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发作

2018-03-15 作者: 九枫书森
第190章 发作

杨谦伟等人依然没找到简易,简易这孩子才十六岁,因为刘汉堂的推荐才得以进入行动小队,

据说在加入组织之前,简易就为组织秘密做过一件事,算是特别热忱的孩子。

杨谦伟想过他会不会已经落入76号,但转念一想,不可能,76号根本不知道这孩子,而且上次行动,天黑,又在脸上抹了烟灰,专卫不可能认识他。

满上京大街小巷都找了,从天明找到天黑,从天阳找到天雨,四处不见简易的影子。

……

少年毫不屈服,甚至有些嗤之以鼻,“呵……难道长着个人样,进出76号的都是地下党?

那我恐怕不是最像的那个,是你们!”

少年将最后两个字“你们”,咬紧说出来,其中之恨,不言而喻。

江煜微微侧身,看着别处,语气温和,“你毕竟还是个人孩子,身上现在很疼吧,只要告诉我们,你最怀疑谁,你就能好好的走出76号。”

“好好的走出76号??”少年轻蔑反问,“我现在就剩一口气吊着,还怎么好好出去?

再说,我最怀疑的人,是你们,是你们着急向维斯人邀功,才到处乱抓人,

迟早有一天,76号会变成孤魂野鬼的俱乐部,生人勿近。”

李士名在外边看着,江煜这次的审问大不同之前冷血,真是硬也行,软也行。

江煜没再说什么,走出审讯室,对站在外面的李士名和祝惠生说,“小孩,饿几天就好了,不过,我要是卧底,”江煜微微轻笑,“绝对不会找一个小孩帮我做事。”

李士名看着审讯室里奄奄一息的简易,让祝惠生把他拖走先放一边,饿着。

江煜刚走在通往自己办公室的走廊上,就见关新开门出来。

……

关新来到审讯室,走过一直看着自己的祝惠生和李士名。

审讯室里唯一的电器就是头上一盏灰扑扑的黄色钨丝灯。

审讯里除了浓重的血腥味,还有霉味、腐肉味和汗味。

这是一个偏老年的男人,跟父亲年纪差不多。

李士名不过就是想看76号的人对于这些“卧底”到底是有多心狠。

“你有孩子吗?”关新问男人。

男人见关新面善,也就老实回答,“有一个女儿。”

关新趁江煜离开,在机要处拿到的一份文件,上面正是男人女儿的资料,“跟我差不多年纪,在一家酒店里打工。”

男人没想到她会知道这些,又看到她有些阴沉的脸色,立马意识到不好,“你想干什么!”

“你女儿,长得很漂亮,男人们很喜欢。”

只简单一句话,就让他浑身战栗,“你到底想干什么!”

“把你知道的卧底告诉我,否则,你的女儿,就再不能好好、平凡地活着了。”

男人急得开始挣扎,“我什么都不知道啊你要我怎么说!我又不能冤枉人!”

“你,听得到外面一个女孩的哭声吗?”关新似真有此事般指着外面。

男人神经高度紧张,竟真的随了关新的话产生了女儿被蹂躏的幻听。

男人疯狂挣扎,却依然哭喊着不知道,不知道。

关新走出去,跟李士名说,“龙朔没有一个父亲愿意面对女儿被践踏。”

说完,关新离去。

李士名明白她的意思,就是现在审讯室里捆着的这个人,不是地下党。

祝惠生感到一阵新奇,面不改色心狠手辣的江煜今天出奇地没有做什么残忍的事,连带着关新也只废几句口舌,难道两人商量好了?

审讯室里的审讯在跟进时,李士名派出去的探子也纷纷回来,都说没有找到任何一个人有作为地下党的嫌疑。

正此时,最后一个探子急匆匆跑回来,说,有消息!

