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心情很差,在酒店吃了早饭就开始往盐亭县赶路。天气很好,有的地方还出现了难得的大太阳,我们停下车,在路边晒着太阳,感觉身上一阵暖洋洋的。我的心情有些好转,决定走一步看一步。
黄鹂很开心的样子,一会儿看看路边的野花,一会儿又叫我看看远处的山峦。我微笑着陪着她,心里却乱如麻。我身上的钱最多只能支撑两天,可是这一车人还要吃饭,还要住,以现在的速度看,怕是晚上也到不了。车再次开动时,我告诉小先,不要停,一直开到目的地再说。
车里的气氛开始无聊起来,说话的人也少了。我呢,一坐车就想睡觉,昨晚也没有休息好,黄鹂靠着我,也是一会儿醒,一会儿睡的。
罗璇和小先也是轮换着开,我看看表已经开了6个小时了,可是盐亭县的影子都还没有看到。我点了一支烟,默默地抽了起来,想起了心事。
不知过了多久,罗璇回过头,“珉哥,我们到了,怎么走?”
我看看表,已经是下午4点多了。我招呼大家去吃饭,县城边上有家过桥米线倒是很可口,或许也是饿了太久,我们吃得很快,也吃得很香。我问黄鹂:“我们打算到周围走走,你是要跟我们去呢,还是我让罗璇陪着你去县里逛逛?这地方小,不过值得逛逛!”
我是不知道这个地方值不值得逛,但是总害怕多个人,万一说漏嘴了,可就要找后悔药了。黄鹂说:“那我去县里逛逛吧,你干吗去呢?”
我说:“我和小先去周边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回头一起来玩!”
黄鹂点点头,我估计她是坐车坐得辛苦,所以决定在县里逛。我安心地将罗璇安排给她,带着小先就急匆匆地走了。我避开县城,往县郊走,一心想找到一片开阔的区域或者有山有水的地方。哪怕碰到盗洞,我都能借着前人的路子摸索下去,毕竟耗子哥说过,这周围还是个很不错的去处。
前段时间一直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坟头,我们这次也没抱太高期望,全当是出来自费旅游了。不过我知道,如果今天没什么发现,那么以后来这儿的机会就不多了。所以我看得格外仔细,生怕错过些什么。
车子下了大路,在小路上走着。出门着急,我忘记带望远镜了,只好眯着眼往远处看着。耗子哥说过,遇山水,脑子里就必须有《撼龙经》,一旦有相似,或者风水相似,就过去看看。不用挖土层,闻一闻空气,干燥则必有坟,湿润则必有气。顺气找源头,就一定有坟。我看了半天,始终没有发现一处值得我下车去看看的地方。
我们大约转了一个多小时,还是一点发现都没有。此时,路已经相当不好走了,车似乎连掉头都开始困难起来。我对小先说:“算了,找地方调头,咱们回去,明早换个地方再看看。”
正说着,眼前豁然开阔起来,我莫名开心起来。小先正在调头,我对他说:“别急!往前开,开慢点!”
此时,峰回路转,周围的树少了许多,崎岖的小路蜿蜒曲折。此处有些不同,引起了我的注意。黄色的小路绕着圈往山上蔓延,周围的树似乎像极了卫士,不远处的山都不高,尽管我们站得很远,但是我却觉得很容易就能到那里似的。我的脑海里清晰起来,再看看周围,换了别的地方,还真注意不到此处别样的风景。
我感觉到闷热,小先也是,烟也不抽了。我看了又看,下了车,趴在地上,折了一根树枝,将远山一处处地画在地上,这个……这个不就是《撼龙经》里的“禄存星”吗?
我拍拍手,站了起来,但是一点也不觉得兴奋,因为既然耗子哥说掌眼的都会找个地方练眼,那这个地方倒真的是个好去处来着。如果是这样,此处怎么可能还有宝呢?我权当是练眼了。
我看看表,好像就快到晚饭时间了。我一咬牙,拿起一瓶水,“小先,咱们走,把车锁好。”
我大踏步地往山下走去。下山自然要快些,小先跟着我,往刚才的位置奔跑着。我对他说:“先儿,留意周围,有土包子或者草坟的话,就喊我!”
