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露水夹杂着一丝毛毛细雨,将裹着大棉被的我弄醒了。我挣扎着坐了起来,发现篝火早就熄灭了,一丝丝的青烟证明它是刚熄不久。我下意识地一摸背包,背包还在。我发觉刀女不在了,小先和罗璇还安稳地躺在我旁边。我一看我的脚,肿得更加厉害了,一碰就钻心地痛。我一瘸一拐地爬了起来,看看周围,浓密的雾令能见度变得很低。我把小先和罗璇叫醒,小先已经能走了,就是有点头痛,说话声音很粗,怕是感冒了。不过,感冒或许是好事,因为感冒病毒往往比其他传染性的病毒都要强,以毒攻毒是好事儿。罗璇似乎没睡够,满眼的血丝。
我说:“咱们准备走吧!”
小先问:“刀女呢?”
我摇摇头,“可能是不好意思见我们,自己走了!”
正说着,背后传来一声轻轻的咳嗽。我一转身,一下扯动了脚踝,痛了我一身汗。刀女正在我的身后,似乎看出了我的不对,过来一把扶住我,一看我的脚踝,“你这样走不了的!等走回去,你这只脚也差不多了!”
我一把推开她,“不用你管!你走开!”
可能是我用力过猛,结果一个趔趄,又跌倒在地。小先和罗璇赶忙过来扶起我,我看出刀女有一丝淡淡的伤感。她别过脸,默默地走进了雾里。罗璇扶我坐下,小先则追进了雾里。我心头一下纠结了起来,你说这是个什么事儿嘛!
我叹了口气,坐在地上等他们回来。大约半个小时后,两人回来了,小先手里拿着几块树木劈成的木板,默默地走到我跟前。我愣了一下,刀女跟了过来,手里拿着一把树枝削成的拐杖,接着一下抽出甩刀,顺着我受伤的腿部的裤子就是一刀。她看看小先,将甩刀递给了他,又将木板夹在我的脚上,顺手将她背包的背带取了下来,将木板固定在了我的小腿和脚踝处。绑好后,她又往里插了一根粗树枝,用力一转,树枝就死死地将木板卡在了我的脚上。做罢一切,她默默地站了起来,收拾行囊去了。
我没再说什么,抓着一支延伸杆,算是拐杖,又背起一个比较轻的背包,招呼大家往回走。小先不知道身体状况恢复了多少,至少走路时看上去还好,刀女陪在他身边,手里还拿着那件从坟里带出的宝贝,看上去还有个一米多的长短。罗璇比较辛苦,前胸后背都背着一个包,他走得艰难,还要上来照顾我。我于心不忍,坚持自己走。我看着他们,尤其是小先,心里只觉无地自容。
半个小时后,我提出休息,没有人反对。我脑子里在想很多事儿,一会儿是那金丝楠木棺,一会儿又想起自己丢下小先往盗洞外面爬的样子,一时间根本没有办法集中精力。我看看他们,“这样,你们先走!我自己慢慢走!你们到了,给我一电话,给我新开一个房间,钥匙丢前台,我回来后,自己去就可以了!不要因为我,耽误你们!小先……”
小先看看我。我接着说:“小先,你回去后,就去医院看看,要是没什么问题,回去后找那个郎中再给你看看,不要怕花钱!”
小先喝了一口水,“说什么呢,珉哥,咱们出生入死的,要我们把你一个人丢这儿,这不是笑话嘛!”
罗璇说:“珉哥,不是有我呢嘛,我不累啊!要不,咱们把东西先藏起来,我背你先回去,宝贝回头再说!”
他说的这些话,句句都像是在打我的脸。我一咬牙,二话不说,站起来就开始走。罗璇上来扶我,我没说话。就让这个痛来证明我的懊悔吧,就算是脚废了,也算是让我心里好受一点吧。
走着走着,身边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不少人开始回头看我们。此时的我手有些微微地发颤,脚已经被木板夹得磨破了皮,血水也顺着木板在一点点地流下来。小先突然几步冲到我跟前,“珉哥,你的脚不能再走了!不然……”
我早已痛得满头大汗,但是咬着牙,笑了笑,“兄弟,我……我没事儿!”
我看看周围,找了个人少点的地方,对他们说:“行了!我知道车在什么地方,咱们一起走太扎眼了!小先,你和刀女先走!罗璇,你等他们走以后,也跟着走,我断后!”
小先:“珉哥,不行啊!眼下至少还要走下山的路,你这脚能走吗?我不同意先走,怎么也得让罗璇或者我留一个下来,扶你走!”
我打断道:“我说了,你们别管我!快走!我身体行不行,我自己知道!”
小先愣了一下。罗璇忙说:“珉哥,你看你的脚,你是真不想要脚了,我们还不答应呢!这样,先哥感觉好得差不多了,我把背包给他匀一个,然后我背你走!要是半路碰见个山民什么的,给他点钱,让他背你下山,也就好了!就这样吧,行不行?先哥,你跟刀女快走吧,有我在呢!”
小先愣了一下,看了看我,拿起一个背包,和刀女慢悠悠地往山下走去。
罗璇扶起我,一边走一边说:“珉哥,我咋觉得你早晨起来到现在一直不是很高兴啊?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啊?”
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坟里发生的事儿,就笑了笑,“没事儿,可能是太累了!”
