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鳝鱼哲学

#12288;#12288;死了，还是死了，直直地挺在那里，鳝鱼的头依然朝前，死了一条小的，跑了一条大的。

#12288;#12288;这是到了下午放学的时候，在操坪上看到的。

#12288;#12288;雨早停了。

#12288;#12288;我心情糟糕地和王春霞走在操坪上时，突然想起那二条鳝鱼，便用目光去寻找，王春霞好象知道我的心情一样，帮着也向四周扫视着。

#12288;#12288;“杨小妹，你的鳝鱼不要了啊，不要，我就拿回去孝敬我爸爸妈妈了。”龚小群提着那个木桶跑了上来。

#12288;#12288;真是，本姑娘差点犯了个错误，把放在教室前面角落里的一桶鳝鱼给忘记了。

#12288;#12288;“别找了，在这里呢？杨小妹，你是不是在找那条鳝鱼啊，在这里，快，快来咯。”是胡里生在前面叫着。或许见我们迟迟在操坪上荡着没有与他共路，在前面等着我们的胡里生大概晓得我们的意思了，也便寻了起来，最终还是被他看到了。

#12288;#12288;只有一条，是条小的。

#12288;#12288;“还有一条大的呢？”我问胡里生。

#12288;#12288;“你问我，我问谁？那我问五春霞吧。”胡里生捡起那条鳝鱼笑着回答道。

#12288;#12288;“你想找骂啊，我怎么晓得？”王春霞顶着他的话说。

#12288;#12288;龚小群把木桶往地上一放，说：“问王春霞，不如问我。”那得意的样子就象是他看到了那条大鳝一样。我说：“少废话，快点说。”

#12288;#12288;“别急别急，稍安勿躁，一切都会有结果的。”他拿过胡里生手里的鳝鱼，对着它装模作样地看着它：“我就问鳝鱼吧，鳝鱼鳝鱼，你知道吗？你的伙伴去了哪里？小妹要找它......”这家伙竟然用《小小少年》的曲调怪里怪气地对着鳝鱼唱开了。

#12288;#12288;“你神经病啊。”我骂了他一句后，还是忍不住地被他弄笑了，王春霞却没有笑，她掂着脚走了，路上很滑。我没去追她，她心情不好，是因为李龙一天没来，她身后再没有了她熟悉的味道。我心情也不好，是因为瞎忙了一早，要还的鳝鱼还不掉。

#12288;#12288;“王春霞这几天好象不对劲？有什么事情不高兴啊？”正想着时，龚小群奇怪地问我。

#12288;#12288;“我不知道。她又没告诉我，我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我没好气地用急速的口气说道：“要不，你自己去问一问她。”这小子一听，还真的去追王春霞去了，不知道王春霞会不会顶得住他油腔滑调的攻击，有点担心，春霞就是有点容不下事，脑壳差一根绷紧的弦。

#12288;#12288;我在后面喊道：“龚小群，莫在她那里讨厌啊，莫跟她乱话话，晓得不？”

#12288;#12288;龚小群不知道听到了我的话没有，反正他没有回头。

#12288;#12288;正还要提高嗓音再叫他时，我身后传来一声喊，转头看是哥，还有陈老师。陈老师手里提着一串肉，好久没吃肉了，我就爱吃肉，不知道陈老师是从哪里弄到的，平时在家一个月也难得吃上几回肉。看到肉，就好象在家里边烧火边闻着妈妈锅里飘出的香味，一下子心情好了一些，笑着迎上去接了陈老师手中的肉。

#12288;#12288;“陈老师，就这点点肉啊，还不够我一个人吃的。”我掂在手里看着说道。

#12288;#12288;“杨小妹。”哥哥在旁边喊着我，不知道什么意思，就没有下文了。再看他盯我的眼睛，我不知道哪里又说错话了，正想问时，陈老师开口了：“这还是我托熟人在场部里走后门弄来的，就这点，也还欠别人一个人情了。”陈老师有点不好意思地解释着说。

#12288;#12288;“陈老师，她嘴巴子刁，莫听她的。”哥哥对陈老师说道。

#12288;#12288;“没事，你们都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应该有吃的，有吃的，还要吃得好，吃得好才会身体棒，身体棒才会搞好学习。”陈老师笑笑说了这一连串有意思的话。

#12288;#12288;我却在心里想，吃与学习有什么关系？觉得陈老师有点言过其实了。

#12288;#12288;“陈老师，这鳝鱼到底吃了好不好？”胡里生插上了嘴。

#12288;#12288;这胡里生也真是，晓得本姑娘不喜欢吃，还要提这个，成心要与我作对，记哒着，今天陈老师在这里，先放他一马。

#12288;#12288;我没有跟他竖起我的柳叶眉，只是对他说道：“我哥今天提来的，你就要提回去。”胡里生一听连说好好好，哥不让，哥要比他高好多，但他还是抢过了哥手中的桶。

#12288;#12288;“不行，你的手还冒好，让我来。”哥还是重新抢过去提在了手中。

#12288;#12288;真是，我忽略了胡里生有一只被我打伤的手，这回我不再坚持了。

#12288;#12288;“那你拿着这块肉。”我还是要让他手里有东西提着。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霸道，只觉得有点意思，好象上天让我遇见他就注定了似的，好象欠了我什么似的，真还说不清道理。

