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篇（33）

因为森岛打死二爷爷，二叔总想找机会干掉他，虽然今天不是机会，但二叔决定先恨恨地揍他一回，然后再来个人赃俱获交给藤木发落。二叔想到这，一个箭步冲上去，在森岛后背重重地踹了一脚。二叔腿上有功夫，这一脚下去只听森岛一声惨叫爬到了地上，来了个狗啃屎。森岛还没翻过劲儿来，二叔的头拳就跟上了，一边打一边大喊抓坏人，直到森岛大喊饶命二叔才止住了手。

此刻再看森岛，脸上全是青包，双眼都被二叔打得都快要睁不开了，头发也散乱了，二叔打够了这才一把抓起森岛，问他到马厩干啥来了？

森岛一看是二叔，慌乱地捂着脸上的青包说他到马厩看看马。二叔哪能听他胡说，拉着他来到马槽一指马槽里的白药面问：“这是啥？”

森岛一看实情败露，二叔发现了他的行踪，吓得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可能是二叔逼问森岛声音大了，就见藤木跑着来了，后边跟着小吉刚熊。藤木慌慌张张问：“怎么回事？”

二叔用手抓起一点儿白药面说；“藤木太君，你看这是啥，森岛他往马槽里给马下药，他这是想毒死马，好给俺栽赃。”

在铁的事实面前，森岛不承认也不行了。藤木上来就给森岛一顿嘴巴子，然后命人把他绑起来关进了一间屋子里说，明天交给龟本大佐发落。

森岛没想到二叔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他下药的节骨眼儿上神仙一般突然出现，把他抓了个现行，坏了他嫁祸于人的大事，让他身败名裂。

那么，森岛为啥要给二叔栽赃呢？这事还的从前几天说起。森岛看到二叔在谷口，龟本面前露足了脸面，气得他一连好几天吃不下饭。他为了发泄心里的私愤把叔赶走，好由他接替二叔当马倌，于是他就想跟小吉刚熊拉帮结伙一起对付二叔，结果小吉刚熊心眼儿多，不敢得罪谷口，就没答应他的要求。从那以后，他就产生了下药毒死马驹子，然后再给二叔栽赃这个诡计。

俗话说，人算不如天算，森岛没想到他这一计谋被二叔识破，又被二叔恨恨地揍了一顿不说，还抓了个现行，让二叔又一次得到了谷口和龟本的大力表彰。

再说二叔，他和梅儿相好已经有好几年了，这在灭鬼八仙弟兄，甚至在村里也是公开的秘密。后来奶奶看二叔就认准了梅儿，最后也无奈地摇头叹息只好默认。奶奶默认了父亲还能说啥？

然而，农村偏偏就不缺说三道四的人。有人说，梅儿是克星，专克男人。

有人说，二叔二百五，火力壮，不怕克。

又有人说，陈梅儿就爱火力壮的男人，两人凑在一起，这叫屎壳郎遇见屎壳郎————臭味相投。

更有人说：二叔被狐狸精迷住了。

可能因为梅儿属猴，赵海属羊的缘故，让沁河村爱嚼舌根的人说成了“猴儿骑羊命不长”才克死了赵海，种种闲言碎语把赵海的死没有归结于日本鬼子，而是硬按到了梅儿身上。

最嫉恨二叔跟梅儿好的是马二流子，虽然他在父亲烟厂干活，但他在暗地里总是振振有词地四处宣扬说，陈梅儿不守妇道，伤风败俗，见了男人走不动，要不是她这个母猴子骑在赵海这个公羊身上，赵海兴许还不能死。总之，村里说啥的都有，这些莫须有的罪名又都扣到了梅儿头上。

单这闲言还好点儿，可后来二叔跟梅儿之间又出了另一种传闻。有人看见梅儿跟宋老师在一起了。按现在的话说，又有了第三者插足。对于发生在梅儿身上的种种传闻，开始二叔并不知道，直到有一天他路过大榕树下，几个村民交头接耳地谈论宋老师跟梅儿他才知道。

二叔眼里不揉沙子，他听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骂着就去找宋老师。二叔没想到宋老师一个教书先生居然干出这样龌蹉的事，这让他无法理解而又憎恨。

二叔一见宋老师二话不说一把揪住他，恶恨恨地说：“姓宋的，你说你啥玩意儿？你是不是见梅儿长得漂亮，就勾住了你的鬼魂？”

宋老师被二叔的突然出现搞得手足无措，尽管他从二叔的话音里听出二叔是为梅儿来到，但二叔骂骂咧咧让他又不知该咋对付二叔，于是两个人就僵持在了那里。

宋老师毕竟是个有素养的人，在这种情况下他不想跟二叔着急，他只想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跟二叔理论。然而，二叔咄咄逼人般的质问把他问得无话可说。他突然一把推开二叔的手，说：“我们都有追求爱情的权利，你凭什么管我？”

