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而即便是袁术心里也只是感慨了一句：果然如此，拼死一搏也不过是为博个晋升之资罢了，这甚至都不如那罪徒。

尽管在袁术心里始终看不上郑休只不过是区区一个罪徒，居然都能堂而皇之的站在皇甫嵩营帐里大言不惭，但是至少这几场战斗打下来，即便是袁术都不得不承认的是郑休这罪徒确实也有些能力，每到关键时刻还真总让他想得出一些小手段而且居然还真有用，这才让他走到了今天。

相对来讲像是孙坚这样的莽夫，虽然倒是不乏勇气，但是只会拼命的人，显然还是比不了那有些小聪明的郑休的，这么一想袁术发觉自己最讨厌的果然还是那郑休，就算是孙坚这个莽夫都比他可爱的多。

相对于袁术的有些不太看得上眼，皇甫嵩倒是十分欣赏孙坚的，在他看来无论什么样的将领，只要还算是个可用之才那就必然会有用武之地。

像是郑休那样好谋擅于取巧之人可以作为一个智将来用，而孙坚这等能够死战之人，也可以当做一员勇将放在最关键的地方，给他最重要甚至是最危险的任务。

“好，文台既然主动请缨，那我又岂能不成人之美，我这边再调给你一部兵马，使你有五千兵马守此大营，我也不要你守很长时间。只要守三天，三天之后如果波才任旧有余力继续攻营，或者没有要撤军的意思，我允许你主动弃营而走，同时立即通报于我此处的战况。”

既然孙坚愿意主动请缨，那么皇甫嵩当然没有另选他人的道理，于是自然就这么决定下来留守大营的人选了。由孙坚率领他的部属再加上一部分皇甫嵩调配给他的北军官兵负责留守此处大营，而皇甫嵩本人则会乘着夜色偷偷带着大部分官兵离开提前前往徐州做准备。

由孙坚留守大营，皇甫嵩率大军离开的消息为了保密起见，军中并没有让太多的人知道，乃至于包括很多中下层的将士压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包括皇甫嵩他们对面的黄巾贼也是毫无所觉的。

实际上波才为了维持他的攻势连日来都强迫黄巾贼攻打皇甫嵩城寨，波才军中也是颇有些怨言，但是波才自己对此倒是并不怎么在意。

因为从一开始这些战死的黄巾杂兵在波才看来都不过是可有可无的存在，乃至于在他的计划中这些人都是随时可以抛弃的，就算死再多他也不心疼，能拿来消耗一下皇甫嵩的兵力也已经算是物超所值了。

不过话虽如此，这连日来的大战同样也是让这些黄巾贼感到精疲力竭了，此时再也没有人还能质疑波才决定退兵的正确性，因为没有人还想继续打下去了。

原本波才还指望着试探性的攻打一下看看能不能打得下来皇甫嵩的营寨，但事实已经告诉他这似乎不太可能，至此波才基本已经肯定了自己之前决定要退兵的打算毫无疑问是正确的。

眼下是绝不可能将皇甫嵩打败了，再在此处拖着毫无益处可言不过是徒耗兵力而已，是时候撤军了。

决定了要撤军的波才，当然并不会直接带着兵马直接四散而逃。在他的计划中，从陈国撤军转移向邻近州郡显然应该是一次战略转移而不是败退，因而必须要有序的离开，而正如他一开始和其他黄巾诸将所约好的一样。

撤军之时将会由其他黄巾渠帅带兵先行撤离，而波才将会为大军断后，等到官军没有继续追击之后他在赶来和大军汇合。

一开始这些黄巾贼渠帅们见到波才如此高义纷纷还是十分感激的，不过连日来的强令攻击皇甫嵩大营已经将这些感激消耗得差不多了，现在基本每个渠帅都恨不得马上率军离开再也不想再做无谓的牺牲了。

波才自然是知道这些人想法的，他也不在乎那么多，只是淡淡的下了一条命令。

“军中诸将除了我本部兵马以外，明日即可率军离开，按照先前所计划的一样你们先率军向东攻打彭城，拿下彭城之后直接就地修整一段时间等我到来。半个月之内我会赶到彭城届时应该也已经甩掉了皇甫嵩，到时候将带领你们打下整个徐州。”

见到波才依旧没有要食言的样子，还是表示要留下来为大军断后，这多少让小渠帅们松了一口气，纷纷称赞了波才一番后各自返回军中整顿兵马打算撤军。

送走了这些其他的黄巾渠帅，波才麾下的部属们自然多少是有点疑惑的，这可和波才以往的风格不太相符他，他们都不知道原来波才会是这么大义凌然的人么？

“渠帅，我们就这么算了么？”