罗璇说:“哈哈,那好办啊,珉哥。回去后,咱好好洗个桑拿,再睡个一星期,绝对生龙活虎的。要不,我帮你把嫂子从新疆叫过来?车费吃住,我和小先管!你和嫂子好好玩就行!”
我叹了一口气,“再说吧,咱们先回去再说!”
回去后,我们去了医院。大夫说:“你这骨裂可就严重了,咋骨裂了自己没感觉吗?是不是还运动了?你看肿得,你自己固定什么夹板啊,咋不直接来医院?你们年轻人就是这样,不把身体当回事儿!你看你的眼圈,是不是上网上的?你们年轻人就是这样,唉——”
这大夫好像看了我的脚就叨叨个没完没了了。我打断道:“那个……大夫,你看我这个伤……”
大夫摸了摸我的脚踝,痛得我哇哇乱叫起来,整个骨科大厅里全是我的叫喊声。大夫直起腰,“先拍个片吧,搞不好得做手术!”
罗璇忙说:“啊,不是吧?大夫,他还很年轻,这会不会瘸了啊?”
大夫说:“嗯,不伤韧带就不会有事儿,伤了韧带就难说了!唉,你们年轻人呀……”
我拿着缴费单,赶忙逃也似的去交钱了。拍片结果还好,骨折碎片没有伤到韧带。医生给我打了个石膏,我又买了一副拐,算是对身体有个交代了。
傍晚,我们在丰都一家酒店的包厢里,要了几个菜,算是庆功宴。席间,小先滔滔不绝地将大坟底下的事儿说给了罗璇。因为伤,我本不该喝酒,可是我心里堵着一股子闷气,无从发泄,就将酒杯倒了一个满。三人都不解地看着我,我呼地一下站了起来,举起杯,一时间,大家都沉默了。我一直觉得我口才不算差,可是此时此刻,却不知该怎么表达出我的懊悔。我干脆一扬脖子,一下喝了个精光。小先和罗璇大吃一惊,一把抢过我的杯子,“珉哥,你干吗啊,你脚伤,医生说不让你吃辛辣,不让你喝酒啊!”
我坐回座位,被酒呛得半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眼泪不知怎么就哗哗地流了下来。小先忙拍拍我的背,我开始咳嗽起来。剧烈的咳嗽让我五脏六腑都火辣辣的。我拿过杯子,又倒满,“小先,这杯我和你干!”
小先忙要抢杯子,“珉哥,有话咱好好说,怎么动不动就要干杯啊!咱不兴这一套啊,都是自家兄弟!”
我做了制止的手势,“你听我把话说完!小先,兄弟我对不起你!出坟头那会儿,我……我……我不该自己先走!至少我该断后,其实……我在盗洞里就知道自己错了,我就打算返回去,可是那个背包,那个该死的背包,卡在了盗洞里,我下不去,所以……所以我必须出去!”
小先也刷地一下站了起来,要过我的杯子,“珉哥,你不要这么说。当时的情况你也知道,换了是我,我也会那么做。如果你断后,可能咱们一个活的都没有!你那么做是对的!”
我看着他,“小先,这次我们差点把命交待在里面,有很大一部分是我的原因。如果我不拿那背包,我们两个完全可以把倒下去的拉上来。可是我鬼迷心窍了,这一点是我的错。还好这一趟你没事儿!如果你有点什么事儿,那么我现在就不是端着酒在这儿自残,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了!来,把酒给我!”
小先看看我,又看看酒。突然,他一口将酒喝光了,“哇,原来自残感觉真不好!哈哈,珉哥,你……你的心意我领了,等咱们这一趟结束了,我们把这杯酒再喝回来!哦,哦,稍等,我……”
他一把抓过垃圾桶,哇哇吐了起来。好半天,他才鼻涕眼泪地直起腰,“这自残真叫自残,一辈子打雁,今天被雁啄了眼啊!罗璇,该你了!我和珉哥都自残过了,你小子在外面这一趟算安逸了啊,可苦了我和珉哥!你不打算自残吗?”
“啊?咋是我?按理说,你们该敬我啊!我把你们一个个都背了那么远,一个晕过去,又接着一个,把我急得一边哭,一边给你们按人中。我容易吗我,哎呀,我不自残!”
气氛缓和下来,我的闷气也慢慢烟消云散了。那晚我不记得我是怎么回的房间,第二天一起床,我发现打着石膏的腿上写着小先、罗璇、刀女的名字,居然还有当晚吃饭花了多少钱。天,昨晚都干了些什么?
我一看表,乖乖,12点多了。我顾不得洗脸,穿了件睡衣,就挨个儿敲门。罗璇很快开了门,我冲他喊:“快,叫小先起来!今天上午你们全部去医院检查一下,再说其他的!”
罗璇晃晃脑袋,“小先昨晚没回来啊!我到哪儿叫他?”
我大吃一惊,这……这不会出什么事儿吧?我急忙敲起了刀女的屋门,一边敲,一边说:“刀女,快起床了!小先不见了!”
门开了一条缝,刀女伸了半个脑袋出来,看着我。我说:“我昨晚喝多了,小先你看到没?”
刀女看看我,眨眨眼,“你放心,他没事儿!”
我急了,“废话,我能不着急吗?一个大老爷们,一晚上都没回来!你倒说得轻巧!”
