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吊丧

2018-04-15 作者: 浣三
第129章 吊丧

陆老爷病逝的消息由陆万氏发出了讣告。

去世的第三天,青丝坊的业界同仁,陆老爷生前的朋友们,自然都聚集陆家,为陆老爷吊丧;陆家青丝坊全国各地的铺子全部歇业,各地掌柜也即刻出发赶往北京,来送陆老爷最后一程。

这天一大早,余秋水家中的正里屋。

白念慈和余秋水共枕同眠,不过今天的白念慈还没等余秋水睡醒就独自起床了。她没梳妆打扮,刚睡醒就面色无光地来到了余秋水以前住的东厢房,翻箱倒柜地找到了一件黑长袍。

白念慈同样知道陆老爷去世的消息,虽然她以前不待见陆老爷,但人死为大,况且现在自己的丈夫也在陆家做事,白念慈还是尽到了一个妻子的责认;她把衣袍叠得工工整整地返回了正里屋,伏在床边口气轻轻地唤醒了熟睡中的余秋水。

“秋水,起床了。”

白念慈的柔声细语让余秋水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他躺在床上,目光显得有点呆滞地注视着房梁,随后则一脸哀愁地叹了一口气,好似明白今天的自己一天心情都不会很好。

而白念慈见到这一景,她也神似哀愁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赶紧起来吧,别耽误了时辰。”说着,白念慈就把手中的衣袍给放在了床边。

余秋水是青丝坊老铺的掌柜,他明白自己必须要为陆老爷吊丧,如果误了时辰,怕失了礼节。对于白念慈的提醒,余秋水自然没有什么言语,直接就起床穿上了白念慈为其准备的衣袍。

“今儿你去陆家,别像以前嘻嘻哈哈的,要严肃点。”白念慈帮余秋水抚了抚衣袍,生怕余秋水有失礼节。而余秋水自然知道不能谈笑风生,漫不经心,不过他也没嫌白念慈多事,对其敛容道:“知道了。”

“你到场了也别说太多话,尽量少说话。”

“知道了。”

“我也听二狗说现在陆家大奶奶是东家了,她一个女人家今儿一定很不容易,能帮衬人家就多帮衬点。”

“知道了。”

“记住,千万别和洛生那个不正经的多掺和。他神经就算了,你可不能和他一样神经。”

“知道了。”

“还有,还有……”

“知道了,知道了。”

白念慈话还没说完,余秋水就显得有点不耐烦地打断了。

虽然余秋水知道白念慈也是为自己好,但起码自己也没有傻到该有的礼节都不知道吧。而白念慈见余秋水打断自己的言语,平时她都会直接训斥余秋水,但今天她并没有,因为她也意识到自己的提醒是多余的,自己的丈夫也不是全傻。于是白念慈也不多说什么话了,送余秋水来到了家门口。

刚出家门,余秋水只走出了两步,但突然他想到了一件事情,驻足在了原地且回头颇显急迫地对门口的白念慈问道:“念慈,你有一百两银票吗?”

闻言,白念慈愣了一下,随后对其疑问:“你要银票干什么?”

对于白念慈的问题,余秋水霎时显得有点为难,不知该怎么向白念慈解答。我总不能说以前还给陆老爷的那一百两银票没还吧!余秋水知道如果把原因说出来,自己一定会倒大霉,打死也不能说实话。

余秋水对白念慈尴尬地笑了起来,迟疑了一会儿也没说出个所以然,脑海之中一直在编织着谎言。而白念慈虽不知余秋水又玩什么花招,但她明白家中的存款基本都是余秋水挣来的,余秋水想要钱自然不能不给。

只见白念慈没有保持自己的疑问,站在门前沉静地笑了笑说道:“我这就去给拿,你等一会儿。”说罢,白念慈就转身回了宅子。

一切来得太过突然,不禁让余秋水感到震惊。念慈这是越来越通情达理了,果然女人成了家以后都会变得贤惠啊。余秋水心中感慨,认为以前那个脾气臭得要死的白念慈已经不在了,现在的白念慈只有通情达理,贤良淑德。

余秋水对现在的白念慈很满意,可等白念慈拿着银票从家中出来,她的一句话让余秋水之前的想法全部破灭了。只见白念慈把银票仰在余秋水的面前,双眼闪着寒光,一副称王称霸的样子对余秋水说道:“你如果敢拿着银票去和洛生一起逛窑子,我就让你去后宫伺候那些嫔妃。”

白念慈说得很认真,一点开玩笑的样子也没有。当然,余秋水也明白自己妻子只要敢说出来就一定会做到,念慈也不是一个会开玩笑之人,再说了我也不想成了一个阉人。

“我都有那么一个好的媳妇了,窑子里的那些小姑娘怎么能跟你比呢。”

余秋水说着好话,想讨白念慈的欢心。可白念慈不吃这一套,她一扫之前的贤良淑德,整个人变回了以前霸道的样子,把银票直接塞到了余秋水的手中说道:“别给我戴什么高帽子,你如果真敢做出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别说送你进宫了,我恨不得送你去见阎王爷。”

