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定格时间

隆冬，大雪铺天盖地，寒风入骨。

转眼春节到了，营区张灯结彩。从士兵俱乐部远远传来吉它弹奏，声音悠扬，仿佛是来自很远很远的地方，慢慢地飘到这里，然后一丝一丝流进耳朵里，倍感亲切而勾起思乡之情。

小外甥出生了，好像就在他被周星差点整没了的那个晚上。当晚发作，送到医院不到十分钟就顺产，六斤八两，母子平安。是黄博开车送的，这小子又弄了辆小面包，每天在码头跑客。

另外，秦朗似乎真的脱胎换骨了。不仅摆脱了吸氧器，训练时心脏再也没有调皮。或许真如周星所说，“心脏估计有点小堵，一加压一用劲，杂质冲走了，畅通了，正常了！”

秦朗附和，无法形容的舒畅，总之爽爆了……

度过春节假期，秦朗开始尝试参加连队的早操和体能训练。根据连队训练计划，每天下午集中1小时体能训练，地点集中在旅部大操场。

旅部大操场中间有环形跑道，一圈400米。周围有足场球、障碍训练场、士兵俱乐部，围绕四周道路跑一圈，正好1000米。

每天在这个时候，旅部大操场是最热闹的。步兵营官兵齐聚，一色体能训练服，不分军衔，不论职位，跑在最前，冲得最快，练得最狠的就是军中之虎，人中之龙。

体能训练的心情是极度矛盾的，往往痛苦与快乐并存。其中唯一的期盼，唯一的兴奋剂，就是能够偶遇通信保障营的女兵。然后，雄性荷尔蒙爆发，吹着口哨，上衣一脱，迎着寒风大步狂奔，秀着一身健子肉和热汗。

步兵营的精英们，就在无数次期盼，无数次失落中勇往向前，挥洒着汗与血。

秦朗投入到训练的人潮中，没有击起任何波澜，反倒是顷刻就被淹没。在长长的奔跑队伍中，被人超越，被人远远甩至身后。训练场就像一具大挂钟，中间有时针、分针，还有速度超级变态的秒针，永不停摆，沿着前辈的脚步，追逐梦想，周而复始。

秦朗没有想到，几个月的努力甚至差点失去生命，回到这里根本不值一提。在这里关注是的成绩和队伍最前列的那些人，至于过程，其它一切，都足以蔑视。

周星原本以为，秦朗能够一鸣惊人，然后粘他的光，一起扬眉吐气，把保障连的人踩在脚下，但事与愿违。

“练个鸟啊……步兵营那些狗日的，训练起来跟疯狗似的，跟他们拼，真是找虐……”周星继续数落着秦郎。至从秦朗摆脱吸氧器之后，周星明显失落许多。

秦朗笑道：“周星，明天下午一起去！那小女兵跑起步来，那个啥……小白兔似的乱蹦乱跳，甭提多带劲儿！”

顿时，周星两眼放光，“真的？”

第二天，女兵如期未至。周星把秦朗一顿臭骂。

秦朗顾左右而言他：“那个周星，背心漏沙，想想办法？”

“毛病，我在上哪儿再偷一个去……”周星说漏嘴，脑子一转，“等着，我想想……”没两天，他拎着一包铅板回来，全部截成小断，“用这个，比沙管用，份量还重。”

秦朗调侃道：“上哪儿偷的，不会是破坏武器装备吧！”

“滚！修理营弄来的，老子再不济也有俩老乡。那哥们听说是做负重背心，眼都直了……”周星笑着，满脸优越感。

背心缝好，在服务社称了一下，3.25公斤。

周星掂了掂，“这家伙每天穿在身上，带劲儿！相当于一把八一扛的重量。”

周星重拾虐待秦朗的信心，骑着小三轮，哼着小曲，挥鞭驱赶着秦朗，宛如他家的小毛驴。

秦朗将手腕上的心率仪藏在袖中，因为即便五公里长跑中，上面数字显示没超过80/分。

直到秦朗累得跑不动了。周星又心生一计用背包绳带系着他，另一头拴在车上，然后拿出吃奶的力气蹬车，仿佛拉着条落水狗。

破天荒，女兵出现了。一色短袖，波涛汹涌，妙曼身材一览无余。

周星扭头看着女兵，两眼都直了，站起身体来蹬车，亢奋到了极点，还不时回头大叫，“加油，鸟兵……”

秦朗气得想吐血，自己累得欲想脱胎转世，他倒得瑟。拖着双腿累也好，痛也好，磨也好，终于开始跑第九圈。今天也是意外，不知通信营哪个连长一时短路，头一次见她们如此认真的体能训练。

