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六 简单的摊牌

“有商，你立刻给我解释一下你究竟在做何打算！”素泠挡在有商的面前，气急败坏地指着她的鼻子问。

有商双手握住她的小手，抚了抚又拍了拍，“这不是为你造势，好让你彻底摆脱身份限制嘛。”

“胡说！你刚才哪里是造势，根本就是不要命了！”素泠毫不犹豫甩开她的手。

有商只得上前一步再捉住那只手，“不气不气，听我慢慢说。你看，金光刚落到你身上不久，咱们只聊了一会儿会儿的天，禁军们就赶到了。如果不是那皇帝提前知道会有金光落下，吩咐人先去，他们怎么会到的那么快？”

素泠的手被揉啊揉啊，冷冰冰的肌肤逐渐有了些温度，一点虚汗也被有商袖口的布料蹭掉，她的情绪似乎也在有商的肢体安慰下得到了平复。

素泠想了想，问：“你是如何提前得知，皇帝陛下已经知晓金光含义的？”

有商：“我在路上的时候还不能确定，是见到他之后，才确认的。”

“何意？”

有商道：“今天早上我就想跟你说了。昨晚我去处理尸体的时候，察觉到了一些异样。我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这里是个徨流真空的地方，而我那些’妖术’全都仰仗徨流发动。固然我体内有徨流在，够我发动一些简单的能力，但是从外界得不到补充的话，我体内的迟早会用完，届时就再也无法避人耳目混淆视听了。”

素泠静静听着，点头示意有商继续。

有商：“可就在我到刑部门前的时候，我感受到了极其细微的徨流混在了空气中。徨流绝不是会凭空出现在这个世界的东西，所以我循着徨流飘来的方向，找了个高处开始观察。”

“最开始的一个时辰内，我根本感受不到第二缕徨流出现在这座城市，但等着等着，有徨流从两个方向开始涌现。”

有商向后退了几步，拉着素泠到椅子边儿坐下，继续道：“一个是从北边飘来的，另一个是从这座皇城里发源。”

“快天亮的时候，我又感觉到，在离这儿很远的好几个地方，都传来了与皇城里相似的源头，唯有来自正北方的、我最初感觉到的那丝徨流于其他的不太一样，所以我大胆猜测，可能是有另一个世界就在附近，带来了这些变化。”

说到这儿，有商的手突然一紧，素泠不解地看着她。

只见她英气的眉轻轻皱了一下：“但我今天早上碰到金光的瞬间，我又有了一个新的想法，可能正是你将我召唤到此地，才会引得另一个世界和这边发生接触。”

“至于人类皇帝……”有商的蹙眉一闪而过，微笑重回到她的脸上，“他先是提前吩咐人把你带去，又留着一屋子的人不让走，我们到了之后还半天不说话。他必然是知道金光预示着什么，才会把你带到跟前确认。不然出现这种异象，抓捕关押再切开研究才是正常操作，怎么会展示给上百个不知情的人看。”

素泠抿了抿唇，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想起大殿上听到的一些不堪入耳的话，复杂的情绪在眼中交织纠缠，秀眉也拧在了一起。

有商见状，伸手抚平了素泠的眉头，笑道：“他现在既然给他的属臣们下了封口令并遣散他们，又让我们在这儿歇着一会儿单独见他，就说明他已经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而且有了决断。”

“我虽然还不明白金光代表着什么，但若想抵御来自另一个强大世界的敌人，我是他们唯一能够依靠的，单凭这一点，你的重要性就独一无二了，无论你想要什么，那皇帝都不得不答应。”

素泠静静开口：“若是些帝王尊严不容允许的要求呢？”

“这样的话……”有商故作姿态思考了一会儿，狡黠地朝素泠眨了眨眼，“我也有的手段让他答应。”

素泠复杂地看着有商好久，不知到该如何表达心中的情绪。

眼前的人，不仅胆大包天，恣意自信，而且好像无所不能，似乎事事都在她的掌控之下。

从昨夜到现在，还不到一天时间，巨变接连发生，素泠自问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去适应，调整后续的计划，但是事情一件件地脱离掌控，让她有些迷失、甚至不知所措。

可有商却轻轻一笑，就解决了所有的难题，化被动为主动，给自己创造了最有利的局面。

真是……

“这么看着我，是不是被我刚才大殿上帅气的身姿迷倒了？”

有商见素泠一直出神地看着自己，忍不住调侃了一句。

“休得胡言！”素泠怒嗔，猛地挣开了被握住的手。

有商瞧着她羞恼的小表情，乐了好一阵子。

素泠背过身不去看她，脑子胡乱转了好久才想起一事，问：“你样貌奇异，与我们陵夏人大有不同，为何至今为止无人问及？”

“嗯？”有商先是一愣，然后反应过来：“我没有刻意伪装过我的外表，但为了适应这个世界，我的能力受到束缚，外貌上已经与真容有很大区别了，常人看我应该与他们无异……”

有商眨了眨眼，问：“你现在看我长什么样？”

素泠轻哼了一声：“奇形怪状。”

有商不吃这套，拖着下巴凑近，贼兮兮道：“虽然我和你们长得不一样，但我真身漂亮得很，你觉得呢？”

素泠懒得接话，可脸都凑到眼前了，她还是下意识瞄了几眼。

盈盈紫瞳灵动闪烁，弯着得意的弧度，鼻梁高挺粉唇莹润，五官立体自然，眉宇间英气又不失柔美，雪肤吹弹可破，细腻光滑如同无暇白玉。

当真是万中无一的顶级美人，不细看的时候只是觉得美，越细看想要找出缺陷，就越觉得这张脸无可挑剔。

又美丽又强大，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

“哼！”素泠无端冒出一股酸火，侧向另一边坐，彻底不再去看有商。

有商一头雾水：“怎么了？难道我真的很不好看吗？好啦好啦我不让你细瞧了，阿雯你别生气，别生气……”

这边人还没有哄好，自殿外传来的脚步声就入了门内。

总管太监走进来，躬身一礼道：“两位姑娘，陛下召见。”

有商没劝好素泠，被打断的小脾气立刻显露出来：“召见？你们皇帝就这点诚意？”

那太监愠怒：“陛下乃是九五之尊，怎么就召见不得你们两个……”

“你回去再问他一遍，到底想怎么见我们。”有商在更难听词冒出来之前打断。

总管太监满脸菜色，可他又畏惧于有商的诡秘，只斟酌了片刻，便转身走了。

素泠不免担忧：“你如此得罪皇帝陛下可是不妥？他毕竟是一国之君，脾气可算不上好。”

有商淡笑笃定：“彼此试探的阶段，就是要在能力范围内尽可能地嚣张。稍微露怯一点，都会让对方占据主导。放心吧，帝王的气量比你想象中要大得多。”

素泠没再多言，端坐着静待皇帝那边的态度。

没一会儿，总管太监去而复返，这次他一进来就先单膝着地见了个礼，躬身低头，小心地藏着愤怒和不满：“让二位久等了，圣上请见二位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