#12288;#12288;陈老师说开了：“鳝鱼还真是一个好东西。”

#12288;#12288;“那还用说，喷香的，那天我第一次吃，就喜欢吃了。”胡里生高兴的说道。

#12288;#12288;“听陈老师说，你少插嘴。陈老师，鳝鱼为什么是个好东西。”尽管我不喜欢吃鳝鱼，我还是忍不住好奇心问陈老师。

#12288;#12288;“嗯，也不能说是个好东西，准备地说是生命。世上除了人类，还有其他比如说生物、动物或者植物都具有生命。有时它们的生命要比人类顽强，有时他们的生命经不起风吹雨打，有时他们都是在残酷的环境为了生存而相互厮杀，其实啊，这都是出于生命的一种本能，拿到人类的形态意思上来说就是生存哲学，和所有的生灵一样，别看鳝鱼不起眼，不引人注目，它们也有生存哲学。”陈老师的话把我们这些乡村伢儿给说得迷迷糊糊的。

#12288;#12288;生存我知道，就是吃了饭去上课，上完课后做作业，做完作业后就洗脚睡觉，年复一日，都这样。可什么是哲学啊？我听陈老师的话太深奥了。哲学？哲学是不是到侧边去学的意思啊。不懂。

#12288;#12288;这时，陈老师见我们都没有做声，又继续开始说道：“比如说鳝鱼，大林这桶鳝鱼里，有大有小，不管怎样都有一个共同的习性，喜欢打洞藏身，这个洞是它们体长的三到四倍，每条鳝鱼都会有二个洞眼，知道为什么吗？”

#12288;#12288;“我知道，为了逃跑。你要是只从一个洞口用手探进去，它一发现就会溜之大吉，我们这里捉鳝鱼一般都会先找到另一个洞口后，二只手一头一个探进去，这样就保险了，鳝鱼百里分百跑不掉，用这种办法十拿九稳。”哥得意的说。

#12288;#12288;“是的，这就是它们的生存方式，如果遇到外来之敌侵犯它头部的时候，它可以退，如果是接触到了它的尾部，它就可以向前逃生。”陈老师同意哥的说法。他接着又说道：“它白天很少出来，基本上都是在晚上出来觅食，尤其是在夏季的晚上出来很频繁，知道为什么吗？”

#12288;#12288;胡里生抢答了：“找东西吃。”抢答得还蛮快的嘛。

#12288;#12288;“说对了一半，找东西吃，是为了一种本能的生存。它们是生命物体，既然是生命就得要延续，就得繁殖一代又一代的生命，这是万古不变的生命永恒。它们的生存能力极强，一二个月不吃东西都不会死，能适应夏季的炎热，却受不了冬天里的寒冷，与蛇一样也要冬眠，直到第二年的四五月才会苏醒，继续着生命的循环往复。好了，好了，不说了，你们以后会知道的。”陈老师说完要接哥的桶，哥没让，只是换了另一只手提着。

#12288;#12288;“所以，我认为鳝鱼身体的光滑、打洞的方式，选择沟边、稻田边、浅水地捕食昆虫或小鱼都是为了适应环境生存。”

#12288;#12288;我真的被陈老师说的这些话给打动了，一条鳝鱼就让陈老师发出了这么多的感慨，胡叔叔说他是才子真还没错，至少我是这样想的，哥哥他们想不想不关我事。

#12288;#12288;我对陈老师说：“陈老师，你以后把物理、化学课换成这样的课，好不好？”

#12288;#12288;“不好。”胡里生听了第一个反对。

#12288;#12288;“不好。”我哥也站在了胡里生一边。

#12288;#12288;气晕我了。

#12288;#12288;“好了，好了，小妹，胡里生、大林，以后尽量在讲课的时候我会留下一点时间讲一些这方面的知识，好不好？不过物理化学还是要学的。有时间的话到我房间去拿几本书看看。”陈老师就爱息事宁人，笑眯眯地对我们说道。

#12288;#12288;我一听高兴了，问有小说吗？

#12288;#12288;“当然有。不过，我得告诉你们，不得外传，看了就还我。”陈老师小心地说着。停了一会儿他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神秘地对我们说道：“你们看到过‘望月鳝’吗？”陈老师似乎还没有尽兴，他又问我们。

#12288;#12288;大林摇着头说不知道。

#12288;#12288;“哥不知道，我们就更不知道了，是不？”我问胡里生，他说那是。

#12288;#12288;“也许只是一个传说。苏东坡巧断黄鳝案，听说过没有。”陈老师问我们。

#12288;#12288;我们面面相觑。当然没听过。

#12288;#12288;哥说：“新鲜哩，黄鳝还有案子乡里人，能够认识黄鳝就不错了，看见了捉住它吃了它，才是正宗。”

#12288;#12288;“如果不清楚，你们可以从书上去找，我那里有。我懒得说了，快到胡里生的家了。”陈老师对我们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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