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童律、三奇等五人向玄龟处要了一条木船,带上泥橇,从泗水顺流南下,还用油布当作风帆,借风使力,顺风顺水很快见到了一大泽面。童律瞭望四周后说:“泽面说大不大,不知到了哪里了?”太章道:“你看周边有没有人家,到有人处问下。”三奇道:“听说徐淮东面连泽,我也不知哪个通淮水,是得找个当地老人问问才知。”童律细看后道:“东面有炊烟。”珠儿就把船转东行驶,很快到边。
珠儿留下看船,四人上岸找了一家门口有数位老人坐着的房子,上前问询。室中一老者起身问:“贵客哪里来,有何事情要我等帮助?”童律笑着上前自我介绍道:“我们是伯禹手下,打算来徐淮察看水情,到这里迷了路,请问这是什么地方?去淮河怎么走?望老伯指点。”这老者听是伯禹手下人,大笑着拍了一下手道:“我们三个老头正在说伯禹事哩,快请坐下说话。”四人坐下后,老者道:“这里是有缗氏所管,邻近是有虞氏,我姓风,名平志,七十五岁。”指另二人说,“他们是兄弟,有虞人,姓姚,名浩天、浩江,都七十一岁,正在说伯禹近日治了九河、雷泽,水退可耕之事,这里族人正盼你们到来啊!你们何日能来?”
童律道:“很快,我们就是来打前站,探情况啊。”
风老道:“我等世居这里,要知什么情况,知道的都可详告。”
童律道:“我们主要了解淮河灾祸大概情况,出水口在哪里?从这里去怎么走?大营设在哪里好?望你们三老指点。”
风老道:“淮水源出桐柏山,从西到东入海,长约两千里。入淮水流众多,上游都是小川流。到了颍水后是淮水中段,自西向东汇西淝水、涡水、北淝水,到五河口汇浍河、沱河,中段的颍、西淝、涡、浍、沱都是大川流,是西北方向豫州流来的,其中涡水汹涌湍急,为害最大。从五河口东流入海是淮水下游了,这段入淮水的是北来的沂水和泗水,来水虽多,但害淮轻,因为近海。淮水之害在中段,是来水过多和出海口不畅所致。”
三奇问:“为何叫五河口?”
姚老道:“因为有崇、浍、沱、潼四水与淮水交汇,所以叫五河口。淮水上中游来水都从这里流入洪泽,然后入海。”
三奇又问:“洪泽离出海口多远?”姚答:“约几十里。”
太章问道:“我们近处上船地方是洪泽吗?”风志平笑了,摇头道:“不是,这是骆马湖,洪泽湖还在其南,比骆马湖大几十倍。”三奇道:“我看骆马湖也不小啊!再大几十倍,这洪泽可是个很大的湖了。”
风老点头道:“现在是很大,这是洪灾造成的。原来并不大,淮水也不入泽,是从泽北面直接入海。后发洪灾,淮水猛增,冲土刷地,出五河口后破了故道,溢入平地,淮水直接入泽,几年来形成了这个大泽。是洪水形成,就叫了洪泽。我老家原就住在淮河旧道边,耕种度日,南面就是原来的泽,当初的泽要小得多了。”风老边说边垂下了头,叹了一口气。姚老插话道:“可怜当年风老家死了好几个亲人!”风老摇摇头道:“听说一总死了上千人,毁了大批耕地,真是惨啊!不说它了。”抬头对童律道,“如果要建治水大营,我看五河口一带最合适。治中段、治大泽都方便。”
