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24 鸿门宴

眼见就到了平阳公主府，刘陵拉着白染轻车熟路的走到了颐望轩，平阳准备了酒菜，正在那里等着。平阳对突然多出来的白染有些所料未及，更没想通她们怎么一块来了。

“平阳姐姐，我带了个客人来，你还记得她么？”刘陵笑眼盈盈的对平阳说道。

“记得，这不是在宫宴上见过的白太医么，之前还打败那匈奴使者，让本宫记忆深刻，想不到白太医年纪轻轻，琴棋诗画、武功和箭术这般厉害。”平阳打量了白染说道。

“公主说笑了，微臣不过是些小把戏不敢登大雅之堂。”白染行了一礼谦虚的说道。

“在我这里就不要说什么微臣不微臣的了，都以姐妹相称好了。”平阳公主轻扶起她说道。

“在下惶恐，哪敢和公主互道姐妹！”白染开口说道。

“你们今日怎么碰到一块了？”平阳也不强求转头问刘陵。

“是巧遇呢，我在路上见到她，想着难得遇见，就带她来姐姐这里好好说说话了。”刘陵挨着颐望轩的护栏坐下笑道。平阳示意白染随意坐下，三人就围着邻水的轩阁坐下了。

“多个人热闹些也好，我这几日在府中住的乏了，又没地方散心，只好约妹妹来说说话。”平阳开口说道。

“你能喝酒吗？”平阳边说边给白染和刘陵面前的酒杯满上，她关心的问白染，汉代的酒没什么度数，比起她自己酿的差的远了，白染一向不放在眼里，想着喝两杯也没有问题，就点头允了。

刘陵酒场数年，逐渐养成了美餐必要饮酒的习惯，但是她也是极谨慎的人。虽然她从不觉得温婉的平阳会做出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来，但到底还是存了一个心，接了酒杯也没有立即饮下去，而是笑盈盈的和平阳说着话。

白染从平阳手里接过酒杯之后，就已经闻出酒中是加了东西的！生草乌、香白芷、当归，酒香中混杂着极淡药气，旁人也许闻不出来，但是她这样一个嗅觉灵敏的医生，怎么会分辨不出来？这些成分与‘麻沸散’十分接近，可是麻沸散是华佗研制的，几百年后才出现啊，平阳现在怎么就弄出来了？难道是所谓的‘蒙汗药’？

白染看看刘陵，又看看平阳，二人看似轻松的说着话，可是却各怀心思。刘陵只说话不吃也不喝，看准了要等平阳先吃了自己再吃。

“我本以为陛下对你青眼有加，阿陵肯定不会与你相好，没想到你们二人交情倒不错。”而平阳眼神流转在刘陵和白染之间，打趣的对白染说道。

“这实在是在下第一次与翁主单独见面，交情二字实在不敢提，在下也高攀不上。”白染看看刘陵，否认说道。

平阳听她这么说，心里松了口气，她原本只打算困住刘陵一个人，以遏制淮南王的行动，实在没想到会多出一个人来，而且还是太医！现在见白染这么说，心里又细想了一会，觉得她们二人也说不上有什么深交，自从年节从宫中回来，她也派人查过白染的情况，还算让人放心。

“不说那些了，既然来了我府里，就先要吃好，来试试这道鱼如何，这可是府里的厨子新想出来的做法。”平阳举起筷子又对白染说道。说着平阳就夹了一筷子的鱼给白染碗里递去，不知是鱼太滑嫩，还是平阳筷子功不到家，那一大块鱼正正的落在了白染的衣服上。平阳大惊失色，急忙拿手绢给白染擦拭，手忙脚乱中，又将白染桌前的酒杯碰倒了，衣服上又被污了一块！

“这可怎么是好，衣服污成这样不能再穿了，如果不嫌弃，就在我府里换身衣服吧。”看到白染已经污秽不堪的衣服，平阳懊恼的说道。

“妹妹且等我们一等，反正院子你也熟，你先到处看看吧。”说着，平阳已经让旁边的侍女下去准备衣物，拉着白染的站起来对刘陵说道。

刘陵笑着点点头，看着他们离去后，才从手上取下绕丝的银镯子，倒了点酒水在上面，没有变化（银检验不出来蒙汗药），又检验了下其他的菜，都没有变化。刘陵这才松了一口气，暗想自己可能多心了。

白染随着平阳走到了颐望轩的内阁，她知道平阳定是故意把她和刘陵分开的，果不其然，平阳转身关了门，满眼闪烁的看着白染，终于拿定了主意。

“今天我没有算到你会来，实在是太失策了，在你面前，我的那点小把戏定是藏不住了，说来还要感谢你没有立即揭穿我。”平阳淡笑一下对白染说道。

“公主言过了，公主和翁主之间的事情又怎么是微臣能多嘴的？白染今日本不该来，却不巧被翁主在街上碰到了，实在是不得已。”如此开诚布公的说话，让白染小小的吃惊了一下。

“想必白太医也是明白人，如今有些事情是不得而为止，彻儿是刘家正统的血脉，有的人却不自量力的想着皇位，我好歹是彻儿的姐姐，如今能做的事情也要为他做上几分，若是有人想阻拦，也怪不得我狠心了……”也不知平阳有几分相信她，之间她来回踱了几步，一脸正色的说道。