白念慈越说越吓人,惹得余秋水也不敢多言语了,生怕哪天睡觉时就被白念慈给解刨了。只见他服服帖帖地点了点头,心中安慰自己这是念慈对自己变相的爱意,担心我以后会变了心意而已。

随后,余秋水就拿着银票赶往了陆家。

……

……

陆家。

立冬时陆家还张灯结彩,一片喜庆。如今却才短短的几个月就到处白纱,各门升起白灯,户中下人丫鬟白布缠腰。本家之人披麻戴孝,在陆家后院的祠堂之中,跪在一口大棺材旁,以泪洗面。陆陆续续前来吊丧的宾客们,表情也是千篇一律,严肃且不乏沉痛,整个陆家此刻就是一副悲戚的画卷。

陆木安则在陆家大门前同一些下人一起为吊丧的客人们发放白布,每一位客人都对陆木安说道节哀,可是陆木安却面对谁都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完全不去搭理任何人,从而招呼客人和发放白布的事物就全由铁沉舟负责了起来。

见到这一景,余秋水叹了一口气就走了上前,同样和其他人一样对陆木安说道:“节哀。”

陆木安不应话,也不招呼,好似都没看到余秋水一样。余秋水也没有在意,因为他明白陆二爷只是太过沉痛了而已。

不过幸好铁沉舟在一旁帮衬,他双手呈着一条白布递给了余秋水,说道:“余掌柜,请到后院入座。”说罢,门口的一名下人就对宅子内大声嚷嚷了一句道:“青丝坊老铺余秋水余掌柜到!”

下人通报了一声,余秋水就把白布缠绕在了腰间,在一名下人的带领下来到了后院。

庭院之中白纱随风飘扬,花圈堆满了围绕庭院的过廊,在“花丛”的包围下庭院里足有三十多张椅子,各路人马齐聚此处。业界同仁,各大钱庄老板,各大酒楼老板,还有一些凶神恶煞的人,那些不方便来的公孙权贵还都送上了挽联和花圈。

人虽多,但却不嘈杂。人人都懂礼节,他们不去谈笑风生,攀谈关系,言谈举止都很沉静,只不过偶尔会从祠堂之中传来哭丧声和吊唁声,但这并不影响这里沉重的气氛,反而还增添了一抹悲伤。

余秋水被场合的气氛所感染,整个人都敛容屏气,在下人的带领下坐在了庭院的一张椅子之上,等待着自己进入祠堂吊丧。

可前来吊丧的人实在是太多了,祠堂进去了一拨又一拨,祠堂门口的下人喊了一声又一声,一时半会儿根本轮不到余秋水进入祠堂。

本来余秋水对陆老爷的去世还是很沉痛的,可如今时间越推越长,他也看到了各色人物对陆老爷吊丧的言辞,余秋水也不知怎么了,竟然感觉有些失神。然而就在这时,祠堂门口的下人大声吆喝了一声道:“青丝坊北京掌柜,洛生,余秋水,请!”

话音刚落,虽然余秋水不知洛生此刻在何处,但他知道洛生一定会往祠堂走,于是余秋水利索地起身就往祠堂走去。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余秋水每靠近祠堂一步,他的心就加快了些许,没有洛甫去世时候的悲伤,只有不断更加的紧张和不安。

余秋水纳闷,陆老爷待我不薄,可是我为什么没了在家中的伤感?余秋水想不明白,在祠堂门口和洛生相会以后就入了祠堂。

一口棺材映入了二人的眼帘,陆家子女们跪在一侧哭声瞬起,他俩则不约而同地直接跪在了地上,对着棺材磕了三个响头。本来余秋水想说点陆老爷生前照顾自己的事迹,可是此刻面对着棺材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哭更是没有的事情,好似此刻的余秋水就是来参加一场不知名的葬礼一般。

可余秋水心中清楚得很,棺材之中躺的正是对自己百般照顾的陆老爷。余秋水痛恨自己怎么那么没人情味,面对陆老爷竟然一滴眼泪都没有。一侧的陆家子女倒是哭声连天,陆鸿青和陆依涵都哭肿了眼睛,让人看上去心痛不已。

但即便小孩和女人的哭声,一遍一遍地入侵余秋水的耳朵,自己哭不出来就是哭不出来。一时间,余秋水慌了神,连忙看了看在身旁跪着的洛生,结果余秋水惊奇的发现洛生也没有哭,也没说什么话,神情严肃地拜祭完陆老爷就朝陆家子女致哀,表现的极其淡定。

也就是因为洛生的淡定,让余秋水稍微舒坦了一点,他也在拜祭完陆老爷以后对陆家的子女们致哀。

“节哀顺便。”

余秋水对陆木季,陆依涵,陆万氏等都说了一遍。直到他来到陆鸿青面前时,他发现自己曾经的学生哭得都已经浑身发起了抖还在哭,嘴唇都泛起了白,双眼已然成了两个核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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