“嗯？那不然还怎么样，或者说你们打算在陈郡这里和那皇甫嵩麾下的官军死拼到底？”

波才轻笑了笑，他麾下的这些兵马他自然是清楚得很的，打顺风仗就可以，真要让他们去和皇甫嵩麾下的官军拼命的话，那怎么可能，就算他们愿意，波才也不想平白无故的浪费兵力啊。

“不，只是，我们难道真的要留下来断后么？虽然打了这么几日下来无论是官军还是我们都挺疲劳了，但是一旦我军有丝毫要撤军的迹象的话，恐怕那皇甫嵩马上就会像疯狗一样咬上来吧。”

局势已经是很明显的事情了，既然陈郡之战打不下去了，那自然就唯有撤军转移一条路，官军那边也不都是傻子，恐怕也能看得出来眼下黄巾军的局势，甚至难讲他们都已经做好了准备，就等黄巾军撤军之时反戈一击，取胜之后就是一路掩杀。

这种情况下留下来断后的兵力毫无疑问的就要面临官军最精锐的兵锋，他们所将要面临的也将会使最困难的一场战斗，这些波才的部属都感觉很难相信波才居然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他们的言下之意也已经是很明显的事情了，即便是波才的部属，也并不是铁板一块，要是波才真的下令去让他们做什么有死无生的事情的话，那这些黄巾渠帅还会不会听话那可就不好说了。

就算是官军，关键时刻都不乏抗命而逃之人，更别提黄巾贼这些向来毫无纪律毫无组织的军队了，波才自己都很清楚自己的手下与其说是一支军队，不如说是一大群有规模的土匪而已，甚至打起仗来还不一定比得上土匪强盗什么的。

指望这些人去和皇甫嵩拼命，那不如指望太阳从西边出来，波才心知自己要是真的胆敢乱命的话，那么即便是自己的部属之中绝对也会出现胆敢抗命之人，因而是时候和他的几个亲信部属解释一下自己的计划了。

“我自然是不可能会去给他们殿后的，实际上恰恰相反，明天先走的这群人应该是为我们殿后拖住那皇甫嵩的才对。”

听闻波才如此说道，众将纷纷也是眼睛一亮，这样的波才才算是符合他们印象中应有的样子。

“你们现在都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眼下我军固然是骑虎难下，一旦自陈郡撤军，难免收到皇甫嵩的追击，这是难以避免的。”

“但是，皇甫嵩想要追杀我，但是他又如何知道该往哪里追呢？”

波才笑了笑说道：“那皇甫嵩固然是一条猎犬，只要看到了目标就会疯狂追上去撕咬，不达目的决不罢休，恐怕我们即便逃到临近州郡都很难摆脱他的，因而我们不光是要逃，最重要的是正确的逃，逃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令皇甫嵩短时间内难以追上，这才能真正摆脱他的追击。”

和皇甫嵩一样波才也同样考虑了很长时间，自己到底要往哪个方向转移。只不过皇甫嵩毕竟不是波才肚子里的蛔虫，虽然皇甫嵩可以根据经验和观察，大概的判断出波才有可能转移的方向，可也只能判断出个大概而已，他并不能肯定波才一定会往自己预定的方向走。

因而也只能想出来分兵之后提前出发做出准备这么一个不是法子的法子。

而波才出于身份地位和目的的不同，他的思考方式和皇甫嵩必然有些区别，对于波才来讲，他的立身之本，或者说打天下的屏障，就是麾下两万人左右的直属兵马，除此以外的人或者事都是可以视情况而定被抛弃的存在，那么就没有必要非得执着于全军撤退，那马只有一部分人马转移出了陈郡，波才也都是觉得值得的。

因而皇甫嵩的假设是波才要带着全军从陈郡离开，这个假设本身从一开始就是不准确的，对于波才来讲，只要能够带着他的直属兵马就够了，其余的不属于自己的黄巾杂兵压根没有率领他们的必要。

平日里固然需要这些人手来壮壮声威，可是眼下都快要树倒猢狲散了，波才自然就顾及不了这些小渠帅们了。

波才甚至觉得应该让这些小渠帅再尽一点最后的绵薄之力来协助他得以完整的带着他的部属从陈郡撤离，这大概是那些小渠帅们唯一能为黄巾大军做到的实在是事了。

所以从一开始波才的目的就非常简单，只要能够带着自己的兵马离开就足够了，其他人哪里会去管他，由此波才并不像是皇甫嵩所猜想的那样会带着整个黄巾大军进入徐州，反倒是打算扔下那些小渠帅们，独自率领部属走其他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