小先应了一声,我们就此散开,一路往山坡处跑去。我心里嘀咕,说是“禄存星”,其实就是连绵的小山坡,山的植被包裹着的就是“禄”,平直的道就是“存”,此处建坟就只有一个意思,让后代都能享受前人的恩泽,并且让这种恩泽延续下去。一般敢这样建坟的就只有大户人家。说起这颗星,皇家是看不上的,因为都希望后代超越自己,用“禄存星”格局建立自己坟头的皇帝,怕整个中国史上都不多见啊。
我们跑到了第一个小山坡的顶部,我觉得有点累,“咕咚咕咚”地喝了口水,把瓶子递给小先。我又往四周看着,似乎看不出有什么不一样,倒是山坡的侧面有很多大小不一的小土堆,绵延过去快有一公里了。最开始,这个地方没有引起我的注意,只觉得可能是以前挖坟多出来的土,堆了起来。但视线离开的时候,我又觉得不对,如果从刚才我和小先发现此处的位置来看,这正是“禄存星”的生门,也就是让气流入的地方。
如果此处较周边所有地区低矮,那这就是所谓的“倒禄存星”,代表阴。也就是说,这下面埋的肯定是个女的。如果此处高出周围区域,独立成土坡,那么此处就是“正禄存星”。也就是说,这下面埋的肯定是男的。
但是我们看到的这里却不同,它与四周,包括远处,看起来都是一般高。这到底是阴还是阳呢?
我试着用阴阳五要来推,但是怎么也推不出来,不是少了水就是少了金。我注视着那片小土堆,想着这生门会不会有别的含义?这土堆肯定是有什么意义,或者它就是个形状,是龙或者是凤,但是因为年代久远,早就看不出是什么了。
小先突然喊我,“珉哥,你看那边是什么?”
我顺着小先手指的方向看去,一个黑漆漆的建筑立在那里。我爬上另一处山坡,想把它看得更清楚些。我本以为那里像是村民放羊的休息之处,跟新疆那边差不多。但是很快,我想到了不同。四川人好像不会放羊,因为他们不是游牧民族,一定也不可能养很多羊。这东西建在这“禄存星”的天门位置,说起这天门,那是有讲究的,左为天,右为地,前为生,后为死,中间是阴阳。《撼龙经》里本来没有写得那么详细,但是耗子哥的注解却写得非常详细。
那么,那个究竟是什么呢?
天色渐暗,我有些吃不准,怕我们这会儿跑过去,再回去就更晚了,路上容易出危险。这儿毕竟是山路,那块黑色的建筑就那么孤零零地立在那儿,就算跑过去,也至少需要半个小时,而且还要再跑回来。这山路极易消耗体力,一时间,我有些举棋不定。
小先跑到我的身边,“珉哥,咱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我把我的顾虑告诉了他。他想了想,“珉哥,咱们去看看,别错过了,以后后悔!”
我想了想,看着正要落山的太阳,一咬牙,“咱们跑着去,尽量半个小时内看准!”