真看不出温柔的平阳竟然能有这样凌厉的眼光，看的白染心里一掣，暗自直呼：姐弟两个，都不是好惹的！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表明态度，要不然今晚真不知道能不能出这个平阳府了！

“公主放心，微臣对陛下一片衷心，若能为陛下做事，肝脑涂地在所不辞，又怎么会做危害陛下的事情？”白染开口说道，‘肝脑涂地’这个话本只是为了安平阳的心，没想到却让平阳听了进去。

“那我倒要看看白太医究竟又多忠心了。如今淮南王反意渐显，我要留下刘陵来牵制他，但刚刚你也看到了，她小心的很，酒水根本就送不进去，你倒帮我想个法子？”平阳开口说道。

“这……斗胆先问公主，那酒里下的是何药，具体有哪些成分？”白染开口询问道。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这是我从一个江湖人那里弄来的蒙汗药，只知道作用，却不知道怎么制的。”平阳公主倒是一愣说道。

“其实我看翁主并非看出酒有异常，只是等着你先用了，她才放心去吃。”白染开口说道。平阳想想也对，刘陵在京里到处吃酒玩闹，怎么也不可能时时防着别人，不过都是见别人先喝了，她才喝。

“你的意思是让我先喝？可是那酒……”平阳听后有些迟疑。

“公主不用担心，蒙汗药不伤身，只是让你多睡一会儿，这在公主府里，公主即使睡倒了，又有其他人在，翁主还是跑不了的。”白染开口说道。

想了一会儿，平阳一时准备不了其他药，只得以身犯险。说来她和刘陵都是刘氏宗亲，也不能用强，万一落了人口舌就是适得其反了。如果自己在刘陵面前先倒了，到时候推托起来也方便许多。平阳叫进来外面的侍女，迅速给白染换了衣服后，携着她出去了。

“只是我一人喝多没意思，妹妹平日喝酒是最爽快的，今个也要多喝些。”刘陵早是等的不耐烦了，见她们出来，嚷着要罚平阳喝酒，平阳笑着赔礼，也应了下来，喝了一杯之后说道。刘陵见平阳喝了，自己又验过没有毒，便接了壶酒自饮自酌起来。

“妹妹，我酒量不好，这头就晕了，怕是陪不住了……我看阿陵今天喝的不少，就留在我这里歇息了，白太医你……”过了半刻，平阳推耸刘陵的胳膊说道，白染听平阳这么一说，赶紧起身告辞，平阳顺水推舟的允了。

白染大步的往外走去，回头正好看见平阳软软的趴倒在桌子上，刘陵推了几下，也慢慢软了下去。几个身体强壮的侍女见到这样，走过去一抬一架，将刘陵和平阳都送到后面的园子去了。她又加紧了脚步，这事情不用她插手，还是早走为妙。

出了公主府，白染三步并做两步的往回走，就差用飞了。夜色已经深了，就在她走到离自己的小院还有一条街的时候，突然见前面奔过来大量举着火把的官兵，把她着实吓了一跳！

官兵在迅速驱赶街道上的百姓，口中大声呼喊着什么，白染隔的远听的不是很清楚，只好站在远处观望着。那队官兵领头的人站在哄闹的人群之外，白染看他面孔十分熟悉，细想之下，原来就是她当日揭皇榜时负责的那个御前侍卫何萧。

‘御前侍卫怎么出宫来了，难道宫中出事了？太皇太后去了？’白染心里想到。

“白太医，你怎么在此？”白染赶紧趋步上前，呼喊着何萧。何萧转头也看见了她，赶紧走过来说道。

“这到底是出什么事了，为何驱赶百姓？”白染疑惑的询问道。

“你还不知道？”何萧惊讶的说道，白染一脸茫然的看着他，等着他告诉答案。

“今个傍晚的时候，陛下就把所有御医招到了长乐宫，太皇太后……太皇太后一柱香之前大行了！陛下为了避免有人趁乱生非，现在两宫早已戒严，并下令城中百姓必须禁足三日不得外出，为太皇太后致哀。”何萧凑进了白染小声说道。

白染愣愣的听何萧讲完，又想起平阳困住刘陵的事情，心中渐渐就知道了大概。太皇太后大行，诸侯王都要上京致哀。刘彻的王位是窦太后一手保下来的，只怕很多老王爷心中还不承认他这个年轻皇帝，这次的国丧期间，必定不太平吧。

“白太医，你赶紧回去吧，这几天世道乱的很，你最好不要乱走动，现在宫里情况不明，你也进不去，等过几天解禁了你还是早日进宫吧。”何萧见白染还站着发愣说道。白染对何萧道了声感谢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