刀女依然看着我。我突然有点明白了,愣了一下,“啊?他……他……”
刀女似乎也知道我明白了,一把关上了门。这小子!他居然在刀女的房间里过了一夜,一瞬间,曾经发生的种种在我脑海里过了个遍。造化啊!这或许就是命吧!刀女对他来说,是个很合适的人选。我笑了笑,回到房间,算了,还是耐心地在床上等吧。
我干脆爬起来洗个澡,去去身上的宿醉。只是洗澡真的很麻烦,一条腿在浴缸外面的椅子上,半个身子在水里,洗得很难受。
一会儿,我光溜溜地爬回了床上,想着现在最大的事儿就是回成都处理掉手里的宝贝。但是对我来说,还有几个问题没有解开。第一,那大坟里的红斑究竟是什么,是什么触发了这红斑的攻击?第二,那天灯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会自己点燃?和门口的接引童子有没有关系?第三,金丝楠木棺里面为什么会有液体,而木棺还是完好无损?第四,我要找刀女谈谈,有些谜题要在她身上寻找答案。
中午,在外面随便吃了点东西后,我们带着宝贝,打算上路了。车刚开出丰都不久,我就让小先把车停了下来。天空出现了难得的太阳,我们都下了车,靠着车,晒起了太阳。我走到刀女身边,看着她,“刀女,我有几个问题需要你告诉我!”
刀女看着我,慢慢地蹲了下来。她理了理头发,“我知道你会问我,所以我一直在等你,问吧!”
我说:“好!那我的第一个问题是,你为什么一定要下去?祖师爷是不是知道这个地方有大坟?”
刀女:“是的,你祖师爷早知道这里。他来过,又走了,我确定有坟,但是不确定位置!我下去是因为我没见过大坟,想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
我点点头,接着问:“那下去后,那个灯真的是一直在亮吗?有没有什么不一样?”
刀女:“这个你在下面就问过我了。我就是看到了亮光,以为有什么就摸过去了。我站在门口的时候,那灯就开始晃动,我动作越快,那火光就晃动得越快。要不怎么你进来的时候,我在门口而不是里面啊,因为我动都不敢动啊!”
我接着问:“你的意思是因为我出现,而且动作过大,才让灯熄了?”
刀女说:“你说呢?”
我接着说:“那你跑什么啊?”
刀女说:“我当然要继续跑啊!被你抓上,还不得出去?!我也就是觉得有些神奇,想看看有什么别的好地方!”
“耳室和自来石那儿你看到了吗?”
刀女说:“看到了,就几个箱子、瓶瓶罐罐和一堆骨头嘛,那儿的宝贝肯定也就比较常见,而且你路过肯定会看。我要节约这个时间,去主室看看啊!”
我想了想,“那金丝楠木棺对面的坟室你进去了吗?”
刀女说:“哦,你说那两个死人那儿的那间?去看了,里面的倒是宝贝,不过我看不上!”
我皱了皱眉,“是些什么啊?”
刀女又理了理头发,站起身,“里面有一尊龙椅,龙椅正面是个龙头啊,那龙的眼睛是镶嵌的宝石吧。不过,那龙的眼睛好像雕刻得不到位,太靠下的样子!”
我咂咂嘴,“不是的!那叫阴龙椅,阳龙椅的龙是头朝上,阴龙椅嘛,脸朝下,眼往下,也就是那个朝代才有!”
刀女似乎不太高兴我打断她,接着说:“那龙椅坐垫是玉的吧,整体是黄金的,有四米高的样子!”
我眉头紧皱,“龙椅上没东西吗?”
刀女愣了一下,“没有啊!那里面不止有一个龙椅,还有两边的武将文将,不过都不大,也就是一米六不到的样子。那样子嘛,倒是很不错,挺吓人的,看上去也好像也是金的,也有可能是包金!我没数,反正一共四层,左右两边各两层!”
我和刀女的对话,让小先和罗璇听得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罗璇说:“珉哥,那么多黄金啊?那么多……这要是拿个一半,咱现在什么都可以不用干了!”
我瞪了他一眼,“你说命重要还是钱重要?”
刀女看看罗璇,又看看小先,“对了!我是照着地上的脚印走的,那坟被打开过,里面的脚印看,至少应该待过三个人,而且是一起来的。我是跟着他们的脚印走的,主要是怕自己触动什么机关,结果跟着他们的脚印走到了龙椅背后,发现那龙椅背后有暗格!”
我冷笑一声,“刀女,你在讲故事吗?你见过哪家的皇上把自己放进暗格里的,而且就算有,你不下去看看吗?”
刀女瞪了我一眼,“我没必要骗你,那暗格是打开的,靠墙的砖都被拿掉了几块,下面是个通道嘛,而且还有石头楼梯啊!我看了看,还挺深,本来想下去的,可是听见你喊我。我时间不够,只好往对面跑啊!”
我愣住了。按理说,阴龙椅不如阳龙椅大气,但是龙椅上必然会放置龙袍一套,代表皇帝在阴间早朝时继续穿,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呢?那暗格又会是什么?又是什么人,会知道那里有暗格呢?
我接着问:“你到对面的时候,有没有看到还有个盗洞?你怎么想?”
刀女说:“当然看到了。我想,就是墙上挂的和地上躺的那两个人一伙儿的干的,后面墙上的暗格也是他们找到的!我觉得他们是知情人!”