话音未落,我已经撒腿开跑,小先跟在我身后。目测和实际有太大的差距,我们跑到那跟前就用了二十来分钟。不过我终于看清楚了,这个东西,从远处看就像是一堆石头堆成的房子,成六角形,但实际上,里面却是用浆土垒成的。
我试着抠下一块,外层被剥离得很好,几乎稍一用力,一大块浆土块就落在了手里,最里面的青花石块显露了出来。这让我异常吃惊,这样的包浆和青石有年头了,为什么没人注意到呢?而且,这六角形的房子,地面除了厚厚的灰尘外,好像原本放着些什么,但是不知为什么都没有了,一面墙上居然还能看到两个红色的大字“打倒”。
看样子应该是个类似祠堂之类的地方,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过去写的“打倒封建迷信”之类的标语,但是后面的字已经无法辨识了。
我一会儿站到屋外看看,一会儿又在屋内看看。这邪门的屋子,屋顶就那么突兀地显露出来,就像是多余的边角料,来不及清理掉一般。
可是这并不大的一个屋,为什么要煞费苦心地建成六角形呢?而且,为什么要放在天门位置呢?我回忆起我所能想到的中国历史中,似乎没有一个朝代的风水知识里,有说在生门位置放个什么建筑的,种树的倒是有,可是……我心里升起一连串的疑问。
而此时天色越来越暗,黑屋里越来越热。我知道,此处是生门,所有阳气的汇集点,按科学的观点,则是此处地势低,正好处于一片凹地,而屋顶有点正,不利于通风,屋里自然闷热。
我凭借着印象,将整个地形图画了下来。体力的消耗加过度的思考让我有些透不过气,所有的思路到了黑屋这里就都断了,一时间,我陷入了无穷无尽的僵局。
小先对我说:“珉哥,咱们得走了!再不走,咱们怕是得在这儿过夜了。”
我看看天色,几乎已经黑完。我们在这儿已经耗了半个小时,回去路上,还没走一半,天就全黑了。我们唯一的灯光来自于手机背景灯,本想用打火机弄个火把,却发现根本就不靠谱。山上蚊虫很多,我们根本不敢停,而更让人害怕的就是蛇,这片地儿周围都没有人住,自然会有蛇出没,碰上个有毒的,后果不堪设想。
我们就一路走着,令人沮丧的是,小先的手机没了电,水也喝完了,而且我们迷路了。我发现我们似乎在一个地儿来来回回走了好几次,因为我感觉已经连续两次看到了同一棵歪脖子树,再加上闷热的感觉,更加让人心浮气躁起来。
我停下来,眯着眼睛看了半天,这一停,蚊虫简直是铺天盖地地往身上贴。我们确定了大概方向,不得不再次开始走。终于,大约两个小时后,我看见了我们的车,而此时,我们的体力已经消耗殆尽。
我打开车门,拿出水,“咕咚咕咚”地喝了个痛快,接着全身哆嗦了一下,感觉真是舒服,小先也是。我们休息了一会儿,抽了一支烟,又喝了些水。我拍拍小先,“咱们必须得开车了,不然这一路还不知要折腾到什么时候。”
车在崎岖不平的路面上颠簸着,我们打开了全部的灯,但依然开得很小心。毕竟是山路,小先也还算个新手,走不惯这路,车子不时地熄火。我呢,又不时地停下来,挂个标记,希望下次来还能找到。
车在山路中跑了将近两个小时,我们才终于看到了主干路和过往的车辆。车快没油了,以至于遇见下坡时,小先总是挂空挡,开始往下溜。终于,在一阵轰鸣中,车彻底没油,熄火了。
我让小先在车里休息,自己跑去路上挡车。可气的是,路过的车全部呼啸而过,没有一个肯停下帮我们的。
我一边挡着车,一边给罗璇打了个电话。电话那头说:“珉哥啊,我和黄鹂在一个酒吧里等你们呢。你们怎么了?”
我说:“你要是方便听电话就‘嗯’一声,不方便就咳嗽一声。”
罗璇说:“嗯,你说吧,珉哥。”
我说:“我们可能发现了一座坟头,不过现在还不确定。我们的车在路上熄火了,你……”
话没说完,手机也没电了。我真的有些沮丧,想着还是继续拦车吧。最后,我干脆站在马路中间,下定决心一定拦下一辆车来。一辆轿车一阵急刹车,停在我面前,车里的人探出头来就骂:“瓜娃子!要死啊,站在路中间!”
