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作孽

2018-03-15 作者: 九枫书森
第181章 作孽

江煜细细推想这次略带诡异的事件。

这不是李士名善用的手段么?算计人心。

虽说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可这次,江煜,也犯难了。

荣华堂三楼一间按摩室里,女人问沈益方,“成功了么?”

沈益方点点头,女人离去。

下午下班,江煜刚把车开出76号就见宋婶掺着大肚子的关新站在一边。

把车开过去停下,江煜打开副驾驶车门,关新坐进去,宋婶坐在后面。

“怎么出来了,也没提前跟我说一声。”江煜开着车,问。

“心里慌得厉害,就让宋婶陪我过来等你下班。”

关新回答。

“等多久了?”

“没多久。”

“那我送你回家。”

“送我回家?”只送自己回家吗?关新转头问他,“你不回去吗,你要去哪?”

江煜忍住一口话,改口道,“当然是我们一起回家。”

“那好啊。”关新笑笑。

车开到别墅,江煜下车绕过车头给关新打开门扶她起来,两人上楼。

江煜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进卧室,而是坐在二楼小客厅里。

关新没有坐下,而是脱开江煜的手,“我去倒杯水喝。”

江煜刚起身说,我去吧,就被关新按住,“我自己去就行了。”

一旁柜面上的牡丹花开水壶提起来空落落的,摇摇,里面没有水声,关新拿着放在一边的杯子,下楼。

江煜一直看着关新,从离开他身边,拿起水瓶、摇晃、放下,拿起杯子,转身下楼。

江煜闭上眼,手撑在沙发上,眼看前方,一前一后不住晃动身体,

最后一脚往前一掠,带起整个身体离开沙发。

江煜走到楼梯口,往下看看,见关新没在楼下大厅,应该是去找宋婶倒水了。

江煜像做贼一样含着唇小心翼翼轻声下楼。

关新端着水,宋婶突然惊恐地从厨房里跑出来抓住她手,杯里的水翻浆出一半。

关新紧紧将水杯攥在手里,一迈脚躲离宋婶再次夺过来的手,将杯中水一饮而尽。

“啊!夫人!夫人!”

厨房外客厅边传来宋婶惊慌的嚎啕声。

江煜一惊,转身就朝客厅跑去。

关新万分疼痛地倒在地上抽搐,双手紧紧攥着裙子,毛绒裙下一摊鲜红的血慢慢变大。

江煜大惊失色,几步跑过去小心抱起关新往外面跑。

车一路狂开到公济医院,宋婶赶紧下车进去叫医生,随后两名护士和一名医生推着医床车急急忙忙出来。

江煜抱出面色惨白已经昏迷的关新,轻轻放在车上,跟着他们一起将她推到手术室门口才放手,让她独自进入手术室。

江煜在外面焦急等待,宋婶张着湿红的眸子,怔怔看着手术室。

“到底怎么了?”江煜坐在一排椅子上,弯身抱着头,也没抬起来,就问站在手术室门口的宋婶。

宋婶回过头,转身,看见失魂落魄,紧张又自责的江煜抱头悔恨。

宋婶张张嘴,欲言又止,好半天,见江煜抬眼抬头看自己,才说,“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夫人刚喝完水就一头载倒,我都没怎么扶住。”

“那水……”那水里有什么?

“那水啊……那水就是平常我们喝的水呀。”宋婶辩解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无措。

“她这几天干什么了?”

“夫人这些天一直待在家里,没事就去园子浇浇花。”

江煜上身往后一仰,捏个拳头砸砸额头,眉目拧成千丝网。

正当两人苦眉不展时,手术室门被打开一角,里面跑出来个护士,“保大还是保小?”

江煜心头一落,鼻子一酸,喉结一滑,“保……大……”

护士没有再看他强忍悲痛的表情,转身又跑回手术室。

宋婶“噗通”一声跪倒在江煜跟前,声泪嚎啕,“江老爷,我对不起你啊!”

江煜没有看她,只伸出一只手来把她抬起,“不怪你……”

“怪我!怪我!”宋婶猛踱两脚。

江煜听出她这意思,不像是仗义承担错误,反倒像是自己真的犯错了。

宋婶接触到江煜冰冷、悲伤、微惑的眼神,一低头,说,“我不该给夫人一杯凉开水啊!”