“知情人?”
在行话里,要做知情人,可不是看你能出多少钱,也不是看你手段多厉害,而是你有世代传下来的信息,信息还得准确。一般这种人会被盗墓贼想尽一切办法拉拢,自古就很受官方和盗墓贼欢迎的,因为从他那里,可能一句话或者几个字,就能让你一夜暴富。
我想了想,“有这个可能。从他们打的盗洞看,能一下打到主室的甬道里,还靠墙边,除非是盗墓世家,而且还得有一定运气,才能做成。按你说的,那他们直接的目的地就是暗格,其他那么多财富都舍去不要了。我猜这君王估计是被俘杀害,或者说死无全尸,因为主室里最里面的棺材里是个女子。那么,什么还能陪葬?啊?暗格里的应该是……啊,传国玉玺!没错,应该是传国玉玺!这么想来,这东西可是比这坟里所有东西值钱了!这玉玺现世,可就有点号令群雄的作用了。如果那样的话,坟里所有的东西也就归这君王的继任者了,这倒是个很好的生意啊!”
“传国玉玺?”三人一愣,看着我。
我点点头,“自古以来,为了这东西打仗的比比皆是,它代表的可是权力。有了权力,钱什么的那不是手到擒来?而且,要做传国玉玺,金子不重要,玉才是最重要的!厉害!嗯,刀女,我问你,里面打开的棺材全是你干的?”
刀女摇摇头,“你觉得几分钟,我能打开三个吗?我去的时候,它们已经打开了,我看了一眼罢了。棺木都腐烂了,而且全是红斑。那时候我就觉得这红斑肯定有古怪,但是最里面的那个棺,我以为肯定有好东西。你想想嘛,唯我独尊的棺木里,没点价值连城的东西,谁信啊?”
是这么个道理。不过,是什么人要把那两座棺木打开呢?他们明知道会触发机关啊?等等,我好像有点明白了。我猜想的是,如果第一波下来的盗墓贼打开暗格的时候,触发了机关,那么进来的人怕是不能有一个活着出去了。他们没有我们现在的防水服和呼吸面具,从这红斑的厉害程度来看,等他们发现的时候,很可能已经被这东西制住了。照第一个人的死状看,如果不是他杀,那肯定是自杀!
“刀女,我问你,你是怎么晕过去的?”
刀女说:“我想想。可能是打开棺木的时候,我胳膊被铆钉扎了一下,衣服有了个破口。拿东西想走的时候,我感觉胳膊有点痒,就抓了几下。我感觉有人叫我,就回头看你们,但怎么也看不到,只看到眼前一片红,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我晕的时候,好像一直在做梦,梦见……”
刀女不说话了。我急了,“你梦到什么了?”
刀女低着头,“梦见……梦见男欢女爱的场景!”
我有点尴尬,忙问小先:“小先,我问你,你从下面上来的时候,是怎么知道这红斑具有腐蚀性的?”
小先:“哦,我把我的安全绳给刀女绑着的时候,听到她的呼吸面具有响动,胳膊那儿有的衣服已经被腐蚀了。所以我一上来,就知道得把衣服全部脱掉。珉哥,对了,我晕过去的时候,也梦见那个什么了。不过,我觉得我还是可以控制自己的身体的,但是我不是很想醒过来!”
罗璇在一旁兴奋地说:“先哥,快给咱说说,你梦见什么了?”
小先脸一红,“梦见……梦见刀女了。我也不知道,反正我感觉很好,而且很热。我想脱衣服,但是感觉全身没力气,想动还是可以动,但是有个声音总告诉我,不要动就会更舒服!”
罗璇听后,乐呵呵地说:“这……这会不会是春药啊?这么强!早知道,就弄些红斑回来做成春药,绝对赚!”
我踢了他一脚,因为小先和刀女都深深地把头低下去了。我说:“这个后面你们再说,刀女,你怎么醒的?”
刀女说:“我感觉到冷,就感觉从头开始在冰水里,就感觉……像是被人丢进锅里煮了好久,又丢进冷水里了。我醒来就……后面你知道了!”
我接着问:“你觉得是什么触发了那红斑?”
刀女低着头想了半天,接着说:“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触发的。不过,我告诉你一件事,小先他……他不是晕过去的,是被我打晕的!”
我大吃一惊,“你说什么?”
刀女一咬牙,“小先是被我打晕的!我睁开眼睛,看见一个男的跟我……我又什么都没穿,当然要……”
我“哦”了一声。大坟里面的两个靠甬道的古尸,会不会是第一个人已经被感染了红斑,当他出现幻觉的时候,他知道自己中了毒,他想放血提神,因为在古代,一旦中毒,为了减少毒液的侵蚀,人们会马上将伤口或者胳膊上的血放去一些,减少心脏的供血,可以多活一会儿,兴许就碰见大夫了。但是这种方法很不科学,反而会又多了一重危险,容易失血过多死亡。那具古尸不像有与人打斗过的迹象,从脚印来看,他在门口转了一个圈,就直接朝自己捅了一刀,因为出现幻觉,他像小先一样,心底里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但是干到某种程度他一点也不知道。那么,躺在地上的人是最先挂掉的,因为体力差直接就晕过去了,他是第二个。至于那暗格里的人,是出去了,还是死在里面了,就不得而知了。
我默默地回到车里,将“鸡爪子”掏了出来,放在车的后备箱上。我将黑色的塑料袋一层层地剥开,看着这黄金做的东西。这东西有点诡异,上面居然还刻画了很多符号,有深有浅,掌心处居然有一个小小的武将的画像。那武将低眉露笑,双手一上一下,竖在胸前,腰间挂着一把宝剑。不过,这宝剑很奇怪,怎么看怎么像日本的武士刀。这是个什么造型啊?不过,最奇特的大概就是它中空的部分了。那里已经发黑,我试着轻轻地倒了倒,里面出来不少黑色的残渣,更有一小节骨头。我仔细地看了看,刀女也在旁边看了半天,“这是人的无名指指关节!”
