是怎么了?
慧妃立马让人找来太医院院使赵桢为她诊治。赵桢跪地为面容扭曲的嘉嫔诊治,只见他眉头紧锁,不知病症太难还是怎样。
慧妃俯身一问:怎么了?
赵桢起身拱手道:“娘娘,微臣不知嘉嫔是什么病,脉象没有任何问题,可看嘉嫔模样,是十分疼痛,莫不是嘉嫔有什么隐疾,微臣着实诊断不出,还望娘娘另请高明。”
慧妃担忧、为难道:“您已是御医之长,您若治不好我还能请谁?今日是我在此设宴,如果嘉嫔妹妹有什么意外,我可有大罪啊!”慧妃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今日微臣见吏目明柯进宫,他虽只是吏目,可医术相当高明,没准可以请他一试。”
“好呀,那麻烦院使速速帮我们请来。”
“不用了,娘娘,这是妾身多年前的隐疾,不需大费周章。”嘉嫔满脸痛苦,被贴身婢女扶在怀中,语气虚弱无力。
“不行,你看看你疼成这样,”慧妃疼惜道,又抬头对赵桢说,“你还是把明柯找来给嘉嫔看看。”
“是。”
嘉嫔不再推辞,只眼睁睁看着赵桢出殿。站在外围的李新和启悠互相对看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时有四个太监分别搂着四个拱盖箱子从大殿外匆匆而过,直朝嘉嫔的后院正殿走去,没一会儿就有一个婢女跟在其后,所有人注意力都在嘉嫔身上,无人看到殿外一切。
明柯来后,跟赵桢的诊断情况一样,最后开了一副安神的方子才将嘉嫔送回后院寝殿歇息。
门口守着一个婢女见自家主子回来赶紧迎上去低声道:“娘娘,方才奴婢跟着那群人了,可半路被发现不得不放弃,奴婢看见他们确实把箱子往咱们这边搬来,箱子也是猴小描述的那种形状。”
“快,快搜殿,到处找,务必把那五箱炸药找出来!”
“是是是,娘娘。”两个婢女赶忙翻来覆去地找那五个箱子,嘉嫔也不闲着,一连找了五遍都不见任何箱子的影子,更不见什么炸药。嘉嫔失魂地坐到炕上,细想刚才前院大殿上发生的一切……
中计了!明柯是他们的人,可赵桢不是,至于慧妃为何一开始就让赵桢诊断,就是因为赵桢会如实说出她没有中毒。她本想先装痛招来太医诊治保命,也顺手暴露慧妃在她酒里下毒的事,没想到却落入他们的圈套,那酒壶里根本没有毒,最后她也奇怪为何倒了酒福晋还站在她面前,她忽略了,妙贵人还站在愉贵人和陈贵人之间,原来他们根本不知道到底谁才是他们的对手,原来今日只是为了确认,只怪她太心急才着了对方的道!
嘉嫔一捶桌,可恶!她现在才明白,从猴小进王府开始,这一切都在他们算计中。这次宴席的位置本就是早固定好的,只要在杯里抹药就好,他们完全没必要在中途专门去谈一次话,这为的就是故意被心虚之人听见啊!嘉嫔在心里后悔呐喊,这真是一环套一环的心理战!都怪自己沉不住气才陷入敌人圈套!再说,他们怎敢明目张胆在皇宫里点火药!
不过,就算他们知道她是谁又能怎样?大家都各怀鬼胎,还有谁敢明说不成?如今也只是让他们有的放矢而已,说到底最后的输赢还不确定。不过也谢谢他们提醒,否则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这么快暴露。
当日让鄂容安找到书祥让他归附于自己,可他不肯,其实也早料到身份的暴露,只是没想到他们会借用宴会用这样的手段,说到底还是自己求生欲望太浓。
既然这样,你们就别怪我手狠!他们现在肯定在想方设法除掉我呢,不过你们人人都有把柄在我手中,这场取下面纱的大戏,终于要开演了。
Copyright 2021 乐阅读www.27k.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