我赔着笑,把车没油了的事给他说了一下,后面一辆大车驶来,因为被挡住路了,也停下了。我跟司机商量了半天,他才同意一百块钱把我们的车拖到加油站。
到加油站后,才给罗璇打通电话。再见到他时,已经是凌晨2点了。黄鹂也睡眼蒙眬的。我们找了家烧烤店,吃了些烧烤,喝了点啤酒,请老板介绍了家酒店。然后去酒店要了两间房,大概收拾了一下,倒头就睡了。
这一觉,我睡得非常不舒服。宾馆的床太硬,第二天我有知觉的时候,发现自己是趴着睡的,只觉得口干舌燥。
突然,我感觉手里有很软的东西,就下意识地握了一下,猛然发现不对,怎么还有些热热的感觉。我猛地一抬头,才发现,我……我的手居然在黄鹂的酥胸上。
我吓了一跳,猛地一缩手,赶忙趴下装睡,心里怦怦跳。唐晶那次意外也只是看看,而这次却是摸。我这是悲哀呢,还是幸运呢。
黄鹂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我松了一口气,可脑海中马上开始不自觉地回忆起刚才的一幕,尽管隔着衣服,那温热的软绵绵的感觉……打住!我暗暗告诉自己,这就是个失误,这个情况不能告诉花姐,绝对不能。
我像条蚯蚓一样,轻轻地滑下了床,踮着脚走到床边,穿好衣服,双手拿着鞋子,又像只偷腥的猫一般蹑手蹑脚走到门口,轻轻地打开,又轻轻地关上。那一声“咔哒”过后,我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接着,我闯进了小先他们的屋里,罗璇很不情愿地给我开了门,小先还在呼呼地睡着,估计昨晚是真的累到了。我说:“你继续睡,我洗澡!”
罗璇打着哈欠,“珉哥,你……你咋不让二嫂给你洗,顺便帮你搓搓背!”
我瞪了他一眼,“人家还是黄花大闺女呢,你睡你的!”说着,就进了浴室,昨晚累得没好好洗,今天权当是补上了。
从浴室出来,我裹了个大毛巾,坐在桌子前,脑海里又浮现出昨天的地形,所有的谜题都归结于那六角形的黑屋。难道是我搞错了?小先和罗璇的呼噜声此起彼伏,我点了一支烟,默默地画着,想着。
这个格局很奇特,气聚在这黑屋里,难道是为了祭拜?古人一般不会祭拜气之类的,总要有个说法,比如土地爷。当然,土地爷就是个说法,古人会尽量把这些东西人性化。如果是要祭拜山神,它断然不会在这个位置,而至少该放在“禄存星”格局的正中间,这就好比是一个人的心脏。但这黑屋的位置就好比是在手的位置,所以肯定不是这样。
我又以黑屋为一个中心,开始反推这格局。
我把黑屋假设成一个宝塔,以塔的格局展开,却发现单塔格局根本就适用不了。一般单塔都要建在高处,以显示出一种权威,也可以说是登高看远,也可以说是山高人为峰,可是哪儿有把塔建在低洼之处的呢?
我思维又有些混乱了,天门有建筑,那地门却什么都没有,生门造得不像生门,全是小土堆子,死门却又是个标准的死门格局。这古人要是不按套路出牌起来,真是叫人难以捉摸。
我甚至于连这个局大概是哪个朝代摆的都弄不清楚了,然后又开始怀疑,是不是我多想了,或许真的就是自然形成,而无任何意义。
我又想,倒推几百年,这地方的地势必定要比这还要高。昨天看到的土的颜色,是黄色的,那么古时候应该有草地,而且有树木,对古人而言也绝对是风水宝地了。看地形,此处离当年的重镇,就是马车,也得要个三四天的样子,那不是正好可以埋人吗?地处深山,鸟语花香,安静怡人,无人打扰,就算是古代建路,也不会挑这样的地方修路,因为马车过不去啊,而且容易出现山贼,只适合埋人。
说实话,我有些沮丧,如果此时身处现场,恐怕我还能找些线索出来,但现在我一点头绪也没有。真希望耗子哥在这儿就好了,哪怕被他骂着也好啊,或者花姐在也好啊,我想那样我会脑筋转得更快些,可是……也不知过了多久,小先和罗璇都醒了,我这时才隐隐觉得自己有些头痛。
罗璇伸了个懒腰,“珉哥,卖个二嫂的消息,值多少钱啊?”
我说:“什么消息?”
罗璇说:“昨晚在酒吧,她问我你是个什么样的人,问我你是不是在新疆有女朋友,问我你是不是有个妹妹,问我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我说:“行了,我知道了!看看几点了?”