我愣了一下,“你确定?”
刀女看看我,“我之前学医的,你说我确定不?”
我“哦”了一声,如果……如果是这样,那接引童子很可能是塑了个金身。不对啊,为什么要塑一座呢,古人讲究的对称在哪里,陪葬又在哪儿呢?就这么点陪葬人数,和历史上一般大坟的数据有很大出入啊。一般情况下,小的陪葬也需要百人,但这个坟,就我看到的,连五十人都不到嘛。
我说:“刀女,你在那个金丝楠木棺里捞什么呢?”
刀女说:“我跑进去后,棺顶很好撬啊,几下就弄开了。我一打开就直接吓了一跳,里面尸体已经蜡化了。你都不知道,那味道好闻得很,而且那层水,感觉就跟果冻一样。我听见你大喊了我一声,然后探灯似乎照到了里面一个闪闪发光的东西。我知道,这才是真正的价值连城的东西,一咬牙,干脆捞一下试试,反正这尸体是香的!”
我听着,点点头。刀女不知从哪儿摸出来个苹果,咬了一口,继续说:“你都不知道,那蜡尸手里抓的居然是一把翡翠拐杖,而且是冰种的哦!我拿出来就知道,赚大发了!呵呵!”
我对宝贝没兴趣,“刀女,你可是捞了半天啊!没多深啊!”
刀女说:“嗯!我伸手下去的时候,里面很滑,其实我也觉得很恶心。对了,你们来的那会儿,我已经摸到拐杖了,只是好像被什么东西缠住了,又怕弄断,就慢慢地把拐杖从一头掏出来。拿出来以后,我就吓了一跳,它上面缠了好些树根一样的东西!”
我大吃一惊,忙问:“你说拐杖上缠着什么?”
刀女回忆了一下,“那会儿那么忙乱,我怎么记得清楚?好像是树根,反正有粗有细。我一把把它们捋在了地上,没管!”
我眉宇间一跳,似乎有些眉目了。我跳上车,打开那翡翠手杖,细看起来。手杖刻画了一只圆顶兽头,仰天张嘴,怒目圆睁,身上有犹如鱼鳞一般的纹路,尾部镶嵌一个宝珠。杖身一米多长,冰种翡翠,中心散发着冰白,白天看上去更煞是好看,给人一种爱不释手的感觉。只是似乎这翡翠也受到了古人的侵蚀,上面一层层淡淡的奶黄色,贴着内边,整体有一种包浆了的感觉,但是似乎又丝毫不影响它的白寒。乖乖,哪个古人要是看到这样的手杖,那肯定顶礼膜拜啊!这可以叫上古宝物了吧?刀女果然有眼光。我继续细细地看着,这手杖底部镶金,金边已经凹凸不平,可见古人一直也在使用。看了半天,我又叹起气来,从这玉杖上是找不出半点线索了。
不如我放开思路想一想吧。我把疑问也告诉了大家,“现在的谜题是这样,这金丝楠木棺奇怪至极,按理说,任何一个棺木都害怕有水汽透入,日久天长必然会腐败,水里滋养寄生虫什么的,肯定会把这棺木和里面的人吃个干净,可是这个,居然成了蜡尸!蜡尸嘛,一般古人会在尸体身上涂上一层蜜蜡,这样可以保存的时间长一点,在下葬之后,尸水会保存在身体里,寄生虫也会慢慢死去。最后,蜜蜡会随着温度慢慢软化,和身体合为一体。如果蜜蜡里面有水银什么的,那肯定会保存很长一段时间。可是,我从来没听说过这蜡尸外面的尸水会淹过整个尸体的,你说这是个什么事儿啊?”
说到这里,我又自言自语起来:“除非……是人给倒进去的!可是没道理啊,过了千年了,怎么也得干完了啊?”
刀女看了看我,眨眨眼,咬了一大口苹果,“这个我好像听过,好像很老的一个盗墓贼说起过哦。记得交给我学费!”
我眼睛一瞪,“你还不说?”
刀女咽下苹果,“你知道活棺不?”
我一愣,摇摇头,“不知道!”
刀女又咬了一口苹果,慢悠悠地说:“你知道‘风水宝地出楠木’这句话吧?”
我说:“废话,我比你清楚!快说关键!”
刀女撇撇嘴,“有一种风水宝地,叫什么我不知道,你祖师爷知道。那地方特别之处就是在一个风水很好的地方,如果上面长了一棵楠木,这位置就好像很厉害了。楠木生长时,有个特点,就是如果拦腰截断,之后在截面放上水和一些古代秘术配置的药水,它就不死,还能生长,只是好像长得很慢。古代秘术里面提到过,这样人在里面就能保存很长时间!这个故事是你家祖师爷说起的,不过真假我不知道,他是在酒桌上和朋友吹牛时说起的!”
