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识破

虽然马三不知余秋水和洛生有怎样的交情，但他能看出来，洛生这个人绝对不是善茬，嘴巴也能说。

不过马三怎么可能会服输，他说道：“余……”

“余什么余，别给我拿余秋水说事。我告诉你，几个月前我给那小子写信，那小子不回来就算了，连给我回一封信都没有，你说他是省邮资呢？还是懒得给我写几个字？还是不愿意浪费纸张？我算是看透他了，真是一点用处都没有，完全不念旧情……”

洛生滔滔不绝，发泄着自己只属于余秋水的怨气。这让马三有点傻眼，他没等洛生说完，自觉地移到了旁边的位子之上，生怕洛生会说个没完。可洛生一旦打开了话匣子，他怎么可能会收住，坐在首位之上，对着马三的耳朵，琐谈不休：“你说那小子赚那么多银子有什么用？在外一呆就是大半年，连家都不要了。他知道这大半年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吗？他知道他媳……

“爷！这位爷！我求您消停会行吗？算我求您了，您大人有大量，让我清静一会儿成吗？之前我占您位子算我错了！您要是对头儿有什么怨气，您老对他说去，您别骚扰我了！”马三打断了洛生的言语，目光之中尽是恳求，他实在受不洛生的唧唧歪歪，简直比王彦还丧心病狂。

可洛生好不容易逮到一个能听自己发牢骚的人，他绝对不会放手，完全不理会马三的恳求，继续说道：“你别打断我，我今儿非要把余秋水好好说道说道，这小子……”

洛生刚开说，突然陆万氏在铁沉舟的陪同下走了进来，且陆万氏一语打断道：“洛生，你喝点茶，别说话了。”

众人把目光移到门口的陆万氏和铁沉舟身上，且屋外的庭院之中已然聚集了一群小丫鬟和家中下人，王彦也在其中。他们探着脑袋向屋中张望，虽然听不到屋中的交谈，但能看见马三和洛生的争吵，交头接耳地议论，想象，洛生和马三为何事争吵。

洛生明白屋外都是一群看热闹的主儿，他安静了下来，不再絮絮叨叨说个没完，马三可谓是松了一口气。接着，其他掌柜一同起身冲陆万氏行礼，问安；陆万氏点头示意大家入座，自己则在铁沉舟的陪同下来到了上座之上，与众位掌柜开起了大会。

与其说是会议，不如说是各位掌柜的年终报告更为贴切。铺子概况，生意走向，账单纵览等一系列，顺便再向东家表表年后的决心，然后各地掌柜再你酸酸我，我酸酸你之中结束了。

陆家给众位掌柜安排了饭局，没人推辞，但唯独马三一人。他心想，这如果去吃饭，自己还不被洛生给唠叨死。反正会也结束了，干脆回包头得了，正好也想表姐了。马三不愿赴会，大会一散，他急急忙忙地就走出了内帐房，想带着王彦回包头。

可是天不如人愿，马三前脚刚从屋中出来，洛生后脚就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笑说道：“小子，别着急走，我有好多话要对你说。”

马三后背直冒冷汗，他回头看了洛生一眼。此刻的洛生在他的眼中活像个恶魔，那笑容简直恐怖不已。老子不想听这家伙唠叨，马三连忙挣脱开了洛生的手掌，与洛生保持了一定的距离说道：“你想说什么对其他人说去，我一点都不想听你说话！”说着，马三略显紧张地瞅了一眼院里在下人和丫鬟之中的王彦，以命令的口吻说道：“王彦，收拾行李，咱们等会儿就回包头。”

罢了，马三抵触地瞅了洛生一眼，随即就朝客房跑了过去，来北京算是来后悔了。

洛生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心想马三到底抵触自己什么，我又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洛生不明白，这时铁沉舟从屋中走了出来，他注意到了洛生的样子，摇头笑了笑说道：“洛爷，也就你媳妇和姑爷受得了你的脾气。”

“我脾气还算不赖啊。”洛生说道。

“没人说你脾气差，只不过你那嘴真是绝了。”铁沉舟语气感概，说着就瞪了院中的丫鬟和下人一眼，走上前去口气不好地问道：“你们是闲，还是没事做？”

闻言，下人丫鬟一时间全垂下了脑袋，怯生生地散去了，只剩下王彦一人一脸疑惑地矗立在院中。

铁沉舟瞧了王彦一眼，没应声就离开了。

这时洛生也注意到了王彦，顿时他乐了，快步上前问道：“你也是从包头来的吧？”

王彦点了点头，且双眼疑惑地盯着洛生说道：“这位爷，我想向您请教一下，您之前和三儿在屋里吵什么呢？刚才院里都在说这事，是不是三儿有什么不得体的地方？如果让您不高兴了，还请您别见怪，我替他向您赔个不是。”说着，王彦就对洛生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一幕刻入了洛生的眼帘，他心想这在余秋水手下做事的还真是千奇百怪，一个浑身傲气，一个彬彬有礼，真是有意思。一时，洛生对王彦来了兴趣，他笑着打量了一番，无所谓道：“那小子没怎么着，也没惹我不高兴。反倒是你，一个姑娘家家的鞠什么躬。”