童律连声道谢后知问得差不多了,就辞别三老回船。上船后告诉珠儿向南去洪泽找五河口。三奇坐到珠儿旁边,把岸上情况说给珠儿知道。这天有雨,船到骆马湖南岸过夜,次日天刚一点亮就找了一条通洪泽的小水道进入洪泽,雨未停,视野不清,四人划水,珠儿把舵,船飞快南进,因一心想找到五河口,也没注意洪泽水面情况。
将近中午,童律眼尖,见西岸有一大水流冲入洪泽,叫水珠船向西岸前进。不多时,四人也看到了这股大水流。船逆流进入后停靠北岸。童律见前面有人家,就前去询问这里是否为五河口。得到肯定后返还。上船对四人道:“大水流正是淮河,这里就是五河口,我们都上岸察看地形如何?”三奇道:“你们三个去吧,我和水珠看船,顺便看看洪泽水面。”童律说道:“那也好。”三人就上了岸。
却说三奇师徒在三人走后,将船划到洪泽,沿南岸巡视,远望泽中心似有波涛冒起,有点异常,但看不真切。珠儿想过去。三奇道:“泽大路远,一时回不来,童律等会焦急,且以后再查。”二人继续沿南岸前进,一直到南沿尽头,有大山耸立,山南一条大水流,泽水正滚滚流进这条水道。珠儿道:“师父,这水道去水又多又急,应该是洪泽东泄主道之一,只不知它的名称。”三奇道:“看样子是主道之一,很想上山找人问些情况,只是今日时间不够了,先回去等童律三人,下次再查,下次还需查清东边出口。”于是将船掉头回五河口。二人这么一转,已近傍晚。
不多时,童律三人就来了。上船对三奇道:“这里河多量大,治淮在这里立大营还真对了。而且这里黎民热盼治水大军呢,听说要建治水大营,都说一个月内给我们准备好,他们说有的是空房,修理下就可用,另外再搭几间新的。要我们早点来,心比我们还急!”三奇笑道:“黎民盼治啊。”
童律回顾庚辰问道:“你说是吗?”正在沉思的庚辰啊了一声,看着童律问:“你说什么?”童律笑道:“你心不在焉,想什么呢?”庚辰道:“我在想这里民众热盼又有空房,我想留下协力早日建成合用营房。我们出来还只四五天,回去还早。你们意下如何?”太章道:“这个想法好,我赞成。”童律道:“在五河建营,不知伯禹是否同意。”太章道:“治淮在五河建营是最理想地方,万一不同意,不做大营也可做临时指挥部。”三奇道:“这想法确实有道理,我看伯禹会同意,不行就做指挥所,我赞成庚辰意见。”童律见大家都赞成,就说:“那就留下建营,初步建成后再回去,时间来得及。”
三奇道:“我不参加建营了,想再探洪泽出海口到底有几条,摸清楚了好订治理计划。再说我和珠儿还曾见泽中有些异常,想再了解下这洪泽有没有怪物。”童律道:“那也好,但十天左右来接我们,而且你二人要小心,如怪物多,不可冒险,以后再说。”三奇笑着答应了。
当时就分别各自行事。
却说三奇师徒二人当晚就在船上睡了,第二天一早就沿南岸顺流向东,到了山坡系船上山。半山腰见一须发都白的老人正坐在岩石上歇脚,三奇也就坐在老人身边和老人闲谈,问老人多大年岁了。老人抬头见三奇也是上年纪的人,也就搭话说:“今年七十五了,你们哪里来的?从没见过你们啊!”三奇笑答:“我二人是伯禹手下治水之人,来了解这个大泽和淮水灾害情况。”老人一听就笑了,说道:“早盼着你们呢!你要了解什么?”