我“哦”了一声,刀女说的这种风水宝地是有的,叫风水祥地。金丝楠木本来就可遇不可求,又长在风水宝地上,那就好比人“一白遮百丑”的道理。生在风水眼儿上的金丝楠木可是比中五百万大奖的几率要小得多。这样的地方埋人,那必然是大富大贵之人。我简单地推演了一下,这风水倒是真奇妙,满盘皆反,反中有正,正中有宝,也算是天下一大奇闻,就是放在业内也算是罕见了。不过,这金丝楠木截断靠秘药还能生长我也是第一次听说。我看着刀女,疑惑地说:“那你的意思是,那金丝楠木棺不是个棺,而……而是一棵树?这棵树还在生长?那古人是把金丝楠木砍断,挖了个槽子,那蜡尸放进去后,再靠秘药封上?”
刀女撇撇嘴,“有什么不可能的?里面的根须或者就是金丝楠木自我修复的根须呢!而且,就算金丝楠木死了,这树过个几千年,还会是这个样子!这么想来,祖宗们也无非是在金丝楠木的横截面上贴了个创可贴。只不过,这人就是创可贴,说不定还能给树提供养分呢。这个谁知道,你有本事你问古人去啊!”
刀女的话说得丝丝在理,看似匪夷所思,实则很有这个可能。我脑海里突然一转,“刀女,你说那棺盖边缘有铆钉?”
刀女看着我,“是啊!不过铆钉根本没钉紧,我两下就弄开了!和其他棺相比,这个棺升得容易得很!”
我做了一个大胆的猜想,“如果说这个液体会在一段时间后溢出来,这红斑会不会就是靠吃这个活下来的?这东西会不会是远古时期的一种植物或者菌类,什么都吃,而棺木外面什么吃的都没有。也就是说,会不会是因为你打开棺盖,把玉杖捞出来的时候,身上带有了液体和树根,刺激了这红斑,所以它第一个袭击你?我先扶着你,所以红斑第二个攻击的是我,而小先是最后一个扶着你的,所以红斑最后攻击的是他。而你捋到地上的根系,算是略为阻挡了一下红斑的攻击。它把根系吃光了,接着肯定目标就是我们。你们记得不,这东西喜欢热,越热的地方,它的生长就会加快。什么东西身上会散发热量呢?也就是咱们了!”
小先一下接过话去,“啊?你的意思是,这红斑就是古人养的看坟的?!是啊,有热量的全部要死,怪不得甬道里的那两个古人死得这么凄惨!珉哥,要是咱不穿防水服,下去也就真交待在里面了!”
说起热量,我突然想到一个细节。那红斑在最后是炸掉了,我记得高中化学里面讲到过,要爆炸就必须要有三个条件:可燃物、氧化物、火源。如果说这红斑是可燃物、同时它自己在厌氧的条件下又能生成氧化物,只要有火源,就能燃烧,难道说,这就是天灯不灭的原因?等等,如果说在没有人的情况下,这东西也会繁殖,但是它们自己也会因为空间问题自行消耗,以保证物种的存活,那么只要有点点火源,它们就会通过某种方式自我休眠。繁殖过多的那一部分会自我牺牲,但是一旦有其他有热量的东西靠近,它们就会“胃口大开”,从而不再需要火源。那么,这火是不是就会突然熄灭?如果是那样的话,可就不是很需要灯油了。我的天,这是个大发现啊!
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了大家,三人都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一会儿,小先说:“珉哥,我突然想起来,那坟头里面很闷热,我汗一下流出来了!我的体温一高,这东西肯定能察觉到。这是动物还是植物啊?”
我愣了一下,“可能是某种细菌啊!不过这一趟,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你们想,如果咱们是大夏天来的,晚上闷热,这东西要是跑了出来,那说不定整个这一片地区都成了这东西的盘中餐了!”
我说完,自己都有点后怕。这时候,我突然想起这地区诡异的风向。风一吹过,倒是很容易降温,也就是说,古人会不会早就想到万一有一天这东西会跑出来,说不定风还能阻挡它一下?如果是那样,这古人真是想得太周到了。
我的思路如同泉涌一般,看着手里的“鸡爪子”,明白了,哼,这童子根本不是接引童子,而应该是掌灯童子。在封闭自来石之前,先点一支火种,当然,这火种燃烧得要慢,再连接一根油线,长度大约也就是从门口掌灯童子到天灯的距离。慢慢地,我眼前出现了一幅画面:在自来石关闭前,一个人拿着一个火种,点燃了掌灯童子手里的油线。整个油线被点燃后,那人快速地跳过还没死的工匠的身体,关闭了自来石。油线一直燃烧到天灯,天灯被点燃后,激活了红斑。红斑就开始在天灯周围存活下来,一直到有人打开了坟头,打着火把,一下刺激了它。看来,这东西真是防止盗墓的最好的宝贝。
我的天!这么一想,我全身一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我一抬头,天色已经阴沉下来,灰蒙蒙的天空又吞噬了整个太阳。我望向鬼城那边,长长地呼了一口气,抬起头,眯着眼看着灰白的天空,心里暗道一句:大坟里的主儿,你到底是谁呢,有这么大的能耐,精通风水的一个旁系?你的自大和用心歹毒昭然若揭,甚至建造了阴龙椅,而且根本不给任何人活路,我甚至可以看到,在你的朝代里,你是如何把自己打造成一个神的。你懂得利用人的心理和贪婪,甚至我猜想,会不会到今天还有人也把你当成神?你会不会就是鬼王?不过,你还不是神,甚至你死了连尸体都没有,这……真是一个笑话!不过,谁又能保证在人生的舞台上终了后,不是一个笑话呢?!至少……你还有东西留下!