小先看看表,“老大,快下午1点了!”
我大吃一惊,“我晕,你们真能睡!都快起来,起来,咱们吃点东西准备走。今天事儿多。”
两人磨磨蹭蹭地起来收拾,我起身去黄鹂那屋。她给我打开门时,我下意识地看了看被我无意间袭击过的地方,那么傲然挺立着,脸刷地红了。
黄鹂看着我,问:“我……我身上有地方不对吗?”
我连连摇头,“啊,没有,没有!嗯,那个……你饿了吧,咱们走吧。今天去山上看看风景,呵呵,不能白来一趟。”
我边说边往里走,就是不想让她看到我的窘迫。黄鹂也没多问,“嗯,我是有点饿了,我收拾好了,走吧!”
我尴尬地说:“哦,我洗洗脸,刚才抽了不少烟。”
黄鹂靠在一旁,“那东西有什么好抽的,多伤身体啊!以后啊,少抽点。怎么以前不知道你爱抽烟啊?”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
我们出门随便对付了一点,也算混了个饱。我买了一捆纯净水,对他们说:“咱们去昨天那个地方,哎呀,风景美得很啊。遗憾的是,没带相机!”说着,我对小先使使眼色,又对罗璇说:“璇儿,你开车,小先的臭技术昨天没把我气死!对了,小先,你带路,我是路盲,忘了在哪儿了。”
我一头扎进了后排,眯着眼开始打瞌睡。罗璇一边开车,一边还在和黄鹂开心地聊着。黄鹂见我要睡,就捏我的鼻子,要我起来陪着他们聊天。这让我有点不胜其烦,我安静的时候一般都需要想很多事,而这个小丫头片子偏偏要折腾我。
黄鹂真的像一只开心鸟,在身边欢快雀跃,让车里充满了欢乐的气氛。
很快车就开下了主干路,往崎岖的山路上去。为了分散黄鹂的注意力,我故意给她说远处的风景,目光却在找寻着夜里留下的记号。这倒不难,很快,我们就顺着记号,一直开到了昨晚的那个开阔地段。
下了车,我指着远处说:“大鸟(路上给黄鹂起的外号),你看那边,山连山,是不是很美啊?咱们过去看看吧。”
我说完就自顾自地往那片土坡走去。看着那黄色的泥土小道,那些不高的植被,我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会不会这是人为地运来的泥土,人为地建成了这个“禄存星”的格局。如果是天然的,这格局未免也太过于一板一眼了吧。就我所知,天然的,不管怎么样,至少也该有些偏差,而此处的土坡却个个一般高,而且一直连绵到远方。而且看这泥土的干燥和松软程度,倒真不像是天然的。
但是我很快又否定了这一观点,因为有些黄土下的石头已经显露了出来。要这么看来,此地绝对是个极佳的丧葬之处。古人要变阴为阳,除了皇帝老儿外,普通人怕没有这个财力,但变阳为阴却似乎很容易了,多种些树,如果可能的话,引条河,这就能变阳为阴。
说简单点,要想把一处湿地弄成干燥的闷热的地面不容易办到,那需要砍去所有植被,更狠的则是放火烧山,以生石灰加土,覆盖整个山坡,十几年后,地自然成为阳地。但这样,过于麻烦,并且耗时太久。
但是如果反过来,却容易多了。只要种树,再多安排些人手灌溉、种庄稼之类,大手笔的话,就是引条河,或者直接在顶部挖低,多接雨水,人为地建造湿地。这些手段,都能让地成为阴地。这就是古代刚入门的易学必须学的,就是怎么找阳,以阳点阴之法。
此处呢,是天然的阴阳之地,阳处存生,阴处存死,这阴阳相隔取中心,安排得如此恰如其分,我相信古人不会看不出来。
很快,我们来到了昨天看到的小黑屋门外。黄鹂绕着这个走了又走,“这个……是干什么用的啊?为什么会建在这儿呢?”
我们都故作好奇地看着,“哎,就是啊,是熏腊肉的地方吧?”
黄鹂眼尖,“打倒……打倒什么啊?”
