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篇（35）

这时，车上有个女人撩开苫布往车外张望。马二流子一看，日军的汽车上有女人，并且发现，那个伸头往外看的女人长得还挺漂亮。这一发现，让马二流子那双贪婪的目光立时活跃起来。他关心的不是汽车，而是车上的女人。马二流子想了片刻，于是就让车老板儿自己干着马车往城里走，而他小跑着就回了村。

“有德哥，有个好消息，南边公路上有辆鬼子的汽车坏了，车上还拉着好多个漂亮的娘们儿，你去看看不？”马二流子一见父亲就说了这么一番话。

今天有一批烟出的不太合格，父亲正在训斥工人，突然看见马二流子慌里慌张跑回来，向他报告了这么一个情况。父亲怕马二流子说话声音高，让山边听见。于是就把他拽到办公室，问究竟咋回事？

马二流子还是刚才说的那番话。父亲听了就是一愣，心想，哪儿来的女人？她们要到哪去？恍惚之间，父亲想起了他曾经听说过的一些传闻。

这些年父亲听到不少有关日军强征慰安妇的事儿，也听江排长也说过，日军队伍里有这样的女人，专门让这些女人为日军祸害。至于马二流子说的那些女人，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慰安妇父亲没亲眼看到，他也不敢断定。父亲想着，把包子唤到面前，跟他说了马二流子刚才说的情况。

包子愣怔地问：“有德哥，你啥意思？”

父亲看了看大门外，而后凑近包子，如此这般这般如此交代了几句，包子答应一声，立刻带上三妮子，大舅飞快地往沁河桥头跑。

马二流子在后边喊，说他也要去。三妮子说；“叔啊，你能不能不给俺丢人？俺这是去看情况，不是去看女人，你回去吧。”

马二流子本来心里充满了激情，想二次再到公路上看看那些让他惦记的女人，三妮子却给他挡住，弄得他吧嗒吧嗒嘴，也不好意在说啥，摆摆手说：“行行行，你们去吧，俺在家等着。”

三个人来到桥头没敢直接往汽车跟前去，而是站在桥头往西张望。

西边不远处果然如马二流子所说，有一辆个日军的军车坏了停在路上，两个鬼子兵正忙着修车。

三妮子说：“包子，看样子鬼子的汽车的确是坏啦，不过，后车厢里情况咱也看不着啊。”

大舅自作聪明，张口就说：“咱到那儿撩开苫布看看不就行了？”

“大肚汉，你也不动动脑子，逮话就说，”三妮子说：“你以为小鬼子都像你一样，那么傻乎乎的，你说看就让你看那？”

“那你说咋弄？”大舅瞪着眼无奈的问。

包子挠挠头，眨巴眨巴眼，想了片刻，突然一拍三妮子的肩膀说：“有啦。”

包子拉过大舅和三妮子如此这般这般如此说了一遍，还没等两人答应包子就在三妮子屁股上猛踢一脚，然后就让大舅在后边追。

大舅也不知道包子想让他说啥，就随口高声骂着骂：“三妮子，你个欠钱不还的东西，俺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三妮子脑子好使，他明白包子的意思，捂着屁股就往汽车跟前跑，嘴里不停喊：“就不给，就不给，是你打麻将没赢了俺，俺凭啥给你钱，无赖，你不要脸。。。。。。”

大舅个儿大，腿也长，把三妮子撵的跟头把式的，径直往汽车跟前跑。包子就在后边追，嘴里不停地喊：“别打啦别打啦。。。。。。”

两个鬼子兵突然听到有人打骂，扭头就往这边瞅，一看前边跑着一个小个儿，后边追着一个大个儿，两个人谁也嘴没闲着，相互骂着向这边跑来。可能两个鬼子兵没遇见过这种热闹场面，其中一个鬼子兵就笑着说：“呦西，打得好，打得好。”

“好你娘个蛋！”三妮子用邯郸话骂了一声，来到汽车边猛地拉起一个鬼子兵求饶一般地说：“太君，恁给评评理儿，”说着，一指怒不可遏的大舅，说：“他打麻将没赢了俺，今天一见面还跟俺要钱，从村里追到了这里，你们见过这样不要脸的人吗？”

大舅也不反话，伸手就揍三妮子，一边打一边说：“你小子打麻将输了了钱不给俺，俺不揍你咋的？”

两个鬼子兵听不懂三妮子和大舅唧唧呱呱说的啥，就转着圈地看。被三妮子拉起的鬼子兵看不明白咋回事，突然一甩手，咧着嘴说：“你们的事，我们的不管，打架好看好看的。”

三妮子并没有因为两个鬼子兵不理他而停住脚，继续围着两个鬼子兵转圈儿，嘴不停地说，又小声骂，两个鬼子兵被转的蒙头转向活也不干了，只好两眼直勾勾地瞅着三妮子，大舅。

那边，包子趁两个鬼子兵只顾看三妮子，大舅闹腾的瞬间，“哧溜”窜到汽车屁股后边，伸手撩起苫布就往车厢里张望。

车上，正如马二流子所说，果然有十多个穿着打扮不一的女人。她们分坐在车厢两边的座位上，两眼流露出忐忑不安的神色。女人们一见有人突然撩苫布，顿时吓得缩成一团，两眼空洞，充满了忐忑和无奈。