祝惠生站在一旁,探子对坐在办公室椅子上的李士名说,“主任,跟水泥厂长期合作的一家管道厂今早有个人跑了,我们在他住处,发现一台电台,现在正放在物料室。

据说,那天就是那个人给工队送管道来的。”

李士名一阵沉默。

……

简易深更半夜拖着满身是伤的身体,在确定没有被跟踪后,才回到行动小队根据地,一推开木门,就全身疲软,昏厥。

找了一宿人的几个人也十分疲惫地回到屋子,刚进大门,发现前面房门大开着,里面一个伤痕累累的人正趴在那。

杨谦伟在已经包扎好正昏睡的简易身边直喊万幸,幸好简易还没有正式加入组织,否则这次,他算回不来了。

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刚才莫出尘从满香饭店回来,听刘站长说,这是一位同志特意这样安排的,包括关键时刻被查到逃跑的管道厂工人。

……

“哎,查这么严,以后76号再毁了,还有谁敢来修?

熬一个晚上,幸好给了一天假。”似乎自从叶耀祖离职,晋光就慢慢变成那个经常打趣的人。

几个处员一起下楼,晋光双手插兜,被芳菲挽着手臂,这样对众人说。

众人也没回答他,点头的点头,微笑的微笑,随后各自离去。

没几个人是高兴的。

天边已经微微泛出鱼肚白,新的一天,就要来了。

……

两人回到家中,倒头就睡,天渐渐亮起来,太阳渐渐升起来,又渐渐西垂。

梦里,一个身穿朝服的男子朝她走来,微笑着向她伸出手。

她刚缓缓将手朝男子伸去,江煜就万分惊恐地从侧边跑过来,一把将她拉走。

思绪在飘扬,看着拉着自己的江煜正大步大步向前跑,不知不觉,自己的手已经脱离开他的掌心他也没发觉,依然向前跑着。

“江煜……”

半梦半醒的嘴边呢喃惊醒睡在一旁的江煜,他缓缓睁开眼,慢慢从薄被里拿出自己两只手掌,上面几个深浅不一的指甲印正湿润着鲜红的血。

“江煜……”

枕边又传来她似醒似梦的低声呢喃,他偏头一看,她正微微皱着眉。

梦,应该不太好。

江煜慢慢跑得没了一丁点影子,关新梦中惊醒,瞪着虚空。

江煜握住她露在外面紧握成拳的手。

……

醒来的午后,简单喝了些青菜粥,关新就坐到别墅后面的园子里的藤椅上,就安安静静躺着,微眯着眼看天边落日残霞。

残红、鲜血、黑夜。

……

第二天,76号又开始了正常的上班秩序。

上二楼往办公司走时,楼道里总有扎堆的人在讨论什么,声色最夸张的,就是那个高天妒。

他们看见关新,又都很忌惮,还有一点轻嗤的意思,纷纷散了。

关新不解其意,刚到办公室门口,就被孙兰拉进去。

孙兰一脸焦急、不信,问她,“小新,把元方平的女儿抓过来,是你出的主意?”

元方平,就是那个男人的女儿。

关新也是一脸迷惑,摇摇头,“我没有啊。”

“听说当时你在审讯室里威胁元方平,后来就有人把他女儿抓来了,都说是你的授意。”

“我没有啊!”关新大感冤枉,转念一想,“不是所有人都放了么?”

“是,除了元方平,都放了。”

“为什么还把他留着?”这让人意外。

“不知道,反正今早我们一来,都在讨论他女儿的事,又有人说,是你让人去做的。”

“我没有!”

冤。

孙兰见她急了,赶忙安慰,“我知道我知道,你是肯定不会做这种事的。”

“那姑娘现在在哪?”

孙兰面露难色,似乎难以启齿,关新大概知道什么了,又问,“她在哪??”

“……审讯室旁边的空屋子里,你要是到那了就能听见……”

孙兰还没说完,就见关新拔腿跑开。

一路往审讯室方向狂跑,刚走到过道口,就听到一阵女子惨叫的声音。

关新咬紧牙口,夺命跑去,一脚踹开房门,只见一个女孩,衣衫不整地正被两个男人轻薄。

门口巨大的响声让两个男人统统停下手中动作,回头看。

“谁叫你们这么做的!”

关新两步作一步,飞身一脚踹开一个人,脚力之重,两人向两旁边倒去。

两个男人异常惊恐,这还是平常他们见到的柔弱的关处员么?