我回过头,点了一支烟,狠狠地吸了一口,冲小先喊了句:“小先,来,扶我一把!咱走啦!回去早点找好大夫看看,治好了,要把桑拿洗安逸了!”
小先赶忙跑了过来。我一把搂住他,“喂,是兄弟就给我说说和刀女晚上一个屋里,谁比较主动一些呢?”
“啊?珉哥,这是我的私事儿啊!你……不要问了吧!”
罗璇说:“锤子哦!先哥,我和哪个女生怎么样,我可是都说的!你不要不仗义啊!”
我说:“罗璇,你小声点,人家刀女在呢!喂,小先,快说,快说,咋这么磨叽?”
回去的路上,小先就和刀女一直坐在后面,彼此之间说话声音很小。好容易没有了嘀嘀咕咕的声音,回头一看,两人靠着要睡觉呢。这场面让罗璇很激动,他说:“哎,你们两个不要这么肉麻嘛,回去亲热要得不?”
刀女直接在他后脑勺给了那么一下,“开你的车!胡说什么!”
这一路上,我们也算心情极佳。我全当是在养伤了,闭着眼睛睡觉。车一进了成都,我们就一头扎到那中医大夫的店里。我一进门,就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财迷大夫,我来看你来了!”
钱大夫此时正在捣鼓一些中草药,砸吧得津津有味,见我进来了,慢悠悠地站了起来。他看了看,眼睛一斜,“我姓钱,但不财迷啊!”
我说:“钱大夫,我给你送钱来了!来吧,看看我这个兄弟身体怎么样!”
钱大夫晃晃手指,细长的手指一把扣住小先的手腕,接着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我心里怦怦直跳,期望那红斑不会有什么后遗症。这时,钱大夫松开了手,“嗯,我给你开一味药,回去后,一天吃三次,就没事了!”
乖乖,不会吧,还真有后遗症?我忙问:“钱大夫,这……没什么后遗症吧?”
钱大夫侧过脸来看看我,“他纵欲过度,吃点补肾的吧!年轻时身体还耗得起,等你三十五就知道了!晚上保证见了老婆,上床赶快装睡!”
我大吃一惊,看看小先。小先脸红得很彻底,刀女则轻轻咳嗽一声,两人就赶忙跑出去了。我也有些坐不住了,这尴尬闹的。我将胳膊往桌子上一搁,对钱大夫说:“算了!那个……就不要了,你看看我吧!”
钱大夫倒是很直接,也没有抓药,一把扣住我的手腕。他的手指很凉,似乎有种穿透了我皮肤的感觉。只一会儿,他就松开手,“哟,把脚整到了吗?”
我笑笑说:“嗯,纵欲过度的表现,哈哈!你看我该吃啥药啊?”
钱大夫一撇嘴,胳膊在嘴上蹭了一下,“你?扯淡!你精血旺盛得很啊!碰过女人的话,你脉搏能跳得这么稳健?弟娃,说真的,我可以给你做理疗,保证你一周去石膏!”
我站起身,“我这个伤,绝对一周内,自己也就没问题了!有本事你让我现在去石膏啊!”
钱大夫涨红了脸,“哪个说的?伤筋动骨一百天,我让你一周好,你还不信?!我这药材,用的可是货真价实的!而且我手法和别人不一样,我自己钻研出来的,要不要试试啊?”
我看着他,说真的,如果没有让他看过,我还真的不信他。可是他这么一说,我倒真想试试了。我说:“老钱,你试试我也无所谓,不过这个钱,我想听听咋个算?”
钱大夫松了一口气,不过马上又提了一口气,“这个好说,你看一次给80怎么样?我可告诉你啊,我这里面活血的药可是加了不少,你这无非就是个骨折。我给你说,我的药,对你身体只好不坏!”
他离我很近,唾沫星子乱飞,夹杂着浓烈的草药味,让我不得不站起来。我说:“哈哈,我收到!这个事儿,我得回去考虑一下,你等我消息!”
我知道了身体没事儿,这拐着一条腿也就随它去了。直到门口,钱大夫还说:“弟娃,你来我给你打折!喂,你朋友补肾的药还要不要?我给你烧好,你约个时间直接来喝就行了!”
我回头望了他一眼,赶快上车,甩下一句话,“晓得了!我要就直接来!”
我一上车,才发现气氛不对。罗璇坐在驾驶位上,强忍着笑,憋得满脸通红。我一回头,小先跟做错了事儿的孩子似的,低着头不吭声。我还没说话,刀女就喊道:“你们两个从现在起不许说话,我一句都不想听!谁要敢胡说八道,老娘废了他!”
一席话,本来就忍着笑的我们顿时哈哈大笑起来。结果,这一路上,关于肾的话题就没断,一直延续到我们到达酒店。
进了房间后,我对他们说:“这宝贝肯定是要处理的,你们怎么看?”