我顺口就说:“打倒封建迷信!”
黄鹂想了一下,“哦,打倒封建迷信,那这就是山神庙了?这么小啊!哎,你怎么知道是打倒封建迷信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大意了。我说:“我胡乱猜的,这么偏僻的地方,到这儿来熏腊肉,那不是脑子有问题嘛。”
黄鹂想了想,“这屋好奇怪啊,怎么是六角形的,像是……”
我愣了一下,问道:“像什么啊?”
黄鹂说:“嗯,像……那个叫什么盘,昨天……就是昨天在送仙桥看到的那个盘。哎呀,就是上面好多符号的那个。”
我“哦”了一下。黄鹂又绕着黑屋转了一圈,“嗯,就是整体有点像,也是个六角形的……”
我回忆了一下,“哦,那个……那个叫风水罗盘。罗盘?!”
我有根神经突然一跳,或许从一开始我就不该把它当一个建筑看,或许它是个符号?又或许它是个标志?等等,我好像明白了点什么。我跑回原来的那个山坡,又仔细看了起来,开口朝着生门,生门的小土堆错落有致,死门、地门平静无波澜,这是为什么呢?
这时,我灵光一闪,突然间明白了。这一刻,我汗毛都要竖起来了。我大喊一句:“你们快给我远离那个门,快!”
三人一惊,小先反应最快,一把拉住罗璇,另一手拉住黄鹂,往我这边跑,我手都开始微微地颤抖。
这……这是个清代的局,我的天!小先和罗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莫名其妙地跑到我跟前,他们还没来得及问,我问道:“罗璇,上回那戒指你带了没?”
罗璇点点头,扬了扬手。我一把抓住他的手,用力摘下他的玉戒指,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边缘,玉似乎不那么润了,摸在手里有些粗糙。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眉头紧皱,这儿阳旺而阴衰。
罗璇问我:“珉哥,怎么了?”
我说:“黄鹂,你先戴着,明天这个时候把戒指还给罗璇。”
我不由分说就把戒指给黄鹂戴上了,然后问他们:“你们有没有感觉到燥热,或者想发火的冲动啊?”
小先和罗璇互相看看,还没来得及回答,我又转过头问黄鹂:“你是不是感觉不是很热,是不是可以感觉到风?很舒服,或者说四面八方都是风啊?”
小先和罗璇互相看看,罗璇先说:“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啊!”
小先说:“嗯,我热,汗一直在流!”
黄鹂笑了笑,“对啊,好像是有很多风啊!”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我的猜测怕就是对的了,但我没有把我的猜测说出来。我要罗璇支开了黄鹂,接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对小先说:“我知道那是什么了!那黑屋的六个角下面各埋了至少一枚的五帝钱,其门所指向是为了克物。而这黑屋下面肯定有一具棺材,棺材里肯定埋着个男的,而且说不好还是个常胜将军,或者是杀人无数的怪胎!”
小先愣了一下,“怪胎?!”
一时间,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了。我想了想,“生门有死,则生不再是生,天门有盖,则不再是天,死门无碍,则必是死,地门无碍,则必是地!”
小先听着糊涂,我也没有解释。我心里很明白,这生门下埋个死人,这生门又怎么能是生门?都可以说是死门了。而天门有盖,也就是那黑屋,那就不再是天,可以说就是地门了。
小先问:“什么叫生门有死啊?”
我指了指远方,“看到那片小土堆了吗?”
小先点点头。我接着说:“那小土堆是乱坟岗子,我估计这里以前不是发生过很惨烈的战斗,就是一族人埋死人的地方,位置可能正好在这禄存星的生门位置。”
看小先点点头,我又说:“这个六角形的黑屋,那门正对着的墙背后应该以前还有个建筑,我想应该是个碑。可能是文革时期被毁掉了。这是个风水法器的建筑版!哼,五帝钱,是比较厉害的法器了,它放在这儿,震慑的是什么?肯定是戾气!”