包子看清了情况转身就走，嘴里骂着：“两个不要脸的东西，不听俺劝，俺不管了，打死一个少一个，俺走啦。”

三妮子看见包子嘟嘟囔囔往回走了，就知道想办的事办成了，于是转身对大舅说：“臭不要脸的，算你厉害，俺回去借钱就还你，别跟着俺。”

大舅不依不饶，依然追三妮子。

三个人回到沁河桥头。三妮子张口就问包子：“咋样儿？有没有？”

包子说：“真有。”

三妮子说：“包子，咱把这俩鬼子弄死，把人救走。。。”

“不行！”包子望着汽车说：“这辆车肯定是从城里出来的，要是俩鬼子被咱弄死，谷口肯定会怀疑是咱干的，这样会给乡亲们惹上麻烦。”

三妮子，大舅虽然觉着包子说的有道理，但他俩又拿不出个好主意，只好目光盯着包子，那意思，你主意多，你说咋办咱就咋办。

包子眼望着汽车，疾速地想着主意。

就在这时，两个鬼子兵一个提着水桶往沁河边走去，好像是去打水了。另一个向南边跑了下去，不知去干啥。望着一南一北两个鬼子兵的身影，包子忽然有了主意。于是他就把心里想的，“叭叭叭”说了出来。

再看路南的鬼子兵，他跑到庄稼地南边的一条垄沟，也没看有没有人，脱裤子蹲下就大便。

“快，行动。”包子吩咐一声。

大舅和三妮子按着包子的吩咐，三妮子负责盯打水的鬼子兵，大舅负责盯大便的鬼子兵，包子一个人飞步来到汽车边，再次把苫布撩开。车上的女人们一看包子又出现了，马上吓了一跳。

包子怕女人声张闹出动静，慌乱之际冲着她们嘴一嘘，摆着手小声说：“你们不要害怕，俺是来救你们的，快跟俺下车走。”

由于包子邯郸土语太浓，女人们听不懂包子说的啥，都大眼儿瞪小眼儿，互相张望。

一个年龄稍微大点儿的女人可能听懂了包子说的话，疑惑地问：“你真能救我们？”

“俺就是来救你们的，快跟俺下车。”包子又说了一遍。

说话的女人可能是中国人，她看到包子两次说的都一样，也从他的脸上看出他似乎没有恶意，于是就打消了疑虑，第一个跳下车。

其他女人一看同行的姐妹下了车，听不懂中国话的那些人也不再多问，“哗——”都跟着下了车。

包子担心被两个鬼子兵发现，就领着女人们斜刺里钻进路北的一片小树林。大舅，三妮子一看包子钻进了小树林，知道事已经办妥了，俩人相互招了招手，随后也跟了过来。

这时，两个鬼子兵先后回来了，大便的鬼子兵摸了摸肚子，哈哈笑着，那意思，舒服舒服。

打水的鬼子兵把水灌进水箱，盖好车脸盖儿，刚要进驾驶室，大便的鬼子兵突然拉住他，一指车厢，说了一通日本话，好像要“近水楼台先得月”先尝尝女人的味道。打水的鬼子兵愣了一下，而后连连摆手，好像在说，不敢。

司机说完钻进驾驶室，一打火，汽车“轰隆隆”发动了。想好事的鬼子兵一看同事不敢动手，他也没了那个胆，懊丧地也钻进驾驶室，车门一关，汽车屁股一冒烟儿往西开去。

父亲听包子说他把那些女人都带回村公所了，大舅和三妮子在那儿看着人，马上放下手里的活来到村公所。

村公所屋子里挤得满满的，屋里除了十多个女人，再就是三妮子大舅。

包子在前，父亲在后，进了村公所大院。包子还没说话，父亲一下就愣了，心说，这哪是马二流子说的娘们儿，这不都是二十岁上下的大姑娘？

姑娘们看到包子又带来一个男人，不由得马上紧张起来。在车上敢跟包子说话的那个女人，看到四个男人一身老百姓打扮，似乎又对刚才包子说的救她们的话起了疑心，警惕地盯着四个男人，脸上流露出胆怯和不安。

父亲看出了姑娘们的恐慌，急忙把她们都落座。

通过简单的交谈他终于知道了，这些姑娘正是鬼子从朝鲜，台湾，中国东北和日本本土强征来的，要让她们到日军兵营做鬼子兵的发泄工具。

那个好会说中国话的姑娘原来是一个东北人，难怪她能听懂包子的话。她盯着父亲问：“大哥，你真能救我们吗？”

父亲说：“把你们弄到俺这就是为了救你们，放心，来到俺这你们就安全了。”