那时候，二叔并不知道“爱情”是啥意思，也不知道男女相处到一定程度就产生了爱慕之情。二叔怕在宋老师面前露傻，让他看了笑话，就推了一把宋老师，说：“你凭啥跟俺争，梅儿本来就是属于俺的，俺俩已经好了好几年了，你早干啥去了？梅儿最痛苦的时候你在哪个老鼠洞里钻着啦？这会儿倒看上梅儿啦。”

说到这，咱的把二叔跟梅儿相好再简单叙一叙。

二叔虽然性如烈火，但他是个热心肠的男人，自从赵海被岩雄四郎一脚踢死，二叔经常看见孤立无援的梅儿，和可怜的多多在街门口呆呆发愣。每当看到这种场面，二叔就知道梅儿又在想男人，多多又想爹了。

后来，二叔就开始主动接近梅儿，起初他没有别的意思，他只想看在往日他跟赵海兄弟一场的份上，在生活上多帮助梅儿，当时梅儿也没多想，总是被二叔帮她干活感动得默默落泪。

再后来，梅儿再见到二叔就主动找理由往家里让。随着帮忙次数的增多，和梅儿多次往家里让，渐渐地，二叔就有了想法，他同情他们娘俩，就跟梅儿好上了。虽然后来我家人知道后极力反对，但谁又能挡住二叔那敢说敢恨敢爱的邪乎劲儿。梅儿也有了同样的想法。

再说宋老师。有一天下大雨，梅儿到学校给多多送雨伞，当时还没下课，宋老师正在给学生们讲杜甫的《春望》。

教室里，一片肃静，学生们静静地听着宋老师讲课。只听宋老师念道：“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

突然，多多问：“老师，国破山河在是啥意思？”

宋老师站在讲台上，先往门外看了看，然后回头望着学生说：“比如说，现在日本鬼子侵占了我们中国就是国破，国虽然破了，但我们的山河依旧在。。。”

“那日本鬼子来了咱们的山河还跟以前一样吗？”多多又问。

宋老师说：“尽管我们的山河依旧在，但现在已是乱草遍地，怵目惊心了。。。。。。”

梅儿上过几年私塾，那时候她学的都是一些像《百家姓》《三字经》《弟子规》之类的传统文化知识，跟宋老师眼前讲的这些新知识截然不同，那些从未听过的新知识渐渐让她听得入了迷。

下课钟声响了，梅儿从沉思中惊醒，她一看下课了。

宋老师看见梅儿孤零零地在窗外站着，刚想跟梅儿打招呼，多多过来了，主动跟宋老师介绍说这是他娘。

宋老师笑着说我们认识。梅儿没说话，跟宋老师腼腆一笑，而后便给多多打着雨伞走出了校门。

宋老师望着梅儿曼妙的身影突然想起了那天营救朴金熙的情景。那天，梅儿那身红旗袍，脸蛋儿粉红，就像磁石一般吸引住了宋来师的眼神。也就从那时开始，宋老师心里就有了梅儿。

然而，梅儿并不知道宋老师在暗恋她，她只把宋老师当成多多的师长看待，对他毕恭毕敬。这期间，宋老师多次把多多留在学校给他吃小灶，多多的学习成绩一直在全班名列前茅，梅儿很高兴，几次邀请宋老师到家里吃饭，感谢他对多多的格外照顾。

随着两个人见面次数的增多，突然有一天，宋老师向梅儿表白了自己的心仪。

从没有想过这事的梅儿一时尴尬起来，她不知该怎样回答宋老师。虽说她最近极力避开闲言碎语想跟二叔分手，但她就是下不了这个决心，因为二叔对他太好了，突然提出分手她觉着对不起二叔，所以迟迟未对二叔表态。正在她犹豫不决之时，宋老师突然跟她表白，这让她显得很尴尬。对于宋老师的表白她不知道该答应他，还是该拒绝他。一时间，她的心就像一个被碰打的“五味瓶”，恍惚之间碎落一地。

这天，宋老师又来了，多多见娘抹眼泪，就知道是宋老师让她娘伤了心，他抱着梅儿的腰说：“宋老师，俺娘不喜欢你，俺娘喜欢的是铁锤叔叔。”

宋老师没想到他这个得意门生竟然对他这样说，心里就是一惊，他不知道这是梅儿的心里话，还是多多随口说的，他看看梅儿，梅儿的脸像一张无字的白纸，没有一点儿要答应他的意思。

宋老师失落地走出梅儿家。从此，他开始强迫自己忘掉梅儿，发誓永远不再跟梅儿接触。怎奈，树已静而风不止，无论他怎么去控制自己的心情，但脑子里就是抹不去梅儿那婀娜曼妙的身影，和她那一笑让人就忘不了的脸庞。

爱的**再次为他鼓足勇气让他去找梅儿，然而，他还没去，二叔气呼呼地来了。

两个人像斗鸡似得，相互瞪着眼鄙视着对方，也仿佛要一口吃了对方似得都使劲运着气。

僵持了好半天，二叔一把拽住宋老师的胳膊，说：“走，姓宋的，你说你喜欢梅儿，俺说俺喜欢梅儿，她到底喜欢谁就叫她决定。”

就这么，两个人堵着气，一前一后就进了梅儿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