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南巡路杀机四起(1)

2018-07-04 作者: 慕如歌
第97章 南巡路杀机四起(1)

南巡的日子定在二月十八,除去原定的皇后、如妃、静妃,皇帝还特许端嫔聂如青,惠嫔木斯盈,并有新晋的玉贵人钟丽儿。玉贵人本是位分不够,只是皇帝怜惜她从未去过江南,且她与沐昭情同姐妹,性情又是柔顺,遂一道带她出巡。

出行的这一日,天色极好。万里无云,皆是碧色。皇后几人拜别了太后,又在成恩典拜过先祖,在众嫔妃艳羡的目光下,上了撵车。因为皇帝南巡主张简朴,所以出行妃嫔只两辆马车。皇后、惠嫔、玉贵人同乘一辆在前头,而如妃、静妃、端嫔则紧随其后。皇上则是独自乘坐龙辇,为此,静妃还闷闷不乐了好一会儿,只怨着皇帝不带她同坐一辇。

南巡一行,从城郊永定门出发,自山东下江苏,泼江而南直至杭州城。

芍药好奇地挑开了船帘往外头看,只见江南无限春光,不由感叹道:“怪不得总听人说江南好,这一次奴婢才算见识了。”

沐昭抿唇一笑,翘首望了望船外风光。只见江面碧波如顷,清澈见底,江畔两岸均是绽放的桃花。绿色的枝叶衬托着桃花的柔美。偶尔些许花瓣飘落,竟洒在了江面上。远远望去,仿佛蒙了一层粉色薄纱,好似一个豆蔻女子般的娇羞。凉风拂过,浸染着丝丝花香水气,令人心旷神怡。

漫山桃花笑,暖了一片山观湖色。

只是不知,欧阳山庄的桃花是不是亦如这般开得这般烂漫?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忆江南,忆的不过是忘不掉的人与事。

略略沉吟,手里的诗集被清风吹起了一角,芬香纷沓而来,那是她未曾发现一朵晒干了的桃花,花色已暗,却留下无限幽香。

“这花儿,是谁放进去的?”

芍药望了一眼,旋即道:“那是王爷去年在桃花林看书时放进去。去年冬天奴婢想着拿出来,王爷却还不让呢,只说着留着,或许往后有用。”

沐昭笑一笑,拣起那桃花至鼻息下轻轻一嗅,只觉得一股幽兰之气扑鼻而来,旋即笑道:“桃花香,并不能留这般久的。这桃花上的香味,王爷已然用别的法子处理过了。久留桃花香,着实不错。”

芍药笑着凑到沐昭身旁,道:“王爷说得不错,这花儿留着还真是有极好的用处,现下便就能博小姐一笑呢。您说是不是,小姐?”

沐昭但笑不语,只饶有兴趣地把玩着那朵暗了花色的桃花。

芍药见状一笑,也不再出声,只翘首观赏外头的景色。

船只平稳地往前行驶,沐昭倚着暖榻,微微有些犯困。忽听得“嘭”一声,将她从恍惚中惊醒,手里的诗集亦是掉落在地,那一朵桃花翩然而落。

沐昭一惊,忙弯腰去拾那瓣桃花,却未曾船身再次受到撞击,她支撑不住,额头竟撞上了一旁桌角,霎时有鲜血涌出。芍药惊声道:“小姐,您流血了!”忙用帕子按住沐昭额上的伤口,沐昭却只轻轻一笑,“没事儿的。”

恰时,萧旌已回了船舱里,见沐昭额上流血,忙上前道:“昭儿,怎么撞伤了?”

芍药呜呜咽咽道:“方才船身晃动,小姐以小心撞伤了桌角。王爷,是奴婢该死,没有保护小姐。”只说着,便盈盈跪拜下来。

沐昭一手按住额上伤口,一手扶住芍药道:“不关你的事儿,是我自己不小心,你快起来。”

萧旌忙拉着沐昭坐下,仔细查看沐昭的伤势,道:“疼么?”

沐昭轻笑,“没事儿的,这点小伤不碍什么事儿的。”

萧旌却还是放心,唤芍药去拿玉肌膏来,“这玉肌膏对伤势极好,没有几日就会好全了,连一点儿疤痕都不会有。”

玉肌膏涂上额上,有微微的清凉之感,沐昭笑笑,手里紧握住那瓣桃花,“这桃花,是你从前放下的么?”

萧旌侧目一望,颔首道:“是啊。”哑然失笑,“你方才就是为了这瓣桃花,才伤着了额头?”

沐昭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萧旌却动容蓝她入怀,道:“傻丫头,不过一瓣桃花罢了!”