此言语让王彦霍然挺起了身子，惊讶不已地盯着面前微笑的洛生，连忙退后两步，与洛生保持一定的距离，虚虚地反问道：“这位爷，您胡说什么呢？”

“胡说？我没胡说啊，你女扮男装不就是为了来北京的路上行走方便一点嘛。”洛生回应着，他常年出入风花雪月的场所，是不是女人，他一看一个准。而此刻的王彦在洛生的眼中，她分明就是一个女人。

王彦慌了神，低头否认道：“这位爷，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我是男儿身。”

哟！莫非再世花木兰？洛生早已识破了王彦，连喉结都没有还说是男人，可笑可笑真可笑。虽然洛生不知王彦隐藏性别的原因，但洛生感到很好玩，便想逗逗王彦，坏笑着说道：“是不是男儿身并不是口说的，你把裤子脱了我瞧瞧。”

这下王彦更加慌乱了，当然，她怎么可能会脱下裤子，如果脱下裤子岂不是以后没法嫁人了。一时间，王彦叹了一口气，问道：“您是怎么识破的？”

洛生笑了，一脸得意道：“余秋水和叫三儿的那小子眼睛瞎，可我的眼睛一点都不瞎，明亮着呢。你没喉结呀，姑娘。”

一语点醒梦中人，王彦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确实少了点什么。她自己都被自己逗乐了，笑说道：“哎呀，我自己都快忘了。”

这话让洛生猜到，这再世花木兰估计扮成男人有些日子了，但她扮成男人要干什么？洛生心头泛起了疑问，细细想了一番，突然灵光闪现，恍然大悟地对王彦问道：“你不是想接近什么人啊？”说着，洛生忍不住笑了起来，认为这花木兰之前还替马三赔礼道歉，估计扮成男人就是想接近马三。

王彦没回应洛生，但她红起来的脸，害羞的样子已然代替了所有的语言，她就是想接近马三。

以前王彦和马三小的时候，马三不跟小女孩玩，而王彦又想跟马三一块玩，她不得已从小就妆扮成了男孩子的样子。可日子一长，王彦身体发生了变化，脸蛋也漂亮了起来；十五岁那年，王彦试着把自己打扮成女孩子的样子，从街上和马三擦肩而过，但马三并没有认出来。甚至王彦去找马三搭腔说话，马三都视而不见。

那时王彦伤心是必然的，为了能和马三继续在一起，她又舍弃了女儿身。直接现在，王彦已然习惯了现在的自己。她也不敢向马三表明真相，陪着自己一起十多年的发小竟然是女人。这事如果说出来，换成是谁都难以接受。

可偏偏洛生一眼就看穿了王彦多年的秘密，他笑而不语。

这也让王彦心生顾忌，生怕洛生嘴巴大给捅破，于是她对洛生请求道：“这位爷，还请您不要把这事告诉余爷和三儿。”

此刻的洛生别提笑得多开心了，知道王彦一定是有原因才会女扮男装，他不会把别人的秘密给说出去，因为这是不道德的。洛生不提及，他从袖口之中掏出了一封信件，递到了王彦的面前说道：“想不让我说也行，你把这信亲手交给余秋水。”

王彦连忙接过信件，频频点头道：“好，我保证交到余爷的手中。”

洛生会心一笑，随后就回家陪文诗去了，顺便二人再去看看白念慈最近过得怎么样。

洛生的离开让王彦心中松了一口气，她把信件给装了起来，随后就朝客房走了过去。

当天下午，马三和王彦就向陆万氏辞别了。临走时，陆万氏与铁沉舟一同前去相送，等二人驾着马车远去，铁沉舟对身旁眉头一直紧锁的陆万氏说道：“东家，您要是后悔，我现在就可以跟着他们一起去包头，把余爷给请回来。”

陆万氏在门前叹了一口气，回头看了一眼门梁之上“陆宅”二字牌匾，说道：“本来我们家就对不起秋水，如今依涵一事还是不要告诉他的好，等解决好了以后再让秋水回来，以免秋水心里不舒坦。”

罢了，陆万氏一副发愁的样子朝宅内走去。

铁沉舟没跟上，抬头看着渐渐被夜色吞噬的天际，眉间透着戾气低沉道：“东家，我杀过人您知道吗？”

陆万氏怔了一下，回身盯着铁沉舟那散发出无尽戾气的背影，她生气道：“我们家不是强盗土匪。”

闻言，铁沉舟霎时藏住了眉间的戾气，转过身子冲陆万氏微笑作揖道：“东家，我也就是开开玩笑。”

“以后别开这种玩笑。”

陆万氏郑重其事道，铁沉舟也认错一般地点了点头，随后二人就回了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