我掏出一支烟,默默地点上,继续说:“这儿其实是个风水宝地,普通人遇着了,那下葬的地方基本上有着落了,还可能笑着睡过去。可是为什么有人偏偏把这风水宝地,给弄个局,还把生门改成死门,天门改地门!这就如同阴阳永远隔开。在我看来,这里现在就像是个地狱,有死无生,有地无天!”
小先说:“那珉哥,为什么要我们跑开啊?”
我吸了吸鼻子,“那个门的作用是吸气用的。你看,它的门正对生门的那片土堆。土堆下的死人本是阴气重重,但是全在生门位置。这生门的最大好处就是集周围的地气,让阴气变成戾气。戾气其实是一种阳气,极强的阳气。罗璇戴着那阴气戒指,自然感觉不到,黄鹂是个女孩子,阴气重些,也感觉不到。而你没有,所以戾气傍身,什么感觉,刚才你自己也知道了!”
小先咬着下嘴唇看着我,全身微微一颤,“那……那不要紧吧?”
我摇摇头,“照古书上的意思,分析下来就是这样!没什么的,爷们嘛。古人说,此人身上戾气重,就是……嗯,哎,你有没有见过杀人犯?”
小先回忆起来,“嗯,见过!”
我说:“嗯,他们身上有种气息,不知道你感受过没有,就是你不敢去直视他的眼睛超过一分钟!因为他身上戾气重,你看他,总感觉他要吃你似的。”
小先默默地点点头,很认同的感觉。我说:“你不是杀人犯,过段时间自然会没有了。”
小先“哦”了一声,“珉哥,你刚才要罗璇的戒指干吗,为啥又给黄鹂?”
我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土,往小黑屋走去,边走边说:“我嘛,看看戒指。一般玉会越戴越亮,但是它又极怕高温。换个话说,身体好的人,越戴越亮,身体不好的人,体温差距大,玉就会暗淡无光。这儿戾气重,如果真按古人所说,戒指此时应该是暗淡无光的。”
我狠狠地丢掉烟屁股,又将烟屁股踩灭,说道:“我让黄鹂戴,也就是借阴补阴,让黄鹂身上的阴气与戒指融合一下,化解戾气。这个是我自己想的,不知道有没有用!不过古人布了这么个局,至少能解释清楚那块地为什么那么干燥了。你有没有想过,按道理说,低洼的地方应该比山顶湿润些,但这个地方却很干燥?”
小先看着我,想了想,“哦,看来这局还真有些讲究啊!这古人倒是能折腾,这个情况也能估计到啊?”
我说:“这个坟……我现在不敢确定下面是不是真的有坟头,得挖一下。这附近没人过往,最近的地方怕就是咱们路过的一公里外的农田了。”
小先看出我有想挖的架势,“珉哥,带着黄鹂一起挖?”
我说:“要是挖,也不在今天。”
我回头看了一眼正在不远处找野花的黄鹂,继续说:“这个五帝钱,不值什么钱,说白了,和冥币差不多。最要紧的,如果下面是个人物,那就是个了不起的人物,至少杀人无数了。说简单点,这和门神的效果差不多!”
我晃晃脑袋,拍走纠缠在身边的小虫子,接着想起来什么,又说:“战乱导致这里戾气重,就算是破坏了风水,那再建立个风水局,又有什么用呢?哎,小先,你说,在什么情况下,会出现戾气太重,在无关紧要的地方建立个风水局?”
小先想想,“啊?掩盖戾气,会不会是为了让这地方风水好起来?”
我点了一支烟,看着小先,“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要让风水好起来呢?小先,你看远处,怎么看都不像是什么王侯将相埋葬的地方。本来,我也以为这是超级大的一个风水局的一部分,可是后来发现根本就不是。这地方单独成局,那让风水好起来是为什么呢?”
小先想了想,“那会不会是觉得这儿死过很多人,为了这个风水局而设计的,方便以后用?”
我笑骂道:“放你的屁,留给你用啊?!建个和地狱差不多的地儿,留以后用?给谁用啊?”
小先摇摇头,“那……我也猜不到了!”
我长呼一口气,“我现在需要知道那五帝钱下面有什么,知道了,这个局就清楚了。不过这真不是什么好主意,挖坟前不知道下面有什么,这都是不入流的人干的!”