江煜眼一闭……果然,能有什么意外啊,还不是自己作孽,是自己造孽啊,还能指望这是个意外么!

江煜捂脸,痛哭。

做完手术的关新,靠着意识让自己强行醒来,用微乎其微的声音对睁眼第一眼看见的医生说了些什么。

医生起初不明白她的意思,见她说话,才本能地将耳朵贴近她嘴边。

医生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见她目光十分哀求,才点点头,勉为其难答应。

昏迷的关新被推出手术室,江煜一直守护左右,一直到天明,才给宋婶说一个电话号,让她去下面电话亭帮他给李士名请一周假期。

李士名听到关新流产的消息颇为惊讶惋惜,满口答应宋婶代为江煜请假。

江煜坐在椅子上,靠在窗边,握着关新的手,她的指尖冰凉。

“到底怎么了,不是一直好好的吗?”

江煜始终不相信,状态一直良好的关新就这样滑胎了。

记得当时,她倒在地上,可是怎么摔倒的呢?等宋婶回来,一定要问问她。

这时,主治医生拿着关新的资料进来,翻开她的眼皮看看,又摸摸额头,在夹在文件板上的资料上写些什么,一抬眼就见江煜一直看着自己,似乎有什么要问。

“我夫人是怎么落胎的?”江煜一字一字问。

“不甚跌倒。”医生答。

江煜别过头,医生离开。

宋婶刚好从门口进来,说,电话打好了,准假了。

江煜又问宋婶,小新是怎么落胎的?

宋婶说,“滑倒的。”

“怎么滑倒的?”江煜句句紧逼。

“当时,我在厨房,听到‘彤’一声倒地才急忙跑出去看,夫人就已经开始流血了。”

“怎么倒地的?”

宋婶眉头微微一蹙,又忙调整过来,做个样子,往一旁,像是要侧倒一般,还一边说,“就是这样的。”

“行,你回去做饭来,把南里也带来。”

江煜抬头跟她说,视线瞟到她衣服胸针上的一道差互的细血痕,也没多看。

那颗玉兰花胸针,是关新送给她的。

“是,老爷。”宋婶微微松一口气,退出病房。

江煜拿出关新左手,撩开衣袖翻来覆去看看,白白净净,又掀开一角被子,拉起的左脚裤腿看看,仍白白净净。

将被子给她掖好后,他拿起她的右手看,中指一道硬物刮痕清晰就呈现在眼前,就算在病床上磨蹭过,也还有清晰的红印。

“你到底在干什么?”江煜又气又痛,握着她的手。

夜间,关新迷迷糊糊醒来过一次,身体知觉慢慢恢复一点后,就感觉到右手暖暖的,偏头一看,江煜握着自己的手,在床边睡着了。

仅清醒片刻,她的脑海就再次断片,陷入沉睡。

第二天一早,江煜打来热水给她擦脸擦手,还细心地让宋婶到医院外边买了一盒她常用的护肤霜给她仔细涂上。

南里将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对江煜轻声说,“先生,吃饭了。”

音刚落,门外就走进来一个女子,因太急,将楼道的风带进来些许。

三人抬头的抬头,回头的回头,见是孙兰。

“小新。”孙兰轻声走到窗边,俯面看看她,心痛。

孙兰刚忍不住地捂嘴哭,就被南里拉出去。

“小新怎么会这样?”孙兰抽泣,问南里。

“好像是摔倒了。”

“那一跤得摔成什么样才会让小新这样啊。”说着,她又捂嘴痛哭起来。

南里抱过她肩,小声安慰,“好了,小夫人一定会好起来的,你别把自己哭怎样了。”

“我俩认识,还多亏小新呢。”孙兰用手擦一把泪,抬头跟南里说。

“我知道,所以小夫人这么好的人,一定不会出事的。”

“嗯嗯!”孙兰重重点点头。

宋婶盛一碗细粥给江煜,江煜看也看没递到嘴边的粥,只摇摇头。

关新现在能睁眼朝他笑一个,比什么都好。

宋婶看不过去,总不能一个没好又累垮一个,便委声安慰,“老爷,吃一碗吧,不要让夫人醒来了还要担心。”

说着,她又将放着勺子的粥往前一送。

江煜这才慢慢抬起手接过,拿起勺子三两口吃完,将碗还回宋婶手中。

宋婶转身还想再盛一碗给他,可刚拿起饭瓢,还是算了,想必他也吃不下了。

在门外角落里哭过的孙兰突然想起什么事,对南里说,“哦,对了,我这次来还要报告一件事给江处员。”

“什么?”