她连忙走过去帮女孩紧好衣服,朝后一声怒吼,“滚!”

两个男人被关新巨大的愤怒吓得三魂掉了二魂,慌乱爬起来,屁滚尿流,夺门而逃。

孙兰怕小新闹出什么事,又见江处员还在楼下和晋光说着什么,晋光身边,还站着芳菲。

孙兰出门看看关新已经跑远的方向,又回到办公室窗口看看窗下谈笑的江煜,一时不知道该往哪去。

空屋子里,女孩泪流满面,看见帮她打退流氓的关新,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颤抖着紧紧抓住她手臂:

“救救我爹!求求你!”

女孩话音刚落,审讯室就传来她爹一声惨叫,吓得女孩跟着抱头尖叫一声。

关新离开房间,转身出门一脚踹开审讯室的门,一个漂亮的转身,干净利落踹倒拿着鲜血淋淋鞭子的男人,旁边的祝惠生看呆了……

这,绝对不是他以前认识的关新。

“谁叫你们这么做的!”关新咬牙切齿的愤怒让祝惠生微微一颤。

她的眼里,是他从未见过的怒火,火红色,狂战的烈焰。

祝惠生半晌没有说出话。

“祝、惠、生!”她一把掐住他的咽喉,一字一字恶狠狠挤出他的名字,把他逼到墙边。

“嘭”一声,祝惠生脑袋一声闷响,审讯室的硬墙把脑袋碰的生疼,他挤不出一个字,快要窒息,脸也憋得通红。

女孩从外面进来,连忙给自己奄奄一息,浑身没一处完好的老爹解绑。

在祝惠生快要窒息时,江煜赶过来,一把拉开关新像钳子一般的手。

她早已急红眼。

李士名得知消息后也赶过来,看着江煜正死死抓住的关新,她情绪失控得厉害,喉咙里发着痛苦闷顿、如困兽的声音。

李士名跑过去,看看关新,又看看靠在墙边摸着喉咙不断翻着白眼的祝惠生,再看一眼蜷缩在一边痛苦翻滚的打手。

“怎么回事儿!”李士名歇斯底里一声问,可是没人回答他。

“就是因为我作孽,我的孩子才没了!”关新声泪俱下,看着满地干涸的血迹,沾在审讯室地上缝隙里。

门外赶过来两个打手,李士名怒吼,“把孙兰给我找过来!”

那两人刚停下,忙答应下来转身跑开去找孙兰。

没一会儿,孙兰来了。

李士名问她,这都是怎么回事,孙兰看着审讯室里异常诡异沉默的一幕,才思量着说,“楼道上很多人在讨论说是关处员找人把元方平的女儿绑过来的,关处员一听就怒了,说自己没有,然后我没拦住关处员,怕出事儿,就去找江处员……”

孙兰简单一席话,把矛头直接推给过道上那些捕风捉影恶意造谣的人,间接谴责幕后主使。

李士名面上依然挂的住。

是,这件事是他安排的,可他没想到平日不做什么大事的关新这次脾气居然这么火爆。

李士名看着微微颤抖的关新,眼神开始变得不一样。

什么人才这么紧张审讯室里犯人的生命?

正想着,关新那边又默自垂泪,“一定是作孽太多,孩子才会没了……一定是作孽太多,才会有人冤枉我……”

江煜紧紧握着她的手。

李士名这才想起,关新的孩子掉了还没多久。

记得家里路秀储生出第一个孩子时,自己高兴到哭,虽然孩子才出生很丑,皮肤很皱,但他还是开心到掩面而泣。

推己及人,如果孩子半路没了,父母应该非常伤心才对。

那头江煜和关新,一个暗忍悲痛,一个毫不顾忌地哭泣。

可是,76号是自己的地方,怎么容忍一个女人这样肆无忌惮,李士名抬手就要发作。

祝惠生终于缓过神来,走向李士名,“李主任,没事的,是我不小心自己撞到墙上了。”

李士名见祝惠生嘴唇还泛着虚白,居然还替关新说话,不觉有些心疼,毕竟祝惠生跟了自己很久,是自己最信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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