第十圈又到一半，再次追上这群女兵。周星依然没有停止的意思，站在车上叫着，不顾秦朗汗流浃背、筋疲力竭。

秦朗此时只觉得腿如灌铅，嗓子眼火烧一般，腕上的心率仪再次发出警报声。他不断深呼吸，不断调整呼吸，不断抑止呼吸，努力迫使心跳降速。说来奇怪，心跳真的下降，却降的不可控制，直到滴的一声心率仪的上数字一闪，骤然停止变成了一串零。

顿时，世界静寂无声。

一切的一切放缓了速度，如幻灯片般一帧一帧跳动，变成了慢动作。周星喷出的唾沫星子、女兵起伏的胸脯上明显有粒小葡萄、鼻尖上的汗珠和毛孔、眼角粉底下的雀斑……一切都历历在目，清晰的恰如高倍摄像头。

秦朗惊喜交集，还未弄清缘由，恍然间砰得一声，撞到了周星的小三轮上，身体没能刹住直接翻进了车箱内。然后，世界恢复正常。

秦朗躺在车上大口喘气，脑海中努力回想着刚才的惊景，如幻如梦，将周星的震惊，女兵的笑声，战友的鄙视都视而不见。右手按在胸口，只盯着手腕上心率仪，从个位数，渐渐恢复到70。

“周星，拉我回去，累了……”

“哦……”周星如梦初醒，刚才突然呈现的几秒短暂断片，让他莫名惊怕，找不出理由。

秦朗默默的躺在车上，任车颠簸。回忆着刚才的怪异，慢慢平息心情，屏住呼吸，随之心跳跟着变慢，一下两下，直到停止跳动。然后，奇妙的一幕又一次出现。世界没有声音，且再次被调成了慢动作，包括迎面飞来的足球！

“嗖！”秦朗抬手稳稳拿了足球，轻而易举……顿时，他看着手中的足球，傻笑起来。

周星再次从断片中回神，转身骂了句，“八一杠，犯花痴啊！”

秦朗笑得越发开心，起身丢了足球，从后面抱起周星的腰，欲作亲昵动作，吓得周星大呼，“流氓，变态狂……八一杠，你他妈的住嘴，死变态！”

秦朗只是笑，开怀大笑。

回去之后，在网上查询了关于心跳过缓的资料。胡乱的翻开了一些网页，大概了解到：某些有训练的运动员心率最多可减少到每分钟36~40次，这种现象在运动生理学上称窦性心动徐缓。是多年的训练过程中，控制心脏活动的迷走神经紧张。至于自己出现的时间变缓超强能力，只有重生之类科幻小说中存在。

秦朗怀揣着这个秘密，心里痒痒的。独自练习了近一个月，能够收发自如，终于忍不住告诉了周星。

“呵呵……定格时间？”周星直接笑了，笑得捂着肚子眼泪横出，“八一杠，你没发烧吧！”

秦朗情绪激动，有点语无伦次，“准确的说不是定格时间，而是能够进入一种状态，发生在我眼前一切都可以放慢，但不是真的变慢了，而是我的速度变快……超级快！”

周星没让他说完，摸摸他的额头，“科幻片看多了，还是白日梦，入戏了？”

秦朗无从解释，一抬手两指夹位了从身侧飞过的一只绿头大苍蝇。

“切！”周星想说，“瞎猫碰到死耗子。”

秦朗指头一松，苍蝇刚逃出即又把它夹住，来回数次，变戏法一般。

周星愣住了，短路片刻拉着他来到粪池，指指上面歇的苍蝇，“来，再试试！”说完扔出一石块，嗡得飞起一群。

秦朗一下一下，出手不到5秒，夹死了15只苍蝇，每秒3只。而在周星眼中只见一片黑影晃动，莫不是地上的死苍蝇，根本不相信事实存在。

秦朗认真说道：“在我眼中，这些苍蝇都停止在空中一般，究竟是一种什么状况，无法形容……”

周星口呆目瞪，说话都打结了，“你……他奶奶的，你怎么做到的？”

秦朗摸摸了胸口，“控制心跳，然后……然后就……”

“妖孽……他妈的不是人类！”周星难以相信，但事实摆在面前无言以对，羡慕嫉妒恨的狂了踢他一阵，震惊兴奋过后，坏坏一笑，“如果我把这事说出去，他们会不会觉得我是神经病……”

秦朗一笑，“你觉得了，反正打死我也不会承认。”

确认秦朗妖孽一样存在，周星又恢复趾高气扬的样子，蔑视全连，直至全旅。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侠之大义，为国为民。”