孙兰想的是南里是江家的人,又是自己心爱的人,也就没什么不好说的,便直截道,“昨晚76号专卫队和********全员出动,抓捕回好几个隐藏在76号里的D组地下党。”

“怎么回事?”他问,似乎还有些兴趣。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是顺路来通报一声。”

“那好吧。”

“我要先回去了,主任不知道我出来。”

“行。”南里有些恋恋不舍地放开她的手,见她转身离开才折回病房。

南里看看江煜现在的状态,犹豫片刻,才走过去俯下腰轻声将孙兰刚才说的话说与他听。

江煜听完,握着关新的手慢慢紧起来,他看着关新沉睡的面庞,嘴唇内侧渐渐泛起一抹活色。

……

76号审讯室里哀鸿遍野,惨叫连连,刚刚渡过“左间明”一事的76号,又陷入闹鬼传言中。

仅仅两天,76号审讯室里就死了五个人。

昔日的同事,今时就在审讯室里惨叫,任谁都头皮发麻,就像潜伏在自己身边的鬼魅被曝晒一样,让他们心里惶惶。

……

第三天,关新终于完完全全睁开眼,江煜冒着红血丝的双眸终于绽开一丝笑容。

坐起来有些冷,她都没有可以披的衣物,

“有点冷。”

江煜满脸失而复得的笑容,“你等着,我下楼给你买外套来。”

关新按住他的手,“别买了,多浪费,我现在躺着,等你回家拿衣服回来。”

“好好。”

江煜立马起身让宋婶照顾好她,自己跑出病房下楼开车回家拿衣服。

回到别墅,江煜直奔二楼,却在二楼楼梯口踩到一个硬物,低头一看,是一个木头小盒子。

江煜只觉得眼熟,捡起来一看,这不是小新之前跟他炫耀过的么?说是有人送她的礼物,是谁她倒没说,但看这盒子雕花优美,应该是个女子选送的。

江煜打开盒子,里面是一颗白色药片。

关上盒子放进裤兜里,江煜走进卧室打开衣柜,那走关新两件外套,下楼上车。

往公济医院开的路上,江煜一路左右看看,然后在一家药店门口停下来,走进药店。

“先生,您需要买什么?”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子走过来招呼。

江煜摸出兜里的盒子,打开,把药片呈现在男子面前,“请你帮我看看,这是什么药。”

男子拿起药片,看看上面的英文字母缩写,“这是打胎药。”

“打胎药?!”江煜震惊。

“对,而且药性非常强。”

说着,男子将药片放回盒子里。

江煜难以置信得皱着眉头,单手按拢盒子转身跑出药店,把车开到公济医院,却跑进对面的荣华堂。

来到三楼,江煜抓住一个负责人就问,“何光明呢?”

负责人一脸茫然,却还是答道,“何老板有事出去了。”

江煜沮丧地放开他,几个趔趄坐到身后沙发上。

药性很强的堕胎药,这让他不得不想到是宋伶做的,除了她,谁还会给关新堕胎药?

可是自己为什么就这么确定是她?

可是为什么她要给小新堕胎药?

难道是因为嫉妒?

可小新明明知道那是药片为什么还要吃?难道是因为宋伶对她说了什么话?

江煜脑子一团浆糊,却试图一点一点缕清来龙去脉。

小新那天很奇怪地跑到76号外等自己,回家后又很奇怪地要自个儿去倒水,他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宋婶嚎啕的声音。

医生和宋婶都说是摔倒的,可按照宋婶描述的样子,小新直接碰触地面的地方没有一点淤青,一丁点都没有。

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