是啊,仅是一瓣桃花罢了。可是,在沐昭心中,这一瓣桃花却带给了她莫名的温暖与惊喜。她惊喜,竟会从萧旌书房中上千书籍中挑中了这一本,她惊喜,她瞧见了萧旌随意埋下的诗意情怀。这一瓣桃花,让她觉得不觉靠近了萧旌几分。

“方才发生了何事?怎么好似有人撞击?”沐昭抬眸问。

萧旌凝眸道:“有人故意撞击皇兄的那一条船,欲行刺杀之事。”

“皇后娘娘她们没事罢?”沐昭忙问。

萧旌颔首,道:“并无大碍。所幸侍卫发现得早,不然后果不堪设想。皇嫂受了一点儿惊吓,现在正在歇息。”

沐昭方放下了心,道:“无事便好。只是,何人这么大胆竟在这江上行刺杀之事?”微微蹙起峨眉,她向来警觉,为何方才这么大的动静,她竟毫无知觉?

萧旌摇摇头,神色沉峻非常,“此事尚存蹊跷,我本以为刺客是冲着皇兄而来,可是……他们竟饶过了皇兄,直奔静妃船舱。”

“他们要刺杀的,是静妃娘娘?”沐昭惊呼。

萧旌颔首,面上却尽显疑惑,“静妃久居京都,从不轻易出门,按理来说不会得罪过什么人。我实在想不透,为何会有人来刺杀她。”

沐昭垂下半眸,静妃娘娘这些日子风头正盛,难免后宫之中会有嫔妃嫉妒,只是,若是借南巡行刺,那这位嫔妃亦是太过大胆。这招棋稍有不慎,可是要诛九族的。

“静妃娘娘安然无事罢!”

萧旌道:“静妃吓坏了,皇兄正陪着她。昭儿,外头还乱,我先去处理,你好好歇息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快去吧!”

待萧旌一离开,沐昭便就敛下了笑意,凝眸思忖,此番南巡路线皇帝是任意而为,留在宫里的嫔妃定是不会知晓他们要经过这条江。那剩下的,便是出行的五人了。

皇后温和良善,心思缜密,决计不会做这冒险之事,如妃与端嫔更是心机深不可测,这般险棋亦绝不会走,玉贵人身份低微,无权无势,更没有家世可以依仗,实在不能轻易叫动这些死士。那唯一剩下的,便是惠嫔木斯盈了。

木斯盈身份矜贵,其父方宁侯,年轻时深得先皇器重,手中有精兵数万,调用几个死士,实在轻而易举。

只不过,惠嫔表面上纯真无邪,只晓得撒娇吃醋,可是暗里,却也是个谨慎之人。没有把握的事情,她决计不会去做。江上行刺,让静妃身亡的把握并不大。为了一件有七八成不可能的事情,动用死士,不免是一件得不偿失的事情。

正思忖间,忽而听到有人惊叫:“惠嫔娘娘落水了!”

一声乍起,方才平静的江面又起波澜。惠嫔不善水,在江里拼命挣扎。皇帝高喊:“快救惠嫔娘娘!”

有善水的宫女“扑通”一声跳进江里,没一会儿便找到了惠嫔,将她稳稳抱住,才往回游。

惠嫔吃了好多水,被救上来时已然晕厥。皇帝蹲下身子,“盈儿,盈儿!”

皇后见惠嫔昏迷不醒,差点晕厥过去,幸得鸣翠稳稳扶住,才不致失态,口中凄凄道:“斯盈,斯盈……”

众人忙将惠嫔抬进船舱里,皇后冷冷瞪了一眼静妃,“静妃,你今日推惠嫔下水,若惠嫔有个好歹,本宫定轻饶不了你!”

静妃惊慌失措,晶莹泪水扑簌簌地落下来,瑟瑟道:“娘娘,臣妾并非故意,臣妾是一时失手,请娘娘恕罪!”泪眼婆娑,跪倒在皇帝身边,求道,“表哥,你相信静雅。方才,方才是惠嫔自个儿冲过来,静雅挡了一下,她才会掉落水中。静雅真真不是故意的啊!”

皇帝望向静妃的双眸有片刻的怒意,半晌道:“朕念你今日受得惊吓,暂时不予你追究。回去罢!”

静妃楚楚地望一眼皇帝,诺诺应了声“是”,方携了顾妈妈回去。涂了蔻丹的素指搭在顾妈妈腕上,赤金嵌翡翠滴珠护甲狠狠箍近顾妈妈的肉里。顾妈妈吃痛一声,却是不言不语。

皇后大动肝火,温婉面容有丝丝凌厉,“静妃着实放肆,先是污蔑斯盈派人刺杀她,如今又推斯盈下水。若是斯盈有个万一,臣妾定是轻饶不了她。”

皇帝连声宽慰,“切莫气着了你自己的身子。幸好救得及时,惠嫔该是平安无事才是。”

皇后稍稍缓和了情绪,朝皇帝福一福身道:“皇上,臣妾方才放肆,请皇上责罚。”

皇帝却温和一笑,紧紧握住皇后有些冰凉的手,道:“不碍的。惠嫔是你娘家妹妹,事关方宁侯的声望,你维护她自是常理。何况,静妃所言,亦存了许多疑处。你放心罢,朕定会细查此事。”

“八弟,此事便就交给你了!”

“是,皇兄!”

沐昭一直站在船头,眼见着那一条船上上演着的明争暗斗,心里暗叹,南巡之路恐怕不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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