我转身向黄鹂他们走去,远远地向他们喊道:“咱们要走啦,回学校吧。我想回南充酒吧去唱歌!”
他们两人很雀跃地跟我招招手。走近后,我给罗璇使了个眼色,“璇儿,咱们就走吧。昨天我以为发现宝了,谁知道是个空屋。呵呵,走吧!”
回去的路上,黄鹂问我:“你好像对古玩很了解哦,还一惊一乍的。呵呵,你家有人懂风水啊?”
这话让我心里一惊,我哪儿敢对她说我家基本每个都算得上是高手。我笑笑,“上学那会儿,总想着些刺激的事儿,就自己胡乱看了些书。嗯,说起来,赛半仙都没我强!真的,我上知地理,下知天文!”
黄鹂听着哈哈大笑,“说反了,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我故作很丢脸的样子,但继续大言不惭地说:“哦,哦,我吧,牛着呢!哈哈!”
黄鹂笑着看向了窗外,我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同时感觉到罗璇和小先似乎也松了口气。这样下去,早晚会被发现,还得先让她回去,以后踩点还真不能让她来了。
要回南充了,我心情好得没话说,而且任务也算有了眉目。但是我知道,我在自欺欺人,因为那五帝钱下到底有些什么,到底为什么要弄这么个局,我还一无所知。而且我越是想知道,这答案就好像越要和我捉迷藏,怎么也不出来。不过,至少我把这个局看了个八九不离十,也算对得起做了这么久的鬼脸。
黄鹂是闹腾够了,车开出一会儿,就开始昏昏欲睡。我轻轻把她的小脑瓜扶在腿上,一直看她沉沉地睡去。然后,我拍了拍刚换下来的罗璇,打着手势,意思是说:“你记下方位了吗?”
罗璇点点头,也比画起来,“二嫂怎么办啊?放假了,她要还住你那儿怎么办,不方便啊!”
我摆摆手,没有要他继续说,之后,把车窗往上摇了起来。我感觉黄鹂的额头开始出汗,她的手轻轻地搭在我的腿上,我总感觉会掉下去,干脆就这么握着她的手。这也是我第一次这样握着女孩子的手,她温热的小手软绵绵地在我的手里,细滑的皮肤是那么具有活力。我不禁开始细细地看起这个长得和花姐有些相像的女子。她睡得很安静,就像个孩子,弯而细长的睫毛是那么迷人,紧闭的双唇性感之极,柔美的五官此时恬美异常。
黄鹂如同一个画中的女子一般恬静,白嫩细长的脖颈看得人真想吻上去。突然,她换了下姿势,那充满立体感的锁骨就在我眼前轻轻地扭动着,好美啊!我不禁有些意乱情迷。
说来也巧,旁边有车要超车,小先作为一个标准新人,就踩了一个急刹车。我下意识地一把搂住黄鹂,护住她,自己的头却一下撞到了前方的椅背上,痛得厉害。我没注意,自己的另一只手正放在黄鹂骄傲的坚挺的胸脯上,尽管隔着衣物,但感觉还是那么柔软。我一只手揉着生痛的头,真不知道是喜还是悲。
黄鹂也醒了,一把抓住我胸袭的手,瞪大了眼睛,看着揉脑袋的我。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急忙说:“啊,那个……刚才……车差点撞了,我怕……怕你摔着。啊,不……不好意思啊!”
罗璇火冒三丈,摇下窗户对着超过我们的那辆车又是比中指又是破口大骂的,好半天才算解气。黄鹂一把拉过我的脑袋,轻轻地抚着我的头发,“是不是这里?”
我有些尴尬,赶忙直起腰,“啊,还好,还好!”
说实话,这一下真的很痛,我眼泪都痛出来了。我对小先说:“老大,命差点没了啊,开慢点嘛!”
黄鹂凑到我耳边,轻轻地说了句:“你活该,谁要你坏!”
我瞬间就愣住了。我想给她解释,可是她转过脑袋不再理我。我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这叫我如何是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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