罗璇说:“珉哥,这样嘛,金子好处理,找个金店,处理掉就可以了。就是这玉杖,咋弄?”
小先说:“珉哥,你还是先休息一下吧,你的腿不适合到处跑!”
我眉头一皱,是这个道理啊。我现在行动不便,要是交易时来个黑吃黑,那我这边一点便宜都占不上,还成了累赘。可是一想到坟头里的事儿,我就一点继续收着宝贝的心思都没有了。刀女说:“我帮你们处理撒,别忘了我是干吗的!”
我看着她,或许这是唯一的办法了,刀女在处理这种货上必然是轻车熟路。我说:“可以!不过你要卷钱跑了,我去和谁哭啊?”
刀女从我的话语里听出了不信任,忙指着小先,“你冲他哭!好心当驴肝肺!呸!”
小先此时已经不知道该帮谁了。我马上打起了圆场,“没有不相信啊!这么算来,你都是我弟妹,一家人了,我还有什么信不信的!那个,你打算咋卖啊?”
刀女想了想,“金子嘛,包括那个手,都好处理。可是这玉杖就有点麻烦了,你要知道,明眼人拿到手里,可就知道这不是宝贝了,这是国家一级文物,盗卖肯定要判!我说它价值千万,都是很便宜了,你是要卖还是咋弄?”
我有点意外,这玉杖能值这么多?我有点无法想象起来,千万啊,这刀女眼也太毒了,我拼上兄弟的命,才弄出几块马蹄金,这丫头手拨拉一下,弄个千万!这也算是隔行如隔山了。我说:“黑市呢?你去送仙桥问问啊,肯定有人敢买啊!”
刀女一撇嘴,“这个你就门外汉了。这种坟里挖出来的,人家一眼就知道了,尤其是我卖,就这个东西,你卖给人家,能拿到200万就是天价了!谁都知道,这个东西买了回去就压箱底儿了,买的人少,这东西再值钱,也就不值钱了!”
我大吃一惊,乖乖,这一下少了4倍,那可是大大的不划算。我咽了一口唾沫,“那咋弄?”
刀女一摆手,“没办法啊!要想要钱就得这么干,要么你们留着压箱底儿!”
我拿起这支玉杖,端详起来,其实很气结,如果200万卖了,可算是暴殄天物。我摸着玉身,突然间,我发现了异样。这玉杖下端居然有些突起,哦?我看看周围人,一下站起来,晃晃悠悠地走到窗前,一把拉开窗帘。整个房间里一下亮堂起来,我对着光,仔细看起来。我说:“哎,快过来!这上面有字!”
几个人闻声都过来了。我摸了半天,看了半天。罗璇拿着一端,一边看,一边说:“如意……如意……如意金箍棒!”
我抬头笑骂道:“你真是人才啊,不认识的字你都能给编出来!这字你认得吗?就认‘如意’俩字吧!”
罗璇“嘿嘿”一笑,“是认不得!珉哥,你觉得是啥?”
我说:“如意皆法相?什么意思?这……”
法相这是佛教啊!可是就我的记忆里,三国前后不该信佛教啊,那会儿士大夫之间流行的主要还是玄学化的儒家,比如谶纬之类。儒家当时也只是个学派而已,祭祀孔子也不等于儒家就可以称之为“儒教”。佛教在当时连龙套都算不上,佛教徒有名的就只有那个混账人渣笮融了。怎么会出个法相呢?不过,这丰都鬼城说的可是地狱,难道佛教的起源是在这儿?也或者说有个佛教人士送的?这儿离云南也没多远,冰种的翡翠还是有可能到这儿的,不过怎么就出来法相了?我好像隐约之中有了一丝理解,“我好像品出点味道来了,如意皆法相,应该就是说,这祥瑞就是一种法相,是一种幻觉,世人理应受苦,眼前的幸福是因为苦到了尽头,才得来啊!”
我们都陷入了深深的沉思。我看看小先,又看看刀女,一把拿过玉杖,望着小先,“曾经,我送给罗璇一个戒指,坟里出来的,对他身体好。现在呢,我也送你个礼物,哦,不对,应该是送你们两个的礼物!希望呢,你们事事如意吧!记住一句话,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去卖这个!这东西现身,麻烦自然会上身!保留好,肯定是好东西!”
小先愣在了那儿,或许是没有想到,我怎么会把价值千万的宝贝送给他。刀女眼疾手快,一把接了过去,戳了戳小先,“还不谢谢你大哥!够意思哦!”
我笑了笑,“应该的!小先为了你差点把命搭上,你为了这个杖,也差点搭上命!这就是命吧!不过,我的条件是这杖的决定权在我兄弟这儿,你没有说话的权利啊!”
小先憋了半天,“珉哥,这个……我不能要!”
我哪里给他说话的机会,“行了,行了!我休息一会儿,罗璇,把他拉出去!”
罗璇一听,笑嘻嘻地将小先往门外赶,刀女也跟着往外走。我突然喊了句:“刀女!”
刀女回过头。我看着她,“对我兄弟好点,不要老动刀子!男人在外面,给他留够面子啊!如果我兄弟受欺负了,第一个收拾你的人就是我!”
刀女瞪了我一眼,“哼,用你说!”
我在屋里舒舒服服地躺下来,慢慢地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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