三奇道:“这是什么山?洪泽中有没有怪物害人?这山正东流的水道可是洪泽出水口?”老人道:“这山土名叫老人山,洪灾前少壮都在山下种地安家,只有老人带着孩童住在山上,就叫老人山。现在山下地被水淹,青壮年也有住这里的。山下大川是泽水出口,听说东流到海,我没去过。泽中有怪物,有人见过,说是体形庞大,长尾四足、颈长头小、阔口利齿,出没在洪泽水中和浅滩,以鱼鳖为食,也伤人畜。阴雨天一般不出水,天晴时常成群结队上浅滩晒太阳,十分凶残,人不敢近,我们都叫它‘恐龙’。”
三奇道:“我们从五河口到这里曾在泽中心见到异常,但未见怪兽,平时它在哪些地方活动?”老人道:“听说常在东边出水口活动,那里鱼多。”三奇点头。又问道:“泽内除恐龙外,还有别的恶兽?”老人道:“你不说我倒忘了,近来听说泽内有了叫鼍龙的恶兽,形体比恐龙小,但凶狠和力量不比恐龙差,两兽常为争食大打出手,你们今后治水要避开这些恶兽方好。”
这时天过晌午,老人要上山了,三奇师徒扶起老人后告别。天时已晚,两人就在山脚宿了,次日一早划船从东岸北上。半天后见一大水流东出,三奇对珠儿道:“这又是一条出海通道了。”二人泊船上岸,却是一片广阔的沙滩,沙滩上踏痕累累,坑坑洼洼。三奇、珠儿俯视细辨,珠儿道:“有些是鼍龙爪印,有的不是,师父可曾见过此类脚印?”三奇摇头道:“我也不曾见过,莫非就是老人所说的恐龙脚印?”珠儿点头道:“好大一片脚印,看样子上岸怪兽只数还不少哩!不知有多厉害,能见识一下才心中有底。”三奇道:“机会总会有的。”两人巡视四周,没有其他情况,天色渐暗,就回船宿了。为防意外,两人轮流守夜。
天亮后,船再北上,不多久又见一条出水口,比上两口小,未见异常。不久东岸已尽,船向西北转西,见一入水口。水珠笑了,对三奇道:“这不是骆马湖通洪泽出口吗?”三奇也笑了,对珠儿道:“昨夜睡得少,今天将船驶入小河港,早点睡吧。”
醒后水珠对三奇道:“师父,是否回五河口?”三奇点头。水珠道:“穿泽中心过吧。”三奇知珠儿心思,就说:“好!”于是船向洪泽中心驶去。将近未时,船已在泽中心圈,原本平静的水面又突然波涛大作,如锅中沸水一般,大颗水泡从水底冒起。船被波浪高高托起又迅速跌落,几乎覆转。幸好两人都内穿水靠,身藏利器,又精通水性,不怕水怪。当船跌落后,立即用力将船划出圈外,注视浪涌处,静观其变。
突然水中伸出一个颈长头小巨大鹅状怪兽,满嘴利齿的阔口中还咬着一条血淋淋的鼍龙,鼍龙已死,但鼍口中还有一大块滴血的鲜肉,似是从恐龙身上咬下来的。果然,这只恐龙突然跃出水面。师徒两人都清楚看到恐龙右后腿鲜血直流,少了一大块腿肉,左后腿却被另一条鼍龙死死咬住不放。恐龙受痛所以跃出水面。因口中有一条鼍龙,就腾不出嘴去咬另一条鼍龙了。一条鼍龙已死,这只恐龙受伤严重,恐难活命。三奇知趁此两怪互斗猛烈,正好离开,就向珠儿打了一个手势,船驶往西南向,直奔五河口。中途在西岸又宿了一夜,第二天到五河口上岸寻童律等三人。
却说童律等三人与五河口众民努力修缮无人住的空房,并在空房空地上新搭一些简易房,将分散的空房连成一片。庚辰问民:“为何有这许多空房?”当地民说是洪水淹没了耕地,许多人就弃家外出求生去了,所以十室九空。庚辰安慰道:“治水后耕地可复,乡亲们会回来的。”
当三奇师徒找到童律时,已见到成片可住营房,估计再半月可大体完成,但未见太章。童律对三奇说:“已请太章提早回大营向伯禹禀报去了,若有大的变动,太章会来告知。”三奇点头道:“既如此,我二人再探下这里入淮四河,看有无阻滞,为下步治理做准备,五天内回来。”
一眨眼五天过去,三奇师徒回来对童、庚二人道:“入淮四河并无大阻,今后主要精力可放在淮河与洪泽了。”童律道:“这里建营也差不多了,太章也没来通知,估计伯禹等已经同意了。我看,这里庚辰暂留,完成扫尾和照看营房,我和三奇师徒回大营详细禀明情况后引大军来这里。你们看怎么样?”三人都说可以。三人就别了庚辰,乘船沿西岸经骆马湖回大营。