“为维护国家安全和社会稳定、保障人民安居乐业，甘愿奉献一切！”

这些天，秦朗有些神神叨叨，常常独坐，又或傻笑，脑海之中总会浮现许许多多激荡人心的画面。或许上天眷恋，让他拥有了超出凡人的能力。那么，是否天将降大任？

不断的沉思之后，秦朗似乎找到了人生价值和生命的意义。突然发现，前途不再阴霾，而是无限宽广一片光明。

他要变强，不再卑屈于小小养猪场。他要拥有坚韧耐力和越凡力量，成为一代兵王。

理想很丰满，越是信心百倍，在现实面前却完无体肤。春季全营考核当中，五分里勉强过关，投弹不及格，400米障碍都未记入成绩，战术更是一塌糊涂。单单一个匍匐前进，臂膀肘便磨破了皮，痛至骨肉……特异功能除了增强速度之外，对于体力、耐力、强悍肌肤及其它一无是处。

秦朗恰似头蛰伏的野兽，忍受漫漫寒冬与饥饿，本以为出洞穴之后可大展拳脚。哪知，事与愿违。

“咱哥俩自娱自乐，单独训练，单独乐呵乐呵……假以时日，足以横扫后勤保障连。参加什么全营考核，跟步兵连老兵一较高低，这不是自取其辱……”考核结束之后，秦朗闷在猪场一言不发，周星想劝慰，却发现平时数落他惯了，一时找不出安慰的话来。

“周星，我想静静。”

“静静是谁？通信营的女兵？”

秦朗哭笑不得，“你他妈的，哪跟哪儿啊！”

周星笑罢，认真说道：“说真的，我他妈特烦你，烦你训练，烦你一根筋……本本分分养猪，跑去训练、考核，这不是打我的脸……”说完起身一叹，略带苍桑，“话又说回来，咱在部队能混出头靠的就是不要脸……再过四个月，咱就退伍了！豁出了！哥，陪你练，继续折磨你，狠狠虐你……”

凌晨四点，秦朗二人起床，却发现班长向尚也跟着出来。

向尚二话没说，直接下达命令，“科目：体能训练。目的：良好的体能是技术训练和战术训练的基础，通过简单、易行、快速、有效的训练方法提高士兵的身体素质和实战能力。内容：一、3000米跑。二、引体向上、臂撑上、卷身上10分钟/组，做3组。三、俯卧撑、仰卧起坐、单腿深蹲起立10分钟/每组，分别做3组。全体都有，向右转！目标训练场，跑步走！”

命令下达，周星马上撂挑子，“报告，上厕所！”向尚否决。但才跑半圈，周星便远远的落在后面，直到消失。

秦朗与向尚并肩而进。向尚边跑边指导，“……心肺、力量、耐力、柔韧、协调是体能训练的五个主要部分……身体力量来源包括背部、胸部、腿部、肩部、臂部、腹部、腰部……通过科学的训练方法，达到不同的训练目的……”

第二圈，向尚明显加快速度，大步迈开，三步一呼吸，额头开始冒起白气，不再说话。3000米跑完，直接小跑到器械场。

周星拎着俩手壶，提着手巾，一脸献媚已等候多时，“班长，擦擦汗、喝口水……”

向尚接了水，没理他，直接下令，“秦朗，单杠一练习，上！挂也挂足十分钟。周星，旁边负责安全！”

几个来回，秦朗累成狗，动弹不得的时候。直到起床号响起，向尚趁着各连集合的间隙，悄然回营，孤单背影显得有点落没。

秦朗突然有种英雄迟暮的心痛，恰在这时，周星道出，“别小瞧这小老头儿，参加过猎人集训，全旅就3人。挺过去的都留在了特战旅……”

秦朗震惊，“特战旅？之前怎么没听你提过？”

周星虽然入伍两年，但辗转各营，旅中之事如诉家珍，“不是没去特战旅吗？回来之后，孙刚提干了！他什么都得到，落下腰伤，反遭人话柄。虎落平阳被犬欺。”说着说着，把矛头又指向秦朗，“你别学他！古人就说，宁当鸡头，不做凤尾。在装甲旅风风光光，可呼风唤雨。一心当兵王，兵王没当成，落毛凤凰不如鸡。世态炎凉啊！装甲旅这帮狗日的，除了在背后嘲讽，哪个敢真刀真枪的跟他叫板。”

秦朗无心听他负面之词，倒对当年猎人集训的事，兴趣大增。

向尚的指导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周星越俎代庖，谋权篡位，代行班长之职。秦朗照他的训练方法，身体日见强壮，令周星都产生爱慕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