却说大营这几日正好迎来治兖、青大队,笑语满室。又见童律、三奇师徒到了,更加高兴。伯禹命大家休息一天,明日会诸将议事。
太章见童律来了,悄悄告诉他:“伯禹已同意在五河口建营。”
第二天诸将集会。冯迟谈了在有穷开掘浍畎亩畦,水去地干,可以播种,众民欢庆情形;江妃谈了在青州疏治了寒国的食水、淄水,过国的潍水,两国诸水都近海,阻塞不重,又是和禺强分头治理,所以进度很快。并且去了近海之莱夷,未见水灾。伯禹点头道:“东道既平,可无后顾之忧了。”
禺强插话道:“在深疏食水旧道时,山坡上发现一个大洞,洞中蛰居着百余只形状怪异之兽。形体似兔,却生着蛇尾鸱目,鸟喙龟爪,全身粗皮细鳞,滑而无毛,通体黄黑相间,颈腹色白。提在手中,双眼紧闭,四脚乱蹬,口中狂叫,其声如吼。此兽并不凶狠,也无伤人之状,我们都不识此兽,不知伯益是否知道?”伯益道:“这是益兽,名曰犰狳,专食螽蝗,为民保谷,你们没有伤害它们吧。”禺强道:“因不伤人,我们也没伤它们,仍封在洞中了。”伯益道:“这就对了。”
童律谈了南探徐淮情况和经三老指点在五河口建营诸事,并说大营已初步建成,只是未经伯禹、伯益看过,不知是否合适,心中无数。伯禹笑道:“在五河口建营,地理环境和条件都好,我们同意大营就设在五河口了。但不知有否探测大泽?”童律道:“这还请三奇说。”
三奇道:“从这里到泗水乘船经骆马湖入大泽,这泽当地叫洪泽,泽面巨大。洪泽来水主要有三条:西来的淮水、北来的是兖州的泗水和青州来的沂水,其中淮水水量最大。出水口主要也是三条:都在东边,上口在东北角、下口在东南角、中口在北南二口之中,都东流入海,海就在近旁。五河口在西南角,离洪泽不远。治淮主要是治泽,只要水能顺利入海,淮水可平,淮阻可凿。”
伯禹问:“泽水入海很难吗?”三奇摇头道:“入海不难,现在难在泽中有两种凶恶的怪兽,一种我们见过,就是鼍龙;另一种我们未曾见过,当地人叫它为‘恐龙’,形体大,比鼍凶,蛰居泽中,出则伤人,它们成了我们今后施工的大阻力。”禺强听说有怪兽,来了精神,说道:“它敢出来,我就敢杀,不怕它来多少。”三奇笑道:“禺强勇气可嘉,去了再说。”
伯禹听了各方情况后决定抓紧结束有穷工作,准备南下治淮,并通知有仍邦主。
有仍邦主知大军从水路南下,为表谢意,日夜赶工,督造了十条大船。大军已准备三日后出发,有仍君突然来访,笑对伯禹说:“且缓几日,我接有鬲君派人告知,近日里有大批粮食运来。”伯禹纳闷,九河刚治,何来余粮?但既已来通知,只得等候。
过了三日,果有三十船粮食经水运到有仍沮河。有仍君亲自领了主要送粮人员来到大营。来人一进大厅,众人都笑了,禺强、三奇、珠儿快步上前拉住来人说话。有仍君道:“你们认识?”原来来的是滕毕和海生成父子三人,大家有过战斗情感,重新相见,倍感亲切。
滕毕从怀中取出书简呈交伯禹,伯禹看后交给伯益,两人都很高兴。伯禹对众将道:“书简是后稷派人送来的,书简中说今年卫水南北都大丰收,又不要交贡赋,众民有感治水大军功德,知士卒艰苦辛劳,就自发集粮要各邦主转交治水大军,各邦主又托后稷转交。水治后,水道通顺,后稷要各邦造了三十条大船,装粮三十万斤,从漳水经大河运到有鬲转给我们。”诸将听后也都兴奋。童律笑道:“也不枉几年辛苦了。”滕毕又交代了有鬲君征集十条大船给伯禹营,以助治淮。三人留了两日,告辞回有鬲。
伯禹与伯益商定:进入洪泽后,冯部领粮船居大队中心;江部除三百水卒外驾六船为前队,童律入江部引路;禺强部驾六船保卫粮船,伯禹、伯益及后勤、测量人员合二船,随粮船与禺强部同行;三奇师徒率三百水卒驾六船殿后,防水怪袭击。次日一早,到沮河口泗水上船,向洪泽进发。有仍君前来送别。
欲知如何治淮,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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